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他,也不过如此吗?
☆
夏去秋来,很快就到了中秋节。今天夜岿然的兴致好像特别好,叫老秦摆了一桌子的菜温好了酒就叫老秦下去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他和凌月。
“月儿,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夜岿然道。
满月高挂,时光静好,人却不成一双。
凌月笑了笑,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夜岿然看到他脸上难得的笑意,话更多了:“月儿,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谁;可就算这样,我也想跟你在一起。月儿,我是真喜欢你的。”
“将军还未喝酒,人就醉了。”凌月叹息道。他还叫他将军,并没改口叫皇上。他的皇上,只有一个。
夜岿然也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放下酒杯,一双眼紧紧盯着凌月,仿佛要把他全部融进自己眼睛,融进自己心里才好。
“月儿,我送你一首诗,可好?”夜岿然道,还没等凌月答应,就吟了起来:
“梦后楼台锁,酒醒帘幕垂;若是明月夜,只愿燕双飞。”
凌月闻诗,依然淡然一笑,不发一语。他在心中对:“夜长衾枕寒,空阶滴到明;道是离情苦,日月不相见。”
之后无言,两人只闷头喝酒至夜深。
也不知怎地就睡到了一起。
曾经的将军现在的景水的皇帝以为是自己的诗词打动了一直以来对他冷漠以对的佳人,只有凌月清楚,自己是太思念凌日,再一次错把将军当成了自己的哥哥。——也许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为之。——不管怎样,他们睡了一晚上。
后来渐渐地听到了一些凌日的消息。原来凌日不是没来找过他,而是他找错了方向。当今的景水国的皇帝依然是夜明轩而不是夜岿然,是夜岿然假扮的夜明轩当上了皇帝,这是一张人皮面具就能成的事情。对景水国的人来说,夜岿然自从两年前一战就已经死在了赤辽;而对凌日来说,当初夜岿然带他不是直接回的景水国,而是先到凤鸣国,到了凤鸣国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夜岿然和凌月。
凌日真的只差把全天下的地都翻一边了,也没找到凌月。
凌日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景水国找人时,在景水国的朝堂上接见他的人,就是带走他最心爱弟弟的、假扮成夜明轩样子的夜岿然。
所以说,凌日不是没找他,只是找不到而已。
凌月知道了这些事,心里更踏实了些。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再回到凌日身边的,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他在将军府的漫天飞雪又度过了这年的冬天。
“月儿,听说,他娶了凤鸣国的三皇子为男后。”这天夜岿然来陪他一起用晚膳的时候,没头没脑地跟凌月说了这么一句。
凌月抬起头来看他,他?谁,凌日吗?娶了男后?哦。又低下头吃饭。
夜岿然见他没什么反应,准备好的话都没说出口,只好另找了话题。
“月儿,我这皇帝做得也没意思。我打算过一阵子就对外宣布夜明轩的死讯,然后带着你到边塞之地隐姓埋名,清清静静过日子,你觉得如何?”
凌月看了看他:“你决定就好。”他,有选择的权利?
夜岿然执起他手,握在手中,道:“嗯,我会尽快安排的。”
☆
他跟夜岿然离开将军府的时候,他听到板凳被踢倒的声音。——最后一个知道夜岿然秘密的人用白色的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再次向自己的主子证明了自己的忠心。
他们是夜间走的,掩人耳目的夜色中,夜岿然将自己和他都易成了别的模样——谨慎得令人心寒!出了城一路向北,对边塞的清静生活,夜岿然带着满腔的热情和希望,而他,只有淡漠的绝望。
他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回望夜色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城门的轮廓,他多么想从这苍茫的夜色中蹿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阻了夜岿然的路,阻了自己即将被人私藏在深山老林里的路,阻了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凌日了的路……
他开始真的后悔当初意气用事,救了夜岿然,还为了他跟凌日翻脸,生生赔了他跟凌日的未来。
他在夜色中静静默默地流泪,幻想了太多,以至于真的有人来阻了他们的路,他都以为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
“夜岿然,放了他。”这声音熟悉得让人想掉眼泪,凌月撩开马车的帘出来四处张望,却因为夜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来人,只看清挡在马车前的是一个骑马的人。
“凌日,你来了?”他已经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像是决了堤一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问他,凌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以为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夜岿然停了马车,静静地看着来人,又突然笑了:“你以为你一个人打得过我?”
“打不过——难道不打吗?何况我,可不是一个人。”凌日这样说着,就见从夜色中又走出十多个人。
“将军,放了凌月吧。”“将军,你这是何苦呢?凌月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将军,……”十多个人人多口杂地说了许多。
凌月喊了一声:“大胖,是你们吗?”
“凌月!别怕,我们来了!”方大胖嘹亮的声音回道。
“哼!”夜岿然冷哼一声,“你们以为你们一起,就是我的对手?别忘了,你们可都是我教出来的!”
“将军,我们不想跟你出手,你放了凌月吧!”白钧道。
“废话少说,一起上吧!”
凌月没了武功,在黑暗中夜视的能力也不如以前了,他只看得到刀剑相碰的火花,听得见他们的呼喝声,究竟战况如何,他并不清楚。
但是到后来,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的惨叫声,闻得到血腥味,他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他。
天光渐渐亮了,仿佛天地都在关注这场武斗的结果。
凌月这才看清,除了凌日和易了容的夜岿然,其余的人都倒下了,死得死,伤得伤,触目惊心!
凌日和夜岿然还在打,明显的两人都体力不支了,却眼里依然杀气腾腾,非要你死我活不可。
凌日的剑法得路天耀的真传,出剑快如闪电,加上他内里浑厚,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在夜岿然这个战神面前,这个之前还拿走了凌月全部内力的人面前,还是逊了一筹。
很快胜负就分了,夜岿然的刀抵住了倒地的凌日的脖子。
夜岿然冷笑:“我说过,你打不过我。两年前你对我做的那一切,今天,我要一并讨回来!”
凌日的右肩膀受了伤,握不紧剑,单膝跪地,用左手持剑撑地,勉强支撑身体。
他没有看向夜岿然,仿佛脖子上再一下就能取他性命的刀尖不存在,他目光戚戚地看向夜岿然身后,在马车旁哭得成了泪人的人。
“凌月……别哭,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我,爱,你……”
他的声音不大,但他知道他能听到。
因为他跑了过来。他跑了过来,用手推开夜岿然的刀,跪在地上,抱住了他。
“你若要杀他,便一起杀了我们吧。我不跟你去塞外,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跟你说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你为何要从他身边夺走我?”
夜岿然在他身后问:“月儿,你说什么?”明明之前他们很好的,他们每天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他每天会静静地听自己说话,偶尔还会对自己笑,月儿怎么会说从来没喜欢过自己呢?不会,不会的!
凌月站起身,转过身来,恶狠狠地道:“我说,我从来没喜欢过你!这天下间,我就只爱他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你所有的一切,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让我觉得恶心罢了……我天天都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