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总是复杂的。
慕容垂这番话透露出了一点别样的意思,“大王,我们擅自行动,太原王殿下在蓟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
震天的齐声响动,六千人,一人三马顺着渭水直直的往长安冲去,马蹄声浪,地动山摇。
长安出来的军队,很是混乱,有的同情士人,完全不想和慕容垂作战,于是直接带着军队散开,有的则效忠曹承嗣,冲上来,但却被士气正旺的燕军直接冲开,不过短暂的乱杀,就直接崩开。
曹承嗣人在长安坐,噩耗四处来,蜀中的自立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听到慕容垂说的斩钉截铁,这些士族却还是想要劝说一下,他们既是担心慕容垂会出现什么意外,那他们就要迎接来自曹承嗣的血腥报复,以曹承嗣的行事作风,就算是将他们这些家族全部屠戮干净,也不意外。
反对从来不会因为杀戮而停止。
魏国之所以现在显得这么乱,是因为魏国现在的民,已经降不到老百姓的头上,那些士人才是现在魏国的民。
这种稳重成熟之言,一向是最能得人心的,但慕容垂却压低声音断然道:“本王不知道什么政治格局,那些繁杂的政治本王不太懂,但对军事,本王再清楚不过,现在就是攻取关中最好的时机。
成都。
这种趋势从各国分别建立,渐渐出现了正统之后,才渐渐地消失,尤其是各国都重用宗亲,更是压制了士族。
说罢这句话,慕容垂又是高声一笑,向着燕国骑兵大声吼道:“儿郎们,随本王冲锋,目标长安,魏国皇帝!”
他手中持着剑,在殿中乱劈乱砍,面目狰狞,双眼通红,喘着粗气,就如同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
你以为那个什么曹承嗣能得到最后的成功吗?
我看他已经危在旦夕,我看他已经离死不远。
“如今魏国中发生了混乱,三辅中有士族前来联络我燕国大军,希望我大燕能够率军平定乱局,他们愿意献上魏国土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王准备响应关中的请愿,率领我大燕儿郎,渡过黄河,去夺取关中。”
你是父亲的儿子,是大燕的王爷,身体里面流着慕容氏的血,这就是你天然的优势。
……
蓟城中,慕容恪给慕容垂送行,斟酒道:“七弟,此番去河东坐镇,为兄对你期望很高,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遵从洛神的教导!”
慕容垂高高扬起马鞭朗声道:“曹承嗣的军队有很大一部分前往河西四郡平乱,留在郡中的军队,诸位父老暂时应当可以应对,也就是说现在长安只有万余军队。
所谓星星之火,曹律的自立直接将这把火点燃到了熊熊之火的程度。
皇帝做了什么事,长安城里面的人最是清楚,杀士人对这些士卒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和他们又没什么关系,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很多人恐怕还会直接笑出声来。
“素王庇佑!”
没有人知道。
姬灵均沉默了一瞬后声音低沉道:“但他们失败了,为什么会失败呢?”
他可真是又惊又喜,惊讶于曹承嗣的疯狂,欣喜于曹承嗣的疯狂。
数千人高马大的骑兵出现是一件颇为震撼的事情,慕容垂在出现前,让所有人都将马匹和铠甲擦拭完,这支军队看着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任谁来看,都知道这是天下精锐。
慕容垂本以为他还算是个人物,没想到却只有杀人的勇气,却没有被杀的勇气,他彻底失去了兴趣,这种废物直接杀了即可。
慕容恪抓住机会,将慕容垂搞出了蓟城,让他前往距离蓟城最远的河东郡坐镇。
慕容垂身上就连一个河东刺史的官职都没有,这算是什么坐镇,的确只能算是发配。
但在诸国并立的乱世中。
邀请我军前往关中的士族,会为我们提供军队和粮草,这就叫做王者之师,箪食壶浆以迎,史书上都是这般讲的。”
慕容垂还是相当有人格魅力的,他举手投足的强大自信加上过往的战绩,让人不仅信服。
没想到啊,他左等右等,等到的竟然是曹承嗣登上皇帝位,还在长安大肆屠杀那些反对他的人。
而且。
慕容垂所率领的燕军,从渡过黄河开始,就一直在行军,这本来应当已经是疲军,但人实际上是依靠那一口气,慕容垂在燕军还维持着那一口气,身体的疲累还没有影响到精神状态时,果断的发起进攻,那凌厉的气势几乎要将苍穹都给捅一个窟窿出来。
如果在一个大一统王朝,杀一批,拉一批,国家不会走向衰亡,因为中央可以平定那些叛乱。
在长安城外,慕容垂将军队列阵,无数的士卒按照队列站着,刀枪林立,甲胄齐全,这些骑兵都是精锐,每一个燕国的骑士手中都紧紧地拉着缰绳,控制着不住扬起前蹄的战马,这些战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战意甚至超过了士卒。
是的。
“从愚昧中醒来!”
这些士族对燕国中的政治局势,是有了解的,知道慕容垂在燕国中被皇帝排斥,所以才想迎他入主关中。
如今的魏国是一副什么样子呢?
