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一个家属不够还要带上一双的。此刻忙碌着照顾老婆孩子,倒也不怎么去招呼别人。反而是蔡北人缘不错,好些个人都上来打招呼,蔡北笑得温和无害,一副当年的乖巧样。
已经做妈妈的女同学笑着道:“蔡北你怎么不带老婆孩子啊?”
蔡北无视钟越杀人的眼神,笑哈哈得打了个圈绕开了话题。那女同学又好奇怎么蔡北和钟越一起到的,当年她是进了文科班之后才认识的蔡北,自然是不认得钟越这号人物的。
蔡北挂着僵硬的笑容,说买房不容易啊,现在不还一起凑着么。那女同学立刻张大了嘴做出不可思议地表情,说蔡北你们那个重点高中不是据说周末补个课都是天价么,你怎么居然还没有自己买房。蔡北敷衍的笑,反正还没老婆孩子不急不急。女同学叹了个气,终于主动结束了这种没营养的对话。
其实两人现在住的房子,写的倒是蔡北的名字,当时不过钟越一时的冲动,后来想起,钟越却每每觉得庆幸。
从饭店回来的时候,蔡北又去了一趟音像店,这回钟越是陪着去的。元旦节的音像店人并没有多一些,一如往常的冷清下是依然淡然地老板常芹。看到蔡北进门,常芹从电脑后面抬了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蔡先生,最近好久没见了。”
“是啊,”蔡北径直凑到常芹坐地柜台边上,“前段时间手臂骨折了,装伤患呢。”
“现在没事了吧?”常芹扶了扶眼镜,露出显而易见的关心表情。
“早好了。”蔡北凑过去看了眼新到的电影和音乐,不刻抬起头来说,“最近没啥好东西啊。”
常芹笑笑:“现在会来租借或者买盘的人都不多了,进货也就不多。”
蔡北皱了皱眉,问出了疑惑很久的问题:“常老板,说实话,你不像个做商人的。”
“我不合适?那位合适吧?”常芹这么说的时候清冷的目光正望向随着蔡北进来的钟越身上,钟越偶尔会陪同蔡北一块过来,虽然次数不多,但也足够常芹记住这么个人的存在。钟越明面上自称蔡北的同居友人,至于常芹眼里看到的是个什么情况,那就说不准了。
“在说我?”钟越拍了拍外套,把伞立在门口放着的水盆里。
“在称赞你的生意人形象。”常芹微微地一笑,“你家蔡北在怀疑我的商业才能,大概是和你做了对比吧。”
“我只是觉得这年头做音像店不是很有赚头而已,”蔡北反驳了一句,的确像他这么爱淘盘的人,未必多,就算有也未必会来这么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常老板,看起来……像是医生,或者律师。”
常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掌,半晌幽幽地说:“医生……倒是做过几年的。”
“不是吧还真猜对了?”蔡北瞪了个眼,完全不觉得这行为有多八卦有多不符合新时代人民教师的良好形象,“那怎么不干了?医生律师还有做IT的,一直是我最崇拜地职业啊。”
“做得不开心,就不想做了。”常芹轻描淡写,不意外地从蔡北脸上看到了遗憾又带着理解的表情,多半是想到了管理层内部制度腐败之类的问题上去了,常芹也不想纠正,淡淡一笑就驱散了片刻之前的低沉,“好货虽然不多,倒是有一部很值得推荐的片子。”
“什么?”蔡北被转移了兴趣,当然本身也并没有纠缠人家过往的坏习惯。
常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走到角落的那个方位,翻出一张碟递给蔡北:“讲的是特种部队的故事的,情节性强一点,挺紧凑的……也挺真实的。不知道你爱不爱看。”
蔡北接了,常芹这人虽然当的是店里老板,却从来没有主动给上门客户推销这种行为,一脸淡然地在柜台里面坐着才是符合他的形象。所以对于常芹难得的推荐,蔡北自然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即使他本身是偏爱文艺类的片子,也仍是很有兴趣看一看。
