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霍然起身,冷冷道:“只凭这一个香囊里有麝香,皇上就想定臣妾的罪,臣妾不服,谁知道这麝香是不是那琳嫔自己加进去,再来陷害于我。各宫各院这么多嫔妃,谁还能拿出第二个有麝香的香囊来,我娜木真才心服口服。”
顺治恨道:“这香囊每晚送到各宫各院沐浴用,谁又会疑到你如此恨心,不用去反而留了?”
皇后听了微微一笑,复又坐下淡淡道:“还是那句话,谁能拿出第二个香囊来,只凭这一个香囊,我只当作是那琳嫔忘恩负义,阴毒陷害。”
薄晶心里隐隐有了个轮廓,果然见淑妃按捺不住,挺身站了出来,声音清脆道:“臣妾那里倒有不少花坞送来的香囊,因臣妾有宫女是药铺出身,早就闻出那香囊气味有异,臣妾却虽胆怯不敢向皇上挑明,但全都一一保存,只待今天。”
皇后双目晶光四射,笑道:“难为妹妹有心了,我说呢?这琳嫔妹妹出身高贵,哪里可能知道什么叫麝香不麝香的,定是有人在中间挑拨,原来是淑妃妹妹你呀。”
淑妃此刻也不怕她了,傲然道:“姐姐身为六宫之主,却行此勾当,妹妹纵有回护之心,就怕万岁爷念及小阿哥夭折之事,恐怕不愿抹平此事呢。”
皇后见她提及小阿哥之事,沉下脸道:“谁有功夫和你做这口舌之争,你既都一一留存,就拿去太医院一验,瞧瞧倒底有没有麝香在其中。”
淑妃见到此地步,皇后仍毫无怯意,自己心里反而有些发虚了,猜不出皇后的用意,也只有从宫外唤进素秋,在她耳边轻声叮嘱几句。
顺治此时踱到皇后身边,淡淡道:“若你真做了此事,朕定不会放过你。”
皇后听在耳里,心里又苦又气,眼圈禁不住红了。
不多时,见素秋抱个绸缎的包裹进来,行礼后跪在地下轻轻解开,里面宝光灿然,果然是一个个精巧的香囊。
顺治哼道:“皇后、淑妃、琳嫔,你们随朕一起去趟太医院。”
“是。”淑妃和薄晶忙弯腰说是,皇后却冷冷地不发一语,似怨似恨地盯着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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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牺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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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一干主子要来,太医院早就清了场,高高矮矮的御医太监们都在路边低头跪着,别说抬头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看见红红绿绿的裙摆从面前滑过。
“各位娘娘,这太医院里人多味杂,还请各位娘娘恕罪。”小祥子见皇后掩住鼻子,忙殷勤地打起扇子道。
淑妃嘴尖舌利,小声道:“牛马的膻味闻得,这药香倒闻不了,哼。”
皇后气得脸发白,正欲回嘴,见太医打开了包裹,取出个香囊,细细闻着,便莫明地一笑,不言语了。
顺治走过去,拿起了一个也放在鼻边闻着,又打开来用手指拨弄着里面的香料沫子。
那边两个太医将香囊里的香料倒出来,拿尺子样的东西平平地推展,细细瞧着商量着。
“如何?”顺治见他们面有难色,追问道。
“这……”范太医踌躇再三,终于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这袋香料虽与刚才那袋气味相同,但微臣细细查验,里面并没有麝香,倒是有种民间俗称麝香草,与麝香气味相同,但药性不同的草药。”
“什么?”顺治、薄晶、淑妃都大为诧异。
“回皇上和各位娘娘的话,这麝香草微臣也只见过一次,因它爱阴避阳,所以极难成活,而且它虽与麝香同气味,但药性平庸,并不是十分值钱,所以此草民间也渐渐少见了。”范太医低头禀道。
淑妃脸色渐转苍白,薄晶有些(炫)恍(书)然(网)大悟地看向皇后,果然见皇后一脸自得。
“着什么急,把这些香囊都一一给朕检过。”顺治倒平静下来,脸色阴骛。
“是。”两位太医忙将又取过一个香囊,又是闻又是瞧,又是从药柜里取出麝香比较。
淑妃呆呆地瞧着,心里只觉得哗的一下,全身都没了力气。