慕容恪却笑着说道:“七弟啊,为兄今日就交给你一个道理,人在外面,身份如何,都是自己给的。
若是真的能夺取关中,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挑的出毛病来,这可是为大燕开疆拓土,而且并没有花费什么代价。
慕容垂可不会迷茫,他毫不犹豫的下令,“杀进长安去,投降者免死!”
魏国已经只剩下了关中,不过是三辅和凉州四郡而已,即便是这七郡之地,也已经是暗潮汹涌,只等一个突然的机会,就会变天。
这么一点军队是守不住长安那座大城的,他们只能出城和我野战,我麾下六千骑兵,数百甲骑,只要一战而胜,就能夺下关中。
慕容垂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几人还是犹豫道:“大王,但我们只有这么一点人,怎么可能攻下关中呢,数千大军的粮草,也不好准备。”
彻彻底底的自立!
这和先前割据已经完全不同,这是彻彻底底的打曹承嗣的脸,按理来说,群臣应该是要劝一下这么重大的政治举措的,但蜀中的这些臣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齐刷刷跪在曹律面前,齐声道:“拜见大王。”
抓住一切机会。
但慕容垂进关中可不是来做一条看门的狗,他是一只呼啸山林的山君!
曹律左右的臣子见状问道:“大王,曹承嗣在关中倒行逆施,我们要承认他的皇位,还是要反对他?
他毕竟是合法的皇帝。”
但众人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于冒险,哪里有什么都不查探,就直接冲到京城的?
那些士人愤恨的指着曹承嗣怒道,曹承嗣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他这个人只能生活在阴暗中,完全不能出现在阳光下。
若是让曹承嗣反应过来,他收拢长安附近的百姓,那反而可能会有意外。
说这话时,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为宗亲,却两次弑君。
虽然这次进入关中相当的赌,但他实际上却是一个很谋定后动的人,打仗的时候并不喜欢冒险。
慕容垂骑着马进了皇宫,望着那巍峨的宫殿,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感慨,万万想不到竟然会这么顺利的就杀进了长安,甚至即将要杀掉一个皇帝!
人生之际遇,实在是过于玄奇。
“百姓已经痛恨他许久了!”
虽然曹律没有直接进攻关中,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称王就是那个所有魏国人都在等待的导火索。
当消息传来时,他正在皇宫中,和手下的将领研究如何平定河西四郡,这片土地是他最有把握能够轻易取下的。
……
慕容垂对军事太过敏锐,他看得很清楚,魏国曹承嗣虽然乱搞,但却没有波及普通的百姓,最根本的层面上,魏国没有乱。
联络慕容垂等人的是左冯翊士族,这些人恰好在河东对面,慕容垂要出兵,不仅仅是要小心关中军队,还要避开河东郡其他人的耳目。
无数的人高声呼着,而后汹涌着跟在慕容垂身后往皇宫中冲去。
慕容垂带着疑惑和恍然离开了蓟城。
如果真的让长安把三辅举义的烽火熄灭,那我大燕夺取魏国的时间就要大大的往后推了,你们要知道,魏国的大乱是没有波及到民间普通百姓的,如果真的让曹承嗣将那些反对他的魏国权贵杀掉,我们是不可能攻取魏国的。”
在战场上,慕容垂下定了决心就绝不会动摇,他望着那潺潺的渭水,蜿蜒着流向远方,就如同一条蛟龙般,滔滔的水声在耳边回响,他回身望去,已经看不清的黄河之水仿佛在翻腾,往南望去,秦岭在那里如同铁壁般,挡着试图走进关中的敌人。
在清晨光线亮起的时候,慕容垂等人就已经出现在约定好的地带,斥候当然早就来到了这里探查,慕容垂做事相当的谨慎。
但失败?
呵,不会失败。
河西四郡的造反本来是一隅之地的反抗,结果在河东、河洛相继失去,蜀中自立的情况下,四郡打七郡,竟然变成了少半个魏国的烽火狼烟,性质立刻就变了。
不仅仅是我左冯翊的百姓,京兆尹和右扶风的百姓同样如此,老朽的好友都来信说,愿意投入大王的麾下。”
慕容垂的计划几乎瞬间就吓到了几人,“大王,河东大部分的军队都不在我们手中,我们只有几千人,钱粮也不足够,前往关中那不是送死吗?
而且,太原王殿下说过,现在河东的局势,是因为蓟城的政治格局,在蓟城政治格局没有什么变化时,河东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这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
这就是左冯翊士族联络慕容垂,而不联络其他实力更强的燕国将领的缘故。
现在没有人拥有力量,于是他们遭遇了巨大的挫折。
“曹承嗣,你杀戮士子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吗?”
洛苏笑了起来,转瞬间又收敛起来,认真道:“因为正确的人,掌握真理的人,没有掌握权力。
慕容垂听着一道道声音,他福至心灵的举起长剑大声吼道:“素王和洛神将庇佑我们!”
现在反的就是这些士人,如果让曹承嗣将民沉到更下层,那就要等待更下层的民造反才有机会了。
而且在河东,我还有几个人,这些人都会听从你的命令,你只要真的有能力,为何不能在河东成就一番事业呢?
魏国长安所发生的消息,如同暴风般席卷了整个魏国,长安距离蜀中那么近,自然很快就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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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帝妄造杀戮,其奸至重,其恶难言其行如虫,其人如豸,思之欲呕而望之如蛆也。——《北史·魏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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