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循没想到张松看起来矮丑,做事倒也颇为光明磊落,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看他,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他有这个勇气请死,也还算个人物。
法正闻听张松之言,顿时感觉满嘴发苦,心中叹息道:“永年啊永年,你这又是何苦,此次失策固然罪重,但你不过就是提出自己地想法,最终决定采用的还是刘璋,刘璋此时虽然满嘴狠话,但碍于面子也不定就会要了你的命,你自己求死,岂不是正中刘璋的心意?”
正当法正叹息之时,从事王累从一旁迈出跪拜于地,众人不由一惊,前段时间王累怒砸张松,高举桌椅想要追打的场面他们哪里会忘记,难不成王累还要趁机狠狠打击张松一番?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张松已是自愿求死,这样做未免有失风范,王累平时刚正果决,性情耿直,难道也会看不开这点?
“主公,张松这个狂夫虽然自大成性,狂妄无知,但罪不至死,主公若是要了他这颗脑袋,未免寒了众人之心,还望主公三思。”王累跪拜在地,看也不看张松一眼,但几句话一说出来,张松几乎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而一旁的众人无不动容,前番两人如同世仇一般打地不亦乐乎,没想到这个时候王累尽敢直言劝谏,这种胸襟气度,让刚刚腹议地众人无不汗颜,看来真是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
刘璋显然对于葭萌关、剑阁的失守颇为痛心,闻言斜睨了王累一眼,冷声说道:“是吗?罪不至死?六万石粮草白白送去,益州地门户为贼所据,难道还罪不至死?”
王累虽然仍跪在地上,但已直起了身躯,看着声色俱厉的刘璋,他毫无惧色答道:“主公莫要忘了,连番军议,我等曾多有苦劝,张松之计万万不可用,乃亡州之议,但忠言逆耳,主公只觉得我等太过胆小,阻碍了主公的步伐,一意孤行,方至如今不可收拾,恕属下无礼,此次若论过错,恐怕当以主公居首,张松次之。”
大厅之中顿时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平静,每个人都如同怪物一般的看着那个跪地的王累,王累如今虽然跪倒在地,但那具不算宽大的身躯却让人感觉有如一座小山,难以撼动。
刘璋轻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不大,但在这静如死水的大厅之中,却是刺耳之极,伴随着这阵笑声,刘璋缓缓坐了下去,一边坐一边笑道:“说的好,说的真好!”
别人还在迷惑为何大人如此反应之时,一旁的黄权已是色变。
不顾额头上的伤口还未全愈,他急急冲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焦急说道:“主公,王累心忧益州战局,脑袋已经糊涂了,此时胡言乱语,还望主公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计较。”别人没有看清楚,黄权却是看的真切,刚刚刘璋坐下之时,全身有些颤抖,这说明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那阵笑声,不过是掩饰而已。
刘璋看也不看黄权一眼,只是微眯着那双小眼睛,紧盯着王累,这时张松在他眼里或许已经算不上什么。他的双手放在案牍之下,原本白胖的手,此时紧握成拳,青一阵紫一阵。
或许是父子之间心意相通,也或许是习武之人的感觉要比常人敏锐的多,刘循这时已经发现了自己父亲的异常,自从有记忆以来,刘循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表情,眼中杀意暴起,刘循蓦然拔出腰间利剑往王累刺去。
变故来的突然,利剑出鞘的清吟之声,震摄人心,而跪的笔直的王累看着拔剑刺来的刘循连眼都不眨一下,双眼之中尽显嘲讽之色,或许他出口之时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下场,如今不过求仁得仁罢了。
王累身侧的黄权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惨死,危急之时他已顾不了这么多了,大喝一声,奋力朝刘循扑去,用身躯迎向利箭,刘循眼中杀意更浓,一抖长剑,吐气开声,暴喝道:“滚!”随着他怒喝响起,凌空踢出一脚,正中黄权胸膛,可怜黄权诺大个身躯尽然如断线风筝一般一头栽向远处。
一脚踢开黄权,刘循去势不减,锋利的长剑只一下就刺中王累的胸膛,长剑直没入柄,带着殷红鲜血的剑尖从他背后穿出。
起落之间的变故早已惊呆了厅中众人。
王累抬头看了看冷森的刘循,看了看远处的刘璋,那熟悉的面孔让他感觉很陌生,随后他又艰难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黄权,眼神之中尽显愧疚神色,随即他的脸上尽然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次终于解脱了,王累一声不吭,倒地而亡,随同他的身躯一同倒地的,还是益州众人的满腔雄心。
谁也料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原本劝诫有功的王累尽然先张松而去。
或许是王累的死让刘璋有了一丝迟疑,看着头破血流僵在那里的张松,刘璋心中的恨意、杀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挥了挥手,只令刘循先将张松收押。
刘循格杀王累于当场,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就像杀了一只鸡一样,漠不关心,只到父亲之令,轻舒手臂,一只手拎起张松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那种神情自若的样子,让众人感觉项脖之间冷冰冰的。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十月初,天气渐冷。
不过益州的天空显然要比荆州怡人的多,天府之国的称谓可不是白叫的,不仅物产丰足,连天气也是冬暖夏凉,四季温差没有荆州来的那么强烈,此时更是让人感觉极为舒适。
刘封嘴里含着一根不知名的小草,正百无聊赖的用牙根轻轻的磨着它柔嫩的身躯,舌头间或着能感觉到草身上泄出的液体,淡淡的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甜味。趴在草丛之中的刘封全身没有一点力道,连长枪也都随意的丢在一旁不管不问,难得的闲暇时间,刘封尽情的舒缓着全身的疲劳。
眼前四处翠绿,郁郁葱葱的青山能让人感觉到大自然的无穷活力,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战争烟云,这一刻也被阵阵清脆的鸟鸣之声驱走,被淡淡的草木香味逐散。
伍峻不像刘封那么悠闲,他爬上了山腰间的一棵大树上,坐在树桠上观察着四周,这棵树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百年,粗壮的身躯四五个大汉都抱不过来,浓密的叶子似乎是想凭一树之力隔断阳光与大地的联系。虽然叶子多了让伍峻行动起来有些不方便,但他没有丝毫的不快,叶子多了也有好处,能将他的身体完全遮住,不虞被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