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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心急的皇贵妃等人急忙起身,但是还没有走入内殿,王成便绕过琉璃镶金的屏风走了出来,脸
上带着喜色,臂腕上的拂尘一扬,对着皇贵妃微微的躬身道:“娘娘陛下有旨,请主子们在殿外稍等,
陛下用过膳后,自然会召见。”
出自王成之口,必然是盛泽帝的意思,皇贵妃等人就算再着急也不得不拿出十二万的耐心,安心静
待。
楚淡墨依然和凤清澜坐在前殿,丝毫没有动过,看着一碟碟精致清淡的糕点菜肴被宫娥送了进去,
又看到太医院院判许太医诚惶诚恐的被宣了进去。等了几乎小半个时辰,许太医面露喜色的走了出来,
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群宫娥将不久前才端进去的菜肴撤了出来,最后王成的姗姗而出。
“陛下有旨,宣睿亲王妃觐见。”对上一双双隐含期盼的殷切目光,王成尖锐的嗓子,敲碎了不少
人的心。
楚淡墨似乎早猜到盛泽帝会第一个见她,已经在桃雪的搀扶下站起了来。就在楚淡墨迈出第一步时
,凤清澜温暖的大掌抓住了她纤细的柔荑,楚淡墨回眸,对上凤清澜温柔的似能滴水的目光,那一双漆
黑幽深的凤目,清浅的犹如两泓暖心的温泉,只一眼,楚淡墨便觉得就算身后是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
。因为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会将那燃烧熊熊火焰的火海扑灭,他能将所有的刀锋剥去。无论她的脚步走
向何方,他都会为她铺平所有的道路。
楚淡墨回以温婉一笑,示意凤清澜无需担忧,才盈盈转身而去。
两人的无言的交流自然落入了所有人眼中,让一双双眼睛情绪复杂。
“朕昏睡了多久?”这是盛泽帝醒来问楚淡墨的第一个问题。
楚淡墨坐在盛泽帝让王成给她搬来的椅子上,抬眼看向半靠在龙榻上的盛泽帝:“六日。”
“据朕所知,常人五日不食,七日不喝便无活路。”盛泽帝伸手拢了拢明黄锦被,“朕想知道你到
底是如何做到的?那日朝阳宫,朕还以为……”
“陛下以为臣媳会弑君么?”盛泽帝的话并没有熬说完的意思,然而楚淡墨却将他没有说完的话补
齐,眼中带着点点讽刺的笑意,“在陛下眼中,臣媳应当不是这般无知与肤浅的人才是。”
“的确。”盛泽帝颔首,毫不吝啬的给予赞扬,“你是朕见过的少有的聪明女子。只是……”说着
盛泽帝目光一黯,略带自嘲的喟叹,“朕毕竟是老了!”
楚淡墨扬眉看着盛泽帝,知道他的话没有说完,于是没有插话。
“人老了,总会变得脆弱。”盛泽帝道,“明知道有些事不能避免,却还是难以坦然接受,经此一
役,朕才知道朕也不过一介凡人。”顿了顿,盛泽帝幽幽的语气之中溢出一丝丝的苍凉,“这些年,身
边的人一个个的去了,朕冷眼看着,看着他们互相残杀,看着他们不择手段的相互争斗,朕有时候会想
,朕那一日会不会也成为他们争斗的一枚棋子。”
盛泽帝话中的那一丝无奈与伤感,深深的触动了楚淡墨,楚淡墨眸光一闪,看到满屋的明黄,不由
的冷笑开来:“陛下一直都是下棋人,竟也会害怕么?”
“你对朕有恨。”不是疑问而是异常的笃定,盛泽帝笑道,“既然如此,又为何费心为朕续命?”
