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曲都成?”我天真地问。
“都成。”他宠溺地答。
我掀开窗子的轻纱,轻轻哼哼地唱着,两世为人,其实我已把前一世的忘得干干净净,那些仅存的记忆都只是一幕悲剧的影子,萦绕不散。
那些委屈的爱,等着伤害,等着家破人亡,当我一直相信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嫁给了张悦,他宠我,爱我,但却一步步伤害我的至亲,云家被迫宣布破产,我依然是富甲一方张悦的太太,父母双亡后,我难以苟活,我拿着一纸离婚书去找张悦,我看到我唯一的妹妹她在张悦怀里哭泣,我听到所谓的阴谋。
梧桐树下,曾经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张悦追出来的时侯,药力刚好,我倒在梧桐树下,倒在张悦怀里,我看到他哭泣的脸,那么伤心欲绝,我指着脚下渗出来的一酡鲜血,说出来的话无尽悲哀:“张悦,报应,报应,那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他会跟随着他的母亲跌进十八层地狱。”
离婚书从我手中跌落,我透过张悦看到我的妹妹全身颤抖地瘫痪在地上,我可爱可亲的妹妹,她曾经如此喜 欢'炫。书。网'着她的姐姐,手挽不离,撒娇可爱,张口总是喊着不让张悦抢走她的姐姐。
我不再看他们,闭目等待着,死亡。
琴声穿插而来,我渐渐沉默,平静得仅听到此曲,仅看到窗子外雨点扑闪中调皮的不知休的鸽子,我伸出手去,两只鸽子落到我手上,我把鸽子带进屋子里让它们自由地在桌子上栖息,它们听话地一动不动,眨着灰鸽子的眼珠子,静静地听着智空大师弹的曲子。
曲子停毕,桌子上的鸽子突然惊鸣一声,在我身上扑闪几下,我惊讶地看着它们,只见两只鸽子落到我掌中,我会意,把它们送出窗口,扑扑几声,鸽子飞越天空往梅花林而去。
几条人影从梅花林里走出来,有男有女的,年轻华贵的气息霎时打破这处的宁静自然,我垂下眼,轻转过身,我走到智空大师身边坐下,他抬头说:“云晰也听智空弹一曲可好?”
“好。”
智空大师的曲弹得很好,似一曲行云流水滋长万物,琴声清碧,荡涤心间。
琴声止后,楼阁下有一男曰:“四劫连环棋。”
另一男曰:“殿下,怕是须破此局方能见上智空大师一面。”
“劫争不相让。”说这话的是一名年轻女子。
“盛娇说的正是,不和,只能劫争不息。”是第三位男子。
“檀木似陋楼,春雨室静幽,绿萼香尽翠,鸽子覆栖居。”第一位男子吟道。
智空大师轻喃:“阿弥陀佛。”然后走下阁楼。
只听众人道:“智空大师。”
智空大师道:“太子殿下、池世子、恂世子、恬公子、慧兰郡主。”
“扰大师清修,年后父皇遣桓与池请大师归京都齐阳,仁国寺失大师,父皇每循八月必携皇祖母参禅拜佛总念道大师,四年时过,八月祭典,父皇请大师归程。”说这话的自然是当今太子赵桓。
“阿弥陀佛,老纳已遣信圣上,太子与池世子亲临曲阳,实老纳之究,八月祭典之约,老纳不敢忘。”
“大师无责,此番曲阳之行托大师之福方能领略西南齐阳之兴,东北曲阳之盛,曲阳富甲天下之首,兰廷寺幽深故里,绿萼梅花现檀楼,鸽子灰灰,青衣碧色,瑕不掩瑜,方显无垢至净。”
“池世子慧眼,陋楼非檀楼,此方小姐静养,请宜步寺内。”
“哦,此楼原是闺楼,不知何方小姐有此福份得大师照料?”
“回殿下,是家妹。”回答的是曲恂。
“家妹?”
