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受到肩膀上的潮湿,夏亦浑身僵住,慢慢地放开秦染,被冲散了的理智也有点再度凝聚的势头。他哭了,自己把他给弄哭了!夏亦懊恼地退后:“……你…没事吧?”
秦染全身都在发抖,哭声倒是小了一点,红肿着一双眼睛。
纵使世界上的人都可以伤害,他唯独不想伤害眼前的这个人。夏亦捂住眼睛:“算了,你走吧。”秦染擦了擦泪水,怔在原地。
夏亦的手在颤抖,吼道:“快走!”秦染被吓得哭也哭不出来,只是默默地转身下楼梯。也许金沙淼的建议也挺可取。他走后,夏亦靠着墙,慢慢地蹲在地上。
糟糕透了。他把头埋进两膝之间。
“喂喂,浣熊老混蛋你没事吧。”过了很久,门开了,金沙淼冲他吹了个口哨,“好歹我还帮你实时汇报了小朋友的去向,没你这样的。”
夏亦抬头,血红的眼睛瞪着他:“他去了哪里?”
金沙淼学着外国人的样子夸张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只是建议了他去个酒吧,借酒消愁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啊。浣熊大大,你对我还真是刻薄。”
夏亦没有再听他废话,抓起地上的长柄伞就追了出去。
金沙淼笑嘻嘻地抹了抹嘴唇:“真好看啊,简直就是现实版韩剧。”胖哥追出来:“喂喂,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金沙淼脸色蓦然变黑,冷冷道:“胖货,给我闭嘴。”
胖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摸清这个人的想法呢?!
恋爱是种病。秦染坐在吧台上,黄筱站在他对面,一脸的无奈。
“我说啊学弟,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黄筱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要不是我在这里打工,你也够受的,酒吧里那么多复杂的关系,要是不小心触到了,学姐也保不了你。”
秦染仰头,灌下去一杯酒,迷迷糊糊地说道:“学姐啊……我想说,我失恋了。”
黄筱手中的动作没有停:“很大众但也很适合来酒吧的理由。你要相信,那个女孩子抛弃你是她眼光不好。”
秦染的表有点哭笑不得:“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个男人怎么办?”
擦拭玻璃杯的动作一顿,黄筱语重心长道:“……这条路很难走,如果不是真的喜欢,那就不要这么轻率。”秦染没有正面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再要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学姐,如果有个人对你说谎,明明你很崇拜还有喜欢那个人,他却偏偏装成另外一个人来接近你,让你忘掉原本崇拜的人而去喜欢他扮演的角色,这是为什么呢?”
黄筱的回答出乎秦染的意料:“那个人一定很爱我。”
秦染张大了嘴,黄筱就接着解释下去:“因为他可能根本无法分清,你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崇拜他多一点。”秦染默不作声,接过黄筱递来的新的一杯酒,慢慢灌了下去。
就算这样又怎样呢?他们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了。
夏亦打着雨伞,觉得全世界都是冰冷的。
没有,没有,没有……已经找遍了周围的酒吧,打遍了所有与秦染有关的电话,都还是找不到他。
难道金沙淼那个家伙在耍自己?!夏亦捏紧伞骨,几乎都站不稳了。
秦染,别这样对我。他靠在街角的墙上,暴雨似乎就是他无声的悲鸣。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放正篇的终章。
☆、告白
其二十三告白(终章)
黄筱扶着烂醉如泥的秦染,脸都快黑成一张锅底了。
该死的!为什么这家伙这么不能喝啊?!黄筱架着他,一边抱怨把他拖到了酒吧的后门,那里有一条人迹罕至的狭窄巷道,风凛冽,适合醒酒。黄筱在他耳边喊道:“学弟,这里可以了吧,你好好吹一吹,醒醒酒。”
秦染此时醉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打了一个酒嗝,整张脸就像燃烧起来似的:“唔……胃好难受……”
好难受就不要喝这么多好吗?!黄筱看着秦染的脸,终究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只是觉得他活的有点辛苦。
夏亦没有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秦染,还有黄筱。看着秦染整个人都挂在黄筱的身上,他的眼神有点高深莫测。
黄筱倒是没在意这么多,对夏亦招了招手:“哟,会长。你和这家伙认识吧,他酒喝多了。”黄筱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夏亦,免费劳动力就是这么用的!——她实在抬不动秦染了。喝醉了吗?夏亦有点心痛,他记得旅游大巴上,秦染说过自己从来不会喝酒。
夏亦伸手,黄筱就把秦染整个人推到了夏亦怀里,总算是舒了口气。
“他来找你?”夏亦抱着秦染,他甚至听得清楚自己心脏在随怀中的这个人而跳动。
怎么可能啊!黄筱内心咆哮,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哪里啊,碰巧的。不过……”她看了看夏亦,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于是把秦染的事情抖了出来:“这小子说他失恋了,你好好带他醒醒酒,让他看开点,我就先走了。”溜掉,再不溜醋坛子就翻了。
秦染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僵住,目光飘忽不定地游走到夏亦的脸上,眼中的抗拒非常明显:“……浣熊大大?”
