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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楣的境界[出版书]第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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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腾先是为眼前这幕震惊了,有那么会儿,他心里嘀咕着该不是哥哥回魂了?

但是不对,那小树杈上站着的钩星还是那么毕恭毕敬,这肯定是刑修。但是他为什么突然维妙维肖地出演季钧了?

季腾心里犯疑,但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刑修后面,这一刻就像很早以前,在家祭时两兄弟也这样一前一后地行走,不知为什么,季腾居然有点开心了。正要说话,他眼角突然瞟到在小山下那堆黯淡的灌木丛后面,出现一抹亮色。

这不自然的鲜艳让季腾猛然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那地方刚才分明是没人的。

季腾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人妍丽如女子,眉梢妩媚,唇角风情,自己若见过肯定不会忘记。但他虽貌如女子,却绝对不是女子。就算不考虑他的身高肩宽,单是那双眼,虽然有秋水横波之态,却是凌厉剔透别有颜色,不该女子所有。

再仔细打量,这人一身精致,袖口衣角点点鲜红刺绣,无处不流露美艳之色,但衣衫颇为凌乱,呼吸些微急促,鬓角微微汗湿。

色鸟钩星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季腾肩膀,低声道:「这人这样的容貌打扮,莫非是哪里的头牌?」

季腾不敢肯定,钩星又说:「这气息不稳衣衫凌乱的,你猜是为什么?」

那人身后是无法看穿的厚厚灌木丛,季腾当即想到了李判官当日和总司刑的纠缠,进行了很不厚道的猜测:「这倒像是刚刚进行了什么剧烈的运动,哎呀,非礼勿言。」

钩星奸笑着连连点头。

季腾起码有一点是值得自豪的,就像对自己下手超狠一样,他对美色的抵抗力绝佳。和刑修近距离对视尚且不乱,现在自然也不会被人间美色所迷。就算钩星打岔,他也很快发现那双眼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兄长,呃,刑修。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那人突然身形一动,从灌木丛前消失掉,眨眼之间就拦在刑修前方:「我前夜在昆渠山下得了一宝,据说是无卦不准的灵龟签,为你求了一卦。哪想结果是你今日卯时的死相。我虽然一夜飞奔而来,却也晚了几个时辰,正担惊受怕着,还好你平安。」

昆渠?离这里不是有千里之遥么?季腾本以为他只是胡诌,但一听到后面,卯时死相,不得了,这可不是大哥本来的死时?季腾开始觉得他大概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一夜飞纵千里,这样的奇人逸事在民间传说里也不是没听说过。

于是只剩钩星在耳边凉飕飕地说:「呀呀呀,一夜飞纵千里,果然是剧烈的运动呀。」

回应钩星的,是季腾把它拍下肩膀的一巴掌。

那人还在絮絮叨叨:「没事那就好,那就好。回头我就砸了那不中用的破玩意!」说完便伸手,似乎想摸刑修的脸。

这一惊非同小可,也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和速度,季腾猛冲上去拦在刑修面前:「你干嘛?你谁啊?」

虽然是在问你是谁,其实季腾心里已经有数了,一夜飞纵千里如果是真,此人多半就是生簿上记载的那个数次调戏大哥的江洋大盗!

不过,这个江洋大盗倒是生得好容貌,季腾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哥从来憋屈,被如此容貌之人调戏,简直比被其他人调戏丢脸一百倍!

