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也不是没有忘吗?”轩辕志一阵叹息跪下:“臣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有,大人说对了,本宫没有忘,想忘却不能忘。”皇后娓娓道来:“本宫还得感激大人当年的恩情,二兄能平安回到曲阳,大人之劳不可抹。”
“臣不敢。”轩辕志抬头直视皇后:“臣斗胆想问娘娘,娘娘要协曲阳王?”
“这是大人以为?”
“臣以为娘娘不愿动干戈。”
这确实是轩辕志的想法也是皇帝的想法,皇后要曲恬入主京都齐阳夺位不会等到十五年后,虽有可能是曲恬殘障不能行的成因,但谋略过人的恬公子岂会因为行动不顺便力不从心。不会,曲恬不是这样的人,从另一方面讲,轩辕志觉得曲恬会自立为王更多的是皇后授意,相比于皇帝的野心,曲恬显然更较于平滑温和,对权势争夺只是因某人而动。
“本宫还有什么都够失去的?”
这话是问轩辕志也是问皇后自己。
轩辕志次日离开胶洲,从驿馆到绿萼荷苑向皇后辞行,皇后坐在无穷无尽的荷花中心亭里,走在长长的栈道上荡涤着馥郁的荷香,青白紫藤花萝间袖的冬裙垂在地上,一头木乌的发挽着简单的发髻,一侧身的风华绝代,一侧影的荷间绝色。
轩辕志还是被震住了,他甚至不敢靠得太近,离亭子半尺内微躬身,皇后让他起来。
“臣这次到胶洲还有一项任务,五月是娘娘寿诞,皇上已广告让百官贺寿,让娘娘回宫。”
轩辕志伏着身,很久才飘来皇后的答复。
“大人凭什么认为本宫会回京都?”
轩辕志抬头:“臣什么也不凭,也不能凭,凭的是娘娘心意。”
轩辕志说得没错,凭的确实是皇后心意,就在刚才皇后收到荷影的信笺:轩然殿下五月赴京贺寿。
轩辕志走后,琼欢来到皇后身前,皇后手上捏着一纸白色素纸,那一点墨迹上的指尖捏出明细的血管,微微颤抖着。
“娘娘。”
“十五年了,我的轩然已十五岁。 ”
琼欢听罢,一行泪滚落下来,蹲下身颤抖大哭。
云晰弯下身把琼欢扶起来,清浅的乌瞳漾着激动,那层水汽不停地弥漫抗大,嘴角勾起的笑意把眼眶里的泪终于震落了下来。
“琼欢,我很高兴,十五年来我一直在问,我是否做错了,我明明知道凤凰台的秘密,知道珍玉后的秘密,我为什么去赌,我本来对他就死心,我以为用孩子可以求得曲家平安,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求,他要我顺从,我可以顺从,他要我的爱,我都可以给的,我的孩子可以不是至尊至尚的皇太子,我甚至庆幸我爹曾说过把曲家兵符给我,我想,我可以拿齐朝一半的兵权去换他的不动干戈。”
云晰哭着,低低地哭着,十五年,她一直隐忍压抑,不敢哭,那些午夜的身影总是入她梦中,她睡不好,想曲家,想曲恬,想她的孩子,想她能否等到她的孩子。
她的轩然,是她活下的唯一。
“我欠了我爹,欠了曲家,欠了子媚,欠了睿儿,欠了爷爷,但我现在我还是觉得高兴,我还是可以高兴的,我还是觉得十五年前凤凰台那一步没有踏错,也许子媚不会死,但如果那一步我真的踏到第九层,我会后悔,一定会后悔。”
“我还是自私的,我不愿见不到我的孩子,不愿……”
晶惠与平林听到哭声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皇后昏厥在琼欢怀里,手忙脚乱地把皇后抱回屋内,放到床上,晶惠与平林一看,皇后脸上泪花肆意,悲尽哀来。晶惠与平林一震,齐看向身旁同样一脸泪痕的琼欢,琼欢蹲在床沿边只说:“平王爷快让方御医来。”
晶惠随即惊醒,拔腿就跑出去找方丛仁。
平林看向琼欢问:“姑姑知道娘娘发生何事?”
一向静若止水的娘娘连皱眉也很小,平林实在无法猜测到娘娘到底发生何事,为何会如此悲恸?
