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特地选了一个背街的小酒馆,悠闲的边喝边聊,很久没这种温暖的感觉了。真心朋友之间推心置腹,喝着小酒,说点家里的小日子,这一直是我们在秀水镇工作时向外的生活。
我和孙楚碰了一下酒杯,说道:“好,现在我这个当父亲的已经靠边站了,想抱一次都是奢侈的享受了。”
“呵呵呵……。郎书记还和你争?”
“你不信?换做是我也不信,他在家里和外面是两个人。”
孙楚摇摇头,“看不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现在对欢欢最疼爱的就是他,想不到吧?”我得意的笑道,“嘿嘿,当初我电话里告诉他生了个女儿,他居然说了声‘也好’。”
“哈哈哈……陆川,你要是生个儿子,那不是更不得了?”
我摇着头,“不敢想象。”
说完自己的故事,我们又聊到了王宝强、李立秋,王宝强正筹划建核桃深加工厂,目前正在联系技术合作方,奔波于海南与陕西之间,李立秋在海口搞房地产据说还不错,发了点小财,找了个北漂失败的陕西女子为妻,是吴小凤做的媒。
我既为朋友们成功感到高兴,也为另一个人的近况担心,闷闷的连喝了两杯,孙楚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李冰冰的情况你想知道吗?”
“无所谓,你知道就说,我不反对。”
“陆川,我知道你一直放心不下,你们当初为什么分开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只是李冰冰目前的情况有些凄凉……。”
“怎么了?”我看着他问。
孙楚摇摇头,“她好像没什么亲人,连亲戚也没几个,在这里除了我们这帮同学,她更是举目无亲……。”
我心底泛起一股痛楚,感觉喉咙有些发干,生涩道:“她为什么不回老家?”
“我问过,她不说。”孙楚声音里有些无奈,“一个人冷冰冰的住在大别墅里,几百平方的空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李冰冰有时候很固执,我劝她出门多交几个朋友,自己找一点乐趣,这样也不至于太难过,可她宁愿这样呆在屋子里。”
“不是说出去旅游吗?”
“总不可能天天出去吧?再说旅游也是很累人的。”
我沉痛的点点头,问道:“生活有问题吗?”
“这倒用不着*心,离婚时赵给了她五百万。”孙楚好心说道,“有时间你去看看吧,我……。感觉她还是放不下你。”
我左右为难,嗫嚅道:“我怎么好去见她?这对郎燕也不公平。”其实我这时候想得最多的是郎一平,虽然和李冰冰见一面没什么,但这事如果传扬出去,郎一平会有什么反应?郎燕知道了也不可能原谅我的,她毕竟是欢欢的母亲啊?
孙楚低头,“也是啊,你的难处更大,我能理解。”
我此时羞愧不能看孙楚,他的话让我心里很难受。
我们闷闷的喝了几杯,还是孙楚打破了沉默,“明天我去见见,动员她到海南李立秋那里散心,他们是义兄妹,说说话估计会好些。”
我点点头说道:“这主意好。”
310 【哼哈二将】
喝完酒,我想起这次来的正事,问孙楚道:“你老丈人在家吗?”
“在。”
“走吧,我想见见他。”
朱鸿儒对别人拿架子,对我丝毫没有,见了面很热情,孙楚在一旁陪着。
“朱叔叔,冒昧登门,没打扰你创作吧?”
朱鸿儒正在写横幅,两个字:居正。闻言笑道:“欢迎啊,孙楚泡茶。”
我欣赏了一会,说道:“朱叔叔的字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深得‘硬瘦’柳体书法的精髓。”
他呵呵一笑,落完最后的款,盖上自己的印鉴,算是完成了一件得意的作品,“你今天不是专程来夸奖我的吧?”
