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名刺客和之前的义渠残党实乃一伙,留不得啊。”昌平君用心良苦的说道,实则担心云娘把自己卖了。
这时昌文君也过来煽风点火:“陛下,那个女刺客实在可恶,死活也不招认,我们见她是女流之辈就没对她用刑,可她却变本加厉装聋卖哑。”仗着宣太后楚国派系的力量,他二人在秦国的政治舞台上现在可谓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几乎可以说是呼风唤雨。
“陛下,义渠的刺客几乎是同心同力,那个没有割舌的男子严刑拷打也吱字未提,我看是问不出什么了!”李斯觉得这么耽误时间也不是办法,可轻易的杀了刺客,所有的线索就断了。
赢政坐在大殿中央,垂着眸子不坑声,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而心情却是更加的烦闷了。所有的大臣几乎都赞成杀掉义渠的刺客,以绝后患,只有蒙毅和李斯没表态。
“你们能不能说些有用的!”他不耐烦的低吼,整整一个下午这些家伙就在自己面前絮叨个没完没了,根本没有拿出可行的办法来。
霎那间,殿内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赵高才走进殿前,来到赢政身边,先行了个礼,低声说道:“大王。”随后将一份竹简呈给了秦王,那是一封“检举信”,内容是吕氏春秋中有某些地方暗喻了赢政和吕布韦的“父子”关系。
秦政打开竹简看了几眼,即刻怒气冲天,把它摔到了桌上:“你们都下去!有事明日再禀。”
“是,陛下!”群臣惊恐,纷纷撤退。
宫殿内,只剩下赵高和秦王二人。
“赵高,拟旨。”
“是陛下。”
秦王站起身,边踱步边说:“朕念吕布韦多年来操持政务,辅佐有功,特恩准赐鸩酒一杯,追随先王护我秦国万年基业……。”
赵高边听边将旨意写下,他都猜到了奏折定是昌平君他们几个所为,这伙人可真狠毒呐,翻脸不认人,将吕相赶尽杀绝,他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当赵高将这份“杀死”吕布韦的圣旨呈走之后,昌平君又守候在殿外,等着秦王传自己。
“进来吧!”赢政沉着脸说,又坐回了宝座之上,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枣茶。
“是陛下。”昌平君一直在琢磨怎么说服赢政杀死刺客,又不能暴露,他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秦政怀疑,虽然二人是血亲,可王室家族的特点就在于对事不对人,关键时刻必定六亲不认。
赵太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如今那女人还凄惨的呆在冷宫中等死!
“有话直说吧。”他已经打算回去休息了,可又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荆轲,对那个人他想恨也恨不起来!
“陛下,刺客之事已经传出宫去了,您无论如何都不能手软啊,现在六国都窥视我秦国的强大,传出去会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更加肆无忌惮的!”他并不知道秦王已是“不死之身”,还想着如果这招不行就干脆想办法弄掉赢政,再拥护别人为王。
但赢异人只有两个儿子,长子赢政,次子成,成在去年赵国的叛乱中被杀,他膝下有一幼子名婴,未来可以当秦国的继承人。
杀了那个女人的话,荆轲定会与自己决裂,秦王心里可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一直在等!
“绞杀所有和义渠有关的秦国人,其他诸国的人全部软禁。”秦王闭上了眼眸,在人情与江山之间他果然还是选择了后者,他就是为此而生的男人。
“请陛下拟旨吧。”昌平君的心里可算松了口气,得赶紧杀人灭口。
“让那个女人体面些,给她一杯鸩酒!”其实他很清楚荆轲毫不知情,可这话说出去又有谁能信服?
“遵命陛下。”昌平君知道赢政是在拼命维护身为卫国人的荆轲,但这件事他可管不着了,说多了会被对面的男人讨厌的。
“吩咐下面的人,朕要回甘泉宫了。”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只能逃避,但留荆轲一个人在骊山又不放心。
“是陛下。”殿外守候的宦官赶紧跑了下去,为大王准备出行。
他走过花园,来到了寝宫外,透过敞开的门凝望坐在窗前的荆轲,平日里像活鱼一样乱蹦的人,现在却沉默寡言,眼神忧郁。
“大王!”宫女们低头问候,将秦王迎了进来。
可程熹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像没听见他回来一般。
赢政疼惜的搂过他,抚弄他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说:“吃过饭了么?”