12
12 。。。
蔡北下一次去“悠闲人生”的时候是在除夕夜前夕,那天倒是没有下雪,气温却意外地冷。进了店门,常芹穿得却是非常少,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那样单薄的打扮还是让里外裹了好几层的蔡北有点惊诧。
即使带的是毕业班,寒假也是位数不多的真清闲时刻,翻翻小说看看电影做做家务,时间却仿佛过得飞快,飞快地,就快到春节了。两人的小窝并不需要太多形式,然而年货和该添置的衣物却并不会少,前几天去了大商场战斗了一天,总算是没什么遗漏了。可真正快到了除夕,钟越却是不能陪在蔡北身边的。老爷子那边,即使话不投机也毕竟是钟越的父母家,过年,总是要回去的。
蔡北往拢起的双手之间哈了一口热气,隐隐地觉出落寞来。自己倒也不是不想回老家过年,然而买个火车票并不那般容易,加上……加上想到和钟越在一起的时间可能已经剩下不多,蔡北就决定留在这个城市过年了。家乡的老父老母自然是想念着的,东西寄了回去不少,儿子却还是远在千里。
所以蔡北看到眼前这个除夕将近却还悠哉开着店面的常芹,就不禁有了点好奇:“过年也不回家?”
常芹摇摇头,一边放下了手中的书。蔡北没看清书名,倒是看到了作者的名字,日本作家。
“我说,”蔡北凑到暖气足一些的角落里,对着不远处的常芹说,“你上次给我推荐的片子……”
“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蔡北停顿了一下,“就是觉得,挺……颠覆的。你想啊,那个主角的特种兵战士,在外头为了国家大义为了人民百姓出生入死,然而最后的结局,却是妻离子散,自己也差点没命。他为他的信仰付出了健康自由,还有家庭,不觉得……太惨了点吗?”
“你也这么觉得吗?”常芹拨着玻璃柜台上那两条挂饰,木块之间撞击出轻微的声响,“不过如果他自己甘愿,又怪得了谁?或许,他的爱人,远远不及他的信仰重要。”
蔡北叹了口气:“他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却连妻儿都保全不了。”
常芹还在拨弄着挂饰之间的红线:“他的妻子带着孩子离开连生死都没个定数的丈夫,或许也是种解脱。有些人可以很大义,却不能阻止别的人自私。”
“也是,总是等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人回家,听起来也很可怕啊。”这挂饰蔡北是见久了的,此刻看到常芹拨得兴致盎然,不由凑近一看,原来两块挂件的中心都是木刻了字的,分别是:“安,宁。你喜欢这种东西?”
“买了挺久了,虽然不怎么美观,倒也没舍得扔。”常芹轻轻地笑了笑,“今天怎么没见你的朋友一起来,过年还在忙吗?”
“他回家孝顺爹妈去了。”蔡北拧着个笑容,却掩不住其中的落寞。
常芹止住了这个话题:“左边架上是新到的,蔡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蔡北抱着一堆东西回家,往客厅的茶几上一放,这些天采购的年货也不算少,偏偏不算大的房子里却有那么点若有似无的空旷。和钟越在一起久了,很多学生时代的回忆就变成恍惚残缺,只记得这个人是自己在意的,却排不清那些前因后果。只知道没有这个人的时候会寂寞。
蔡北煮了晚饭,端出来在客厅吃,一边开了电视,广告的声音嘈杂热烈,反而让空间不是那么宁静。小狗甩着尾巴凑到蔡北脚边,被蔡北养了几个月,小狗已经完全不是刚来那会儿的羸弱娇小,慢慢有了点看家狗的凌厉和强悍,虽然那个浑圆的身躯实在是有点破坏形象。蔡北把狗狗的碗放在脚边,一边从自己碗里分东西给小狗吃,一人一狗一起吃得啧啧有声,倒也不是那么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