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侧头想想:“也算是吧。”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连道上的黑瞎子也不能免俗,解语花暗自忖道,“说吧,要多少?一百万 ?三百万?五百万?”
“不不不,花儿爷你会错意了。”黑眼镜笑着,故作高深地摇摇头,“瞎子要的价码不是钱,是你。”
“哦?”解语花笑了笑,“这么多年来敢对解某说这句话的,黑爷您是第三个。可惜,那前两个知音黑爷您是再也见不到了。”
被威胁了黑瞎子倒也不惧,仍旧是那副欠揍的笑容:“瞎子知道这价码有点高,也不能白占解家的便宜。要不,我做解家的伙计,花儿爷你让我上一次如何?”
解语花拿刀挑挑黑眼镜的下巴,上上下下仔细审视了下对方,勾唇缓缓道:“皮相倒是不错,身材么,倒也合格。可惜——”他耸耸肩,“爷不喜欢。”
黑眼镜笑:“现在不喜欢并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凡事别说得那么死。就一夜,全程服务,包您满意,如何?”
“得了吧,要黑爷您这样的伙计解某还真不敢使唤,万一哪天不高兴反了,我可消受不起,折寿。”
“有花儿爷您在,咱怎么舍得反呢?更何况,偌大一个解家,难道还会怕一个目不能视的瞎子不成?”
啧,还真是难缠。解语花挑挑眉毛,刀又靠近了些黑眼镜的脖子,那里已经有细细的血珠浸了出来。
“别介,刀剑无情,怕是枪也不长眼睛。”黑眼镜还是笑,嘴咧的都要裂开了。
解语花乜了对方一眼:“每月二十万,年底3%的分红,爱来不来。”
二十万的月薪倒没什么,真正有什么的是那年底的分红,解家家大业大,莫说是3%,便是0。5%也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目。
“成交。”黑眼镜也不是不懂看人脸色,见解当家的就要恼了,便应下了这桩酬劳高得吓人的差事,反正他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要完成林老板说的那三件事,不混进解家内部还真不好办。
说罢左手松开解语花的手腕,右手收枪塞回腰间,下巴指指解语花抵在喉间的刀,“花儿爷的手也该放下了吧,举久了会累的。”
解语花又斜瞟了他一眼,手中匕首轮了个圈收回腰后。
“那么花儿爷,接下来咱们是去会会你那群反水的伙计,还是继续盗咱的斗?”
“我上去会会他们,你继续向主墓室走,帮我取两样东西,一是杨玉环口中的血玉胆,一是她握在手里的紫竹简。这斗虽然不大太平,但毕竟是几年内赶工出来的,不会有什么稀奇古怪杂七杂八的机关,普通的东西相信黑爷一个人应付也该是绰绰有余的。两个耳室加上主墓室里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就顺手拿了吧,都归你。”
说到这里时解语花顿了顿,取了身后包中一裹帛书扔给黑眼镜,“帛书里是这幕的地图,有了这个过那些机关应该会容易些。取了这两样东西立刻到解家找我,越快越好。”
“好嘞。”黑眼镜答应得爽快,转身就向主墓室走去,没走几步又回过头看看解语花,一脸意味不明的笑容:“花儿爷,我现在是解家的伙计,就别黑爷黑爷地叫了,喊我瞎子就好。”
解语花站在那里笑着,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等到黑眼镜的手电光消失在墓道深处,才转身往回走去。
看似风平浪静的局势,因着这局中人的一举一动,已渐渐涌起波浪。
直到几年后解语花回想起来仍觉得后怕,那时他还未意识到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不知不觉间竟入了“它”的局。
更有甚者,解语花那时还不知道,“它”,其实并不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解语花没花多大工夫就回到了盗洞下面——虽然他没有黑眼镜那种看看就知道那里是机关,那里是平地的本事,记性却还是很好的。
不过,即便是他记不住刚才黑眼镜究竟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哪些地方,这种青石砖级别的机关,他解语花还不放在眼里。
解语花在盗洞下方等了一会儿,紧靠墓道使自己处于从地面向里看的盲点中,侧耳听着洞外的动静。四周似乎有人走动,还隐隐传来两个人小声对话的声音。
“刘爷,您说他们的都下去那么久了,咱那四个伙计究竟有没有把解家的小九爷给——”是解语花留在斗外的伙计的声音。
那个被称作刘爷的人该是冷笑了一下,道:“想他解当家的功夫再好,四个人同时偷袭也总有一个会成功用刀刺到他吧。更何况刀上涂有剧毒,只要稍稍擦破点皮就会立即毙命。”
那伙计闻言立马狗腿道:“刘爷英明。解当家的一死,这解家便是陈爷掌权,您是陈爷拜把子的兄弟,必定高升啊……”
“呵,如此说来,你们现在听到的便是一个死人的声音了?”解语花斜靠在墓壁上,大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兀自拿了手机噼里啪啦地按着,头也不抬道:“刘瓦四,跟着我混了这么多年还没学聪明吗?你怎么也不想想,为什么你在我身边藏了六个伙计,我下个斗还刚好全带上?哎,你还花那么大力气才把他们安插进来,真是可惜了。”
刘瓦四刚听到解语花的声音时很是吃了一惊,但到底是道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没两下就恢复了镇定,冷哼一声:“解当家,我姑且再叫你一声九爷,咱奉劝你一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这儿这么多人都为我干活,饶你解当家的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一死了。而且就算您现在回了北京,解家怕也是不姓解了。”
“哦?”解语花轻轻一笑,“刘爷未免对陈八顺的实力过于相信了吧。解某倒是想见识见识,一个死人如何掌管解家。”
“你……你可不要乱说……”什么?陈八顺死了?刘瓦四这回是真有些急了,手一招就想让周围的伙计围上来。
“哎哟,是解某错了,忘了这是山区信号不好,怕是这会儿消息还没传到吧。而且——”解语花啪的一声把手机盖上,“谁告诉你,解某只有一个人来着?”
刘瓦四闻言往四周一望,便看见数十个伙计不知从何方钻了出来,把自己这方团团围住。
处理死人时稍稍花了些功夫,但好歹还是解决掉了。
接下来,就剩下北京反水盘口的残余势力清除掉,并在解家老宅等着黑眼镜把斗里的东西送来就行了,解语花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望望前方绵延不绝的盘山公路,准备在飞速行进的车子上小憩一会儿。
许是这几日神经绷得过紧,真的累了,待解语花一觉醒来已是凌晨。车子早到了城区,在一片霓虹中穿行自如。夜晚的成都相较白天少了大半喧嚣,行人稀疏,连那密密层层的车海如今也成了溪流,闪着车灯安静地驶过。
即便不如北京繁华,却也是个能让人打从心底爱上的城市,她乖顺地卧在中国版图的腹部,分享着她独有的安静、恬淡与优雅。
如果哪日能放下解家这个沉重的包袱,就到这里来定居吧。安安静静地度过下半辈子,似乎也不错。
但是,解语花有些自嘲地笑笑,这等事情,他到了下辈子恐怕都不敢奢望。
提前就订好了的火车票要明日晚上八点才出发,解语花待在自家盘口的主房间里,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想,今晚休息一会儿,明天好好地在成都放松放松吧,也体验下这花园锦城的悠闲。
杜甫草堂,锦里,文殊庙,武侯祠,宽窄巷子,解语花挨个把成都稍有名气的景点都逛了个遍。只可惜他要唱戏,大多数火爆酸辣的小吃都碰不得,要不,他还不一路从城东吃到城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