他点头,心里还记挂着云娘,这几天来一直都没有胃口,随便喝两口粥就应付过去了。
一整夜,赢政都搂着他彻夜未眠,他隐隐约约的预感到二人分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38
38、远走天涯 。。。
程熹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时分,而身边的男人却已经动身回咸阳了,他披上衣衫,走到窗前,忽然发现书桌上放着一封写在丝帛上的信。
荆卿:
朕还是不能放过她,所有的怨恨都让朕来承担吧……
白色的丝帛落到了地上,他霎那间石化了!
当盗墓人回到咸阳家中的时候,院外已经挂起了白色的麻帐,秋海擦着眼泪守在灵堂前,前来吊唁的有云娘的朋友和邻里街坊,大家长吁短叹的感慨着,这么年轻就突然患病辞世,真是太可惜了!
知道他死因的程熹更是痛上加痛,流着泪奔到了棺材前,低声抽噎。
他发疯一样的拉开棺盖,想再看一眼妻子的容貌,因为是服毒而死的,她的面色显得分外苍白,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
而且她的死还有意外的收获,就是所谓的一箭双雕,既惩罚了自己的出轨,又让他从此生活在愧疚与悔恨中!
“先生!”秋海哭着,拉住了程熹的胳膊,他知道云娘的死有惊人的内幕,李斯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傍晚,吊唁的人渐渐散去,秋海也准备晚饭去了,客厅里只剩下云娘的婶子一人,老太太没有哭,只是一直沉着脸。
“荆轲,若你是男人就为她报仇!”她咬着牙悲痛的说道,用拐杖狠狠的敲着地,云娘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却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又怨又怒。秦国让他们义渠人丧失了家园,失去了亲人,这个仇不能不报!
“婶子!”他看着苍老的妇人,无地自容的垂下了头,是他毁了一切,毁了两个鲜活的生命啊!
“我们本是义渠皇族,侥幸逃过了甘泉之乱的劫杀,为了报仇我们不得意听命于他人,云娘本是我们入得甘泉宫的王牌,可她却喜欢上了你,要脱离义氏家族,不再参与报仇的事,谁知道结果却是这样,为何这孩子要只身一个人刺杀秦王,我真是想不明白啊!”老人潸然泪下,将所有的隐情说了出来。
“婶子,我对不起云娘……是我害了她!”他没办法把实情和盘托出,定是云娘发现了他和赢政的关系才一时冲动,以卵击石的。
老人愣了一会儿,举起拐杖呵斥:“莫非是你把她出卖了?”云娘难道把族人的秘密全都讲给荆轲了,她应该不是那么糊涂的孩子。
“我并不知云娘是义渠皇族的事……婶子,她的仇我一定会报的,即便玉石俱焚,我荆轲也在所不惜!”原来在妻子的心中,他比整个家族都重要,作为男人来说连妻儿都保护不了,怎能苟活于世上?
可就这么死了,他也无脸去见酒泉之下的老婆和尚未出生的孩子,所以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老人听到他说了这番话,心里也稍微平静了一些:“此次,秦王又下令追杀义氏族人,我老婆子就不跑了,留在咸阳等死,剩下的族人由你护送着逃往楚国吧。”但她心里还是隐约的察觉到云娘的死和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就利用他和秦王的关系将族人送出秦国吧。
“荆轲万死不辞!”此次,他必然要豁出性命,以报答妻子对他的一片深情。
至于秦王,他们之间根本就是孽缘!要不是自己贪图肉欲,又怎会演出一桩悲剧,他更不应该责怪自己被穿越,被“成为荆轲”,从今以后再也没有程熹这个人,只有荆轲存于世上。
当天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