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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2 / 2)

要是小毛毛虫这样对他说,有多好。

池至雨慢慢凑近了一点,声音有些不确定地颤抖:“我……我没有病,我真的喜欢你。”说出最后一个字,他积累了一上午的力气,似乎都用完。从来没有过的,想要一个人永远陪在身边,想要在冷的时候可以依靠,想要在他怀里睡着的依赖的心情,让他咬紧了牙关也不能自抑。

童烨抱住他,看进他的眼睛里,许久,冷不防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好啊,不过,有条件的哦。”

池至雨睁大的眼睛里满满的惊喜和好奇。

童烨摸摸他的头,揪揪他的脸:“要好好学习。要考得很好,我就答应你,嗯?”

不过是随心地说出条件,但是知道孩子一定会当成圣旨一样地执行。他知道他的资质,不过平常,要做到像陈重那样的拔尖,几乎天方夜谭的事。即使做到,也要花不止一个学期的时间,那时候估计他已经在香港的街头徜徉了。

池至雨点头,忽然伸开手,抱住他的脖子。

相拥的一刻,那么静。

雪越下越大了。

雪,越下越大。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早上才放晴。陈重窝在被子里吸溜鼻子,冬天来了,自小的感冒没有经心治疗,慢慢落下鼻炎的病根,稍微冷一点,头就疼得不得了。

“陈重!起床!”大嗓门的妈妈站在门口,一脸煞气的样子不用看陈重也知道自己赖床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妈妈可以忍耐的限度。

“嗯。”虽然不情愿,但是在母亲的淫威下提心吊胆地偷偷睡觉,他也不是很喜欢。没有保障的事情,尤其最后还要担负更严重的责任,长年累月的经验告诉他,千万不要做。

“去杂货店打个临时工,好歹挣点学费,要是还想念书,就把身上的懒筋抽抽掉!”妈妈走过来,趁他起身,弯腰叠被子,“唉?这什么东西——陈重!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陈重浑身一个激灵,迅速转身去抢被妈妈抓在手里的信封!

“啪!”

清脆的耳光把陈重打蒙掉了。

紧接着钻进耳朵里的是妈妈喋喋不休的数落,什么家里不富裕但还是会供他读书,贫贱不能移再苦再没钱也不能去做坏事丢人……头本来就针扎一样地疼,这下更是一个堪比两个大。眼看妈妈已经说到口水都干了自己还是晕晕乎乎不知所以,只好放弃等待妈妈消停下来然后解释钱的来源,索性装作坏孩子,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好大的雪。

陈重的脚步有些摇晃。

“你敢走就不要回来!”妈妈厉声呼喝——但陈重知道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来的钱,妈妈最后都会笑纳。

贫困,是长在他背上的刺。

有一点漏水,有一点跑风的运动鞋,还是前年买的,踩在冻得硬梆梆的雪地上,发出单调刺耳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扰人心乱。自己上了高中以后居然渐渐不长个头儿了,虽然在同学里面并不算矮,但是照他看来没有前进就等于后退,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超过他——他将不再有天空。

身形已经是半个大人的少年张荒地抬起头,仿佛明天真的就不能够再看到天空——浅淡的除去苍白的浅灰就再也没有其他色调的一块裹尸布,散落下来细碎的昨夜未竟的雪,打在脸上冷冷的。

少年恍惚中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没有热的感觉。

如果此时想哭,会不会有泪呢?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很无聊。他掏出上衣口袋里揣着的一张纸条,上面有两个人的电话号码。但是不知道,应该在这个时候,拨通哪一个。

颓然坐在冬日清晨冰冷的街道上,因为头疼,因为心空,因为不知所措,陈重抱住了自己的头。

“毛毛?”温暖的甚至是带着阳光的火热的清朗声音在头顶响起,听那个每每让自己心头火起但是到底还是慢慢习惯了的昵称,也知道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童烨,他曾经奉为神明仅仅一年却在两人之间牵扯出剪不断理还乱的“老大”。

陈重仿佛是见到了自己一心要依恋的人,眼睛不受控制地一热。

温和的薄薄手掌抚上自己的头顶,掌心里的温度是对自己无限度的宠溺——不是妈妈因了生活的艰难而对自己严厉的近乎苛刻,不是李东扬温和里暗暗隐藏的压力让自己一定要按着他的意愿成长,更不是学校里老师或者同学灼人的目光逼着他非要“健康”成长——无条件的宠溺,无条件的答应他。

