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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啸看出了这个侍者的意思,觉得有些好笑。他扫了一眼远处的马车,看到了马车上的“馆陶”字样,知道这可能是天子的丈母娘,那位以骄横著称的馆陶长公主,心里便有了计较。前两天,皇后向他示好,他正愁怎么摆脱关系呢,现在可不就是个机会?
梁啸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手,拱拱手,转身就要走。侍者大怒,横身拦住,冷笑道:“这么心虚,这匹马怕是偷来的吧?”
梁啸沉下了脸,扫了一眼侍者。“足下话要留心,这里是未央宫,我在宫中行走,会骑偷来的马?”
“宫里郎官以千计,鱼龙混杂,谁能保证其中不会藏着几个作奸犯科的恶少年?”侍者冷笑一声:“我看你眉眼凶恶,举止粗狂,不像是有家教的世家子弟,倒像是打家劫舍的游侠儿……”
没等侍者完,梁啸就翻了脸,抡圆了手掌,一巴掌抽在那侍者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侍者毫无防备,被抽得原地打了个圈,摔倒在地。另一个侍者大吃一惊,从马后面的绕了过来。梁啸一拍马脖子,战马一激零,抬起两条后腿,狠狠的踢在那侍者的脸上。侍者惨叫一声,腾空而起,重重落地。
梁啸翻身上马,策马而去,留下一群大呼叫的长公主府侍者。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窦太主站在台阶上,看着梁啸突然打倒自己的侍者,扬长而去,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追上去,拿下他。”
侍者们不敢怠慢,纷纷上马,狂追而去。
窦太主转身进了椒房殿,皇后陈阿娇迎了上来,正准备打招呼,见窦太主满脸怒气,不由得吃了一惊。
“阿母,你这是……”
“太皇太后一过世,这宫里的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区区一个郎官,居然敢行凶。阿娇,你看,你若再不赶紧生一个皇子,恐怕这皇后之位都不保了呢。”
陈阿娇又窘又怒。受王太后冷落也就罢了,怎么一个的郎官也敢如此无礼,连累得自己又挨批评。
“哪儿来的郎官?”
“不认识,从北面来的,看起来很粗鲁。”窦太主怒气冲冲地道:“一会儿抓回来,你自己再问吧。对了,王太后又给你脸色看了?”
陈阿娇转怒为喜,拉着窦太主入了殿,将那天天子让她去长乐宫情的事了一遍。窦太主一听,眼睛一亮。“活该!田汀歉鑫扌腥恕5蹦晁切值芊夂罨故且蛭侍螅茏龉僖彩且蛭浩浜畹耐萍觯缃竦昧耸疲唇颐侨釉谝慌浴U庵质评耍罡檬苋琛!?br />
“阿母,你不觉得这个一个机会吗?”陈阿娇道:“要论家世渊源,田家、王家如何与能与陈家、窦家相比?他们不知珍惜,违逆天子之意,我们才有机会乘虚而入。天子想做一番大事,如果我们……”
窦太主蛾眉一挑,看看女儿,赞道:“阿娇,你得对,这的确是个机会。当年因为尊儒之事,魏其侯与田汀黄鸨幻猓缃裉锿‘做了丞相,魏其侯也该复出了。论文才,论武功,田汀哪芎臀浩浜钕啾龋俊?br />
陈阿娇笑道:“阿母,魏其侯自然是可以倚重的老一辈能臣,可是如今真正受宠的却是年轻人。梁啸就是天子最喜欢的少年英雄。阿母,我记得,你赏赐过他的母亲?”
窦太主想了想:“的确有这事,不过,我都忘了。怎么,他很受宠么?”
陈阿娇笑了起来。“阿母忘了吗,田汀褪且蛭伊盒サ穆榉常疟惶熳用嬲鄣摹!?br />
第376章董仲舒
听得身后的马蹄声,梁啸也不紧张。他的马快,真要放开了跑,这些人肯定追不上他。不过,他存心把事情闹大,根本不想逃跑,一直有意控制着速度,让后面的人看起来追得很紧,危险万分。
一前一后,他们转眼间就来到了前殿东侧。殿前当值的郎官一看,立刻呼喝起来,拦住梁啸等人的去路。窦太主的侍者见状,也有些胆怯,纷纷勒住战马,准备逃跑。梁啸怎肯如此放过,抢先掉转了马头,从腰间抽出了战刀,一抖缰绳。
“驾!”
战马迈开四蹄,飞奔而去。侍者们见状,大吃一惊,有的拍马迎上,有的掉头欲走,乱成一团。梁啸手起刀落,连劈带砍,将一个又一个侍者打下马去。他虽然没有真用刀砍,只是用刀背砸,力量却非常大,被他砸中的侍者纷纷落马,抱着伤处,在地上打着滚,发出痛苦的哀嚎。
郎官们面面相觑,在天子大殿前开打,梁啸胆子够大的。不过,看梁啸单人独骑,纵马冲锋,将十几个对手打得落花流水,这种从战场上锤炼出来的武艺也的确惊人。他们都知道梁啸箭术出众,没想到他马上格斗也如此剽悍。
就在这时,宣室殿里走出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天子,一个头戴进贤缁冠,身穿褒衣博衫的老者跟在后面,他们赶到栏杆边,正好看到梁啸纵马冲杀,将最后一个侍者打倒在地。
天子沉下了脸,使了个眼色。韩嫣连忙上前,大声喝道:“梁啸,陛下在此,还不住手?”
梁啸转头一看,见天子站在廊下,连忙圈马回到阶下,翻身下马,将战刀插回鞘中。快步来到天子面前,拱手行礼。“骑都尉臣啸,见过陛下。”
天子压着怒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竟在宫中打斗?”
“陛下,这些人自称是窦太主府上的人,要夺臣的坐骑。臣不肯,他们便追杀臣,臣迫于无奈。只好奋起反击。不想惊了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窦太主府上的?”天子眼神一闪,转身问道:“是这样的吗?”
旁边的郎官连忙上前回复,他们亲眼看到那些人追梁啸,这时自然要为梁啸做证明。
得知梁啸是被迫自卫,天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叫过枚皋。“你去椒房殿向馆陶长公主说一声,我有事要找梁啸商议,待会儿让他过去请罪。”
枚皋应了一声,看了梁啸一眼。转身去了。
天子招了招手,示意梁啸近前,指了指那位老者说道:“这位便是广川大儒,董公仲舒,当世有名的《春秋》大家。”
梁啸抬起头,打量了董仲舒一眼,拱了拱手。“见过董公。”
董仲舒不解地打量着梁啸。在宫中打斗,而且打的是馆陶长公主家的人,天子居然不罚他,还为他打掩护。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董公,这就是刚从西域归来的梁啸,虽然骁勇善战,却没读过什么书。董公若是有空。不妨指点指点他。董公,我刚说的那道题,便是他解出来的。”
“原来是你啊。”董仲舒恍然大悟,又仔细地打量了梁啸一番,淡淡地说道:“那道题虽是小技,却着实解得巧妙。只是……”
董仲舒话音未落,梁啸便打断了他。“陛下,臣不敢苟同。”
天子眉心微蹙,不满地看着梁啸。“梁啸,你可知道董公研习《春秋》多年,弟子遍布天下?”
梁啸点头道:“知道。”
“既然知道,还敢对董公如此无礼?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在董公门下?”
梁啸笑了。“陛下,哪怕想拜在董公门下的人再多,也不会包括臣。有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董公为人为学的态度相去甚远,恐怕是谈不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