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龙介的裸体,也触碰过龙介的私密处,但当他做这些事时,却未萌生丝毫的非份之想。例如在料亭那天,他仔细地清洁龙介的下体,诱人的胴体就在眼前,但他心底浮现的不是淫欲,反而是种亲切感,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有过似曾相识的经验般。也因如此,他才会在龙介思念荒木谅一时,坦言说愿意当他的大哥。
鲛岛谅温柔地轻抚著龙介的睡脸,指腹沿著脸颊、鼻梁、嘴唇滑动,感受上天精雕细琢的容颜,也难怪那麽多男人对他起邪念,恨不得将他据为己有。往下看,却发现龙介的锁骨附近有个粉红色的印子,他稍微将衣襟拉开点来仔细观察,心痛了起来。
他不是没有性经验的人,一看就晓得这是吻痕。
之前还没有的呢!而方才待在屋里的除了他之外,就只剩龙介的导师伊藤浩司了。无需耗费太多脑力,也推理得出伊藤浩司就是留下这只吻痕的主人。
「小朋友,你怎麽还是这麽不听话?」鲛岛谅叹出长长的气息,轻摇著头:「连发育都还没成熟呢!就不断胡乱让人开垦自己的身体!很伤的啊……」
说到伊藤浩司,倘若他真是龙介的导师,就该为龙介著想,怎可与未成年的孩子发生关系?难道不明白这对孩子的身心而言都是种创伤吗?想到此,鲛岛谅突然对伊藤浩司心生鄙夷,直觉这为人师表的家伙表面上挂著对龙介的关心,暗地里并不正派。
话又说回来,他窝藏龙介的地点如此荒蛮,他出门时也都特别谨慎细心,随时注意是否有人在跟踪,何以鬼鲛会能在如此短的期间内追查到龙介的下落?而且,鬼鲛会的杀手竟甘心放过伊藤浩司,让他离开?对方有四个人,龙介有伤在身,即使龙介替他挡刀,敌方要出手干掉一个文弱的老师绝对是绰绰有馀,怎会那麽轻易让目击者逃离?眼前的事情似乎隐藏著许多不合理之处,一时间却又整理不出个头绪来。
一阵略大的风浪袭来,船身震动了一下,鲛岛谅抓著船稳住身形,却听怀里的龙介发出若有似无的呻吟。
「唔……」龙介微睁著眼,眼神有点迷蒙。
「没事的,只是船震了一下。」鲛岛谅轻轻地拍著龙介:「继续睡吧!到了目的地,我会叫你的,嗯?」
龙介也没点头,只把眼睛再闭上,沉沉睡去。
晨曦半露,微带寒意的风袭来,龙介打了个哆嗦後醒来,却觉身上有个沉重的物体,背後传来鼾声。他微微转过头,发现鲛岛谅躺在身边,搁著只手臂在他身上,呼呼大睡。悄悄抬起鲛岛谅的手,龙介坐起身来,四周全是他不熟悉的景象。
空洞的木造房间里只摆了张床与桌椅,墙边有架柜子。桌上摆了只茶壶和几只杯子,窗户上的帆布遮盖以几根树枝撑起,清晨泛白的日光自远处透入。龙介下床,踩得一脚湿冷,才看清地面没有铺砖也没有木板,直接是大自然的土地,墙边的地方还长了些杂草呢!
这是什麽地方?竟予人原始地带之感。龙介走出房间,外头是看似客厅的地方,墙上挂了幅浩荡的山川水墨,画里的白云看久了竟像真要飘出来,画下摆了张茶几,架著一罈薰香炉,屋里飘著淡淡的檀木香。对面墙上还有扇通往另一间房间的门,龙介没进去看,直接往屋外走去。
这座小屋建在山边,屋後倚著凌耸的岩壁,周围则有树林掩荫,屋前是片宽敞的平地,放眼望去尽是奇峰竞秀,傲然的山峦层层叠叠,直达天际。暖日已出,山谷间的云雾逐渐上升,偶有群鸟飞过,将整幅光景称得更加美不胜收。往前走几步,平地的右侧开拓成一片菜园,一名老者正站在里头浇水,白色的长发及肩,顶上还盘了个发髻,插著根深色的紫檀木簪,他抬起头来望见龙介,便笑了笑。
龙介先是一愣,而後尴尬地回以微笑,老者放下水瓢,朝他走来。
「孩子,这麽早起?」老者摸著下巴斑白的长髯:「我还以为城市人都会睡到正午。」
对方所操的语言竟是自己能理解的语言,龙介好奇地询问:「您懂日文?」
老者点点头:「别看我隐居山林,我可有不少日本朋友。」
「这里是……?」龙介抬头望著屋後的崖壁。
「四川省峨眉山。」老者悠然地道:「我是谅的师父,以後叫我老仙就成。」
「老仙师父,谢谢您让我们在这儿下榻。」龙介向老者鞠了一躬:「我是日本关东火龙会会长荒木龙介。」
「哦,原来是火龙会的新一代少主子。」老者打量了龙介上下,眯著眼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您过奖了。」龙介笑了笑,稍徵将衣襟拉紧了些,单薄的浴衣有点抵不住高山上冷冽的清晨。
