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肉体消弭,这所谓的“为所欲为”就显得分外的假大空,和传说中的脑补没差了。
不过人总是活在自己的思想里的,当你的意识认为是这样,世界就是这样了,所以当无人告诉他们这里无规则时,规则就已经形成了。
吴邪道:“在海底墓时汪藏海提过,当年东夏人带他来这里的时候,刚进入门内的一段是一片虚无,要用那什么真实之火才行。”
“什么真实之火,不过用点通灵的犀牛角就能解决的问题。”解语花嗤道,他凭感觉在背包里摸了一会儿,掏出个犀角蜡烛点燃,照亮了一小方天地,“说得玄乎,都是些狗屁——走吧。”
这其间的路乏善可陈,他们能看见的就只有己方和无穷无尽的黑暗,头顶是黑的,周围是黑的,脚下也是黑的,这些黑色的雾气像是被最顶级的粉刷工刷上去的一般,黑得十分透彻,也十分均匀。
就连黑瞎子那双得天独厚的眼珠子也没能瞅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在这样的黑暗环境下,人想知道自己是直着走的还是绕圈走的都异常困难,更别提走了多远了,解语花抬手看了看表,那些针摆却早就约定好了,集体罢了工,再看手机,好家伙,干脆连屏幕都不亮了。
而点着蜡烛,不过是确保下所有人都在,没有走散罢了。
就这么两眼一抹黑胡七八遭乱走了一通,到众人耐心几乎耗尽的时候,犀角那微弱的光照亮的那一小片区域里,出现了一排白色的天梯。
那天梯出现得十分突兀,接口处没有地板,两旁也没有墙壁或扶梯,就那么直愣愣地竖立在漫无止境的黑暗中,与周围的环境颇有些势不两立。
蜡烛的光实在有限,又黯淡范围又小,实在看不出什么来,黑瞎子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地用手电照了下,便看见这天梯很窄,约莫不到两米宽,一路斜着向上,不知指向何方。
吴邪见到那手电光时愣了一下:“虚无……结束了?”
“看样子是的。”黑瞎子笑了笑,掏出个照明弹出来点了,把面前的天梯照得更清晰了些,它由雪白的大理石搭建而成,每一面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花纹,在一片阴暗得仿若地狱的地方默默延伸向上,还真有那么点传说中“通向仙境”的意味。
不过胖子显然是没有这份纤细的小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他来来回回把这座天梯打量了许久,不无担心地坦露了他的忧虑:“这家伙下面没支没撑的,又这么长,你们还好,就胖爷我这体型,万一走到半途塌了怎么办?”
解语花笑道:“能怎么办?我们上去,你在这等着?”
“别别别,”胖子忙道,“其实咱这都是虚胖,虚胖,不碍事的。”
解语花好笑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地方邪乎,天梯也就跟着邪乎,原本还想着走两步就回头看看,能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哪知他们只要全员走过一阶楼梯,便会有一阶楼梯消失,就像是一滴水融进了大海,白色散尽,永无止境的黑暗蜂拥而上。
为了证明不是视觉误差,解语花还向原本是阶梯的地方扔了根冷烟火,只见它垂直地下落,在浓稠的黑色中有如一颗闪亮的流星,越落越远,直到化作几不可见的一个白色小点,没有阻拦,没有止境,永久地沉寂在这片阴沉而诡异的地域里。
他们这次……是彻底被断了退路。
只剩下这么一排天梯,狭窄的,通向未知的——所谓终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行人被逼着上了这“贼船”,也就干脆地认了命,义无反顾地带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势,开启了攀登之旅。
然而这天梯实在太长了,简直像把世界遗产万里长城给囫囵个直立起来了般,愣是怎么走都不到头。
他们走了足足九天。
食物吃完了,水也喝完了,走得腿都失去了知觉,只知道麻木而机械地迈动,走得什么脾气也没了,面前却还是那一架绵延到无尽的天梯,后背一个阶梯不远就是阴沉沉的黑暗,就像他们这九天一直在原地没动一样。
然而是又怎么样,他们根本就没有退路。
可真的算得上是……一条路走到“死”了。
一时众人都有些泄气,分散了在台阶上坐着休息,吴邪不经意望了望那天梯尽头,心突然不可抑制地猛跳了一下,他眨眨眼,不可思议地喊道:“它、它在变短?!”
众人连忙抬头,只见天梯从尽头开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看着就像一片黑云在向他们飞过来似的。
不多时那高度堪比珠穆朗玛峰的天梯就整个的没有了,众人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周围没有风,也分不清自己是在下落还是就在原地,除了手电光能看见外,几乎完全回到了刚进青铜门时的那种茫然状态。
简直就像……他们走的那九天的路都是对方开的一个残忍又恶意的玩笑。
完全被耍着玩呢。
黑瞎子也不恼,不慌不忙从包里取出个照明弹点了,等最初的强光过去,慢慢打量起周围来。
然后他眯起眼来笑笑,说:“果然在这儿。”
照明弹照亮了周围一千米的距离,但其实用不了这么多,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手上拿了把刀,侧身立着。
他站在那片黑暗之中,像是刚从血缸里爬出来,全身上下都是血,有凝结了的,也有还在往下滴的,望去十分恕?br />
胖子看着吓了一大跳:“小哥?!你怎么混成这副模样了,血崩了吗这是?”
“瞎嚷嚷什么,”黑瞎子给了他一脚,而后伸手轻轻在吴邪肩上推了一把,半开玩笑地说:“你的人,我给你带到了。”
闷油瓶侧过头,轻轻看了他们一眼,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又转回眼帘,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当他的雕塑了。
吴邪深深吸了口气,憋了半天,才道:“你,呃,要不要包扎?”
闷油瓶没说话,吴邪又问了一遍,对方才佛爷般施舍给他一个眼神,片刻又转回头去了。
吴邪似乎从这眼神中得了鼓励,向前走了几步,离那人近了点,又把句子从疑问换成了陈述:“我帮你包扎。”
闷油瓶似乎有些不耐烦,终于开了口,说:“不用。”
吴邪锲而不舍地又走近了些,这下他把对方身上的伤都看清楚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惊了一瞬。
闷油瓶衣服绑在腰间,赤裸着上半身,从胸口到背后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像是被凌迟了一般,全是刀痕,血肉翻开来,鲜红的血色衬得他面目煞白,倒可以与那地狱里的白无常比一比了。
可就这么着,闷油瓶却仍是面静如水,好像被割的不是他一样。
吴邪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低声道:“你这……怎么弄的?”
闷油瓶顿了顿,难得地解释了一句:“照着纹身割的,不这样镇不住它。”
吴邪直接无视了“它”,只轻轻问道:“不能包扎?”
闷油瓶不置可否。
吴邪有些急:“你他妈又不是血库,这样下去……还有命活?!”
闷油瓶没答话,只用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吴邪就全明白了——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吴邪垂下眼帘,半晌勾勾嘴角,几不可闻地苦笑了一声。
周遭一片寂静,死了一般。
·
这时,闷油瓶突然注意到有点没对,他扫了众人一眼,视线停留在铃丫头身上,问道:“婴儿棺?”
黑瞎子一笑:“好眼力。”
哪知话音刚落,闷油瓶突然一阵风般冲过去,伸手就拧住了铃丫头的脖子,后者来不及也反抗不了,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