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严鸿顿时不由一愣。
“人在做,天在看,青天在上呐。”严嵩伸长了脖子,长叹
“到了明天,兴许,我也就可以在家养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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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堂。
数十位刑部官员,全都被叫了过来,聚在这里,一个个议论纷纷,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堂上的案桌边,仍是空空地,尚书大人把人全叫过来,怎么自个还不来?众人顿时又是好一番揣测。
“哗,哗,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过来,刚才还在交头接耳的官员们,纷纷正身坐好。
大堂门边,一件大红的袍子晃了一下,便直接朝案桌边走去。
“有上谕。”萧天驭走到案桌边,却只是站着,并未坐下。
“呼”地一声,伴随着一阵椅子移动的声音,数十位官员纷纷跪下。
“皇上有旨,命我刑部会合都察院,大理寺。会审原工部侍郎,尚宝司丞严世蕃贪赃枉法一案。”萧天驭大声说道。
“轰……”刑部大堂上,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众官员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跪在地上便议论了起来。
“我刑部以内,若有曾受严家祸害,或握其证据者,尽可直言。”萧天驭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本官收录之后。一并呈皇上御览。”
听见这话,原本跪在 懋卿身后的几个主事,竟是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脑袋,向后移了几步。也有几位官员,却是偷偷抬起眼来,向着 懋卿那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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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的大牢里,沉重的大门“轰”的一声打了开来。几个番子争先恐后的拥了出来,跪在院中。
“沈兄。杨大人。”林双虎双膝跪倒地上,额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诸位大人若是在天有灵,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们的大仇,有望了。”
正月初十的夜里,京城里仍是不时的响着鞭炮声,林双虎地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内阁次辅徐阶府。
徐阶紧绷了好半天的脸色,缓缓的松了下去。长出一口气,竟是露出一丝笑来。
“眼下,只怕还不是笑的时候。”萧墨轩低着头,小口的泯着杯中的茶水。冷不丁的抛出句话来。
“萧大人果然也是明白人。”徐阶呵呵笑着,吩咐下人给萧墨轩换了一杯茶。
“眼下严世蕃虽然被擒,人又被黄公公扣着。可三法司里,毕竟还有两个是他们的人。”徐阶想到这里,也是不禁略皱了下眉头,“若想定下罪来,也不是易。”
“徐阁老既然说了出来,想是已经有了妙计?”萧墨轩微微一笑,把喝过的茶杯放到了红木托盘上。
“妙计谈不上,只是自个在这先想一想罢了。”徐阶垂在眼来,笑着轻轻摆了摆手。
“难道萧大人心里,竟是没在想着?”徐阶继续说道,“不如都说了出来,也好商议一番。”
“古有孔明会周郎。”萧墨轩也轻轻笑道,“小侄这回也想趋着风雅一回,和徐阁老各写在纸上,再换了看如何?”
