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一个是了了尘的弟子,一个是谭虚子的高徒,纵是杀不了那两人,让后辈痛苦也能稍减心头之恨,留着这小子总是大患,不如趁他今日方寸大乱,实是除他的良机。
于是微微一笑,道:“老衲也不太记得了。”
116章 大结局(下)
白杨胸口闷塞,如欲窒息,眼看她就要与那番人行礼,多年艰辛的苦寻,再见面她却将在自己眼前成为他人的妻,白杨说什么都再也忍不住胸口那道气血翻涌,随着喉咙口一松,一口鲜血勃然喷出。
就在这勃然喷出的一瞬间,他的强硬、霸道、自我、伪装仿佛全都和着那口鲜血吐到了体外。
白杨一直未能察觉,他交付与她的情,其实早已经远远超出了林诗诗所能想象到的程度,甚至,也远远超过了他自己所能想象到的程度。
林诗诗见他情形,颤声道:“你…你…”
急忙站起,伸手欲扶,但终于强自忍住。
林诗诗并非中了什么毒而忘了过去,眼前这个人更是到了下一世她都不会相忘,只是扬州那一番诀别早已令她心灰意冷,看透红尘。
她终是知道了,自己是地上的泥,而白杨却是天上的云,云泥之隔,这一隔便是整整一个天地,她不敢再想,那片云能爱上自己,也不愿自己再为那片看得见,摸不着的云动了情,失了心。
这些年她独自游荡在旷野穷谷之中,渴了喝山泉,饿了食野果,天地之大,却无她的容身之地,想到二人在哈密时的相处,便一路流浪到这里,又遇体内寒毒发作,痛不欲生之间竟碰到了哈灵上人和阿曼达,她不知道哈灵上人为何要救她,也不知道吐鲁番可汗为何要娶她,她只知道,以她对白杨的情深爱重,定然又会管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去寻觅他,终不免重蹈覆辙,若已为人妇,与白杨这段孽缘自是一刀两断,兼之西域遥远,料得此生与他万难相见,当即狠下心允婚。
岂知竟会在行礼时重逢,究竟是上天怜悯还是有意捉弄,林诗诗实是欲哭无泪。
林诗诗此番偶然与白杨相逢,当真是柔肠百转,难以自已,她实是不知他为何会到此处,自然更不知白杨已然改变了心思,心想:既已答允嫁与旁人,还是假装不识得他,任他离去,只当缘尽,以他这般才貌,何愁无淑女佳人相配?自己虽伤心一世,总好过两人纠结不清,痛苦一双。
因此眼见白杨呕血,她却是漠然不理,然心中凄恻,又是痛惜,又是伤心。
她脸色惨白,再不愿待在厅内,摇摇晃晃待要进入内堂。
白杨一再哀求,见林诗诗始终不理,抬步离去,心中更是焦急,忙将罩在外衫上的胡服皮帽一扔,向林诗诗道:“诗诗,你恨我,尽可打我骂我,便是一剑将我杀了,我也甘愿,可你怎能不认我呢?你若是不认我,我便在这耽一辈子,哪怕是我死了,骨化成灰,也要跟着你。”
这几句话说的有气无力,可是言语中充满着柔情蜜意,便是厅下不懂汉语的番人,也明白了这二人实怀深情。
林诗诗极慢的转着头,向那股莫名熟悉的气息之源怯怯看了过去,泪眼朦胧间,装入眼帘的,竟是一抹决然出尘的白色身影飘然而立,灯火之下,如同仙人一般,站在灰冷的调子里,洒着暖暖的烛光,让人感到分外温暖,那一刹那的风采,轻易便撩动了林诗诗的心。
泪水滚落,眼前变得清明起来,林诗诗于是看到,那抹白色身影仍是那般风华绝代,有如谪仙骤然降临,惊了人的眼,乱了人的心。
那抹白色人影在看到林诗诗满脸清泪之后,站着一笑,然后一步一步走近她,“诗诗…”
两人相视一笑,他无限温柔的抬起手来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珠,无限呵护的轻声问道:“可记起我了?”
