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今日你回来得晚,朕已经先用了。
说罢继续盯着他的手猛瞧…………指环依旧套着,而他指尖,颇为红润…………不知不觉,岳云血气已渐旺,不再是当初的淡色了,看来这段日子我的确调养他调养得好,真是活色生香,秀色可餐。
满意之极。待他放下筷子,宫人又奉上茶水漱口,细绢擦脸。收拾停当了,我又示意岳云跟我来。
双双步入福宁殿东厢的一间偏殿,我介绍道,“云儿如今身份不同,再住近卫的屋子不合适,今后夜里若回了宫,云儿就在此地歇息吧。”
他不答,只略带好奇地打量屋内陈设。我布置时很用了心,装饰物都是弓弩羽箭,犀角杯一类男性所用,绝对点不带半点“后宫藏娇”感。
他先伫立在墙上悬挂的雕弓旁,那边上还有一副苏东坡的真迹江城子,就是应景的“西北望,射天狼”那首。
岳云再看向西墙立着的柜子,我又道,“云儿的衣衫鞋袜,这两个大柜子里应有尽有…………另外,云儿,拿着。”
我将一片铜钥匙塞给他,指着案上一个匣子道,“云儿若是想买什么俸禄又不够,就开匣子吧,里面是金锭,用了就算朕借给云儿。”
岳云有些吃惊,他张口想说话,我却不给他机会,转身指着屏风后,连珠贯炮道,“庑房就在后间,云儿如果累了想泡热水浴,吩咐一声很快就好,嗯,里间还有一间和这差不多的房子,略小一些,朕打算留给岳雷,如今你弟弟也常常需要进宫,正好和你在此相聚。”
说完我再深深凝视他,温和问道,“云儿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这地方吗?若哪里不妥,朕马上让人改。”
岳云摇头,“并无不妥。”随即却眼神犀利起来,直白问道,“官家为何对我这么好?”
此刻当然不能表白我的爱慕之心,我马上应对,柔声道,“傻孩子,不对你好,朕该对谁好?朕又没有儿女。”说着主动拉起了岳云的手,笑眯眯捧着。
他似是释然了些,低头道,“谢官家”。
我呵呵笑,又乘机走得跟近,再次拿出老招数,轻轻环住了岳云的肩膀。他略动弹了下,却没更进一步抗拒。
“朕就希望,此地能成为云儿的另外一个家。云儿累了,能够安心休息。闷了,也能和朕说说话开解,好不好?”
他不做声。
“云儿默认啦?朕就当是默认了。”
想来岳云还不习惯被人如此“体贴宠爱”,不过没关系,我就是要更体贴,更宠爱,直到他欲罢不能…………“说到家,云儿,朕想,每隔十日,给你一天休假,好让你回家与父亲妻儿兄弟团聚见面…………别忘了,朕说过想看到云儿膝下再添儿女。”
反复仔细思考过,我觉得这码事上我不能自私或者有什么独占欲,传宗接代本来就理所当然,如果他妻子巩氏是个绝世美人,恐怕才值得我更忧心些呢!
更何况……只有嫡传的子孙多多,保证岳家的势力当家权都在岳云这一支手里,才能避免将来该死的“养子”说!呸!所谓的后人,用先辈的性命冤屈换来爵位官职名声不说,还竟敢…………想到这些,我更是对他异母的弟弟们迁怒,决定,一辈子都不让他们进宫……就是要让天下都知道,岳家所有的荣耀,荣宠,只归于岳飞和我眼前的岳云!
岳云在宫中军营自在来去,既有英雄用武之地,又充分享受皇帝的“疼爱”,暂时我也找不出他还有什么地方不顺心。我甚至怀着极度自信想,岳云回到岳飞所在的家,自然没人像我一样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爱,也不会有人厚着脸皮唠叨该如何如何……哼哼,他会不会有一点点,怅然若失?
幸福而充满谋划期盼的日子就这么慢慢过,有一天岳云休假,秦桧却在那天主动求见,对我道,“官家日前特赐清河郡王人参,并医药恩典,如今郡王身体见好,特遣家中幼子张子正前来谢恩。敢问官家见是不见?”