怪我,怪我只听素秋说里面有麝香的味道,却懒得送出宫去检查一下,这女人,这女人果然下了套在等我,定然是陈妃背叛了我,这琳嫔和皇后一起来诱我入套。
正无措时,忽听太医惊道:“怎么这袋香囊中又有了麝香?”这一句话让淑妃由死转活,也让皇后由活转死。
皇后惊道:“不可能的,你好好瞧瞧,绝不可能有。”
顺治冷冷瞪她一眼,向太医道:“细细查验,一袋都别放过。”
最后太医禀道:“共五十三个香囊,其中有八个放有麝香。”
淑妃满面喜色,却又苦着脸道:“这香囊我虽未用来沐浴,却拿在手里端详过,想来定是这香囊作崇,害了我的小阿哥。”
皇后惊得只是摇头,咬着嘴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娜木真,朕倒瞧瞧你还如何掌管六宫。”顺治唇角带一分笑意,看来十分狰狞。
只有薄晶却算是个硬被拉进来的场外人,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六神无主。
“皇额娘,物证俱在事实确凿,皇后身为六宫之主,竟妒心此重,朕若不严惩,如何面对天下苍生。”顺治略有些得意的微笑,步步紧逼。
“姑姑。”皇后面色如土,跪在庄太后脚下,轻声道:“不可能的,姑姑,怎么可能?”
庄太后听了也是脸色大变,伸手搂了皇后,沉吟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是否再请太医复验一遍。”
顺治斜眼睨淑妃,两人交换个眼色,顺治便沉声道:“皇额娘心存仁慈,儿子知道,可是兹事体大,恐怕……”
饶是庄太后机智多变,此时也没主意进来,叹道:“这事来的太突然了,容我好好想想,你们都先回去吧,皇帝,你也先去御书房见那李洗臣吧,等朝里的事完了,再来商量这件事。”
顺治既已占足了上风,也就不急了,微笑道:“皇额娘说的是,那儿子先走一步了。”
“姑姑。”皇后犹如坠入梦中,恍恍惚惚地瞧着庄太后,欲哭无泪。
庄太后皱了眉左思右想,叹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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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牺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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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急匆匆地跑进来,抚着胸口道:“我刚才去问了安排在静怡轩的洗秋,她说那些香料淑妃绝没有动过手脚,淑妃根本就以为那里面有麝香的。”
庄太后和皇后相视一眼,更是不解。
原来那花坞的香料中,确实没有麝香,装进去的只是味似麝香的麝香草,庄太后料到如淑妃这样的会处处小心,就算真的放了麝香进去,也未必能得逞。
放入麝香草只不过是让这些嫔妃们将注意力转移在此,而真正让她们久久不孕的,是得恩宠后,太后温和的传召和慈宁宫美味的饭菜。
陈妃夜入储秀宫,向皇后讲出淑妃指使自己揭发香囊一事,皇后立刻就去见了庄太后,两人定下这条计来,引出淑妃,再利用诬陷皇后的借口去其威风,到时候皇上恐怕也未必护得了她。
薄晶则是另一个意料之外了。
昨晚,陈妃在昏暗的烛光下怯怯地道:“还有一事,姝雨不知当不当讲。”
“讲。”
“奴婢在静怡轩的回廊上,瞧见了一把伞。”
“然后呢?”
“那把伞,是……是……是有日琳嫔在我宫中避雨,奴婢借给她的,伞柄上刻有个陈字。”这句话,比淑妃要搅乱后宫这池水的话更让皇后吃惊。
琳若……
那个乖巧懂事,甜言蜜语,笑容明媚,让自己一直很信任的妹妹?
被背叛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被一个你已经很信任的人。
虽然陈妃瞧着皇后的眼色,又加了一句:“当然,也可能只是琳嫔宫里的宫女。”
但皇后的心已经有了怀疑,如果真的是琳嫔呢,她的背叛,也许不会让自己失去什么,但却是无以伦比的羞辱,留不住皇上,竟然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