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江寒之外表或许稳重温和,和她相处之时也是爽朗健谈的,可她知道,这个男人心中有一块伤疤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碰触,更不能掀开……若是他们真的一生无子,那伤痛,只怕终其一生也不能消失……
想到成亲五年,她所得到的关心和爱护,季贞儿早就决定,即便这无子的名头便是由她背了又能如何?她不怕!只要能够稍稍消去江寒之心中的自卑,她愿意一人承担。
自卑,是的,江寒之看起来坚毅稳重,可右手的伤却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痛。即便她和家人给予他再多的温柔和关爱,也无法抹去他的自卑……尤其是娶了她,或许在他心中,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因此他事事依从她,只要她高兴,他甚至何以违背自己真正的心意……尤其是,他们后来又一直没有孩子……
她自己的身体,她了解。她的母亲出身大家,对于儿女的身子尤其注意,她和姐姐自出生起便被母亲细心调养,虽然看是单薄,可其实底子很好,轻易不会有什么病症。后来姐姐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不过一年便生了孩子。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却生有四个皇子。可见她母亲安国公夫人的调养方法还是很有用的。
至于她自己,姐姐登上后位之后曾将她接入宫中小住,因太后是她们的亲姑母,她一直跟着她老人家住在慈宁宫,太后知道安国公夫人重视儿女的调养,加上自己也是个注重养生的,因此每次太医院派人来请平安脉,必然要带上她。当年甚至特意吩咐太医院帮她量身制定了滋补方子,因此,她的身子绝没有问题。
嫁入江家第三年的时候,她和江寒之房/事正常,可却偏偏一直没有怀孕,她心中便有些疑惑。可这种事情她又实在无人诉说,因此一直藏在心中,只自己暗暗观察。江家老太太素来看不惯她,那年更是非要给她请医问药寻个究竟,她本来也是愿意的,她希望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仅安了自己的心,也堵住老太太的嘴。可仔细思量之后,又觉得不妥。若是自己身子没有问题,那多年不孕的原因在哪儿?她忍不住想到自己夫君身上……
江寒之娶了她,心里本就觉得高攀,若是真的查出他居然在子嗣上也有问题,那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要如何在妻子面前维持?
爱情应当是双方面的,若是这天枰一直倾斜,那么再相爱的两个人也会产生隔阂。因此,她寻了个借口拒绝了老太太的提议。回房后将这事试探的和江寒之说了,却发现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帮他瞒着。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当自己不知道,即便她心中极为渴望请个好大夫为他细细调养。
她有耐性,她等得起,她母亲安国公夫人三十七岁还为她生下了幼弟,她今年才二十岁,时间很充裕。只要江寒之的病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那么,总有一天,渴望孩子的心情,会让他放下那所谓的脸面。更何况,以江家老太太的闹腾和太太刘氏的隐藏着的忧虑,只怕这秘密揭晓的时间不会很长了……
她了解江寒之,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若不是碍着心中那丝自卑和身为男人的骄傲,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将责任推到女人身上。如今让妻子替自己背着黑锅,本就内疚难安,若是老太太和太太再没有分寸的指责或是埋怨她,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将真相捅出来……
季贞儿倚在江寒之怀里眯起双眼,让老太太去打这个前锋,比自己亲自去掀江寒之的伤疤要好得多,不是吗?
她和江寒之已经是夫妻,这一生注定要绑在一起,如果江寒之不能生育,目前又不想求医,那么就由她暂时担上这个不孕的名头,保住了他的脸面,却也换来的他的怜惜和内疚,何乐而不为?在处于被动之时,偶尔借着他心中的那点愧疚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也是好的,不是吗?