包括他因为不想去杂货店打工而要求的下学期开学的学费,将近一千块,也很爽快地给予。

“我头疼。”陈重嗫嚅道。

下一刻,上半身就被拥入宽大的怀抱。

少年身上温暖的阳光的香气,刺激得他的泪腺,瞬间失控。

同时失控的还有他的记忆的洪流。

那些因为贫穷因为卑劣因为无奈因为寒冷因为孤单因为害怕自己会一直以个人会被全世界抛弃而不得不去做的去想的去要的去毁灭的去建立的去欺骗的去恶意抢占的去无耻霸占的……

灰色的雪昏天暗地地覆压下来,少年的视野,从赤红变成灰黑,终于沉睡与全然的黑暗。

二十五章 往事之八

欲速则不达~~~~~~~~~~~~~^_^

“小雨,小心点别往深水里游,有水草缠腿!”爷爷在不远处大声招呼着在水中嘻嘻哈哈的少年,脸孔已经褪去了儿时的稚气,但是淡然的寂悄的神色并没有改变多少。很多时候即使是历经世事老练如斯的老人,也不知道该给自己的孙子下一个什么样的定义。

他以后会做什么呢?

千帆过尽,都泰然自若地面对,是不是因由了内心的冷漠呢?

但是看他此刻在水里畅游嬉戏的轻快和愉悦,想起他在夏夜里仰望清空的好奇和孩子气,随性而自然仿佛这天地里的灵气都为他而生,为他而美丽着。能够有一种亲和宁静的心态去品味自然带来的感觉,并且乐在其中,是不是就叫做赤子之诚?

都市的发展令人咋舌的同时也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让原本观望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参与进去,包括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们,也在成年人的言传身教下,过早地在生命这张考卷上,划下了预先的伏笔。

什么人在追赶,忘记了路途的风景?

远远看着孙子在水里笨拙地扑腾,老人的心,有些乱。这是不常有的情况,不知为什么,有人说,五十而知天命,如今他已即将七十岁,却在孙子的脸上,看到了即将来临的灾祸。

是什么呢?

想像儿子一家其乐融融,并不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

小雨游近一些,趴在岸边的草丛里,用水将草打湿,然后扒拉开看里面有没有小虫子——还真是不怕。

半晌见老人没有理他的意思,只好率先开口:“爷爷,我这次期末考试,只考了全班十九名。”一脸的无精打采。

老人转过脸,有些惊异:“十九名,不是挺好的么?你们班上多少人啊?”

“五十八个。”池至雨抬起眼,下午的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但还是愿意呆在水里让柔和包围住身体,觉得很安全,“可是我想考到年级第一。”

老人呵呵地笑起来,自己的孙子,从来看过去就不是很聪明的孩子,但是吃一点苦,应该还是会有成绩的。

“爷爷,为什么不答我话?”池至雨翻翻眼睛,老人专注地看着垂在睡眠的浮子,“我在游泳鱼根本就不会来的啦!”嘴里嚷嚷着,抬起一只脚狠狠踩了下水,不留神就跌进水里了。

老人偏了偏头,这里是新挖的鱼塘,底子干净而且水不过一人深,根本淹不住自己宝贝孙子,倒是给他一个作怪的好地方。

池至雨从水里钻出来看见老人还是一副平静的脸色,不满地撅撅嘴:“爷爷……”

“想考就好好学。”许久,老人伸手拖动鱼竿,缓缓说了一句。

“可是我能考的那么好吗?”少年不依不饶。

老人不慌不忙地将鱼钩上的鱼解下来放进篓子,又穿上饵甩远:“你说呢?”话语里没有过多的隐含压力,只是让孩子觉得自己对人生有着充分的掌握,人渐渐老了便觉得对孩子这样稚嫩的动物还是放任一些好,以后到了社会上会慢慢学乖的,能不负责任的时间究竟还是挺少的。

池至雨手臂扒在草岸上,任由身体在水里沉沉浮浮。好无聊啊,为了逃避学校所谓的艺术班,跑到爷爷住的乡下来,优哉游哉,但是也少了在城市里和朋友在一起的快活——虽然他的朋友,说起来不过一两个而已。

陈重那个小孩在干什么呢,这次考试名次又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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