“风雅,果然是风雅。”徐阶闻言,又是呵呵笑了几声,连忙命下人取过笔纸来。两人各执了笔,分别在纸上写下。写好之后,两人又各合了纸,递了过去。
徐阶拿过萧墨轩写的那张,展了开来,只见纸上却是只有一个字,顿时不由一愣。
萧墨轩也拿了徐阶写地,略看一眼,也是会心一笑。抬起眼来,正见徐阶也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一起哈哈大笑。
原来,两张纸上,写的竟都是一个“纵”字。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萧墨轩只躺在床上,直是捱到了天亮。
只等天亮,便让小香兰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便直往裕王府奔去。
等进了王府,还没走到书房边,便听见里面已经有了动静。
仔细看时,却见高拱,张居正,李春芳等人已经在里面了。
“子谦,你可是来了。”裕王见萧墨轩过来,立刻欢喜地招了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
“今个一早,皇上便又下了旨,罢了严嵩的官职。”裕王在双手在火盆边上凑了凑,搓着手说道。
“只可惜好处竟全是被徐阶那老儿拿去了。”一边的高拱,不满的说道,“眼下他做了首辅,内阁里新补的两个,我们这里只有李大人入了内阁,另一个却仍是他徐阶的人。”
李春芳入阁了?那倒真是好事儿。萧墨轩听了高拱的话,抬头向李春芳那里看去,却见李春芳仍是平日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丝毫得意的神情。
只是,高拱的话里,为何火药味这般地重?萧墨轩把刚才高拱说过的话在再想一番,却有隐隐的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第十五章 高拱的秘密
哎。”裕王倒是满不在乎,“徐阁老识得礼义,倒梁。”
裕王的话,萧墨轩心里也很是赞同。只从历史上的徐阶辞去官职之后,便能安心在家养老,这点便能看出,徐阶的胸怀,比起严嵩和严世蕃来,实在要宽广的许多。虽然他辞去官职也是被逼,可是他起码没有和严嵩,严世蕃一般,丢去官职以后仍在那纠缠不休。
这些年来,高拱和徐阶也打过不少次交道,虽然交情不深,但毕竟是在同一条战壕里战斗过的战友,也不该有这么大的怒气吧。
再看一眼李春芳,萧墨轩的心里,却是猛然间有了答案。
李春芳和高拱的名气,算是不相上下,从官职上说,李春芳是翰林院学士,高拱是国子监祭酒,也都是正五品。
可其中的区别就在于,李春芳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而高拱却是嘉靖二十一年的进士,论起资历来,高拱要比李春芳老的多。就和现在的学校里面一样,进学迟的总是要叫进学早的一声学长,进士之间的资历,更是要讲究的多,即使同是内阁大臣,只要你不是首辅,你也就得听我的。
眼下,在两人基本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先录进士的高拱,却没比上后录进士的李春芳。只凭这点,你叫他如何肯顺气。更何况,在这场和严党的争斗中,高拱也自认功劳要比李春芳要大的多;在裕王府里,自个也是首席讲官,就连李春芳啥时候来给裕王上课,也听听自个安排。
眼下,高拱自然不可能把气去撒在李春芳头上。就算他把气撒到李春芳头上,凭李春芳那脾气。只怕会是丢还给他一个笑脸,让他把自己给气死。去和嘉靖老人家赌气,那更是没事找事。最后,高拱心里头的这股气,只能全认在了徐阶头上。
其实,徐阶也冤枉,他本意原倒是想推举高拱和萧天驭两个人入阁的。可是嘉靖老人家在勒令严嵩致仕之后,便立刻点了李春芳和郭朴入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没给他徐大学士说话的机会。
高拱见萧墨轩不时地往自己这里瞅上一眼,兴许也是觉得自个把话说的过头了。愣了一愣,坐下身来。
坐吧,等吧,会有我高拱出头的时候。
“王爷,诸位大人。”等高拱坐下身来,在一边的张居正才站起身来。
“依下官看,眼下严世蕃的罪,也是不好定。”张居正抖了抖袖子。拱手说道。
“哦,这是如何说?”裕王有些不安的抬起头来。“难道到了眼下,严党那帮子人还能再翻过来不成?”
“张师傅说的有道理。”没等张居正继续开口,裕王身边的萧墨轩却是接过了话,“眼下虽然严世蕃已经下了东厂的大狱,可毕竟还得经过三法司会审才能定罪。三法司里,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是由严党的人把持,若是他们有意放纵,只怕严世蕃也是得不了重判。”
“这……”裕王倒吸一口冷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错,下官要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张居正赞许的看了萧墨轩一眼,“而且这些案子,马上就要开审,即使徐阁老那里想要动手换人。只怕一年半载内也是下不得手。”
“更何况。”张居张顿了一下,环顾一下四周,“严嵩服侍皇上二十多年。感情总是有的,万一哪天皇上突然再想起他来,来个重新启用,岂不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