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1 / 2)

>听到爆炸声的方向,季独酌脸色渐渐青白了下去:“这个方向……”他说着,扶住墙勉强站了起来。这 个方向是他和鬼面刚刚离开的地方,风雅颂众人暂时休息的地方。

在那里,还有一个人。

然而徒生的变故还来不及容他多想,他和鬼面所在的地洞穿来一连串震动。这震动越阵越大,有碎石块 噼噼啪啪的下落,突然之间,额头上唯一的光源一暗,一整块巨大的岩壁迎面砸了下来。

在那一短瞬间,足够他去想很多事情。

初见风雅颂之主,真的觉得他只是纨绔子弟。那么肆意妄为,从来不把别人放在心上,但相处的时间长 了,却逐渐发现他并不如传说中无情,只是一直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人。

如此而已。

嘀嗒。

水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血的味道

他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倒在地,四肢酸疼,而想象中的死亡却并没有到来。有一个人撑在他身边上方, 替他挡住了巨石。

他忍不住一惊,伸手去摸上面人的脸孔。獠牙峥嵘,是冰冷的鬼面具。

鬼面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了向他砸来的石壁,而鬼面的后背被石壁砸的鲜血四溢,顺着他撑在地上的 四肢不断的流下来。

七月十五鬼门打开,然而放出来的真的只有恶鬼么?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鬼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鬼面沉默着,并没有拒绝。

他说:“在你最初的计划中,杀掉季独酌之后,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鬼面沉默了少许,偏过头去:“……我不知道。”或许,他要的只是复仇,要的只是杀死仇人的儿子, 而并不是要杀死季独酌这个人。

他笑了笑:“既然如此,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鬼面转过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他抬起手,猛地摘下鬼面的面具:“我并不是季独酌,刀长老。”

他并不是季独酌,他只是想保护季独酌的人,他姓江名鄂。

即使真正的季独酌已经猜到前因后果,即使明知这一场戏半分危险也没有,即使真相大白的时老刀可能 会更恨季独酌,他还是一定要扮成季独酌,替他去冒险。

就像老刀再恨,仍旧会为“季独酌”挡下了致命的石板一样。

他和他,只是用不同的方式爱着风雅颂的主人而已。

江鄂摸索到身边的洞壁,手指在岩壁上按一定节奏敲打着。三下长,两下短,再三下长。立时就有人抛 下绳梯,从洞口爬下来。

重回到光明中,眼睛被刺的生疼。

过了好一阵才适应环绕在四周的火把。

人群中,一个冷峻的和尚临风而立,身后跟着的是真正的季独酌。青衣曳地如花,素扇白靴。

老刀看看季独酌,再看看身后扮成季独酌的人。那人从自己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属于江鄂的冷 硬线条。

老刀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是啊,我疏忽了。风雅颂季独酌的风采,又怎是别人能扮的出的?”他话未说完,目光一转,直直的 瞪着那和尚,“季化久,你生的好儿子!”

花酒单手向老刀行了一个礼,低声说道:“季化久已死,刀施主若有什么仇要报,请向贫僧来讨还。贫 僧花酒。”

“爹!”

听到自己父亲如此说,季独酌不由得心急,在花酒的身后叫了一声,却被花酒伸手打断。

花酒和尚仰天长叹:“季施主,你一定想知道为何老刀会杀古铜吧?”

“……为何?”

“季化久对自己的兄弟心生猜疑,老刀虽然忠心,但其子刀七飞扬跋扈……”花酒仰着头,回想着当年 的一切,“我自己的儿子生的软弱,将来成为风雅颂之主必定被刀七胁迫,我……我又怎能容他?”

老刀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他:“十三年前,本来该是古铜迎战回雪阁主,然而你们两个人狼狈为奸, 把我唯一的儿子换上战场,送到那个魔鬼面前!”

季独酌一呆。

十三年前那场火,永远是风雅颂不能愈合的创伤。依稀仍旧可见那火光里,刀七浑身燃起火焰,任凭他 再哭求,那白衣魔鬼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点点烧成焦黑的尸体。

老刀说着,单手撑地,想站起来。然而后背的伤只让他重新跌到在地。他此刻如一同的垂死的猛兽,痛 苦的哀号着。

“季化久,你有儿子,你儿子成了风雅颂的主人。我唯一的儿子却被你害死!却被你害死!他是我唯一 的儿子啊!”

他嚎叫着,尖利的嗓音划破夜空,听得所有人心头一寒。

“当年你在破庙被自己兄弟围攻,只断了一臂。而我呢?!”他尖叫着,手在下巴上一抹,面颊那把胡 子瞬间脱落,“而我从此再不是一个男人了!”

听到这样惊天的秘密,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然而花酒只是别过头,默默地流下两行清泪。

季独酌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透骨生寒。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他早知道老刀再不会有子嗣,却还把他唯一的儿子送上死路。

注意到季独酌脸上的同情,老刀不屑的冷哼一声。

“季独酌,我也用不着你来同情。

“你自己分桃断袖,和害死我儿子的那个恶魔有什么区别?!

“老刀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风雅颂了,你却说你不要做风雅颂的楼主!你好,你好,你们父子都是一样 的混帐!

“……我们刀家三代为你们姓季的出生入死,结果只换来‘功高震主’的猜疑!季化久,你该死!”

“是啊,我该死。”花酒垂下头,“这一切冤孽都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会承担。”他说着,将老刀用惯 的佩刀捧到他面前。

“今日,你便报了仇吧。”

“爹!”

“老楼主!”

花酒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阻止老刀。

“我不会承你情的,”老刀冷笑着,一把攥住那佩刀,“季化久,这是你欠我的。”

花酒闻言一笑,合上了眼睛,轻声说道:“今日我便把这条命还了你吧。”

老刀握住刀,手却不住的抖。

记忆中的季化久,永远都是一名轻狂的少年。

他青衣紫佩,笑倚长剑。那个时候,江湖上总能见到自己和他的身影,一个是剑,一个是刀。他们形影 不离,燕门关外笑饮酒,黄鹤楼上醉题诗,江湖人提到他们名字总是要挑起大拇指。

当日徽地破庙一战,他们处死了所有的背叛者,彼此都受了重伤,相互扶持着离开破庙。不是急于去疗 伤,而是找了家酒馆举杯痛饮。

季化久摔了酒坛子,指天为誓:若得一子,必叫他与刀七结为异姓兄弟。若得一女,则嫁入刀家为妻。

众人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豪饮了三日,身上的伤没能要了他们的命,只是这些酒却差点毒死两个英雄 。

老刀混乱的想着,突然觉得人生如梦,不知什么时候,权力把他们一点点分离。

昔日的好友,已成今日的死敌。

看着眼前不复年轻的季化久,老刀长叹一声,仰天长啸:“儿子,爹对不起你!”

突然间,手起刀落,砍下了自己的脑袋。

众人被这变数吓了一跳,只见老刀的脑袋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两圈,紧闭的眼角上流下一滴血泪。

他一世英雄,就算是死了,仍旧也是英雄。

花酒跌坐在地,独臂捧住老刀的头,悲声长叹:“五十年来尘世苦,争了一辈子,有谁说的清究竟是赢 还是输?罢了罢了,一切终须看破……从此,焚刀烧剑,世上再无名剑,再无宝刀。”

说完,额头一低,便一动也不动了。

“爹。”

季独酌试探的叫了一声,花酒却半分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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