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如今联合9家附属医院要怎么做,老郁断然不会给批示,却也断然不敢再来干涉,于是电话严校长,传真过去一张单子,俩人简单交流之后,严校长给从医科大出身,尚叫自己老师的副部长徐未,报告目前计划,要求卫生部直接安排调整几家其他急救中心,包括120,999,红会直属急救中心等单位分担部分市急救中心的急救任务,尽量减少急救中心与外界流动;提出需要给急救中心调配新急救车,将已经污染的急救车彻底消毒,经急性病控制中心的专家认定后才可以继续使用;请求立刻调集急性病控制专家现场配合工作,指导相关注意事项;要求立刻调集100件防护服和1000只n95口罩……
徐未本来也曾置疑郁青元处理方式,只不过并未做任何坚持,到此地步,郁青元已经呈龟缩态,自己本是内科出身,自然也明白如今形势,只叹气,说这些请求不见得一时间能办到,但是尽量;另外,格外嘱咐严校长,做事可以,不要对外乱说,不要对媒体乱说,不要对病人乱说。
严校长却不知道与此同时凌远接到许乐风短信,内容是,做不做皆可,管住下边的嘴。
凌远把手机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久已淡化的某种阴骘又在心里弥漫开来,忍不住地问自己,究竟自己叫出来的那一声,是因为想在推动他的力量上加那么一星点的砝码,还是因为自知许乐风会如何做,干脆让这声搭个顺风车,然后告诉自己,这确实也是个砝码。
这会儿李波进来,凌远把手机接住放在桌上,李波才要说话,凌远摆手,“别跟我汇报工作。我很累,也很烦,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你那部分你自己拿主意,我不管。”
“啊,这么冷酷……”李波喃喃道,“你不知道唠叨唠叨有助于缓解压力吗?”
“有关工作的唠叨,你只要说出来,我就条件反射转脑子。累。”他继续摇头,“找关怀去找你老婆。”
“禽兽啊你。太另人发指了。”李波翻白眼,“我老婆大着肚子,都没有跟我撒娇……”
“我一直觉得你们两个,撒娇的那个是你。既然本来就是你,现在继续。你别做出这种莫名惊诧的样子,给谁看?你作为病人那段的所有嘴脸,我又不是没有看到。”
李波听见‘撒娇的那个是你’时候已经心里一个机灵,待他说到后来,自己噗地笑出来。
凌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老婆那样的女人,不是那种蠢货女人。你骗又骗不过去,恐怕一一说得细致,她心里只有担心,没有猜测,反倒更好些。”
李波瞧着他乐了,“我头一次觉得,你其实可以做妇女之友……”
“滚。”
李波却没滚,看着他,半晌才道,“其实有件事情……”
“通知你急救中心实况的是林念初。她去看的是平安,平安死了。”
李波咽了口口水,脑子有点发木,正想措词,凌远忽然瞧着他道,“我有个很私人的很不讲理的要求……”
“什么?”李波笑,“你经常有不讲理的要求。”
“我知道周明今天中午出去,傻冒似的买了将近一手提包的零食。”
“你这眼睛脑袋可真是……”李波叹息,“完全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中枢处理器还能分门别类……”
凌远也不理他,继续说道,“他肯定得是要让你送过去给谢小禾。他这头猪肯定没那个脑子顾虑林念初心情。你别交给谢小禾,待会儿你再去买它5倍,然后一起散发给前线女孩子们。反正又不是特效药,谢小禾少吃两口也死不了,她拿着了也会分给别人。周明自然会给她电话,她应该明白,不会说破。”
李波目瞪口呆地瞧着凌远,脑袋努力地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人家林大夫不见得有那么小心眼……”
“我替她小,我看着烦,行不行?”凌远的样子竟有点气急败坏的蛮横。
李波再度出了口长气,哭笑不得,才要说话,忽然见凌远眼底的一丝黯然,心里有些微的震惊,想想,瞧着他道,“你有什么要让我单独交给林大夫的没有?”
“幼稚无聊。”凌远扯了下嘴角,“别跟我罗嗦了,赶紧休息以及跟你媳妇撒娇去。”
待李波出去,他再又去手术室走了一圈,把外科最近必须手术的病人的情况大体都了解了,再回来,关上门,拨了林念初手机,并不出意外的,没人接听。他却并没挂断,只是自己靠在沙发里,把耳机带上,一边看一个明天要做手术的患者病例,一边如同她就在身边一样,絮絮地说起这一天的一切,甚至是,叫了许乐风那声爸爸。以及方才对自己叫出那声的原因的怀疑。说到那里时候他心里有些异样滋味,然而说出来了,似乎舒服了一点。
“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想跟你说话就可以跟你说话。也觉得这样就很好。突然,你隔离,我心里很害怕,怕你会消失掉。”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放下了手里的病历,枕着胳膊,“念初,你千万别消失。”
他说完这句话心里平静了些,而倦意突然就来了,没有1分钟,他依旧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