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有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因为我也不喜欢男孩子啊。”
哦,我恍然大悟。曾经听说过,同志之间,不论男女,遇到同类都是可以从对方的神态语气和举手投足之间认出来的,这好像是自带的天然雷达。
等等,这更奇怪了,我好好的一个大老爷们儿,哪里像同性恋了?
我突然想起闷油瓶,出了一身冷汗。难道和男的住久了也会变成GAY?
闷油瓶和我虽然关系很好,但顶多只是过命的兄弟而已。他以前救过我那么多次,还为我看了十年大门,现在又无家可归,我就算让他白吃白住一辈子都是应该的。
可是这整天睡在一张床上,让外人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像同志情侣。想起之前的疑虑,自己也怀疑起来。毕竟,我想起来的只是写在笔记上的内容。我和闷油瓶之间真的那么简单?
再回想一下,小爷活了四十年,虽然喜欢看美女,但是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就连阿宁那样的也没提起我的兴致。
因为我是GAY?靠。
“怎么?不对吗?”她好死不死地在这时候问了句。
服务生把红茶端上来了,我道了声谢,摸了摸鼻子,道:“没、没有。”
我对同志群体一直不支持也不反对,因为他们有权选择去爱什么人,和我没关系。于是问题就来了——如果自己突然被划为其中一员,大概还是会有点难以接受。
那姑娘笑了笑,道:“看你也是被家人逼来的,要是不介意的话,陪我演一出戏吧。”
演戏很简单,我只要假装和她谈成了,陪她在外面晃悠一天,晚上到她父母那去应付一下就行。这使我觉得自己更加悲凉了,这辈子的第一个情人节竟然要给一个拉拉装男友,第一次和女生拉小手也就这么送出去了。
算了,我没喜欢过什么人,就当是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也好。可惜我的脸已经变回了年轻时的样子,否则遇到这么漂亮一个女孩,肯定要带到老朋友面前得瑟一下。
傍晚的时候我们从她父母家出来,她为了感谢我,执意要请我吃饭,被我推辞了;在我们去她父母家之前,我曾经被路上的小孩子缠着给她买了一束玫瑰花,她现在也要还给我,让我拿回去给男朋友。
哪里来的男朋友?早知道就不找这个借口了,我苦笑,难道要送给闷油瓶?赶紧回去给他做晚饭还差不多。
临走的时候,那姑娘挺爽朗地说:“我就知道你人挺好的,保持联系吧,下次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来麻烦我。”
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年纪轻轻,却好像很世故,但为人一点也不做作。面对这样的人,我不想再装下去,撇了撇嘴,道:“实不相瞒,我之前是骗你的。”
她盯着我的脸看。我知道这是在分辨我是不是在说谎,只好维持着自然的表情。她摇了摇头道:“你肯定有喜欢的人,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我又一次想到闷油瓶。这不能怪我,除去我父母,过去十一年到十五年间和我关系亲近的人就他一个了。
我喜欢他?扯淡吧。
那姑娘看着我,忽然哼哼地笑出声来说:“你这种我见过,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我们这样的人能找到合适的真不容易,你抓紧吧。”
我不知道她是让我抓紧时间还是抓紧一个人。她最后又说:“你如果确定他是不是同,我教你个办法,你下次遇到他,一试就知道。”
后来我一边在电话里应付母亲,一边抓着那束玫瑰往马路上走,打了辆车回家。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把那束花随便放在腿上,头靠着车窗,任由它在行驶颠簸间不停地磕在上面。
那司机可能以为我是失恋了,就在前面宽慰道:“年轻人,想开点,这世上好姑娘多着呢。”
我没理他。好姑娘多的是,可惜小爷眼界太高。
我的视线忽然落到一群正在等红灯的人里。那里面有个瘦高瘦高的人影,穿着一件黑色风衣。
那风衣我认识,是我年前才买给闷油瓶的。我再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个人,一头齐肩的黑色碎发。**,他跑到这里做什么?
“停车!”我看着人行道马上要绿灯了,赶紧冲司机喊了一声。他吓了一跳,一踩刹车,我随手甩了张钞票,就下车朝闷油瓶追过去。
“张起灵!!”
【二十(中)】
闷油瓶在人群里穿梭自如,健步如飞,我一会儿就看不到他了。我急得直喘气,也不敢停下来,不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好像故意在躲我。
我又到处跑了一阵子,终于重新看到他的身影拐进了一个小巷子,我猛吸了一口气,没有多想,加快脚步追进巷子里,伸手直接扣他肩膀。
“张起灵!”我又叫一声。
没想到这王八蛋一个反手,就扭着我的胳膊把我按到了旁边的墙上。巷子里本来就没有路灯,我的脸又被压到墙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很生气。
小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好像是一个世纪以前胖子说的话。
“你……你干嘛呢?”我不敢再喊,放低了声音道,“放开我。”
“玩的很开心?”熟悉的清冷声音,伴随着一股凉意,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娘的,难道我白天和那姑娘上街被他看到了?
“关你屁事。”我骂道。这家伙吃错药了。我正想挣扎,他突然在我右手肘用力一捏,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被我随手拿着的那束花就落到地上。
“为什么拿回来?不送给她?”他的声音突然放软了,竟然有点像小孩子撒娇,手上的劲道却不减少,让我感到害怕。
这家伙真的跟踪我了?
“还是,你要给我?”他问。
我觉得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他吓的。这条黑咕隆咚的巷子让人觉得浑身难受,气氛太压抑了,我奋力挣扎起来:“给***!放老子走!!”
“吴邪,”他的膝盖用力顶住我的腰,我的胯骨就在墙上硌得生疼,“你真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浑身一僵。操啊。不是吧。老子竟然真的跟一个GAY同居了一年?
闷油瓶竟然真的会喜欢一个人,而且还是我,这感觉太不真实了,他完全是那种看上去无欲无求的人。
我想起那个姑娘说的话:“你一定有喜欢的人,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现在好了,闷油瓶跟我摊牌了,但是我该怎么办?
“……真的?”我迟疑着问道。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阵,就在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很蠢的话的时候,他突然“扑哧”笑出声来。
他的手也松开了,我意识到不对,赶紧转过身。借着外面路上微弱的路灯光线,我看出了眼前的只是一个和闷油瓶身形相仿的男子。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笑弯了腰。
我意识到这是谁,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恼怒和耻辱,此刻我只想用那两支镜腿戳爆他的眼珠子。
他大概发现了我的敌意,摆着手往后退,靠在另一边的墙上,说话时语气里还带着笑意:“小三爷,对不住。”
我之前就隐约觉得不对,但我万分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还有一个人能穿着闷油瓶的衣服,把他的嗓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才这样着了道。
黑眼镜,曾经是被三叔夹的喇嘛,在蛇沼看三叔的面子救过我;其实是小花的得力下属,与王盟和闷油瓶的关系似乎不错。十一年前在广西,他戴着我的人皮面具把我和胖子玩儿得团团转,还对我起了杀心。这么长时间过去,我几乎要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