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月有丝错觉,刚才打人的人是他吧?刚才用的力气不小,手上还传来阵阵的麻。再瞧对面人的脸上,麦色的皮肤上有明显的红肿。可不就是刚才自己一拳抡过去的?
怎么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来安慰自己了呢?
他说三更不用再去他房里,是真的?
凌月心下一喜,正要答话,却听他又说:“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凌月。你试试看,你能不能喜欢我……”说着,伸手去触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凌月惊慌地躲开了。
将军的手放在半空,僵着忘了收回来。眼神变得阴郁幽暗。
凌月慌忙站起身来,躲得极远,道:“三更凌月会准时到将军房里,将军若没有别的吩咐,凌月告退了。”说完逃一样地推开房门出去了。
背对房门的将军高大的身影,变得低矮了不少,僵着的手,依然没有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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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三更后就少了些第一日的激情,也没了第二日的故意折磨。
变成了机械的动作。
夜岿然长年习武手中有厚茧,那双粗糙的手在他触感极佳的身上流连往返,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魅惑低语。
被他这样撩拨,说不舒服是骗人的。
但就是从这舒服中,又滋生出羞愧难堪来。如禽兽一般,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就算是个男人,也能生出愉悦来。
多可怕的本能!
当凌月坚持着不发出声音,男人便更卖力讨好,直到他求饶,直到他回答他回应他,才满意地暂时放过他,。
男人的精力太可怕,仿佛没有尽头,变换着各种tiwei。掐着他脖子,捧住他的脸吻他的唇,不够,不够,仿佛永远都不够……想死在这具身体里才好!
凌月觉得自己要死了。被男人干死了。
他想挣扎,他想逃跑,他想求饶,他想杀了他,他想凌日……
凌日?对,他还有凌日呢。
要打起精神来,他还要这个人救他的凌日呢!
他的凌日,他的凌日,他的凌日……
如果是凌日,断不会这么粗暴地对待他,他对他向来温柔,从来舍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受一点苦痛。每次去完成任务,他都能躲在他怀里,他的怀里有很好闻的味道,他扯了衣襟沾湿,轻轻帮他擦脸,他喜欢他干净的样子,他说:“将军还说你是我们中间体质最适合练武的人,你连杀个狼都不敢,就算武功再好,有何用?”
凌日,如果是凌日……
渐渐地不觉得有多难受了。
没有羞辱,没有折磨,只有无止境的缠绵。如果是凌日,就算是死也可以。
连夜岿然也发现,燕好中一贯死气沉沉的凌月,一瞬间脸上眉眼中竟然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媚意,甚至主动勾缠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诱人的红唇。
他欣喜若狂,狠狠咬住他的红唇,如狂风一般席卷他口腔每一处。在他耳边低咒了一声“小妖精”将他压得越发紧,身体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抵死缠绵。
☆、第十六章 黑夜中的眼
若干年后的一个夏日的午后,知了在一排排绿树上一声高过一声地叫着,身穿雪白长袍的美丽青年懒懒地躺在树下一把贵妃椅上乘凉,闲散地看着池塘里满塘的荷花荷叶,眼带笑意,道:“你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凌日的?七年前的九月初三,三更,你把我干到半昏迷的时候,我想,就算被你干死,我心里想着的人也绝对不要是你。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呢。”他说的时候眼神透着苦涩与迷离。
他对面背对着他站着荷花池边的高大的身影,语带嘲讽,似嘲讽他又似嘲讽自己:“不是我,你就不会爱上他了?笑话,本王不过提前激发了你对他的感情,终有一日,你都会自动躺到他床上去的……”
贵妃椅上的青年,面如玉,发如墨,不在意对方的粗鲁言辞,低低笑了几声,又长长叹息道:“我爱上他之前,他笑我也乐,他哭我也悲,他怒我便恨,他哀我便泣,我爱上他之后,也是这样。所以我爱他跟不爱他,没有区别。就算不上床,我从头到脚,也都是他的。”
荷花池畔,那高大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就算这样,我也要留住你。”他伸手摘了一朵离塘边最近正开得娇嫩美丽的荷花,对那荷花说道,轻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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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转眼就过。九月初十,今日是最后一天。
王府内近来冷清了许多,方大胖他们还没回来,也没任何消息传回京城来。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
王府无缘无故一下子又走了好多下人——当然凌月知道不是无缘无故。就算答应过天亮之前放他回房,下人们也能多少揣度到一些,再加上王爷早已到了婚配年龄,却迟迟不娶,“原来我们王爷有断袖之癖!”“长得一副女人脸也就罢了,还一副狐媚样,王爷肯定是中了他的邪了!”种种关于他们的留言碎语。
夜岿然岂能容下这些人?
凌月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他在乎的只有凌日。
凌日的内伤差不多已经好了,只是不知为何人还昏迷着。大夫来看过了,说可能脑子也受到影响,所以一直不醒。大夫猜测他醒来后有可能失去部分或者全部的记忆。
凌月偷偷想着,凌日现在不醒来也是好事,就算有可能失去记忆,但总归还活着,活着就有活着的希望。
今日过后,他便自由了,这十日的秘密会永远封存起来。他会当做——被狗咬了而已,被狗咬了而已……
自从上次躺在凌日床上跟他同眠被夜岿然发怒了一番之后,他就再也没跟凌日一起睡过。
那种感觉很奇特,明明与他夜夜缠绵的人,白天见到却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幻觉,现实,凌月已经分不清楚。他会无声地问床上的人:“是你吗?不是你吗?难道不是吗?……”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傻,明明跟自己什么都做过了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他的指腹描画他的眉,他的眉浓黑如黛,像一把断刀,斜飞入鬓。
他轻抚他脸的轮廓,他的脸轮廓分明,精致如刀刻一般。
他的拇指在他唇上刷过,他的唇唇瓣饱满唇形很美……
躺着的人依然呼吸均匀,一动不动,而他早已乱了心跳。隐约知道,自己的心跟以前不一样了。
“凌日,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也是喜欢男人的?我不喜欢别的男人,我就喜欢你,可不可以?”他又无声地问他,清澈的眼眸如孩子一样无助。
他当然不可能给他回答,依然沉睡。
凌月就开始嘤嘤痛哭起来。
他有些恨起凌日来,要不是他,他才不会被男人压,他才不会在与别人的交欢中想着是凌日在拥抱自己,他才不会喜欢男人,他才不会喜欢凌日,自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