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是。”
“其次么……”伯父摘下眼镜,继续说道,“校刊的内容太过于古板,含量也太少,表现不出八校联办的气势。本来学生办校刊,就应该在报纸上反映出学生的活力和活泼的氛围,这惜这些都见不到。学生嘛,毕竟还是孩子,除了学习之外,还是该好好地玩,诸如社会责任、国计民生这类大帽子,连成年人都不想去戴,何况是学生?现在都是商业社会了,报纸要生存,首先要合附大众的口味,所以,我觉得要报好校刊,首先应在‘玩’字上下功夫——玩占校刊内容的一半,学习的内容最多只占三分之一,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篇幅,任其海阔天空,自由发挥!”
子骏笑道:“伯父,您主张的教育模式和您的年龄可有些格格不入哩。”
伯父也笑道:“世界上的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轮到做起来,两边都不成,现在的教育状况大抵如此——一校易治,一国难治嘛,学生普遍对上学不感兴趣,态度问题不解决,方法再怎么多再怎么好也是白搭——最起码,也要学生对老师感起兴趣来——唉,越想搞好,就越搞不好,越搞不好,就越保守,扯淡、扯淡……”说着他直摇头,仿佛有一肚子的苦水无从倾泄,就快要憋出病来——此刻他的脸色的确像个“病”人——病其不争——他接着说:“办报纸这种事情,贵在坚持,所谓日久见人心,但头一炮必须要能打得响。想从前你办《联合校刊》时,一出版就有种雷霆万钧的气势,校刊内容更加让人耳目一新,大家都有兴趣追着去看。但这份校刊实在太勉强了,只怕现在办不好,就算以后有了进步,别人也不当一回事了。”
伯父说得这些,子骏如何不知?当初办《联合校刊》时,光筹备工作就花了半年时间,诸如招罗人材,培训,进行学生民意调查等等,最后借助“教育局”的名义正式出版发行,着实绞尽了脑汁,可星璇、苏樱她们旦求速成,全无耐心,自然办不好校刊。伯父睨睨报纸的名称,笑道:“还好,他们还算机灵,不用《联合校刊》的大名,却用《学报》的名字,不仅保护了《联合校刊》的威名,还为自己留下条后路。”子骏微涩地笑了笑。伯父点起烟,看看子骏,用试探的口吻说:“你把校刊拿给我看,是不是希望伯父帮点忙?”
伯父的意思不言而喻。当年《联合校刊》得以高挂“教育局主办,联合校会监制发行”的金字招牌,全靠子骏以“若不支持,联合校会就再次组织学生搞大罢课,到时,只怕教育局大小官员的乌纱帽不保”做为要胁,逼迫教育局同意的。后来的事实证明,教育局这个招牌卖得英明:教育局不仅通过和联合校会的合作,大大增加了在学生中的威望,还从《联合校刊》的发行中获得了不少金钱利润,实是有赚无亏,只可怜了众多学校:那时侯,几乎所有学校都在拼力气反对联合校会,誓和联合校会不同戴天,却拿挂了“教育局”金字招牌的《联合校刊》一点办法也没有——禁联合校会,却禁不住联合校会的宣传利器《联合校刊》,做什么也是白忙活——此时伯父这样说,证明他对校刊是采取支持态度的,不过要伯父出借“教育局”的招牌,以校刊现在的水平肯定不可能。子骏摆摆手说:
“不,办校刊的事我虽然一直在留心,但始终没有插手过问过,全是学生们自己的努力。”
伯父格格一笑,悠闲地掸着烟灰,脸上挂着一种“乾坤弹指间”的自信,说:“大伯知道,你心动了,对不对?”
“哦?”
伯父再一笑,“为什么一定要袖手旁观呢?”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主张重建联合校会,原因之一就是担心联合校会走错了路线,最终发展成一个滋事扰民、尾大不掉的学生黑帮吧?但话又说回来,哪间学校里没有学生帮派呀,它们或大或小,或有名称,或没有名称,所谓无党不成国,哪个执政党,形成的初期不是靠拉帮结派?无论是情投意合而结派也好,臭味相投而结派也好,人总是要交际的,一旦有了交际,当然少不了拉帮结派,古代不就有‘朋党’一说么?因此,学生拉党结派属于正常现象,将这种现象夸大其辞,岂不愚哉?——酒,也要有几个人一起喝才过瘾嘛。
“但是不可以否认,这些学生帮派中,是有不少不良学生没错。他们是学校里最让人头痛的学生,要处理他们,往往不得其法——最流行的做法是将其开除,但开除只是一种消极的做法:开除了他们,一间学校或许得以安生,但他们转学到别的学校去后,照样会惑事的。这便等于学校间在互推皮球,皮球推到谁手里谁就倒霉,更严重的是‘皮球’一旦被推到社会上,影响就更加严重了。这点谁都明白,大伯也不必多说——处理他们不得其法,不处理他们,只会让他们坐养成学校的毒瘤,肯定是不行的。联合校会或许有能力将他们团结在一起,引导他们做有益的事。以暴易暴不可取,但是恶人还须恶人磨,还是很有道理的。联合校会本身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学生帮派,根据以往的经验,它有一种神奇的同化能力,可以治服任何学生、同化任何学生。
“联合校会既是学生公司,也是学生俱乐部,同时,它还是个学生黑帮,这一点不能掩饰。但是衡量一件事物不能看表面,重要的是看它的实质。学生在学校中应受到约束,可联合校会肆无忌掸的拉党结派,尽和学校打擂台对着干,——天啊,自古以来,哪有学生骑在老师头上、给老师脸色看的道理?于情于理都不对。不过,撇开这一点不说,联合校会办报纸、设电台、开学生餐厅,在学校内禁烟,扫荡校内小黑帮这种种举措,不仅丰富了学生们的生活,增加了学生们的社会实践经验,锻炼了学生们的能力,而且还相当拥有正义感,大伯尤为欣慰。只可惜一些老师眼光太肤浅,看问题太片面,也太执著于面子,所以对联合校会产生了误解。子骏,大伯说句心里话,联合校会不是不可以重建的,关键要看重建后它都干了什么事,如果是办报纸设电台开餐厅这类,大伯一百个支持!——嘿嘿,我这教育局局长可不是白干的,该出手时就出手!——记着,每个人都有创业的愿望,学生也不例外。只要调动起学生对创业的兴趣和信心,他们不会不响应的,而联合校会,就是学生们创业的舞台!