「师父!」鲛岛谅自屋里走了出来,顺手拿了件外套给龙介披上。「昨晚真是不好意思,突然打扰您的清静。」
「没关系,同是江湖中人,互伸援手是应该的。」老者望向龙介:「我昨晚有听谅简单说明你的境遇,真是遗憾。」
「不,是我领导能力还不足,才会落得这般下场……」龙介垂著眼睑:「现在只希望能赶紧养好伤,再回去重振我火龙会的名誉,报我父亲的仇。」
「你办得到的。」老仙往屋里走去:「进来吧!我替你看看伤势。」
卸下绷带,龙介右胸上的枪伤已愈合了大半,但因昨晚的激斗,部份伤口又出现些微裂绽。老仙按压著伤处,观察到龙介面不改色地承受痛楚,便呵呵地笑起来:「小小年纪,就有过人的胆识,实在是未来的大将之材啊!」拉下浴衣,他端详著龙介左胸上的刺青,煞是赞叹:「这龙的雕工真细致,一须一爪都栩栩如生,鳞片色彩红豔如火,据我所知,全日本只有一位刺青师父有此等功夫。」
「我这刺青,是八岁时请山木康宏大师替我刺上的,花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用来搭配我的爱刀『火龙』。」龙介拍拍腰际的刀,自豪地道。
「果然是山木先生的杰作,真是鬼斧神工啊!」老仙又拂著白须,然後望向站在一旁的鲛岛谅:「谅,去药柜房里,将上层数来第三排第二个抽屉里的红色小罐拿来。」
「是。」鲛岛谅立即转身离开。
「荒木少爷,你这细皮嫩肉若留下伤疤,实在可惜。」老仙摸著龙介的右胸,量测著伤口大小。
「只要能好,有疤也无妨。」龙介耸耸肩:「身体不过是付臭皮囊,死了也带不走,能用即可,无需多求。」
「放心,我会尽量不留下痕迹的。」老仙拍拍龙介的肩膀。
「鲛岛谅在日本时曾替我上了一种黑色、味道怪异的密药,据说若在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下使用会长期昏迷,但若在清醒时用又会引发剧痛。」
「哦,那是我研制的黑玉膏。」老仙笑了笑:「专治刀伤与枪伤,可在短期内令深层组织快速愈合,不过对表面组织却无太大效用。」
鲛岛谅走进来,递给老仙一个小小的红罐子。老仙将它拿起来晃了晃并打开,与先前的密药不同,传来的是浓郁的甜香。「这是以十种毒蛇熬成的红茯浆,」他指示龙介躺下,将小罐举在他胸上:「能让肌肉组织恢复得更完全,且不会留下疤痕。」
龙介感到冰凉的药滴在身上,老仙以独特的手法按摩著伤处,舒服得令人不自觉将眼睛闭上。
约莫经过一刻钟,老仙停下动作,拍拍龙介:「好,五天内别让伤口沾水,别吃辣,当可完全复原。」
「谢谢您,老仙。」龙介跪在床上向老仙磕了一个头。
「师父,谢谢您!」鲛岛谅开心地连鞠了好几个躬。
老仙见状,笑了起来:「自家人,客气什麽!」他又看著龙介道:「不过荒木少爷元气大伤,谅,等会儿我写些药与食材,你去市集里买来熬给荒木少爷喝。」
「是!」鲛岛谅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老仙师父,您直呼我名字就好,别叫我少爷!」龙介将衣服穿好,靠著枕头坐在床上。
「呵呵,那你也别叫我师父,叫我老仙即可。」老仙摸著胡须,将鲛岛谅招过去:「谅,你跟我来。龙介,你就在床上多休息,才好得快!」
「嗯,谢谢!」龙介微笑地点点头,目送鲛岛谅离去。
没想到自己竟真的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中国,想到昨晚……唉,真是五味杂陈,虽然鲛岛谅提及伊藤老师已骑机车离开,应该不会有事,但多少仍会担心,只希望鬼鲛会的人不会另外再对老师出手。毕竟他已连累太多人了,雅治、荒木组的弟兄们都因为他而牺牲,他不想再有人倒下……
「嘿,小朋友!」鲛岛谅忽然又闪身而入:「在想什麽不好的事?瞧你脸色凝重的。」
「不,没什麽。」龙介摇摇头,望著笑咪咪的鲛岛谅,方才的失落感似乎减轻了些。
鲛岛谅晃著师父交给他的药单与食材单,一脸轻松地问:「我要去市集采买,你有没有想吃什麽或想要什麽东西?我替你买来。」
龙介歪著头想了想道:「老仙说我不能吃辣的,那……可以吃甜的吗?」
「应该是可以,你想吃什麽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