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叫我‘东郭先生’或者,‘多闻天’。”东郭越发拧紧了眉头,“小胡一直这么叫。练习一下吧?”
“东、东,”光是念出东郭的名字,徐之元就紧张得不得了。他反复练习了几遍:“东、东郭先生?多闻天?”
“可以了。”
两人走进餐馆。
比起之前见面的那家苍蝇馆子,力力餐厅简直就是天堂,装修虽然算不上华丽,却绝对亲切,而且卫生干净。
周超跟好几个不认识的人拼了一桌,专心吃着担担面。他对面坐着神迹管理总署的人,应该是负责盯他的——那位能变身成豹子的性感女郎。
女郎盯着周超吃东西的嘴,悄悄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到他手边:“自己结帐啊?”说话间,见东郭和“胡步贤”走过来。
她笑脸朝迎上:“科长、老爷!我下午能放下假了吗?”
“张柯呢?”东郭问。
张柯是行动科第五小组的组长,和豹女郎一组。
“我换他班儿呀?不是科长说的吗?让我们轮。”
东郭点点头:“知道了。下午没事,不用来了,顺便通知一下张柯。”
“OK!”豹女郎笑着招招手,高高兴兴走了。
周超用豹女郎留给他的钱结了帐,坐上东郭的车,才松口气似地说起话来:“亏得张哥鲍姐盯我、您二位接待!要么我非横死街头不可!”他坐在副驾,摸宝贝似地摸着宝马驾驶台面一溜高档质地,“这车够牛的呀?您的?”他转看东郭。
东郭只是笑笑。对于恭维,他不感兴趣。
周超又回头看看默不作声的“胡步贤”,见对方正翻着大眼睛盯住自己,赶紧转开视线:“咱上哪儿谈?”他问东郭。
“去我家。”东郭回答着,让车子掉了个头。
“啊?上两梧堂?”徐之元完全没想到,“上那儿干嘛?”
“趁厅里的人没跟上,甩掉他们。”东郭用余光扫过周超。
后者尴尬地笑了:“这您甭赖我!真的!鲍姐都跟您二位说了吧?那事儿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死起白咧地想找您谈了。我现在,完全就一逃犯!甭说您那儿派人盯我,我们自己人还盯呢。昨天,我差点儿就遭暗杀了!”
“遭暗杀?”徐之元欠身。
“我也不知道哇?昨儿夜里正烦得睡不着呢,四点那会儿,好容易有点儿睡意了,刚上床,嘿!就见个戴墨镜、穿皮衣的孙子从隔界窜出来,手里拎把刀,上来就问:‘你是周超?’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丫就拿刀冲过来了。亏我跑得快,逃进金界、穿到土界,从木界逃出来。您二位不知道,我当时光着脚丫子就跑大街上去了,后来撞上张哥。得亏撞上他!他人真不赖!甭管是为了盯我方便,还是怎么着,让我上他家过了一宿,这不?还借我衣裳、袜子、鞋穿呢!”
“你那八级半的力量呢?”徐之元又问,“都那么牛了,还怕拿刀的呀?”
周超挺不好意思:“瞧您说的!我再牛也比不上您哪!”他没看出“胡步贤”的破绽,“再说那力量怎么来的,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敢用嘛!”
“怎么回事?”东郭插话。
周超讲述起来:“是这么回事儿,那天署里不是把我跟我们头儿,还有李刚给告了吗?”他忽然想起什么,看看署里的二位,“话说到底是告的我们?能不能先赐教一下?”
“他。”东郭透过后视镜看了“胡步贤”一眼,“我让他给厅里业绩监察打电话的。”
徐之元倒没想到这是东郭的指示,虽然吃惊,却已来不及,便没作声。
“得!”周超夸张地点了下头,“要是您二位,我认栽!我什么都坦白!”他回转话锋,开始讲述:
“那天,受审结束,我不是给我们头儿带走了吗?没收了全部力量,可是我还能进入隔界——就不像之前似的,能在异质隔界里随便穿梭——我当时还挺知足,第二天,照常上班。谁知道刚到公司,嘿!就叫李刚把我找去了。那孙子可真不是东西!愣说头儿,就是李元虎,找我呢。我上办公室一问,根本没这事儿!回来再问李刚,您老知道那孙子跟我说什么?差点儿么把我鼻子气拧喽!丫说:‘祝你愚人节快乐!’!可不是么,那天刚好4月1号……。”
“请简明扼要。”东郭提醒。
周超接着讲,好像根本没听到东郭的提醒:“我闷了大半天,心说:‘凭什么李刚就当了神迹呢?’不就仗着他第十八代祖宗撑腰吗?我正烦,还想问问监察窗口那小娘们儿,问问她凭什么李刚就能不受审判?正这么想呢,就听人通知……”
“到了。”东郭突然说,打断了周超。
徐之元猜,东郭大概是受不了周超没完没了、不着调的唠叨,存心打断。车子依旧行驶,足足十分钟,才拐入成贤街。
四合院旁边的白色车库门自动升起,黑色宝马平稳地滑了进去。
三个人穿过车库小门,直接进入两梧堂的院子。徐之元来过这里两次,却是头一回留意到游廊尽头藏着这么个通往车库的小门。
“哇噻!”周超发出夸张的感慨,“这他妈是住家儿吗?仙境啊,简直!”