显然琼欢不想回答,而随后进来的方丛仁把平林与晶惠推拒出外,待得方丛仁写好药方交到平林手上,平林看着手上的药方,惊讶问:“老师,娘娘心隐发?”
已是满头白发的方丛仁点点头。
“这一副药只煎一服,后面就由平儿你来。”方丛仁满怀信任地说:“为师相信平儿能准确拿捏得当。”
平林点头便亲自去煎药,皇后这几年已很小服药了,之前一直喝的药一直由方丛仁煎的,煎药不是普通的炖煮,文武火得当,尤其有隐疾急患病者,药量的拿捏火侯时辰的控制都怠慢不得,平林从六岁起便从师方丛仁,当时,他可以从武从文,将来再不济也是个王爷,求个一官半职不难,但娘娘却说,不学扬名立万,丈夫皆有志,不见立功勋,也可见仁义。一句话奠定了他以后习医之路。
皇后喝了第一副药已无碍,后来几天的药方由平林开的,亲自捣药,亲自煎药,亲自喂药,一旁的晶惠捧着亲自熬的米粥、小菜,糕点每天讨好。
云晰已愈全的时候,看着这双出相入对仿夫唱妇随的人儿感概良多。
果然,第七天后,平林便跟她说:“平儿之前问娘娘,为何娘娘一直不催促平儿成家之事,娘娘说,不问,是因为平儿不急,平儿不急,是因为平儿未识情,如今平儿已行冠礼,识情,以为该是成家之时。”
很好,既行冠礼又已识情。云晰点点头,话却不如意:“这事娘娘没意见,你跟你皇叔告请,他答应就好。”
平林面色微变:“娘娘……”
“难不成你已跟你皇叔说过了,那家姑娘,他不喜 欢'炫。书。网'?”
平林摇头:“娘娘你明知道,何必为难平儿呢?”
“识情?平儿以为这是情?这确实是情,却不是平儿的情。”云晰眼光逼人:“晶惠性情如何,娘娘既可一眼看清,平儿看得更清,一旦付出便是全部,你可以答应我答应自己此生不负吗?平儿,你既是了解她,不是遂愿于她,该是顾情而行。”
接着云晰打发晶惠与平林回京,她知道平林回京会向赵池明说,而赵池不会答应。
琼欢不解地问:“难得平王爷对晶惠公主有情,晶惠公主对平王爷有意,这郎情妾意的,娘娘还担忧些什么?”
云晰微叹气:“这事暂搁。”
第 七十一章:轩然
齐阳是一座古老的都城,曲阳却是海纳百川,有着古都遗迹的一角,有着新兴时代繁荣昌盛的经济实力。
棉坊,磨坊,各种作坊工场的始源头,有着最古老的和新兴工艺。陶瓷烧窖,薰香园,最有名的天蚕丝绸锻面,最重要有最尖端的战船,堪称齐朝最巨杀伤力的武器水兵战舰。
这是齐阳无法望其项背,在十五年前不得不眼见曲阳成为其三国俯首称臣的局面。
赤江的水很长,长到绕足了三国,绕了整个齐朝,而江面最宽最阔便到了曲阳,一座大岛立于江面中心,四周散满七个小岛,水兵便分散七个小岛,战舰绕着中间那座岛作边防巡视。
这座大岛有一个传说,传说很长很老,不管是寂城主曾尝试把曲阳说成是神仙落下的眼泪沉入赤江殉葬般的感人还是范老先生说那是紫微仙君被玉帝惩治遣落凡间携落的七石伴明珠。
七岁的轩然殿下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文仲整天跟他到处跑,那孩子看似很乖却又很不乖,又滑又坏的乖。
他含着寂城主给他的花生糖,拿着范先生那本《子唯德》跑到书房里,趴在王上的膝盖上,转着一双灵动的乌眸。
“范先生今日都说了些什么?”
“父王,范先生今日说了很多呀?”那孩子一般正经地对上王上那双严肃有的眼,毫不胁迫地扬着手上那本《子唯德》:“这本天天都会说的。”
“哦,那嘴里含着的呢?不会也是范先生给你的吧?”
“当然不是啦,这是寂姑姑给的。”那孩子嚼着花生甜味,一脸满足地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