夏亦的表情凝住。这是……失败了吗?为什么他还是叫自己浣熊?夏亦俯下脸在他耳边轻轻道:“我是洛蓝,我回来了。”
就像忽然被触及了某个柔软的部分,秦染开始俯在夏亦肩膀上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哭,夏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动作轻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哭完,秦染抬起一对红彤彤的眸子,嘴唇颤抖着,很久才道:“我知道你是浣熊大大,但是你也是洛蓝。”说完,把嘴唇贴了上去,没有半点迟疑。
熟悉的热度让夏亦有点心安,捧住了他的后脑勺。
恍若蜻蜓点水,这个吻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秦染就放开了夏亦,把烧得滚烫的脸埋进他的肩窝里:“我想了很多事情。浣熊大大,我有多喜欢你,我就不用再说了……我觉得我在逃,因为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我觉得我是不配,本来洛蓝就已经很优秀了,再加上这个头衔的话,我会害怕……”
夏亦声音低沉:“不用怕。就算我是浣熊又怎么样呢?我们一样可以在一起,至少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秦染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浣熊大大,每次你发的微博我都会看,都会很认真的看,还会很认真的评论和转发。每次你出书我都觉得开心得要死掉,即使省吃俭用都要买回来,每次都会私信你写祝福,虽然我根本不会写文,也不太会说话。每次你被诬陷,被诋毁,我都会作为一个粉丝让那个人为你道歉得心服口服。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发一点很有趣的东西给你,只想让你也开心。但是……你从来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才害怕,害怕夏亦就是浣熊大大,因为浣熊大大可能一直都对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只是普通的小粉丝罢了。
“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吧!”夏亦的声音忽然拔高,“是谁一直在转我的微博啊?是谁一直在下面留言给我加油啊?是谁一直把我的生日记得比自己的生日还清楚啊?!”秦染愣了,抬头看夏亦的侧脸。夏亦继续道:“是谁在我陷入低谷的时候给我鼓励?!是谁看出我和布莱卡风格不和?是谁因为得到我签名的书就满脸兴奋?!是谁不辞辛劳地跑到医院只为见我一面?!是谁在所有人都抢走签绘的时候唯独拿走了我的纸条?!秦染,我什么都知道的。你让我不爱你,我做不到!我只是怕吓到你了……我只是怕你对于我的感情是崇拜,是仰慕,而从来就没有喜欢过!”
秦染伸出手指,轻轻地按着夏亦的眉心:“……你别这样,不好看。”别这样,一脸的悲伤和寂寞。就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他无意中搜到的那个小网站,无意中看到了浣熊大大漫画的那天。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想用尽全力消除这个人的寂寞。
和他一样,深深的寂寞。
他慢慢地绽开一个微笑:“已经够了,我们回家吧,洛蓝。”
再也不想放手了,他这么想着,然后就这么做了。
初夏的风有点甜。
秦染推着自行车,漫步在某条街上。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本来平凡的面容也好像变得有点柔和,有点说不出的帅气。
他忽然驻足在某间咖啡厅前,因为那上面贴了一张海报,他看着那张海报,露出会心的微笑。
店员闲来无事,看他对着海报露出笑容,忍不住搭话:“你也喜欢浣熊吗?”秦染有点羞涩地摸了摸后脑勺:“是的。”店员赶紧噼里啪啦地推销起来:“浣熊大大就是后天在这里签售,你累不累?要不先喝杯咖啡?或者交点定金啥的我帮你排个队!”
秦染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来不及,有人还在等我回家吃饭。”
店员失落地“哦”了一声,秦染迈开步子,忽然想起什么,对店员道:“其实,你可以让我帮你排个队。”
“啊?”店员愣住,秦染就推着自行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