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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看我面色平静说话,终于裂嘴点头答道:“好,嬷嬷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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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池在卧房的后间,左侧一道隐蔽的门,轻巧一推,石门应声而开,门开后穿过一地花荫,我还是头次见到终日不见阳光的内室能种植一地茂盛鲜灼的盆花,花茎的尽头,一池水正蒸腾着,氤氲雾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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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着白玉阶往池水淌下,凉菊在边上散着干花,花的香气很快催促而生,如百花初绽,香气溢清,全身的神经得到一阵舒缓,一夜后的疲劳疼痛终于被洗走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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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服,嬷嬷开始正式为我盘髻,这样的盘髻也象征了一个女人正式成为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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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梳好发,那厢便有人扣门,有丫头进来报是海棠姑姑。我皱眉,嬷嬷在边上解释道:“是自小侍侯齐王的大丫头,人人都喊作海棠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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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进来吧。”嬷嬷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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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进来了,竟是一位年轻女子,穿着浅蓝色的宫装,年纪算不上姑姑,就二十左右的年纪,她俐落得体地福身施礼,念了一通新婚和谐的祝语,我还不知作甚当儿,嬷嬷已掏出一纸系着同心结的绣金红纸递给那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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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一脸喜悦接过,对我再拜道:“谢王妃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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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问:“不知姑姑有何要事?是……王爷嘱姑姑来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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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说:“王爷一早就与太子到太后皇上皇后那里请安,王爷出门前交代奴婢,莫要扰王妃好梦,午时三刻的家宴皇上吩咐在紫荆殿举行,王爷还交代王妃先用点膳垫胃,皇上举行的家宴都是见见些些各宫贵人,皇子皇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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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海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点头应下:“那便随姑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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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不得。”海棠又福身来:“王妃跟王爷般唤奴婢为海棠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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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她报了几十道膳食,膳食很明显有人嘱咐过,全都是养脾调胃,我点了几道,她见甚小,提了几道,问我可好,我附和甚好,她终于完成任命福身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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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用毕,刚整(www。87book。com)理一顿衣服,海棠便在外室侯着,我随即起来随她到紫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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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殿位于皇宫的中轴线,长安宫与和瑞宫分别都紧靠紫荆殿,因为靠得近,无需坐轿子,前面一位公公在前面引路,我不紧不慢地随步,海棠则跟在我两步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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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不明白赵贤明,他把赵桓立为太子昭示东宫身份,却很明显为赵桓拖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带就三宫四殿,除了赵桓与赵池的两个宫外还有紫英宫,而紫英宫是当年太子迟悦所在的东宫,这三宫历来是象征皇储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