“大伯了解到,现在的联合校会,是由你女朋友小青说了算的。小青的爸爸和我是老相识了,他常和我提到小青的事,他说小青这丫头,最大的心愿就是重建联合校会,但是她本身的能力还不足够。所以,大伯常想,要办起联合校会,并且指引联合校会走哪一条路线,还得靠你来。——子骏,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刻意去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既然你原本就有心,又何必执意回避?现在的你已经完全成熟了,一定会比以前做得更好的!还有,你是一名教师了,看到学生们在联合校会中得到锻炼和成长,不是一大快事吗?师者父母心,父母最宝贵的情操就是放手让儿女去闯,做老师的,也是这个道理……”
伯侄俩的一段谈话接近尾声,这时,洪太太和子玲已经张罗好一顿丰盛的晚餐——今天是伯父五十五岁生日。席间,伯父满面红光的和子骏干了一大盅,拍着子骏的肩头说:“子骏,你可为大伯我送上一份生日大礼喽!”
子骏笑笑说:“只是一瓶洋酒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不,大伯指的不是这个。”伯父笑呵呵的对席上所有人说,“子骏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吧?我在这里先说了——子骏已经被评选为‘区优秀教师’了!”洪太太一听,喜得笑逐颜开。伯父拍拍子骏的手,鼓励一番后又说:“大伯先透个风声给你,教育局已决定组织所有区优秀教师去外地观光学习,为期三个星期,不久就会出发啦!不仅如此,每位优秀教师还可以带一位亲属同去,子骏,你想带谁去?”
还能带一个人同去玩?教育局这次可真大方!可子骏有些犯起了难:为什么不能带两个人去呢?带妈妈去,小青一定会失望;带小青去,妈妈一定会抱怨“这孩子哟,有了老婆就不要娘了!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生个枕头——枕头还能天天抱在怀里嘛!”这该如何是好?索性子骏不去,让两个女人去算了,可是没这个道理呀。
到了最后,还是母亲开恩,让子骏带小青去玩。
一百三十 WC里的大魔头
失踪快一个星期的宋学明,终于在学校露面了,他一露面,立即遭到小巫女和三侠的围捕。
在大肆围捕学明的同时,子骏和美迎正在《学报》印刷室里。那台三十年代的古董印刷机没能继续发挥余热,终于寿终正寝,再也修不好了。大家刚刚对印刷机“默哀”完毕,美迎接到了春闻打来的电话,得知学明落网的消息,急匆匆走了。子骏见她走得匆忙,预感到有事情会发生,因此跟踪美迎,想看看热闹。
学明落网现场在东方餐厅旁。学明垂头丧气的被一条绳子拴在大树边,媛媛站在他身边,边骂边敲着他的脑袋,星璇和春闻站在一侧,三侠环立在星璇的身后。子骏一来是因为师生有别,二来是想见识见识小巫女的手段,所以远远躲着偷看,不令他们知觉。
学明撞下大祸,一顿教训势不可免。小巫女教训人的方法又多又怪,除了打对方一顿外,还有剃光头、剃眉毛、绑住挠痒痒、用针扎手指等等,但有一招叫“人猪”的大刑,才是小巫女最引以为傲的刑法:把人捆住手脚,蒙眼、塞耳、包住鼻子、贴上嘴,总之是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闻不着、喊不得、动不了,连呼吸也成问题,然后丢进厕所里关着,一关就是两、三个钟头。这招“人猪”虽不打人也不骂人,却极尽精神折磨之苦!人刚放出来时,全身又僵又麻,站也站不稳。——“人猪”虽毒,但小巫女并不是首创者,始作俑者是西汉时刘邦的老婆吕后。吕后是一个极端变态的醋坛子,刘邦死后,她对刘邦的妃嫔们大加毒害,其中得祸最惨的,当数戚妃。吕后将戚妃斩去手脚,挖去双眼,凿聋耳朵,用哑药灌喉,最后丢进茅厕里,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