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能成为真正的“侠义”之士,你可知何谓“侠义”?
“人不敢为而为,人不敢作而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讲原则重情义,伸张正义是为“侠义”也,而不是做个只懂得江湖义气,为恶势力所利用的愚昧浅薄的匹夫,这是爹对你的期望。爹这一生算是完了,以后叶家就交给你啦,你要为叶家延续香火,不可任性胡来啊。”
叶聪扑通一声跪在父亲前低声泣道:“爹爹的教诲孩儿永世不忘,可当下时间紧迫,今夜若是不逃,明日恐无机会了,康王爷会亲自宣旨查操的,爹你快与娘收拾一下,跟孩儿走吧。”
叶宁摇摇头,仍旧慢慢说道:“爹一把年纪了,还能再活几年?秋恩公待我不薄,不如这次就伴他去吧,黄泉路上也能有个照应,不该死的都死了,我这二十年前就该死的人,难道还要再偷生一次么?你娘深明大义,我去之后,她也必定会随我而去的。聪儿你长大了,成家了,就好好和公主过日子吧,爹能亲眼见到你长大成人,考取功名,成为国之栋梁,爹已经很欣慰了,我们走后,也省了你的牵挂,爹只有一个请求,我们去之后,将爹娘的坟葬在秋恩公坟旁,我叶宁来生来世都是他的奴仆。”
叶聪闻言惊恐万状,万料不到爹爹竟会有如此打算,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深知爹爹脾性,他既如此说,必在心里做定了打算,再劝也无益,可自己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爹娘惨死,只片刻,心中便打定主意,趁着叶宁仍沉浸于悲痛之中,叶聪反手一掌劈去,正中叶宁后颈,叶宁只来得及瞪了叶聪一眼,便晕转过去。
☆、226 秋府
抱着叶宁,叶聪翻墙而去,街上无行人,只见叶聪来到一处民宅前,轻拍数下,一个老头吱的把门打开,将二人迎了进去。
“好徒儿,你不是说带两个人回来么?怎么去半天倒扛个死人回来?”
“师傅,我爹被我打晕了,没办法,他一心求死,你先帮我看着他,我去将我娘接来。”
“原来是叶宁那老儿啊,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了,当年不是很意气风发的吗?我不守他,他现在不会动又不会说话,你让我看个假死人,一点儿也不好玩,我不干,你骗我,你说带我来浙江玩的,不然我自己玩得快乐着呢。”老头瞪着眼,吹起了胡子。
黑暗中叶聪无奈的翻翻白眼,好言相劝道:“师傅,我爹爹武功也不差,你不总是想找人打架吗?你看着他,等他醒后,你就与他比比看,你可不能让他跑了,不然江湖上可都会传言说空门派打不过一个过气的将军,你老脸丢大了,我也会跟着没面子的。”
“什么?我会打不过他,当年他带兵围困少林寺的时候,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哼,”老头气得直跳。
叶聪无法,只得大声说道:“你看好他,不许伤他,不然明日不带你去看杀人玩。”
老头上前一步在叶聪耳边悄声问道:“有杀人啊,你不早说,我最喜欢看别人砍脑袋。”
叶聪深知师傅疯疯颠颠的性格,没时间听他罗唆,转身向秋府而去。
叶聪的娘亲梅娘半夜醒来不见丈夫在身边,心下纳闷,正欲披衣去寻,猛见有人推门进来,吓得一声惊叫。
“娘,别叫,是我,聪儿。”叶聪忙将门掩上。
“聪儿?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这次能住多久?娘可想坏你了,”梅娘又惊又喜,抱着儿子就流下泪来。
“娘,秋府出事了,你和爹都必须离开,爹我已经带去了安全的地方,你快随意收拾些衣物,跟我去吧。”叶聪神情急切,能不急吗?折腾了这么久,这天都快亮了,自己还要赶回驿站,谁知道康王那小子什么时候发起神经来要找他,发现他不在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秋府出什么事了?你爹呢?”梅娘虽然还是摸不着头脑,但看儿子脸上都快滴汗了,便也一边问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叶聪的娘亲四十岁不到,姿容还算上等,纵是巡抚管家之妇,穿着也是粗布衣衫,不施脂粉,她原只是一个普通的走江湖卖艺的落魄女子,当年饿晕在知府门前,被秋老爷收留后嫁于管家,二十年来过的都是以夫为天的日子,纵是后来知道自己丈夫不是一般人后,仍不娇不纵,不恐不慌,唯夫命是从,性格又极好,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慧之人。尤为心疼冰月,怪只怪命运捉弄,不然聪儿和月儿倒是天生的一对,那她怕也早已喝上媳妇茶了。
