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腕吃痛的松了开。
“哈哈哈哈!你先前就算赢了我一千次一万次,但最后,哪怕只输了一次,那结果,也还是输了!就像你说的那样,输了就要输得起!这次,你输了的,可是你的命!拿命来吧你!天注定你最后得死在我的手里?我蓝远山才是NO?1!你去死吧!!!!!”他疯狂的叫嚣罢,手臂刚准备猛的一用力——
“啪!”
一声溃耳欲聋的枪响过后,所有疯狂的一切,统统归为了宁静。
就连天边的浮云,也被惊得忘记了飘动。
就连岸边的芦苇,也被怔得不敢再摇摆。
也就在那一刻,蓝远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段逸深第一时间快速的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已然略微僵硬的架在他脖子上的手,一咕噜翻爬起来,也就在同时——
另一个人,瞪大着眼睛,重重的倒了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蓝远山倒下去之后,段逸深一眼就看到了呆若木鸡,双手颤巍巍的举着枪对准这边的纯雪。
他的内心,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偏巧这时,刺耳的警笛声忽的鸣响起来,惊得纯雪猛的跳起,惊慌失措的望向四周,全身都剧烈的颤栗不止。
段逸深几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枪,紧紧将她拥进了怀中。
被拥在怀里的纯雪,晃眼的一抬头,看到了远处芦苇被猛的拨动了开来,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正朝着这边赶来。
她全身颤抖得愈发厉害起来,几乎要痉挛了!
脸色,也惨白到了极致!身体,也冰冷得让紧紧拥着她的段逸深感觉不到了一丝一毫的温度!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满眼的不舍和心疼。
而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痛下决心的一把抓起了她的手,急急的朝着芦苇丛的另一边,快速的奔去——
罪恶挣扎1
他紧紧拽着她的手,好似路的前方是没有尽头的天际一般,一路狂奔。
原本微微的风,在两人的疾驰奔跑中,变成了耳畔冽冽的呼啸。
而她原本冰冷得感觉不到一丝丝温度的身体,也慢慢变成了滚烫发热的火球。
还有那原本被惊得几乎停止的心跳,也快速的搏动了起来,几欲冲出胸口,比她的身体更迅速的奔向前方!
他们就这样一直跑,一直一直的,穿越过一片又一片的芦苇丛,踏过一洼又一洼的浅水塘——
直至脚下的路渐渐变成了松软的沙滩,直至纯雪精疲力竭,整个人,软绵绵的扑到了下去。
段逸深也被惯力猛的拉拽了回来,踉跄着栽倒下去。
两人喘着粗重的气息,互望着彼此,眼里,各有各的无奈和哀伤。
他抬起头来,朝着纯雪身后的方向,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边喘着粗气边缓缓的爬了起来,扶起她孱弱颤抖的双肩,将她整个的裹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没事了,宝贝……没事了……都过去了……”
好一会儿,两人剧烈的喘息才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他看着她满脸的血迹和满身的伤痕,心痛得无法言语。
他自心底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而后柔柔的将她打横抱起,直直的走向了海边。
来到清浅幽蓝的海水旁,他拥着她,慢慢的跪坐了下来,掬起一汪汪清澈的海水,一点点的为她抹去脸上和腿上的血迹。
她依旧只是怔怔的窝在他宽厚的怀中,像是惊吓过度而失了魂魄一般,眼神惶恐而惴惴不安的望向远方——
罪恶挣扎2
落日西下,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晕染成了火一样的红。那倒映在海水中的影像,被澄净的波光,将浓稠的红色,滤成了好似快要着火一样的色彩。
微咸的海风吹起,荡出一层一层的水波,将海面上那好似要着火一般的影像,一波一波的碾碎,朝着水天相接的尽头,层层叠叠的荡去……
他轻轻的低下头来,在她温热的额际,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却又满含安抚和慰藉的吻。
她呆滞的眸,忽的,荡出一汪水波一样的颤。
她从他怀里抽了出来,嘴巴微微的张启着,迷茫无助的看向他,“他……他会没事吗?还是说……已经死了?是死了吗?我……我杀人了对不对?而且还是两个!两个!”
她颤巍巍的抬起手来,弯弯曲曲的比出了两个手指,遂又发现其中一个手指上还沾着血,一瞬间,眼神,又一次陷入了呆滞。
段逸深看在眼里,心,碎了一地。
他一把抓住她带着血的手指,快速的掬起水来,三两下将其冲洗干净,然后扳住她孱弱的双肩,不住的摇晃到:“你听好了,那两个人,是我杀的!是我!!他们根本也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纯雪眼里框着的泪,被这么一晃,瞬间滚出了眼眶。
而后,她的眼泪,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成串滚落下来。
段逸深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下巴摩擦着她头顶的发丝,手轻轻拍打着她不住颤抖着的背,“哭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哭过以后,就把这一切当成一场噩梦一样,人醒而梦散。”
罪恶挣扎3
许是哭得太久太累了,许是先前的那些噩梦一样的经历已经将她所有的精力榨干殆尽,她终于静静的窝在了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他低下头来,轻轻为她拭去眼角挂着的泪珠,自己眼里的泪,却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用最温柔的动作,他缓缓的,慢慢的,轻轻的,将她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着,眼泪一边默默的流。
“纯雪,我的傻丫头,你睡着了吗?”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背上睡得昏昏沉沉的人说话。
许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纯雪,能这样背着你,一直一直的往前走,好幸福啊!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只是这么乖乖的趴在我背上就好,哪儿也别去了,什么可怕的事也不要再记起。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
他走出几步,忽然的停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宽厚的肩,无助的抽泣起来。
他的眼泪,没有声音。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迈开了脚下的步伐,接着自言自语道:
“其实,我跟他们一样,也是一个死有余辜的混蛋,像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却偏偏还是不停的奢求能从你的身上得到幸福的温暖。自私的希望你纯美的笑容,只在我一人面前展现的我,最终,以爱的名义,让你变成了一个和我一样自觉罪孽深重的人!”
“你永远不会再有我第一次看到你时,那样纯然美好的笑容了对不对?它被我葬送了!或许是从你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或许,根本就是从我得到你的一开始。总之,我失去了你那种可以让我忘却一切忧伤的笑容,永远永远的。”
“而这一切——”他狠狠的咬住了唇,才忍住了那差点哭出声来的抽噎,“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有罪的人是我!你不应该在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疤,就算杀了人也好,你也要原谅你自己,虽然原谅自己,往往比原谅别人更难!”
罪恶挣扎4
“但无论如何,你也要原谅自己,听到了吗?原来你自己!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别像我一样,永远沉沦在那个痛苦的深渊里,即便有幸能脱离深渊,也中了太深的毒,深到就连照在我身上的最温暖的阳关,也会不知不觉的被我镀上了一层彻骨的寒,就如你一般!”
他说罢,微微的扬起头来,看向火红的天际。
“很多人说,在天空的彼岸,住着万能的上帝。上帝——如果您真的存在,我段逸深,此刻,向您郑重起誓,今日和昨天,那所有的罪恶,全是我所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