“陛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楚淡墨不答反问。
“朕要真话。”帝王的口气微沉。
“真话便是,普天之下都无能令臣媳束手的疾病药毒,陛下不过是臣媳手中的一个实验品。”楚淡
墨的话不可谓不惊骇世俗。当着一代帝王的面,说他是她用来试药炼药的人,换做任何一个人十条命都
不够杀。
换做任何一个帝王,必然会盛怒,雷霆大作,当然如果是五年前的盛泽帝也亦然,只不过现在的盛
泽帝却是朗声大笑了起来,帝王爽朗红亮的笑声飘到前殿,让一干人等心思百转,唯有凤清澜轻轻扬起
了唇角。
“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楚淡墨敢对朕说出这样话!”盛泽帝笑够了,不辨喜怒的看向楚淡墨。
第一次盛泽帝正视了楚淡墨的身份,楚淡墨是楚云天的女儿,是前大将军的遗孤,是庆元侯诸葛旭
的前妻,这已经是朝廷朝下没有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又都选择不知道。
便对盛泽帝突如其来的掀牌,楚淡墨心口蓦然一紧,一时间不知道盛泽帝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面上
虽然丝毫没有显露,但是心已经暗暗防备起来。
“你和你爹太像。”盛泽帝却好似没有其他心思,深深一叹,目光幽深的看向斜对着龙榻的小窗,
视线变得飘渺,陷入回忆之中的他喃喃道,“当年戎马疆场,也只有一个楚云天敢当众指责朕,朕这一
生唯一的朋友,唯一的知心人。”
“这唯一一个朋友不也是陛下您逼死的么?”楚淡墨看到盛泽帝的缅怀,凉凉的开口讽刺。
楚云天的死,楚淡墨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她不愿去怨恨与计较,因为这是她父亲的选择,可以回
避却依然不顾一切的选择,所以她只能选择承受与默然。
“说吧,朕从不欠人恩情,你既然为朕费了心思,又打算从朕这儿得到什么?”盛泽帝似乎有意避
开楚淡墨的话题,转而说道,“若是你那丫头的事情,朕也可以……”
“陛下不必费心,臣媳什么都不要,只要陛下给臣媳一日时间,午夜后陪臣媳去看场戏便好。”
空旷的内殿,楚淡墨的声音轻轻飘落,让暮春的暖日也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凉意!
楚淡墨见过盛泽帝后,盛泽帝便吩咐王成将所有人都打发了,除了扣下了凤清澜外,没有再召见任何人
,一句大病初愈也将所有想要觐见之人堵在了外面。楚淡墨带着盛泽帝的诸多赏赐打道回府,亲自下旨
嘉奖她救驾有功,只字未提盛泽帝的昏迷源于楚淡墨,这底下的意思没有人看不明白,盛泽帝可以避讳
,那么就没有再敢言及。
丽日当头,幽幽竹亭悄然而立,背后是高山丛岚耸翠,眼前是溪水碧带蜿蜒。亭子四周白纱随风轻
拂,间或之间流泻出清幽悦耳动人的丝竹之声。白纱之后,朦胧的显现出一抹优雅的倩影。
青山绿水之中,琴声幽幽而起,虫鸣鸟叫婉转;清风阵阵,野花芬芳。这样醉人沁心的氛围却不过
是风暴的前兆。
一道强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的瞬间,原本柔然飘动的白纱被掀得更开。亭内楚淡墨端庄素雅的容
颜清晰的暴露,那一双淡漠的水眸流光浅浅一荡,拨弄琴弦的手微微的一顿。唇角上扬之间,反手一拨
,一道刺耳的声音,犹如指甲划过石壁般尖锐,每一次琴弦的颤动都能让闻者受到割心之痛。
尖锐的魔音还未淹没,楚淡墨柔弱无骨的手腕一转,清婉空灵的琴声再一次响起,不同于之前的是
失了一份蝶恋花蕊的缠绵与柔和,多了一丝冷冷的杀气。
琴声调调悦耳动人,却声声如地狱鬼泣般惊魂。一时间背后高山之中的白鸟起飞,随之发出一种近
乎哀求的呜咽。花草树木似有情,为着冷酷肃杀的旋律而屈膝弯腰,在渐起的狂风之中摇摆。
蓦然之间,一道幽灵般鬼魅的笛声由远而近的响起。幽怨之声如泣如慕,夹着浓浓的恨意与激狂的
毁灭。笛声所过之处,无不是花草相继凋谢,树木砰然震碎,就连天空之中低飞的鸟儿,也经不住魔音
穿耳而陨落。
渐渐的,亭中萦绕起一道道银白色的流光,而亭前的茂林之后,一道绿光若隐若现。两种旋律的交
缠,银白与碧绿的对决,就如同刀与剑在半空之中做着无形的殊死搏杀。笛声猝然拔高。玉碗一转,琴
音随之而起,强劲刚猛的力道猛然之间相撞,亭前小溪顿如惊雷炸响,一个个水花冲天而起,一滴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