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笑着,示意燕南飞也用盛一碗。
燕南飞倒是也没那么多的拘谨,毕竟,跟在曾毅身边时候长了,自然知道曾毅是什么‘性’格的,这个时候,他若是拘谨了,曾毅反而会不高兴的。
曾毅今个主要就是喝汤,这大热天的,吃菜,他也的确是没胃口,只要肚子不饿就成了,喝汤还是吃菜都无所谓的。
而且,这汤,可也不是一般的汤。
曾毅这一坐,就是一个上午,直到正午的时候,他和燕南飞还在那坐着,根本就没离开的意思,甚至,桌子上的小菜,两人根本就没动。
哪怕是汤,也不过是一人尝了一口罢了。
今个来这,主要是散心的。
若是往日里,碰到这种情况,店小二怕是要以为是碰到闹事的了,要喊掌柜的了。
可是,今个早上的时候,燕南飞的打赏,可是不少的,这若是真来闹事的,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打赏。
更何况,真要是来闹事的,也不可能来个行动看起来不利索的病人啊。
所以,小二也就装作了忘了曾毅这一桌了,爱做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反正,酒楼本来也就没往外赶客人的道理。
“这可是比府里热闹多了。”
曾毅笑着,如今正午十分,酒楼二楼已经坐满了人。
甚至,不少上来的人第一眼,都是看向窗户这边的位置,可惜,这位置,却是被曾毅给占据了,当然,总该是两扇窗户的临街道路这边。
可另一扇窗户那边,也被来的早的给霸占了。
燕南飞笑着,也不接腔。
“小美人,哥几个今个可是又来给你捧场来了。”
曾毅这边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燕南飞闲聊,甚至,曾毅盯着别的桌的客人夹菜,都觉得比呆在府里有趣的时候,却是被这不识景的人给打扰了。
曾毅微微皱眉,楼梯口那端,却是上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有几个,手里还把玩着鞭子。
“东厂的番子。”
燕南飞低声说道,东厂的番子,大多数都是拿着鞭子的,尤其是在城中的时候,主要是鞭子‘抽’人,也‘抽’不死,但是,疼,总比拿刀的强。
若是拿刀,其实起到威慑的作用大些,可是,真正敢拿刀砍,怕是东厂的番子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道理很简单,一个两个的,东厂的番子敢砍,可是多了呢?
就像是之前,曾毅看的清楚,街道上的那几个东厂的番子拿着鞭子‘抽’人赶人的,这是拿的鞭子。
可。他若是拿把刀,当街这么砍人,就是刘瑾,怕也保不住他们的。
“东厂的番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曾毅挑眉,不是他嫌事情没闹起来,而是,东厂的番子若是看中了哪家的闺‘女’。从来都是直接抢的。
“您稍等。”
燕南飞冲着曾毅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冲着二楼的店小二招了招手。
“这是怎么回事?”
燕南飞指着那边的东厂番子和台子上的祖孙两个。
“还不是这几个东厂的人,看上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同意,他们就死缠烂打的。”
曾毅在一旁笑着,道:“你这小二,却是不老实,你这话,我却是不信的。”
“客官,这事。经常来咱酒楼的都知道,小的怎么可能拿这事糊‘弄’您,没可能啊。”
小二也是委屈,这事,他有必要撒谎么?和他又没什么干系,他犯得着撒谎吗?
燕南飞在旁边,也是配合曾毅的话。满脸的不信,不过,却是知道,这小二,哪能是自家大人的对手,怕是已经入了自家大人的圈套了。
果然。曾毅接着压低声音道:“东厂番子谁不知道,那可是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若是真看上这姑娘了,怕是早就抢回去了吧?怎么可能一直等?”
“这事,您可就不明白了吧。”
这店小二,还是刚才得了赏银的。自然知道这是位大方的主,若是伺候高兴了,指不定又有赏钱。
凑在曾毅跟前,也不隐瞒,道:“您说的,是没错,若是东厂番子看上了这姑娘,那就抢回去就是了。”
“谁还敢和东厂的番子讲道理,衙‘门’都不敢去抓人的。”
“可,这次的事情,可是不简单啊。”
店小二嘿嘿笑着,脸上一副卖‘弄’的神情。
燕南飞了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散碎银子,塞到了店小二的手心:“速速说来,若是让我家少爷不满意,有你罪受。”
“这可怎么使得。”
店小二说这话,手上的动作可是利索,话音还没落地,银子就藏袖筒里了。
“您可就放心吧,这事,小的可是清楚着呢。”
店小二陪着笑脸,道:“这事,听起来,就跟说书似得,不真实。”
“这次看上这老李家孙‘女’的,是这东厂番子不假,可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同时看上的。”
“这么一‘弄’,他们怎么抢?两人也文绉绉了起来,要打动人姑娘的芳心之类的。”
“不过,那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这话,他们两伙人虽然说过,可,却当不得真,东厂番子的话,谁真的敢信?”
“尤其是最近,其中一人似乎是好像出了点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几天没见了,这不,这位就开始得意了起来。”
“怕是要在拖几天,他的耐‘性’没了,可就真要抢了。”
曾毅微微点头,还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竟然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档子缘由。
“他们祖孙两个怎么不跑?”
曾毅挑了挑眉。
“怎么跑?”
那店小二苦笑连连:“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弱‘女’子,他们怎么跑?到处都是东厂的番子啊,他们要是跑了,被发现了,真抓了回来,那肯定是直接‘洞’房了。”
“而且,要是真跑了,他们连一个破家都没了。”
店小二最后这句话,怕才是主要原因。
家,哪怕是在破,再穷,终究是家,承载了无数的记忆,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的?
更何况,他们这一老一‘女’的,怕是也跑不了多远,就被发现了的。
而且,离了京城,外面的世界,也不太平的,甚至,比京城还要‘乱’,他们祖孙两个又没什么积蓄,只能靠卖唱赚钱,到哪,若是运气不好,怕是都一样的。
“你先下去吧。”
燕南飞摆了摆手,示意店小二别打扰陷入沉思的曾毅。
说实在的,燕南飞虽然对东厂番子的行为不满,甚至,希望曾毅能够对东厂番子进行整治约束,可是,却不是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燕南飞是真不希望曾毅去想任何事情的,因为曾毅的病情,还未康复。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真的难以动摇我的坚持。”
过了许久,曾毅方才叹了口气,说出了这番话,眼神有些复杂,显然,第一次,对他的计划有了动摇。
若非是亲眼见到,但是耳闻,所产生的触动,并不大。
可是,今个,现在,曾毅眼睁睁的看着那高台之上,小姑娘浑身瑟瑟发抖的躲在老者的身后,根本不敢‘露’头,甚至,不停的偷偷抹着眼泪。
而老者,虽然年迈,面对一群猛如虎的东厂番子,可却仍旧‘挺’着腰杆,手里拿着二胡,护着自己的孙‘女’。
这情景,让曾毅如何不动容?
也正因此,曾毅才第一次对他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世间万物,就是这么奇怪,一直以来的坚持,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坚持,甚至,有时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其动摇信念。
用佛家的一句话,世间万物皆有缘法。
“变法革新,原本就是为了国泰民安,国富民强。”
“可,如今,却是要让这无数百姓遭罪,方才能换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