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说。”
“废物。”沈霆延毫不在意的吐出这两个字,不再去看柳如嫣由白转红的脸。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将两手反剪在背后,挺立着腰板透过二十二楼的落地窗睨视着街道上渺如虫蚁的车辆,这个银行业的大亨,一直以来都格外享受这种藐视天下的畅快,他喜欢把一切尽收眼底,纂在手心。
“其他三家公司根本就是垃圾,唯一的威胁就是张士谦的公司。”沈霆延站在窗前冷笑,阳光将满头银丝映照得近乎透明,“他也没什么威胁,无非是肯花钱多请人。柳如嫣,去给我拿到这笔生意,8月初,我要看到全市的报纸上都将‘喜宝’和‘华美’的名字放在一起。缺什么钱和物,到‘清远’来跟我要。”
柳如嫣再次怔住了,看着窗边沐浴在阳光下的老人,虽然一身金辉,却不能让人感到一丝温暖,既然如此厌恶自己,厌恶‘喜宝’,为什么还要投资这个案子?几千万虽不是个小数目,可对于爱憎分明的沈老爷子,是断不会接受自己憎恨的人所赚的钱。
终于,沈霆延转过身,双眼炯炯的盯住柳如嫣:“成功了,我就不再管你跟煜儿的事,‘喜宝’也正式纳入‘清远’旗下;若不成功,你和这个公司,都从我眼前永远消失。”
(三)1994。12
“爸爸,圣诞节的卡片又来了!”柳如嫣扬着一个红蓝白相间的国际信封,吵吵嚷嚷的走进家门。
“小嫣回来啦,”柳士诚从厨房探出头,怜爱的笑着,“饿了吧,去洗洗手,马上就吃饭。”
“爸爸,”柳如嫣举高手中的信,“窦姐姐又寄圣诞卡过来了!”
柳士诚点点头,微笑着看看那信,转身又回到厨房里。
柳如嫣低头细细辨认着那信封上的英文,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家每年圣诞都会收到这来自大洋彼岸的祝福?初二还是初三?自从那个长相秀气的窦姐姐生了那场病以后……
“爸爸,这是收到的第几张圣诞卡了?”饭桌上,柳如嫣问起了这个问题,“窦姐姐出国应该有四年了吧?”
“五年了。”柳士诚夹了一块鱼放进女儿碗中,“她高三毕业就出去了,跟其他老师同学都断了联系,只有每年圣诞的时候会寄一张贺卡回来。”
“为什么跟同学都断了联系呢?”柳如嫣不在意的耸耸肩,很难想象自己以后跟陈莞沈煜不再联系会是怎样,哦,还有Roy,那个讨人喜欢的天才弟弟。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姜碧华横了柳如嫣一眼,“好好吃你的饭,高三的人了,闲工夫还那么多!”
柳如嫣不满的噘起嘴,埋头猛扒了一口饭。柳士诚看着女儿鼓囔囔的嘴,不禁莞尔,“小嫣还是很乖的,二诊的名次又上升了。在学校已经很压抑了,回来聊聊其他的就权当是放松吧。”
听了父亲的话,柳如嫣立刻得意的瞟了瞟母亲,神气活现的接话:“对嘛对嘛,爸爸是老师,最了解我们学生的痛苦!还有妈,你别老当我是小孩子,我知道当年窦文姐姐在我家住的那三天不是生了什么病,而是……”
“小嫣!”柳士诚严肃的盯着柳如嫣的眼睛,语气格外的郑重,“有些事情,就算你知道,也不能轻易说出口,特别是有关一个女孩子名节的事情。要懂得藏拙,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可是,我并没有因此瞧不起窦文姐姐啊!”柳如嫣瞪着无辜的大眼,“相反我觉得她好可怜,被自己爱的人抛弃了还要受这样的苦。”
“她自己也有责任,”柳士诚放下竹筷,遥遥忆起当年那个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小女孩,“年轻人,总是觉得在爱的名义下,一切都是合理的浪漫的,却很少考虑盲目和冲动所带来的致命的结果。”
柳如嫣不服气的皱皱眉,正想反驳几句,却听到母亲威严的喝道:“好了!现在是讨论这些情情爱爱的时候吗?赶快吃了饭进去看书,嫌时间多了吗?”
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嚼菜,柳如嫣再次对自己是否是妈妈的亲生女儿表示怀疑。
高三的学生是不可能奢求过周末的,每周六下午放回家吃个饭洗个澡,第二天一大早又得天不亮的起床赶回学校。因为前一天睡晚了些,整整一节早自习柳如嫣都是呵欠连天,最后干脆迷迷糊糊的枕着什么东西睡着了,恩……不硬不软的,睡觉正好……
早自习下课了,第一节的数学课也开始了。Roy皱着眉看看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老师,又看看身边酣睡正香的柳如嫣,终于无奈的轻唤:“嫣……嫣!醒醒,嫣……醒醒……”
“恩?”柳如嫣睡意十足的抬起头,神情恍惚的看看讲台,嘟囔了一句:“怎么还有数学早自习啊?”
“自习早下了,已经是第一节课了。”Roy试着抬了抬左手,痛苦的小声吸着气。
柳如嫣见状,还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你手受伤了?”
Roy回过头给了她一个苦笑:“嫣,你的睡姿还真好,从早自习到现在连动都没动一下。我很荣幸自己能给你这样的安全感。”
“对不起啊,”这下柳如嫣总算清醒了,一脸的愧疚,“我说怎么跟睡桌子的感觉不一样,软软的还挺热乎……你应该一开始就叫醒我啊,手都麻木得没感觉了吧?”
“还好,”Roy冲柳如嫣安抚的一笑,侧头示意她看向黑板,“这节课讲的是极限这一章的重要题型,上次考试你不是错了一道大题吗?我想让你听听,应该很有帮助。”
“哦。”柳如嫣也回过头看着黑板,可没多久又低下了头,轻叹:“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姐姐……醒了以后,就觉得心里好难受……”
Roy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柳如嫣,不铩?
“她是我爸的一个学生,家里很有钱,但她一点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浮躁,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成绩挺好,朋友也不少,那时候老师都把她当作上一流大学的尖子生培养。我爸是她的班主任,有一天下了晚自习回家,路过学校小花园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树下想上吊。他连忙跑过去拦了下来,却发现竟然就是那个姐姐,苍白着一张脸,表情已经完全呆滞了。当晚我爸把她带回了家,让我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