“聪儿,我还有鸡没喂呢,那只老母鸡前几日忽又下蛋了,你爹的身体也越发的差了,那些个鸡蛋倒是能让他补补,还有,屋后的菜园子也要淋淋的,这几日太阳毒,枯了就不好了。”梅娘犹自念念叨叨的,转念一想,总不过一二日就回来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娘,走吧,人都管不到了,谁还管这些有的没的。”叶聪烦躁的挥挥手,拖着娘亲来到墙边。
一路避过巡逻家丁,叶聪熟门熟路的来到墙根下,“娘,你先把眼睛闭上,我带着你出去。”梅娘只觉身子一轻,再睁眼时已是墙外,侧眼看向自己帅气的儿子,心中倍加欣喜起来。
叶聪将娘亲送到民宅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当下交待师傅几句,还来不及向娘解释清楚便匆匆赶回了驿馆,刚换下夜行服,康王便悠哉悠哉渡着步子走了过来。
朱祐杭随意看了叶聪一眼道:“趁着天刚亮,尚未有人出府,赶紧着去宣旨吧,我看也不必多等那几日,反正是个死,不如今日就解决了,也好早日回去复命。”
“小王爷不亲自宣旨么?”
“本王哪有精神干这事,你是监斩官,由你去做就是了,我在旁看着,万一漏掉个什么人,本王也好替你捡回来。”这小子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
叶聪心中一凛,横了康王一眼说:“小王爷请吧。”
斩杀冰月的家人,朱祐杭一路上不是没有过挣扎,按他的计划是如果冰月确实没有回来,就将她的父母藏到自己的行宫,待寻到冰月时再以这个借口引她过去,但经过左思右量,还是认为不妥,叶聪是监斩官,若是被他知道报给尤尚书,自己可脱不了干系,过去还有娘娘替他撑腰,现在娘娘已去,朝中本就有大臣看他不顺眼,而自己又非皇室所出,目前也只有尤尚书这一棵树可以依靠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想想还是作罢了,不能因小失大,只要找得到冰月,他自然还有办法得到她的。
殊不知他们二人竟有如此共同心思,若相互沟通,秋巡抚的命怕是能留下的,但这二人向来面和心不和,更谈不上说说心里话了。
一路上,二人各存心思,脚程倒也不慢,小半个时辰已到了府门口,康王一挥手,一群锦衣卫立刻围满府的四周,别说是要跑一个人了,就连一只苍蝇他们也盯得住,周边早起的百姓见此情景也纷纷聚拢过来,不停的低声猜测着发生了何事。
☆、227 满门抄斩
叶聪翻身下马,紧皱双眉,半天迈不开步,此刻他心里的痛是没人能够体会到的,他不敢想像那个一直疼爱他的秋伯伯听到他亲口宣读的圣旨后,会以什么眼光看他。
朱祐杭冷眼看着叶聪,突然想到叶聪曾送冰月回家省过亲,如今又见他这副表情,心里直冷笑。。。。
“驸马爷,发什么愣呢?”
叶聪闻言一怔,瞟了一眼康王,拢了拢衣袖道:“本官和王爷进府宣旨,你们在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放出去,你。。去,给本官敲门,”叶聪指向一锦衣卫。
随着砰砰的敲门声,一个打着哈欠的下人半眯着眼边开门边嚷道:“姥姥的,大清早吵什么吵?”
叶聪一把推开那下人,闭闭眼,狠狠心便跨了进去。
“唉,你们,是谁?”下人出来一看到那阵势,这回倒是把瞌睡全吓醒了,他是新进府的,不认识叶聪。
“你们老爷可在?”叶聪冷言问道。
“在,老爷还没出去呢,大人,你稍等,我先去回话。”下人倒也机灵,看见这架式,立刻跑去报信了。
叶聪与康王爷就站在这庭院中赏起景来,这秋府虽不算太大,倒是收拾得不错,假山流水,花团锦簇。
“可惜啊,就得封了。”朱祐杭叹了一声,眼中却凌厉一闪。
叶聪笑笑道:“宣完旨我可就带人走了,这抄家的事王爷办吧,王爷这趟非得跟过来,不就掂记这个嘛,对了,抄到什么好东西自己留着就可,我保证不向外说。”
“去,小小巡抚的东西本王会稀罕。”朱祐杭白了叶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