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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贤明也同时为这两位最具身份地位的皇子拉拢到最有权力的曲家,为他们赢了不分上下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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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觉得赵贤明在玩火,他根本是有意速成这出夺谪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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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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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的唱喏声,我踏进紫英殿,也踏进了这为我铺开的皇权斗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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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于殿上,向太后、皇上、皇后请安,上面的人说起来,我被海棠扶起,随即被安置在赵池身边落座,我这才抬头,赵桓与盛娇正和我跟赵池对座,而顺着两对新人而下分别坐着四位王爷、王妃,然后是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再到六公主、七公主、八公主,九公主,还有四位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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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家因是异姓王,自然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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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真正正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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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两对新人向四位王爷、王妃敬酒,然后便到各位皇子公主世子向两对新人行敬酒、叩拜之礼,各位皇子公主世子每人均奉上一份新婚礼物,我与盛娇只是端坐在那里,赵桓与赵池负责回酒礼,我身边的海棠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只金晃晃的盘子,盘子上一份份系着同心结的绣金红包整齐有序地排好,二皇子这时正在向盛娇叩拜礼:“赵武向太子妃问好,祝愿太子与太子妃百年好合,千岁千岁千千岁。”盛娇一脸欲笑不笑,终于“扑哧”一声,端庄的形象随即瓦解,原本正式的场面也由这笑活络起来。
“阿武,你这样叫本郡……”盛娇说着察觉到自己说错了,又笑着不止,那边排着队要敬酒叩拜的皇子公主世子也笑开来。
盛娇这边还笑着:“阿武你小时侯还说娶妻必娶慧兰郡主,如今你这样唤一声太子妃还真不适应,你还是叫我盛娇吧。”
那位二皇子被笑得窘迫不安,脸一阵红一阵白,举酒呆在原地尴尬不行。一旁的赵桓终于不忍,适时解困道:“盛娇,好了,今儿就饶过武弟吧。”说着便接过赵武的酒,把他扶起来道:“都是自小长大的弟妹,就不要拘礼喊太子妃了,既是家宴,该是亲和点。”说着便要喝下赵武敬的酒。
谁知一只纤长的柔荑横生而出,酒盏被夺离,众人齐看,正看到盛娇已夺过酒盏坐回我身侧来,盛娇笑道:“这阿武敬的酒自当要喝的。”说毕仰头干尽。
下面一致叫好,气氛随即高涨起来,皇帝那边高一辈级位也时不时看我们这帮年青人在哈哈大笑。
从二皇子赵武开始敬过赵桓、盛娇就到我和赵池,这二皇子到了我跟赵池那里倒显得持重有礼,整整齐齐地敬酒叩礼,我自然不能像盛娇那样豪气干云,只能以茶代酒回敬,浅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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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便是三皇子,四皇子……一声稚嫩的声音:“娘娘……”我抬头,是一个稚儿,大概就八九岁的稚龄,瓷白细嫩的脸,精致的缠金墨梅绣的华袍,每朵墨梅中心镶嵌着红宝翠石,金色的腰带,腰间佩玉环饰,精工细致的麒麟丝履。 他仿如精灵般向我扑来,一阵梅香纷燃耳边。
我仰头,众人面面相觑,赵池面色有异,我双手轻推,腰间那双细细的手腕却发紧逼地揽抱,我正不知所措,怀里的人儿却轻言带泣:“娘娘娘娘不要睿儿了吗?娘娘,睿儿挂念娘娘。”一张挂满泪水的脸如此抬了起来,我心口突然一痛,被这纯真无瑕的脸,被他眼里深深的哀痛刺得隐隐一痛。
“不是的,没有人会不喜 欢'炫。书。网'睿儿,更何况是像精灵般的睿儿。”我伸手往他脸上拭着眼泪,他一张脸顿时梨花带笑,然后又使劲地抱住我问:“娘娘要回来了吗?娘娘要回来睿儿身边了吗?娘娘永远也不能离开睿儿?”
这话我还未答,赵池已靠近来唤:“睿儿。”
睿儿回过头,那张还带泪的脸显得璨灿夺目,赵池的脸却越发凝重,睿儿认真问:“池哥哥,你看,娘娘回来了,娘娘回来了……”
赵池却不耐烦地打断:“睿儿。”赵池的话生生冷冷,犹如一只高飞的风筝前一刻还握在手中,胸腔还随着那只风筝高飞舒畅,下一刻却被生生扯断,那张精灵的脸变得苍白无措,搂抱着我腕间的手僵硬而又颤抖。
“睿儿。”
声音慈善而又宽慰,众人随着这声散开一道,明黄的锦袍,金色的缠龙丝靴,赵贤明在我跟前停了下来,他微垂头,盯着我怀里的人儿,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是真真切切的笑,慈父的笑。
“父皇。”睿儿伸出一只手拉着赵贤明的袖袍,一手改抱紧我的手臂,他轻轻问:“娘娘,父皇,你看,娘娘,睿儿的娘娘。”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父皇。”
赵贤明身子弯低,认真点头答:“是,这是睿儿的娘娘。”
发顶上翡翠碧玉紫金华冠,两侧银白的缨带映衬下一张白玉凝脂的精致雕琢小脸精美绝伦,因兴奋,整张脸泛着一层不可思议的胭脂红,点点华光中,一沱酒窝应喜而生。
他又轻轻问:“那睿儿会像以前一样天天都可以见到娘娘,是不是,父皇?”
“是。”
“那睿儿能一直在娘娘身边吗?”睿儿再问。
赵贤明却顿止不接,睿儿的手握着一会儿紧一会松,他的这次问得更轻:“睿儿能一直在娘娘身边吗?父皇,睿儿,能吗?”
赵贤明却睨向赵池来:“睿儿娘娘如今不由父皇来说了,由你池哥哥来说算数,你池哥哥才能说算事。”
睿儿那双水汪汪的黑瞳大眼乞求连连地盯向赵池,赵池的眉已抖结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