“回太子,靖王府内,盛娇还有一位妹妹,因自小病弱,方御医四年前曾到曲阳为家妹出诊,方御医回禀父王道:‘虽养心养息方能让妹妹祛病扶正扶邪。’”
“桓记起了,靖王府四小姐,原是这般,那就依大师之言到寺内再谈。”
众人总算悉索离开。
七天后,我的伤寒已痊愈了,却看嬷嬷收拾行李,这一年我已十二岁了,除了不适合再被嬷嬷背外,我已经能行动自如,心隐隐绞痛也不再有了,我走出梅花林,踏出兰廷寺,一声箫响婉婉传来,我被嬷嬷扶着,凉菊伸手来拉,我踏上马车,夏风拂过,我的面纱被风刮起,散掉飘去,我没有回头,箫声迟续。
马车启动,嬷嬷在我耳边道:“小姐,我们回王府了。”
完
第五章:曲阳四小姐(四)
四年后;我依然回到了当初那个园子——云净园。
这一次我走的是正门,高槛大门上书写:靖王府。
两只狞狰石狮栖息两旁,一位中年男子穿着华贵的绸衣大褂站在门前,看到我下马车来,他身子微福:“四小姐福安。”他身后的侍卫同样屈身行礼。
嬷嬷与凉菊随即回礼:“林管家。”
嬷嬷道:“小姐年幼不更事,以后还望林管家多多照料。”
林管家摆摆手道:“嬷嬷无须担忧,王爷吩咐下来,四小姐虽自小世居云净小园,这趟得智空大师照料,王爷已叮嘱老奴,四小姐每月的份额会依足发配。”随即又道:“四小姐舟车劳顿,嬷嬷还是先侍候净身沐浴竭息,老奴也该到王爷那里覆命。”说着就领头进府。
我们前脚进屋,后脚就来了一堆丫环仆役,我看着大厅里两排衣色一样的男女,张口道:“嬷嬷……”
未待我说完,嬷嬷已断拒道:“这事必须由小姐亲选。”
我看向凉菊,凉菊轻摇头,我头痛地看着低眉垂眼的年轻男女,终于看到其中一个眼熟悉的,我指着那名仆实的少年,我记得四年前离开靖王府是这少年开的门,驾的车。
他站出来,跪于我脚下,我问:“起来,叫什么名字?”
他果然起来,但依然目不斜视答:“回小姐,文重。”
“文重武轻。”
低垂的眼睫微动,他屈身道:“回小姐,我朝表象重于文轻于武,沧国、程国、和氏国这三国重武轻文,数百年来虽善骑射却撼不动我齐朝根基,奴才以为,我朝实质上文行武后,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念过书?”
“略知一二。”
“他是谁?”我指着排在男仆中的一名少年,虽然他低眉垂眼,但他双手紧握,面容紧绷,眼光时不时斜视而来。
文重随即叩首道:“是幼弟。”
“武也重吧?”
他答得非 常(炫…书…网)好:“回小姐,是,武重。”
“武仲,不分伯仲。”
文重眼光一扫,少年已从男仆中出列跪下:“武仲见过小姐。”
我疲倦地站起来道:“这些工作就交由你们二人,好好替小姐我选,嬷嬷准备沐浴。”说着走进内廷。
文武两兄弟安排得很好,一时间冷清的云净园人多了起来,人虽多了,但井然有序,该做事的做事,谁也不多话,大家都知道靖王府四小姐喜静,体弱一直幽居云净园。
内廷后一个小院落,院内花厅、卧室、书房、绣房、还有一处特大的天井,天井内种满爬山虎、牵牛花、常春藤;还有盆栽,几株珍珑草、墨兰、银杏、一盏挺高的昙花好不招摇茂盛。
除了嬷嬷、凉菊外,内廷后方,我已吩咐谁不准乱进,只是这却苦了嬷嬷和凉菊,二人每天要打扫收拾这院落的所有事务,我看着要帮忙,刚开始凉菊不允,后来嬷嬷说不要动粗重的,只准让我淋淋水剪剪花草。
对于照料花草我十分乐意,两个月后,天井内的花开得十分漂亮,嬷嬷与凉菊也惊讶于我对花草的了解,我得意地把一盆开得正盛的玫瑰捧回内室。
玫瑰在现代轻易就能拥有,在这个时代却是非 常(炫…书…网)难得,一般富贵人家才拥有一两株,靖王府自然也有,但古时代的人不爱玫瑰,偏爱富贵如牡丹,出世脱俗如兰花。
凉菊进来,我还在好好欣赏我的玫瑰,我随便问:“凉菊,你看漂亮吗?”
“漂亮。”凉菊答。
我回过头,看向她问:“有事?”
她点头,然后道:“林管家刚才来过,他说,王爷吩咐从明儿开始,为小姐请教习。”
“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