他频频环顾,目不暇接。徐之元很想提醒他,叫他别这么激动,又怕言多语失,只得埋头先进屋。
一进去,迎面厅堂。两侧各一组碧纱橱,木花格子嵌着磨砂玻璃。纱橱都闭着,望不见里面。厅堂内一水儿红木老家具,家具上没丁点灰尘;方桌后的条案上,一对青花将军罐,墙上挂副草书老对子。
周超不认得对子上的字,到在一把椅子的椅子腿内侧,发现一列小字:大清嘉慶年制。
“这也太牛逼了!”他再度感慨。
徐之元想起他第一次进来时,也这么感慨过,只是没把带脏字的糙话说出来而已。
“这边走。”
东郭推开右边的碧纱橱,请周超和徐之元进去。
这里是古香古色的书房,可惜空荡荡,只有一套老家具,没有书;一张花梨案上,林林总总堆满各色印章、砚台。
书房里原来还有一扇碧纱橱,推开这一扇走进去,豁然开朗。右边靠墙,盘着一圈摇滚风金属制楼梯,通往二楼;左边一个半开放式厨房,连着小餐厅。墙上零星几幅看不懂的抽象画,画框线条简洁流畅。
纯皮大沙发对面,是台62寸超薄背投。电视下面,一水高级影音。
“请坐。”东郭看着徐之元,请周超坐。
徐之元会意,与周超隔了半米坐。
周超显得很紧张,踮起足尖,尽量不使自己的旅游鞋弄脏意大利纯实木地板。最后,他索性扒了鞋。
茶几上零散着几张盗版、正版的光盘,周超趁东郭沏茶的工夫,逐一浏览。看到《喜洋洋和灰太郎》,他忍不住笑了,回头看着端茶水走近的东郭:“您还看这个?”
“他的。”东郭递给周超一杯茶,马上给了徐之元一杯。
“呦!对不住,胡先生!”周超朝徐之元敬个礼,“看不出您还童心未泯!”说出这话,他马上后悔起来,担心胡步贤会突然暴怒。但对方没有,只是略显尴尬地扬了一下眉毛,不发一言。
“担心追杀的话,住下来没关系。”东郭在周超斜对面坐下,“我保证这里谁也进不来,绝对安全。”
“那可真太谢了!”周超咧嘴一乐,又以眼神示意东郭,向徐之元奴了奴嘴,仿佛在说:他呢?他是你们的人吧?好像也被怀疑了。
东郭马上就明白了,微笑着道:“他住在这里。”他给徐之元使了眼色,示意对方别再沉默。
“哦!哦!”徐之元赶紧向周超搭话,“那什么!这是我和科、和东郭先生共同的家!我们同居!”
见周超露出一符不解的表情,徐之元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那番话的意思,无疑在暗示:我们是那种关系。他赶紧改口:“我们一直住一块儿!”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我的意思是,我们俩、我们俩关系不错!”怎么有越描越黑的感觉?
徐之元想了想,说:“其实我们……”
“说正事吧。”东郭打断,应该是听不下去了。但他依旧保持着风度,看向周超:“请把知道的情况跟我们说说?”
“是这么回事儿,”周超有点给徐之元弄糊涂了,挠挠头,回忆着,“我当时不是正想问问那小娘们儿么?还没等问呢,后勤就有人来通知,说一会儿进行今年的能力评定。也是啊?我们厅今年还没评定上交呢。我确定那不是愚人节玩笑后,立马儿上后勤部测评办公室去了。
“等着点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