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拖?”裕王讪笑一声,“这算什么法子。”
“王爷错了。”萧墨轩也是微微摇头这‘拖’和‘拖’之间,也是大有不同。”
“哦。”裕王见萧墨轩并不十分慌乱,心里也定了一些,“本王愿闻其详。”
“这若拖的太松,林润便就定了罪,严党便长了气势。”萧墨轩继续说道,“若是拖的太紧,他们便又会舍命相搏,到时候,损得还是我大明朝的元气。”
裕王一边听的萧墨轩说话,一边反复想着,倒也觉得颇有道理。
“可是林润所戴的罪名,并不需要仔细收集证据,只要凭着那一张奏折,便可定了罪。”裕王不无焦虑的说道。
“嗯。”萧墨轩点了点头,“关键便是在如何个拖法上,须得有些周折。”
“王爷,萧大人。”李芳站在一边听了半晌,忽得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嗯?”裕王和萧墨轩立刻把目光一起投向了李芳。
“适才老奴只急着要说林润的事儿,却忘了冯公公还说了另外一桩事儿。”李芳定神回道。
“什么事儿?”裕王和萧墨轩急切的问道。
“冯公公派来的人说。”李芳把声音压的略低一些,“今个严嵩还分别上了一份辞呈和密奏。”
“辞呈?”裕王微微吸了口气,“严嵩他这分明是在逼着父皇。”
“冯公公可说了,那道密奏里说了些什么?”萧墨轩却似乎对那道密奏更感兴趣。
“那道密奏是用火漆封了,上面还上了内阁的印鉴。”李芳摇了摇头,“到了司礼监便直接呈给皇上了,便是黄公公,也没看见。”
“如果他们只是想对着林润。”萧墨轩眯着眼睛,嘴里默默念叨着,“仅是严嵩一个辞呈,便也够了。”
“为何还会再上一份密奏?”萧墨轩把眉头挤成了一个川字。
“子谦?”裕王见萧墨轩在那里嘀咕着,嘴巴里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不禁好奇的望着。
“这份密奏,大有文章啊,王爷。”萧墨轩仍然像是在自言自语。
第二十章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渊阁,内阁。
严嵩蹒跚着迈出门槛,却猛得一颤,徐阶站在一边,连忙扶住。
“年纪大喽。”严嵩站稳以后,对着徐阶自嘲的笑了一下。
“阁老长寿,下官等人还等着阁老百岁寿辰的时候好好祝贺一番呢。”徐阶呵呵笑着说,“怕就怕到时候,倒是下官这些人去不了了呢。”
“少湖今年,也有五十九吧?”严嵩微微侧过头来,对着徐阶说道。
“阁老好记性,下官今年正是五十九。”徐阶点头回道。
“少湖啊。”严嵩迟疑着望着徐阶,“你我算起来,也是亲家吧。”
“哦,下官的孙女,能嫁到阁老的家里,是她的福分。”徐阶连忙拱手回道。
“真的是老喽。”严嵩自顾着摇了摇头,“今个内阁里也都没什么事儿,夜里也轮着袁大人值房。”
“少湖不如陪我回家去小酌几杯?”严嵩一脸期望的看着徐阶。
“这……”徐阶有些犹豫。
“白头相聚,聚一次就少一次了。”严嵩抬起手来,拍了拍徐阶的肩膀,“我这条老命,保不定啥时候就没了。”
“那……就唐突了。”徐阶略想了下,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见徐阶答应下来了,严嵩顿时有些欣慰的笑了一下,转过身来,对着来接自己的随从吩咐道,“先回去备些酒菜,丰盛些。”
“阁老客气了。”徐阶微微欠了下身,又伸手扶住了严嵩。
严府,正厅。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严府,今个因为宴请了徐阶,所以便都辞了其他来访的客人。
只在正厅里,摆下了一桌酒席。虽然办得有些仓促,但是因为府里从来就不缺吃食,所以也算得丰盛。
“阁老,小阁老不愿意过来。”严府的管家,严年,轻轻走了过来,附在严嵩耳边小声的说道。
严嵩听了管家严年的话,脸上顿时现出几分愠色,却又一闪而逝。
“东楼今个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出来陪少湖了。”严嵩站起身来,对着徐阶说道。
“无妨,无妨。”徐阶连忙摆了摆手。
“一家人,莫要客气。”严嵩举起酒杯祝道,“平日里我也不甚饮酒,今个少湖来了,就陪几杯吧。”
等酒过三巡,严嵩似乎已经略有了些罪意,微叹一声,开口说道:“少湖啊,外头人,都叫咱俩做‘青词宰相’,你可听说过?”
“略有些耳闻。”徐阶点了点头。
“青词宰相。”严嵩不禁讪笑一声,“这么多年了,灾荒,打战,官场倾轧,哪一件是光靠青词能平息下去的?”
“只是不在其中,不知道其中难处罢了。”徐阶也额头微怂,叹一口气。
“我老喽,怕是也干不了两年了。”严嵩一边低语,一边摇着头,“以后我大明朝,怕是就要少湖你,帮着皇上顶着了。”
“阁老……”徐阶似乎想开口想说些什么。
“唉……”严嵩却立刻抬手止住了徐阶,“人生七十古来稀,我都已经八十一了,够了,够了。”
“怕就怕,我身后的这些子子孙孙,把家给败喽。”严嵩的脸上,略有些怅然。
“东楼也是俊杰,断不会辱没了阁老。”徐阶连忙说道。
“他?”严嵩又讪笑一下,“以后这内阁里,轮不着他,他不带头败我严家,就是万幸了。”
“少湖。”严嵩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打死不离一家人,我身后这些子子孙孙,怕是就要拜托少湖你了。”
说罢,严嵩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一掀衣襟,在徐阶面前跪了下来。
“阁老……”徐阶顿时一惊,连忙就要上前扶起。
“祖父……”在一边陪客的严鸿,严鹤等人也是大惊失色。
“还不快跪下。”严嵩擎着徐阶的胳膊,并不急着起身,而是对着严鸿,严鹤等人大喝一声。
一群人迟疑的看了看严嵩,各个暗叹一声,却还是跪了下来。
“阁老快快起身,这如何使得。”徐阶略有些慌乱的托着严嵩的肩膀。
严府,侧书房。
严世蕃默默的站在窗前,额头上暴出几根青筋。严年也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老爷,老太爷这般做,也是为了家里。”严年缩着脑袋,小声的说道。
“什么打死不离一家人,他徐阶,什么时候拿我们当过一家人。”严世蕃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现在这般做,还不都是给他们逼的。”
“老爹求徐阶,却不知道没人帮得了我们严家。”严世蕃愤愤的咬了咬牙,“能帮得了我们严家的,只有自己。这般做,才是损了我们严家的骨气。”
“回头林润押到京城里以后,死也要撬开他的嘴。”严世
捏拳头,目光直落到了西边的凉亭上边。
“今个的事儿,绝不能让外边人知道。”严世蕃略想了一下,又对严年吩咐道,“若是传出去,恐怕又要生出许多不测来。谁要是说出去半个字,立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