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摸摸下巴:“所以这是个巨大的打火机吗,一踩那砖头就点火?”
吴邪抽了抽嘴角:“话说这又是冰又是火的,也不怕化掉吗?”
要是真化掉的话……吴邪难得地起了惋惜之情,这么一个大型古建筑物,丢出去能和兵马俑差不多价值了吧,更别说年代比那个还要久远些。
等等,年代更久远些?吴邪突然抓到了一点,后稷那个时代,有大宴群臣这种东西存在吗?就算有,他仔细打量了下那些人的穿着,明显就是汉朝的风格啊?
“呃……”吴邪艰难地扭过脖子看小花,“你确定这是后稷的墓?咱不会进错地方的吧,这年代……明显不对啊?”
“不可能,”蒋老道,“在你们来之前,郭开富已经派人来探过四五次了,就是这里没错。”
吴邪:“……难道真跟那云顶天宫一样,是后期又找人重新修缮了的?”
解语花想了想:“说不定呢,既然两个墓都由青铜门相互连接起来了,那修缮其中一个的时候,顺带着把另一个弄弄也不是什么怪事。”
“不过现在扯这么多也没用,过去看看再说吧。”他说着便迈开脚向前走去,众人立马跟上。
越是进到那殿堂里,吴邪便越觉得心惊,这些冰雕都雕得太真实了,一个个就跟上一秒还在宴会,突然时间静止,被上古而来的冰层卷过,便瞬间停在了那里似的。
歌舞升平的喧嚣都被冻住,殿堂里安静得要命,只听数人的脚步声踢踏作响——他们已尽量放轻了脚下,可大概由于五感比较集中的缘故,听着竟颇有些雷鸣般的错觉。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着,吴邪走在中间,按说这该是个最安全的位置,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如芒在背,像是有许多人的目光都胶着在他身上了似的,可往周围瞧了去,那些大臣又分明是在看他们边上的舞女。
这种诡异的感觉跟了他一路,他走一步,那视线便跟一步,如同他们头顶的大火般炙热,让他在这冻得简直如冰河时期再临的冰窖里,竟是生生出了一背的汗来。
走到一半的时候吴邪终于是憋不住了,回过头来想问问胖子有没有类似的感觉,不成想却被对方抢了先:“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呢?”
“什么不大对劲?”
“就算后稷是古之神圣王,后世为表在他的治理下繁荣昌盛,夸张点也还勉强能够理解,可周围都雕龙就有点说不通了吧?”
胖子指指王座上人的衣着,又指指周围石柱上的雕刻,说,“你们看,雕的全是龙,可见这么些家伙是以龙为图腾的,但据我所知,后稷的母亲姓姜,是以羊为图腾的氏族,后来踩到熊的脚印而孕有后稷,后稷是黄帝的后代,又是周人的祖先,而黄帝和周人都是以熊为图腾……”
“……所以后稷时代的人不可能是信奉龙的?”吴邪疑道,他抬眼看了下前方端坐着的君王,“但这个人若不是后稷,那是谁?”
“后世的人修的,一个能在后稷墓里称王的人……”黑瞎子思考了下,“难不成是他某个比较出息的后代?”
“可后稷这个墓本质上是为了青铜门后面的秘密,”解语花道,“在这里面颂扬他后世的功德又有什么用?”
“要不走近点看看吧,”黑瞎子道,“反正不研究透了的话,后稷那家伙是不会放我们过这关的。”
于是众人又向高台走去,刚开始步伐很快,但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了,越靠近王座,就越觉得隐隐有种沉重的气压向人压来。
就像夏日暴雨来临前乌云压顶,漫天漫地都是水汽,灰黑而厚重的云层把整个世界都包裹起来,空气仿佛被隔绝了般,人如同置身于拥挤嘈杂的公交车内,被挤得喘不过气来。
胖子奇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气场?”
吴邪:“……”
兄弟你想太多了真的。
然而当走在末尾的胖子把也最后一只脚踏上高台后,变故却突如其来。
头顶那个巨型铁炉突然间猛地翻倒,无数灼热的炭火像浪潮般倾涌而来!