“你老人家的字也需要夸奖吗?世人自有公认。”我曾经自行练习过书法,不成气候,主要是静不下心、没恒心,有一宗好处,就是对书法的传承略知一二,说道,“所有书法中柳体最难写,写好就更难了。‘颜筋柳骨’,当初,唐穆宗一见之下称之为书法圣品,对柳公权封官授爵那是有道理的。朱叔叔写柳体而不死学柳体,正符合柳公权之‘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的心得,当年他书法初学王羲之,后学颜真卿,逐渐溶汇自己的新意,自成一家,独树柳体,为后世百代楷模。他的字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之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历史上有‘颜筋柳骨’之称。我看朱叔叔的字,大有融合二位书圣的笔法特点之势,一旦大成,必将照耀后世千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世界上任你是多么圣贤的人,只要马屁拍到你的痒处,没有不晕的,朱鸿儒听我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拍,喜动颜色,故作谦虚道:“陆书记过奖了,还差得远呢。”
我心里暗暗好笑,同时也佩服他的勇气,看来他真有融合二位圣人笔法的理想,这不得不让我肃然起敬。
“有志者事竟成,朱叔叔年岁方健,一定会有建树的。”
和这类文化人打交道,一定要先成为他的知音,他们钻研业务的能力远远强过与人打交道的能力,否则,以朱鸿儒的智商,何至于在财政局当十多年副局长而不得升迁?连自己的独生爱女找工作还要被逼得提前离岗。
他听我这样极力吹捧,早忘了自己姓朱,应该叫柳鸿儒更恰当一些,“世人都说柳体难写,宋朝米芾称其为‘恶扎’,最大的原因就是太在意用笔的技巧,笔画凌厉,结构劲险。所以柳字比较适合刀刻,写在纸上就不能追求其刀刻的感觉,否则,会适得其反,所谓柳骨,只要遵其意体其味就可以了,一笔一划一成不变,就把字写死了,我偶尔尝试把颜体的一些笔法用上,不想二者竟是天人合一,相互辉映,呵呵呵……”
“恭喜朱叔叔,融二为一,古今第一人也,可喜可贺。”
他急忙摇手,“切不可如此说,笑掉大牙。”
我是管它大牙小牙门牙,下面要说的事才是正经。
“朱叔叔,我今天来有一事相求,万望你成全。”
他心情很好,微笑着说:“什么事?说吧。”
“杨柳镇如今是全省的百个小城镇试点之一,上次你来时我已经把开发的思路向你汇报了,有了硬件建设,杨柳镇的投资环境不能说已经达到要求,更重要的一环是软件建设,春节前县委开展了一次打黑除恶的专项“猎豹行动”,目前的杨柳镇是人民安居,百业待兴,平安、小桥两个新农村试点也即将完成,现在最急需的是产业发展。没有产业的大发展,这一切的工作都变得没了意义,老百姓安居了不能安业,城市发展了没有后劲,偏远的山村比如山上的九个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没有政府强有力的财政支持,山上一万多老百姓世世代代就不可能有变化,过上好日子……。”
我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点头插言道:“皇家山九个村的情况我最清楚了,条件十分恶劣,村民在山上信息不通,思想僵化落后,我九四年带了一个工作组在黄妃村搞基层组织建设,村民从十月开始蹲家里烤火,一直要到第二年的五月,整整八个月,不是东游西荡就是搞赌博,我曾经去过一家农户,叫什么……”他拍着脑门思索,“哦对了,姓贾,贾成影,一个十足的酒鬼,家里有一毛钱就被他搜去喝酒了,婆娘本来是个美人胎子,人也勤快,可惜跟错了他,一朵鲜花真的插牛粪上了,养了个丫头,瘦得像小鸡仔,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这户是很典型的,我考过贾成影一个问题,国家总书记是谁?你猜他答的是谁?”
朱鸿儒笑呵呵的看着我和孙楚,孙楚道:“九四年,那时候应该是江泽民江总书记。”
“对啊,他回答的是华国锋。”
我惊奇道:“他还知道有华国锋?不错嘛。”
“哈哈哈……你道他为什么知道?‘四人帮’垮台后,工作队进村宣讲国家形势,那时候他年轻,记住了。”
我接着话题说:“贾成影已经死了,醉酒掉山崖摔死的,爱人早跑了,留下一对孤儿没人照看,我去年这时候才把她们作了安置,现在杨柳镇上。”
“哦,做得好。”他点着头,“他那婆娘迟早会跑,我们工作队的人曾经私下拿这事打个赌,当时的村书记对她心怀不轨,人人都看得出来,我们在山上不会有事,一旦我们离开就难说了。”
看来这位不是很老的老先生对贾春花的母亲印象很深刻,十多年唯独对这件事记忆特别清晰,我趁机说道:“她女儿叫贾春花,刚刚满十八岁,现在镇上的女子学校工作,今天我来说的事与她也有关系。”
“说来听听。”
“刚才我说山上九个村,现在变化仍然不大,镇党委下决心要改变杨柳镇整个农村、农民的生存状态,制定了城市、农村一体化发展规划,用城镇的快速发展带动农村的梯次渐进式的发展,策略就是以工业反哺农业,以城市开发反哺农村,要实现这个目标,城市就必须先行一步,所以,我们目前在杨柳镇干的就是这件事,杨柳镇要发展,一是需要创造优秀的投资环境,二是足够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