第三十六章我们的家下
“今晚住在这儿?”季贞儿探出身子趴在小楼的栏杆上眺望远处的景致,微微回头看向身后的丈夫。
“小心些。这园子是已经是你的了,用不着这样急着观赏。”江寒之伸手将她扯了进来,拉着妻子坐到一旁的雕花椅子上,“今晚便在这歇了吧,这里离府中近一些,我来往也方便。”
“莫不是晚上你还要回府?”季贞儿皱眉,这园子建在城南,虽然离江府不远,可一来一返也要一个多时辰,更何况江寒之每日还要铺子上看看,这样奔波,未免辛苦。
“你也知道,老太太现在是和你对上了,想必如今正等着找我的麻烦。”江寒之一叹,“昨日我去庄子上瞧你,今日回府还不知要怎么发作我呢。我虽不怕应付她,可却实在不耐烦和她辩解,索性避开这一阵子。”
“可这样也太辛苦你了。”季贞儿有些心疼,若不是怕乱了自己的计划,就这样和他回江府也没什么,免得他夹在中间为难,一个是妻子,一个是长辈,向着哪边都是错。
江寒之摇摇头,安慰道,“这没什么,总比每日去东郊的庄子上看你要近得多。那庄子虽好,可毕竟离城里有一段距离,若是有什么事情,只怕我也照顾不到。何况如今老太太看的严,便是我有那功夫也不能日日出城。这园子地点不错,离铺子和府里都不算太远,你白日里若是有事寻我也方便些。”
季贞儿一叹,既然她目前不准备回府,那住在这园子里便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是,你这样来来往往的,只怕咱们这个住处藏不了多久就要被发现了……”
江寒之狡诈的笑笑,“那又如何?这宅子可是落在你的名下。”
季贞儿一怔,只见江寒之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纸,“这是地契和房契,你收着,官府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如今这园子便是你的私产,便是老太太发现也说不出什么。”
季贞儿呆呆的看着江寒之,“……可这不是我们的家吗?将来……”若是只是别馆,落在她的名下倒是没什么,可按江寒之的说法,将来分家之后,他们夫妻是要长久的住在这里的,这宅子若是署上她的名字,未免不妥。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我们是夫妻,我的你的还不都是一样。何况这园子是我送你的礼物,自然要落在你名下。”江寒之笑笑,温言说道,“你不必多想,尽管收着。老太太若是问起,你只说是你自己出钱置办的便是。”
“只怕她未必会相信。”毕竟,她昨日离家之时可还大老远的跑到了东郊的庄子。
“你管她信不信。咱们不过就是找个借口应对罢了。”江寒之叹了叹,“老太太实在是太闲了……”闲的好好地日子不想过,非要折腾一些事情出来让晚辈们闹心。昨日他出门之时老太爷尚未回府,现如今也不知府中情形怎样。老太爷素来看重贞儿,或许会发话叫他将贞儿接回府中也未必。江寒之想了想,刚要开口,便听季贞儿问道:“这园中下人似乎不多?”
江寒之点头,“因刚建完没多久,我只派了几个心腹时常过来打点,丫头婆子也不过那么三五个,主要都是管着花草林木,服侍人的确实没有多少,明日你唤了人牙子来买上几个瞧得顺眼的,也不必太多,我们暂时不能在此长住,若是置办的太过周全也不妥当。我刚刚已经打发人去庄子上将你那几个陪嫁接过来,这段日子便让她们辛苦一些。”
季贞儿听了微微点头,今日一大早江寒之便将她拉进马车,落霞想要跟着也被他拦了,说是让她们晚一些再去。现如今她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便是现如今喝的茶水,还是外面扫院子的小丫头沏的,她只喝了一口便不想再动。
“最好叫个厨子来。苏妈妈虽然擅厨,可毕竟年岁大了,我也不忍她这样劳累。”季贞儿说道,刚刚他们的午膳是江寒之的小厮从外面的酒楼定的,听说现如今这园中只有一个粗使婆子打点厨房,做的不过是些下人吃的饭菜。
“你决定就好。”江寒之知道自己这个妻子向来注重衣食住行,凡事必要捡那好的,因此也不想委屈了她,“若是人牙子那里没有合适的人选,便叫富贵去各大酒楼问问有没有好的厨子挖一个过来,便是不愿签死契也无妨。”
“那倒不必,我手上便有现成的人选。”季贞儿笑笑,“咱们东郊的庄子有一个管事,姓秦,他儿媳妇过去便是厨娘,倒不如把他们一家子都调到这园子中做个管事的,他们是家生子,都是极忠心的。”只不过这一房人是她们季家的家生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