那铁炉少说也有数吨重,但倾倒的整个过程却是毫无声息,待众人感受到那滚烫的气息回过头来的时候,那炭火已然离他们只有不到十米了。
宛如倒立在空中的火山百年来第一次喷发,整个场景非常壮阔,张牙舞爪的火舌如同地狱里奔走的恶鬼,又像遮天蔽日的大鹏,展开双翅俯冲而下,四溅的火炭无处不在,红黑相间仿佛古老的恶毒的诅咒。
躲已经来不及了,这空旷的大殿也几近无处可躲。
但只有尽量远离炭火中心,才有在这漫天火海中保命的希望。
然而吴邪刚抬脚想跑,心里便咯噔一下,落到了谷底——不知那王座上的人使了什么方法,那压迫感居然比刚才足足大了十多倍。
——他动不了了。
吴邪侧过头看众人,发现他们也和自己一样。
……所以这是妥妥的团灭的节奏吗?
在那灼热炭火浇没头顶的一瞬,吴邪竟还得空幻想了下几年后闷油瓶从青铜门出来的场景,他路过这里的时候会注意到这有几具尸体吗……他会注意到我吗?
多半不会吧,闷油瓶那样的人,说不定只单纯地当做一堆烤肉罢了……他想着那人微微皱着眉头头也不回地走过的模样,莫名地笑了下,然后闭上眼,感受到滚烫的热浪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九章
然而热浪并没有把他烤焦,相反,吴邪倒感受到一阵凛冽的寒风向他袭来。
他不由拉拢了衣领,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皑皑的雪山上,天亮着,连片的雪地反射出刺目的白光,刺激得他眼睛水不受控制地就涌了出来,立马又被寒冷的空气给冻成冰。
吴邪揉了揉眼,把脸上那些个冰渣子抹掉,四面环顾,而后深深吸一口气,感受到那冰冷的温度直呛得他肺里一疼,终于不得已承认了——他从那墓里又穿出来了。
……这还真够及时的,再晚一步,他可就整个变成烤肉了。
不过小花胖子他们去哪儿了?吴邪踮起脚往四周望去,入目的尽是晃眼的白,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这一种颜色了似的,他看得头都晕了,仍是没有发现丝毫他们的踪迹。
呃,不会只有自己被那古怪的墓送上来了吧?那小花他们在下面岂不都……吴邪晃了晃脑袋,把这个不祥的想法晃出去。
雪山那么大,说不定是到其他的地方了呢?他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察看自己的装备,背包里的东西都还在,几袋压缩饼干,手电,登山绳……嗯,还有指南针。
吴邪举着那指南针,努力回想最初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凭着点些许的印象往前走。
就这么前进了两个多小时,他总算是受不住了,心里骂道,奶奶个熊,这雪山他妈都长一个样,鬼知道最开始是从哪个地界进去的,昆仑山那么大,光凭他两条腿找来找去,到猴年马月也到不了。
吴邪一屁股坐下来,扳了块压缩饼干泄愤般啃着,又团了一团雪送进嘴里,混合着嚼,尽管那温度把他整张嘴都冻得要没了知觉。
这冰冷终于使得他不那么焦躁了,吴邪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才发现刚才自己做的一连串事实在是欠考虑,明知道自己是被那墓给弄出来的,难道不该在周围再找找入口吗,为什么会不管不顾地拿着指南针就走呢?
吴邪猛地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心里仿佛有个什么声音在暗示着,不断引导他往某个方向走。
那声音如同鬼魅,低低的仿若吐息,飘忽不定地缠绕在那里,待你去寻时,却又兀自消散了。
吴邪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这是那后稷搞的幻觉还是什么,琢磨着也不可能往回再走两个小时,索性就跟着那声音的指引迈开了步子。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小爷还能怕你不成。
就这么着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吴邪愈发觉得周围的环境变得眼熟起来,可又一想着雪山嘛,看多了都长得差不多,眼熟也正常,然后他突然注意到远处有一个黑影闪过。
吴邪定了定神,确认自己没看花眼,确实是有个人走过去了……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