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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之时可想过信任二字?”席慕远见她事到如今还不承认,更是气得发狂。
当他是聋子还是瞎子?听不见以前她心心念念叫着陆篱,看不见她如今见到陆篱之后的失态吗!
上一世的陆篱是顾烟寒心口最深的一道伤,席慕远一次次扒开,令她异常难过:“无关紧要的事不需要告诉你。”
席慕远的嘴角讽刺的扬起:“想必本王与你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喽?”
顾烟寒耐着性子与他说了这么久,再也忍不住脾气,当场点头:“是啊!有意见?”
席慕远气结。看着她,又看着陆篱,满是恼恨:“好一个无关紧要!本王成全你!”
他只觉得自己站在顾烟寒与陆篱面前像个笨蛋,怒极转身走人。等到顾烟寒反应过来之时,席慕远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烟寒挫败的站在院门口,只感觉初春料峭的寒风凛冽的吹在身上,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他大概只是一时气恼,等到气消自然就回来了。顾姑娘进屋歇息吧。”陆篱望着她道。
顾烟寒摇摇头,她知道席慕远的脾气,不是气到了极点不会这样甩袖走人。
成全?
成全她跟陆篱吗?
开什么玩笑!
“我去找他,谢谢你的收留。”顾烟寒慌忙也跑了出去。让她跟陆篱单独呆在一起,她会疯掉的。
然而,夜色蒙蒙之下,顾烟寒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席慕远走的太快,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朝哪个方向而去。
顾烟寒迷茫的游荡在夜寂静无人的街道之上,一瞬间恍惚又回到上一世从别墅里逃出去之时,她也是这般的游荡在凌晨的街上。
零下十一二度的气温下,她只穿了一件逃出来时的单薄呢大衣。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蜷缩在一家早餐店旁躲雪。
又冷又饿下,她闭上眼已经准备就这么死去,脸上却蓦然传来了一阵热气。
她睁开眼,看见一旁的早餐店开门了,做包子的小哥送了她两个热包子、一袋豆浆。
大雪之下,她忍着眼泪将东西吃完,摘下脖子里的从小戴着的金镶玉貔貅作为谢礼送给早餐店的两个小哥。
正要走,陆篱带人从黑暗中走来,想要将她绑走。
争执之下,她夺过陆篱身上的枪杀了自己。
那晚的雪,一瞬间都仿佛变成了红色。
寒风吹来,让如游魂般的顾烟寒从心底涌出一阵惊惧,抱着双臂在原地打了个哆嗦。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烟寒以为是席慕远,急忙转身。
然而,看到是陆篱的那一瞬间,她脸上所有的欢欣与期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相隔了几千年的恐惧将他吞噬,令顾烟寒拔腿就逃。
“顾姑娘!”陆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如那晚雪夜下那沉声传来的“回来”两个字。
顾烟寒像是没了命一般拼命往前逃去,陆篱一头雾水的追在身后:“顾姑娘,怎么了?是我啊!”
“烟寒!回来!是我!”
“烟寒!你逃不掉的!”
“你能逃去哪里?想饿死在外面,还是冻死在外面?跟我回去!”
……
一道道熟悉的声音从记忆的最深处不断的涌出来,无论顾烟寒怎么压制都不行。
蓦然,她闯入一条主街,官兵们正举着火把路过。顾烟寒顿时心下生寒,转身又要跑,被官兵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
“还是个姑娘?”
“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
官兵们叽叽喳喳的追问着,陆篱也赶到了,一并将他围住。
瞧了眼顾烟寒红着的眼眶,为首的官兵问:“姑娘,是不是他意图对你不轨?”
夜色下,陆篱的面容在火光之中闪烁摇摆不定,越发像是顾烟寒记忆中陆篱那阴沉着的脸。
她惊恐着不知所措,官兵们嗤笑一声:“陆秀才,没想到你还是这种人渣!来人,绑起来!”
“我不是!”陆篱挣扎,却还是被官兵绑了个结实,他愈发的不解,“顾姑娘,你怎么了!”
顾烟寒恍然惊醒,连忙道:“不是他!”
“什么不是?”官兵领队回头问她,“那你也一并绑了送去大牢!有什么话等明儿个县太爷醒了再说!”
县府的大牢阴暗潮湿,充斥着发霉的气息。
顾烟寒被关入一间单独的大牢内,两只硕大的老鼠盘亘在墙角吃着什么,一点也不怕人。
顾烟寒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下,将头埋在臂弯内,抱着膝盖的双手却是不断的收紧。
席慕远居然就那么丢下她离开。
不顾她的解释,不顾她的害怕,不顾及她一丝一毫的感受,将她丢给她最深的恐惧。
寒意从顾烟寒的心底不断的涌起,又逐渐蔓延到她的全身,将她那颗原本浸润在春水中的心再一次逐渐冰封起来。
顾烟寒疲倦的靠着墙,眼神暗淡无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老鼠眨着一双骨碌碌的小眼睛爬到她身旁,被顾烟寒厌烦的一脚踢开。
她是医学院出生,读医之时小白鼠都不知道弄死了多少只,一点也不怕这些耗子。
老鼠发出吱吱两声的不满,昏暗的牢门被人轰然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闪现。
“开门!”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烟寒却懒得抬头了。
她依旧保持着抱头的模样,手腕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又被她甩开。
席慕远皱眉:“怎么这么凉?”
县令连忙讨好的道:“下官这就去给王爷生火盆!”顺便引着狱卒全部离开。
席慕远想要抱起顾烟寒,被顾烟寒挥开:“我没事。”声音淡漠。
“我来接你。”席慕远道。
顾烟寒的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笑:“多谢。”
席慕远的眉头蹙的更紧:“生气了?”
“没有。”
席慕远被她眼神中的疏离伤到,垂眼道:“牢里凉,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顾烟寒不语,席慕远伸手抱起她,顾烟寒站起身来往后一闪,先一步走了出去。
席慕远紧随其后。县令就带着人端着火盆等在外面,讨好的冲席慕远笑着,被席慕远直接无视。
两人走了没两步,顾烟寒蓦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县令:“和我一起抓进来的那个人呢?”
“在隔壁男牢。”县令吃不准她是什么身份,但洛北王身边的女人不敢小觑,恭恭敬敬的答着。
“废了。”席慕远冷冷道。
“不行!”顾烟寒立刻反对。
席慕远皱眉,顾烟寒冷着脸对县令道:“放他平安离开,他是无辜的。”
“本王还没说他牵扯进了什么事。”席慕远不满道。
“我管他牵扯进什么事?我现在就要放他。”
“放了本王一样能抓。”顾烟寒越是维护陆篱,席慕远就越是恨得牙根儿痒痒。
他看向顾烟寒,只能对上顾烟寒淡漠疏离的眼。没有了往常的笑意与温暖,甚至连她平素惯有的讽刺也不复存在。
一双空洞的眸子就那么望着他,像是个被抽干了生命力的玩偶,令席慕远的心没来由狠狠抽痛。
终于,他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