温醇如酒的声音,在寒冷的冬夜里,有着让人迷醉的魔力。
林诗诗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痛哭出来,一边哭以便投入到白色人影的怀中,双臂紧拥着他的脖子,戚戚哭诉道:“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白杨在她主动投怀送抱的那一刹那,眉间柔情倏然泛滥成灾。
他将手臂收紧,将林诗诗拥在自己怀中,低低呢喃道:“我才怕你不肯要我了。”
两个人便就这般,一个在另一个怀里静静哭泣着,另一个把一个拥到怀中默默呵护着,谁都没有动,也似乎谁都没有打算动,谁都没有说话,也似乎谁都没有打算说话。
这一刻,她的哭泣,于他,又怎能不说是种欢喜?而这一刻,他能倾听她的哭泣,于她,又怎能不说是种幸福?
而打破这一温馨时刻的是林诗诗的赝品前夫。
阿曼达不由得醋意大作,心道:你许允我婚事,却从未对我说过半句深情言语,却与这小子公然搂搂抱抱。
侧过瞪了白杨一眼,但见他眉清目秀,英气勃勃,与林诗诗确实堪称一对璧人,暗想他二人定然是一对情侣,只因有甚言语失和,林妹妹才会愤而允我婚事,实则对这小子全未忘情,当下不由得恼怒异常,却顾及着面子,只是低沉了声音对白杨说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
白杨却未搭理他,揽住林诗诗垂首道:“咱们这就回家,可好?”
林诗诗紧紧依在他肩头,微微颔首。
二人十指紧扣,相拥向外走去,两人的影子被烛光拉得长长的,风移影动之间竟是那样的亲密。
“慢着。”
阿曼达手一扬,门边的侍卫便将二人拦下,阿曼达看这二人情景,已知自己半月来一番好梦终已成空,冷冷对林诗诗道:“林妹妹,你摸着心口告诉我,这番结合,我从未强逼于你,你既允我婚事,却又中途与这小子离去,可曾想过,置我于何地?”
林诗诗闻言转过身子,弯腰轻鞠一躬,道:“是小女子有负汉王厚爱,可此人才是我今生唯一爱着的男人,请大汗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小女子一生都会感激你。”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离开了?”阿曼达唇角微抿,眼中怒火蔓延。
“是。”林诗诗微垂下睫毛,却紧紧握住白杨的手。
“小子,你当真不怕死么?那我便要你们谁都走不了。”
阿曼达向在座的几位高手暗使一个眼色,微一摆手,让他们猛下杀手,毙了白杨,断绝林诗诗之念,以绝后患。
林诗诗向白杨低声道:“不知怎么了,内劲使不上。”
白杨手按剑柄,傲然一笑,道:“想要爷的命,那要看看你们有无这个本事。”
白杨将林诗诗护在身后,叮咛道:“有我,你若能不动手便不动手,我会尽全力保护你。”
林诗诗在他身后弯了弯唇,默默点头。
突然间,一股疾风席卷而来,风中仿佛挟着沙砾,潮水般涌来,若是看得仔细,会发现,那不是尘沙,而是一枚枚尖锐的泛着寒光的棉针!
“小心!”白杨只来得及低喝一声,旋即将手中青龙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那些细小尖锐的棉针纷纷击落。
又听嗖的一声,哈灵上人迅速落立在白杨身前。
白杨的面色沉着冷静,朗声道:“前辈在众人面前为难小辈,不怕惹江湖中人笑话么?”
哈灵上人却绕着白杨缓缓走了一圈,白杨也在原地慢慢转头,眼睛始终不敢离开他的目光,见他越是迟迟不出手,知道出手越是凌厉。
白杨全身凝战,突见对方左掌轻飘飘袭来,似柔实刚,手掌心隐隐泛出一股黑气。
白杨忙掠过数步。
林诗诗在他身后小声提醒道:“留心他的寒冰掌。”
哈灵上人一掌按空,并不收招,身形一晃,已纵到白杨身前,一掌横劈而下,白杨大惊,忙侧身闪,也是白杨轻身功夫了得,也是险险避过这一掌。
若是平常比武,已然胜败已定,再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