那人偏着头,上下打量季腾,突然一笑:「你又是谁啊?」

季腾热血上扬,想起大哥之前不知受了多少屈辱,那时没有保护你,现在也不迟,大吼一声:「你这江洋大盗,别想放肆!」

英雄气概还没来得及表现,对方出手如电,季腾眼前一花便被反剪了双手,那人声音阴冷:「你怎么知道我是江洋大盗的?」

呃,总不能说是在生簿上看来的,季腾呜了半天才说:「大哥告诉我的。」

那人下手更加用力,季腾听到自己手臂喀喀作响的声音,简直比那人的声音还可怕:「他会提到我?若是真的倒叫人开心了。再不说实话,你重要的手可要断了。」

一边安心看戏的刑修终于说话了,这句话虽然救了季腾的命,却伤了季腾的心:「别白费劲了,更重要的他都能自断,手算什么。」

言下有所指,那人愣了愣,倒是聪慧,伸手一摸他胯下,错愕地问:「真自断了啊?」

季腾羞愤地大吼:「不然难道是我忘了带出来么!?」

那人哈哈一笑,当下松开他的手臂:「兄台,你真是猛人啊!」

季腾羞也不是,恼也不是,就站在中间闷着。

那人已经转过去面对这刑修:「算了,知道就知道了,反正他是你弟弟,又不是外人,」他笑得风情万种:「我真是担心死了,你知道么——」

「别过来,你这个变态!」刑修完全以季钧的口吻,慌慌张张地大声壮胆,手都在抖,连退几步:「你你你要干嘛!」

「好久没见,干嘛这么生疏嘛。」

虽然季腾知道这个是刑修,绝对不是季钧,但还是觉得很错乱,为什么啊,刑修为什么能把从未见过的季钧演得如此鲜活,不管怎么说,那是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人啊!

钩星从地上又扑扑地飞回季腾肩上,适时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肉身里会留下大部分魂魄的记忆,君上能自由读取,模仿并不难。」

「这也演得太好了。」季腾喃喃地说。

「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时候。」

「对了,调戏君上是什么罪?」

「不清楚。不过我看君上演得很有乐子。」

「君上应该没有问题吧。那人再厉害也只是个人罢了。」

「难说,」钩星摇摇头:「君上只是元魂进入人的体内,就是个普通人嘛——」

你不早说!

季腾跳起来就去追那两人,发现他们一个追一个逃,已经跑到房间那边去了,季腾大叫不好,赶过去却发现房门已经关紧,赶忙从门缝里看,只看到季钧跟那人围着桌子打转,那人似乎知道季腾在门缝偷看,一把拉下自己的外衣随手一抛,就把门缝遮得严严实实。

了不得了!

季腾想着,万一真发生个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会不会导致天地异变啥的,他忙对着门一阵乱踹,但门结实得很,晃也不晃,他赶忙操起一把过堂上的椅子,就要砸门。

这个当口,门却嘎吱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刑修,那表情已经是刑修的表情,不再是季钧了。

「君、君上,那、那个江洋大盗,他、他——」季腾口吃了:「他他他,他是不是——」情急之下,得手了三个字硬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是。」刑修立刻点头。

季腾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已经开始想像那些蒙眼侍从的刀刃架在他脖子上的感受,总司刑那张梵文脸也在眼前狞笑,保护不力的自己会不会被阴阳道分尸啊!说不定比分尸还惨!最可怜的还是哥哥啊,我最后还是没有保住你身体的清白!终究还是沦陷了,呜呜呜——

季腾浑身脱力,抱住刑修的腿就大哭起来:「哥哥,我对不起你啊!」

哭了半天,才听到刑修慢慢地说:「他是骨格清奇,习武可惜,修道必有大成。」刑修顿了顿:「你又是为什么哭?」

谁问你这个了!

季腾一抹眼泪,突然想起,不对啊,自己那么快就赶过来,照理说那人应该不会有时间得逞才对,更何况刑修这么衣冠整齐地站在这里,开门的也是他,那么——

他探头看向屋内,发现窗户开着,空无一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季腾问:「那人呢?」

刑修淡淡地说:「受了刺激,现在应该在后山哭呢。」

季腾当然不信,只是既然君上安好,那就算了。但是当晚睡下之后,他确实隐约听见花园方向,有人声呜咽啜泣了大半宿。打那以后,上自管家帐房下到阿猫阿狗,都不敢轻易在夜里往花园走。

而已经和普通凡人没差的刑修,到底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搞定了那数次调戏兄长的江洋大盗,成为了永恒的谜。季腾只从中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法力武功的高下并不是胜负的唯一标准;第二,神的确不是人人都可做的。强而不败可称雄,弱而不败方为神阿。

此时月悬中天,窗外寂静一片,但季腾却丝毫没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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