>笑着道了谢。
方夫人悄悄看着这位苏娘子。一身家常素面小袄长裙,素着头脸,看着十分平常。却是那份从容自若的气度却是叫人不敢小觑,看一干下人的恭敬,只怕这苏娘子颇得刺史的爱重。
她似是不经意地问起:“方才进府时,瞧见府上的婆子正抬了箱笼出去,很是忙碌。不知可是有什么事?可要再使些人来帮一帮?”
苏云吃了口茶汤,平静地道:“不过是我要搬去城南的宅子里住。把箱笼行礼送过去,不过是几箱衣物,多谢夫人美意,不必劳烦了。”
这话一出,下席坐着一直冷冷不开言的方娴娘却是吃惊地抬头望了一眼苏云,脸上难掩一丝讥笑和欢喜,看来这位苏娘子也不能留在刺史府里了,莫非是刺史不喜她,才会让她搬出去?越想越觉得是如此,她可不相信苏云会自己要求搬出去,放着好好的刺史府不住,要去别处买了宅子。
方夫人也是一怔,却是脸色有些凝重,对着苏云越发恭敬:“苏娘子在并州买了宅子?却不知是在哪一处?我竟然不知道,改日一定要去那边宅子再拜会娘子才是。”
苏云把方家母女的脸色俱是看在眼中,不动声色道:“就在西南晋安坊里,夫人若是得闲去那边小坐,莫嫌简陋便是。”
方夫人爽快地应下了,又闲话了几句,这才带着方娴娘告辞去了,苏云送了她们出门去。
马车还未来,方娴娘却是抬头望着苏云,目光里带着几分挑衅:“待苏娘子搬去那边宅院,我与惠娘再登门去拜访娘子。”
苏云笑得坦然:“自然要下了帖子请夫人和娘子过去小坐。”
回方府的马车上,方夫人一直皱着眉,似乎忧心忡忡地不发一语,倒是方娴娘一扫来时的不情愿,笑着与方夫人道:“阿娘在想什么,莫非还在担心这苏娘子?”
她不屑地嗤笑着:“阿娘未听她说么,她已经要搬出刺史府去了,想来也是住不下去了,如此这般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方夫人摇摇头,望着方娴娘:“你以为是刺史不肯留她在府里?却也不瞧瞧先前刺史府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对着她何等恭敬,若真是刺史不肯让她留在府里,只怕早已无人理会她了,更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搬了出去。”
“那又是为何?”方娴娘不明白苏云放着刺史府不住,却为何要搬去别处。
方夫人微微叹口气:“只怕是这位苏娘子自己的主意,她是要嫁进刺史府里作正房的,自然不能这样没名没分地住在刺史府里,惹了闲话去。”看来这位苏娘子是个有心思的,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
方娴娘却不是作如此想,她心里另生出个念头来,既然苏云不留在刺史府,那若是……总有叫她后悔的时候。
方夫人想了一路,打定主意,要捎了信去长安,托人打探一番这位苏娘子的来历,还有这门亲事是否真的定下了,她始终对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刺史的未婚妻有所怀疑。
新宅子翻修妥当,苏云抱着安哥儿,带着虫娘,小巧和樱桃抱着包袱一路进去,只见高大的院墙,整齐的砖石铺地,新漆的乌头门上挂着苏宅的匾额,穿庭过院,一路堂宇宽静,花木都是新修剪过,四下悬着毡帘,铺开串枝花锦纹地衣,茵榻帷幄处处,虽然比不得方府华贵富丽,却是精致清雅,很合苏云的心意。
苏云四下看着,满心欢喜:“这些都是你吩咐人准备的?”
小巧摇头不迭,也是看得新奇,笑道:“只怕是刺史吩咐人准备的,这些时日刺史时不时过来这边宅子看一看,吩咐工匠将这宅子里好好修整了一番。”
虫娘跟在后头咯咯笑道:“他倒是个有心的,连这么个宅子都不放心,要亲自过问,才舍得让你住过来,只怕委屈了你。”她跟小巧两个挤眉弄眼,坏笑着。
苏云抱着安哥儿,咬牙瞪着她们两个道:“再说,就把你们打发回刺史府住着去,省的多嘴多舌,叫人讨厌。”
虫娘拉着小巧快些向里面进去,一边道:“那可不成,我如今是跟着你了,你可不能赶了我回去。”笑声却是不曾停。
好容易安置妥当,苏云也把丫头婆子的差事分配好了,小巧与樱桃便留在她房里贴身伺候,新买进来的两个丫头瑞珠和玉莲就过去伺候虫娘,从长安跟过来的于婆子和康婆子,一个管着采买和厨里,另一个管着杂事和库房,其余买进来的婆子也都分派了差事,各司其职,宅子里也算井井有条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婚事惹来的风波
孟夫人与孟惠娘的登门却是让苏云很是吃惊,她前一日才自刺史府搬过来,这孟府就得了消息,登门拜访,丝毫不比方家慢上多少,看来这并州城比她想象的要小得多。
“苏娘子不会怪我们唐突吧,冒冒失失便不请自来。”孟夫人轻柔地说着话,向着苏云见礼,她身后的孟惠娘也是恭敬地拜了下去。
苏云请了她们坐下,笑道:“夫人与娘子怎么得闲来我这宅子小坐?”
孟夫人唤过身后丫头,送上两只提盒,轻轻笑着:“娘子自长安来,怕是还不惯并州这边的寒冷干燥,吃食也是与长安大为不同,所以特意做了些杂糕和五福饼送来与娘子。”
苏云让小巧接了下来,笑着道谢:“夫人一番美意,实在是感激不尽。”
孟夫人笑着瞧了一眼自己女儿:“是惠娘的心意,只是手艺不精,还望娘子莫怪。”
孟惠娘微微低着螓首,轻声道:“不知道娘子喜欢什么口味,便做了枣泥与桂花两种馅料,也不知合不合娘子心意。”
苏云望着孟惠娘,这位娘子与方娴娘性子倒是大不一样,只是这般殷勤,只怕也是有的放矢。她微微颔首:“孟娘子的一片心意,实在是叫我感激,哪里还有不合心意的。”
孟夫人笑望着自己女儿,却是叹了口气:“先前在方府的宴席上,不曾想到会闹成那等情形,我虽然也替娘子抱不平,但终究……娘子还是莫要往心里去。”
苏云目光微敛:“叫孟夫人见笑了,那日之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岂会记在心上,方夫人也已经带着方大娘子特意来与我道了不是,若是还计较。那便是我的失礼了。”
孟夫人点头道:“方大娘子与我家惠娘自来是有来往,只是方府上不比我府中,方长史在并州已经十数年,府上也是颇有家财权势,虽然她二人年岁相差无几,却是难免有高下之分,故而那日在宴席上,我和惠娘都不敢多加劝阻,还望娘子莫要见怪。”
孟惠娘也是一脸难言之隐,怯怯地捏着手绢。轻声道:“娴娘性子率直,不大能听得进我的话,那日在宴席上。若是我开口,只怕更惹恼了她,所以……”怯生生望了一眼苏云。
苏云依旧是云淡风轻,这对母女与方家母女不同,怕是有意前来示弱。论起家世和地位,孟家不如方家,而那方夫人分明又是有手段的,孟夫人知道明面上争不过方家,却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这里,难不成情愿作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