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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群骂人的百官中独自沉默着,这种时候沉默的人,往往才是真正想办法的人。
“马爱卿,你可知该如何办?”
面对朱祐樘那双信赖的目光,这位年近古稀的忠臣咬咬牙,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想法,“皇上,老臣认为:战必败,和必辱。”
百官立时将骂人的火力对准了马文升,朱祐樘不动声色的挥挥手,冷声说道:“依你看,何为?”
“皇上,先皇时国力衰弱,我朝军队中除了靖亲王亲自带领那五万精兵外,其余的仿若一盘散沙,将领匮乏,这样的军队去与拿打仗当饭吃的蒙古人开战,无异于是自杀,总不能就指望着靖家军刚从哈密战场下来又奔赴蒙古作战,以五万疲惫不堪的军力迎战蒙古几十万精兵,况且我朝国力刚有起色,黄河治水、
哈密战事又花了不少财政,若再进行大规模战事,国家恐无力支撑,此乃不能战。”
“达延可汗此举的真正用意其实是试探,皇上若是忍气吞声,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只怕那更大的挑衅还会接踵而来,一发不可收拾,此乃不能和。”
马文升话音刚落,便听王怒道:“这战不能战,和不能和,那要怎办?”
朱祐樘背着手走下龙椅,来回踱步。
叶聪突然出列上前一步跪下道:“启奏皇上,臣有话说。”
朱祐樘回身道:“起来回话。”
“皇上,对于达延可汗的挑衅,臣以为不如这么办,他们在边境玩骑兵布阵,咱们就组织军队来个炮火狂轰,运几门土炮过去,时不时就发几颗到他们那里,但不能伤到他们,专朝无人的地方打,这样他们无法窥探到咱们军队的实力,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没伤人,他们更没有理由挑起战争。另外,皇上可修一封
软中有硬的诏书,告诉他们,我大明朝不怕你,但也不欺负你。”
朱祐樘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光直视着叶聪,半响才哈哈大笑道:“叶家果然出将才,你的想法与靖亲王不谋而合啊,国家有了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一定会变得
正欲转身进帐,突闻街上传来一阵嘈嚷声,轻跃数下,向街上奔去。
街的转角处,四个回民打扮的当地男子正围着一个小男孩,“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稚气的嗓音惊恐的哀求,小男孩低着头身子不停的颤抖着,一柄长剑已经搭在了小孩的肩膀上。
“住手,光天化日,何苦为难一个小孩。”
朱祐枫背负着手冷冷开口,他所站的地方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听白杨说起,那个一直隐身在他府中的神秘人也来到了哈密,还与他交了手,只不过是忌惮朱祐枫周围数以万计的军队才不敢冒然向他出手,朱祐枫倒不是怕了他,而是军中不可无帅,若对方要找他的麻烦,也必须待他回京,所以他不容许自己有任何
一点的闪失出现。
冷眼环顾四周,次地处闹市,人来人往,身后不远便是他的大军临时驻地,若是动起手来,半分之内必有大军赶到,而那个人与白杨的武功相差无几,那么短时间内想要取他朱祐枫的性命并无可能,料想对方不会傻到选在这里动手,不过所谓兵不厌诈,他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这小鬼偷吃我们烙的大饼。”其中一人操着蹩脚的汉语答道。
“不过只是几个饼子,难道非要一条人命来抵么?”朱祐枫冷哼着。
“哼,你是官老爷,几个饼子当然入不得你的眼,我们可是普通小本生意人,又不是行善,好不容易这战乱稍停,也想挣几个养家糊口的小钱,这城中乞丐成千上万,难不成谁来吃,我们都要施舍么?”
朱祐枫无声的点点头,烽烟一起,受苦的永远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若这世上不再有纷争战乱,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盛世,该有多好。
“这几个饼子我替这小鬼出了,你们随他去拿几吊钱吧。”说罢伸手一指紧随他赶过来的一个亲兵。
“将军,你的军饷又不多,这城中难民无数,你接济得完么?”亲兵不满的嘟囔着。
“帮一个算一个吧。”朱祐枫暗暗叹息着。
“跟我来吧。”亲兵冲那几人叫道,那些人也不含糊,抬脚便跟着去。
朱祐枫抬脚向小孩走去,小孩依旧低着头不住的颤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偷吃了。”
朱祐枫清朗的声音清晰的响了起来,“没事了,走吧。”
一抹诡异而奸诈的笑容染上嘴角,男孩忽然一把抱住朱祐枫的腿,“哥哥,我怕,吐鲁番人杀了爹和娘,流了好多的血。”
“别怕,吐鲁番人已经被打败了,他们走了,这里专设了一个收养孤儿的处所,有饭吃,有衣穿,让人送你去可好。”
朱祐枫暗自叹息一声,蹲下身子拍了拍小孩的头,可就在一瞬间,瞄到了他那张成人的面容,心下大惊,可惜距离太近,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侏儒男人一掌打向了朱祐枫的胸前,掌心中扣着的毒镖也一同刺上了他的胸口,那毒镖在阳光下闪着幽蓝的光芒。
胸口一阵刺痛,朱祐枫微怔,侏儒男人已瞬间逃开,消失无踪,竟是位武林高手,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无声无息。
低头,伤口处流出乌黑的血,镖中有剧毒,朱祐枫眼光一冷,近距离的一掌和毒的双重攻击下,朱祐枫神色未变,只是快速的封住了胸口四周的穴道,一手掏出随身的药丸吞了下去,便立刻回转军营。
“义父好计谋,他这般聪明,竟也着了道,只是布阵图尚未拿到手,就这样杀了他岂不可惜?”
远处屋顶上有两个身影紧盯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此人若留在世上,必定会成为我蒙古的心腹大患,他攻击吐鲁番的手段与智谋你也不是没有看到,可汗下了密令,不必再管布阵图,只是此人留不得,就让他葬身于此地吧。”
“看他并不像受伤的样子,究竟有没有得手?”
“矮子办事你放心,镖中浸有剧毒,入血即化,世上无解药,朱祐枫,必死无疑,走吧。”
一步一步,胜似闲庭信步般慢慢踱会军营,擦肩而过的士兵都未能觉察有何异样。
“小枫,你一大早去了哪里,都警告了你不要一个人乱跑,是不是又偷藏了什么美酒。”
微凉的光线下,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依靠在门旁,看到他回来,白杨清淡的面容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朱祐枫想要开口,只感觉胸口一痛,黑暗瞬间席卷而来,身子刹那间倒了下来。
“小枫?”白杨平静无波的嗓音有了变化,白色的身影迅速的一闪,快速的接过他倒下的身子。
看着突然昏厥的朱祐枫,和他胸口处汩汩流出的黑血,白杨抱着他的手重重的颤抖了一下,快速的抱着他向屋子里走了去,解开衣衫,终于看到了胸口处的伤,近距离的掌风震断了他的肋骨,流出黑血的地方伤口不大,应该是被毒镖之类的伤到了。
白杨平淡如水的脸上终于多了份沉重,目光倏的一寒,受此重伤,他竟能装成像个无事之人,只为不让敌人的探子有所察觉,可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
朱祐枫自行封住的几处穴道终于无法再止住血,四周鲜血漫延开来,在床褥间汇集成一滩血水,白杨眼睛剧烈一痛,快速的冲了出去,疯了似的抓着一个士兵惊恐的吼道:“传军医,快。”
头也不回的再次跑回帐中,迅速的封住了朱祐枫身上几处大穴,随后将他的衣裳脱了下来,手贴上他的后背,不停的将绵长而雄厚的内力输送到了朱祐枫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