我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个姿态吧。虽然我确实讨厌张俊,场面上也不要太难看。当即点头道,见,唤他来吧。
秦桧低头代张俊谢恩。那一瞬间,我觉着有些古怪。而这古怪在我见到张子正时,已经成了大吃一惊。
他们莫非以为,皇帝赵构重新宠爱岳家和岳云的俊美脱不了干系……便赶着在处境不太妙的张俊家,选出了这么一个青年?
此人年纪和岳云相仿,面如冠玉,长身玉立。再加上张俊封清河郡王又极其有钱,张子正的装备打扮…………银丝幞头镶美玉,生色销金束腰间,真是好马配好鞍,富二代就扮潘安。
不要小看我,我可不是被美色迷惑的花痴。但三十六计有一计叫将计就计,我便做兴奋颇有兴趣状,问道,“子正排行第几?”
得知他排行第六,我点头笑道,“想不到清河郡王家这位张六郎,也貌若莲花矣。”
张子正款款行礼,问答间颇懂进退,和某人确实有云泥之分。可惜啊,可惜,他是云,你是白莲花下的泥。明明知道“六郎貌若莲花”这话是夸奖武则天男宠张昌宗的,但凡一个男人有骨气有尊严,就该翻脸变色才对!
认了是白莲花,想当诱饵啊?不如涮你们一群人一把!
次日岳云从背嵬军中回来,一眼就留意到,福宁殿多了一个眼生的面孔。我不避讳隐瞒,主动告诉他道,“此人是张俊幼子,朕新封的醴仙观使,呵呵,云儿,你从前也有个头衔醴泉观使呢,认识一下?”
虽为郡王之子,张子正却机敏地抢先对岳云一施礼,“见过赢官人。”
岳云一愣,还了稽首一礼。但话也不说,径直进殿去了。
一起用膳时,他只闷头吃。
我细心地剥着橙子,家常话自顾自东扯西拉,并说道,朕想着时令水果如今临安还不多,下午命人送了一筐去岳府。
岳云抬手,接过橙,突然问我:“官家也会让此人住在福宁宫偏殿?”
我开始还没反应过他在说谁,等明白了,忙道,“怎可能?有些恩典,云儿一人独有。”
宋宫信仰道教,道观很多,福宁殿有一小间里,供着一个天师,也名曰“观”。我封张子正观使这种没有任何实权的头衔,无非捉弄他们…………自认莲花,就供在神前吧!
可不知怎的,惊觉岳云此刻有些不快,我却暗自欣欣不已。
冤家
我饶有兴趣地把玩着白玉酒船,这是清河郡王日间通过张子正进献的。整块白玉虽无暇温润,却也不是稀世罕见的宝物,张俊家显然顾虑到,送太贵重的玩意恐怕会让皇帝以为他家私藏胜过皇宫而不悦,所以这白玉船,奇巧只在做工…………将酒倒入酒船,满后,船身上所雕的小人,大概是浮力作用,竟然会微微摆手活动。
确实有几分新奇好玩。
张子正见我神色愉悦,含笑道,官家,若是用葡萄酒,此船还会变成淡淡粉色。
我笑道,难为你父亲寻来这物件。说着抬头一看,微微一愣…………方才观赏的功夫,也赐张子正饮了几杯御酒,此时大概是酒意上头,他面颊白里透红,如同抹了一层胭脂。可能汉孝哀帝中意的董贤,也就是这分颜色,张俊家献上这种男色,真是……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他唇边依旧挂着万年妥当的笑意,我都觉得假如我此刻伸手去解他衣襟,这人脸上表情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就像带了副面具。
表面我却温和道,六郎若是醉了,便歇息去吧。
张子正道,谢官家体恤,臣非不胜酒力之人,只是不知为何臣饮酒之后,便总会面红耳赤,惹人误会。
我站起身,踱到他身边,悠悠看着他梳理得油光水滑一丝不乱的发髻,束着白玉莲瓣发冠,故意作暧昧状,笑道,从来喝醉的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