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才好,不然人多还不知怎么去挑选呢。最好只剩一个,那才是缘分呢。”
“嗯,有理,走,找那个有缘人。”
海边的沙粒很柔软,感觉上还有白天太阳炙烤的余温。可衣苇的高跟鞋不时地陷进沙子里,干脆光着脚吧,反正海边除了坐在帐篷里看着星星的浪漫一族,也没什么闲逛的人会留意她,于是命令彭程先转过身去,彭程不知她要干什么只好听话地转身,衣苇甩掉鞋,又麻利地脱下长筒袜,高声喊了一声“好了,向后转。”彭程低头看时,衣苇光着脚丫站在沙滩上,正用一只脚扒拉沙子想把另一只脚埋上,“别划了脚,快过来。你穿我的鞋,我光着脚好了。”
“你要是划了脚还不是一样,别脱鞋了,好不好?”
“已经脱了呀,给你,快穿上吧。”
“不如我们都不穿了,就光着脚去玩水好不好,你看,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明天早点来找算命先生,怎么样?走啊,拿着鞋,去水里。”
“好吧。”彭程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
水温不高,海浪涌到他们两个的脚踝处,衣苇一个踉跄,彭程赶忙上前一步揽住了她的腰,嘴里一再说:小心点。等她站稳,彭程就把手松开了。这时他脚下有被海水蜇了一下的感觉,伸手拉着衣苇要回到岸上去。可衣苇觉得刚才出了点汗,然后把自己的脚泡在水里的感觉挺舒服的。而且站在水里可以有理由拉着彭程的手,上岸就只能松开了,而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想放手。没办法,彭程只能陪着他一直就站在水里。直到衣苇站累了,他们才牵着手上了岸,彭程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把自己划伤的脚抬起来放在膝盖上,在海水中泡得时间太长,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周围泛着失血后的惨白,“啊,什么时候划的,刚才见你走路踮着脚尖,我还以为是站得时间长了,脚麻了,像我那天在机场。划破了怎么不说呀。”那伤口像听懂了衣苇的话,竟然委屈地又渗出血水来。“没事的,泡在海水里全当是消毒了。”
“弄进脏东西感染了怎么办,再说,伤口泡在盐水里,疼死了吧。你等着,我去开车,送你去医院。”
“不要了吧,这么点小伤,还要去医院折腾,国内的处置方式太麻烦了,估计又是内服外用的搞一大堆,还要打针输液吧。我可是晕针的啊。”
“破伤风针是应该打的啊,还好划的是脚后跟,这里血管分布不是太丰富,失血不太多,简单包扎一下是应该的。”
“真的不去,可别伤口没问题,心脏吓出点问题了。算我求你了。不然去药店买点纱布,消炎粉什么的,自己处理一下好了。”
“真拿你没办法。那些东西倒是不用买,我办公室里有。来吧,站起来,我扶你回办公室吧。”
彭程没用衣苇搀扶,他不愿让衣苇觉得内疚。于是,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蹦蹦跳跳地上了楼,衣苇先去卫生间冲了一下自己的脚,换上了一双拖鞋,可没有彭程能穿的鞋,这可怎么办?就把自己的一双休闲凉鞋给他当拖鞋吧,彭程看着自己的脚尖伸在了衣苇的凉鞋里觉得很可笑,好在脚后跟的伤口可以悬空了,这倒也合适。
“从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了,我是医生。”衣苇命令地说。
“遵命,不过,我好像是痛觉很敏感的那种人,还请医生手下留情啊。”
“为了扶我那一下才受伤的吧?我怎么会恩将仇报?”
接着衣苇扶着彭程穿过小卧室来到洗手间,在淋浴喷头下,衣苇蹲下来,把彭程已经卷起的裤子又卷高了一块儿,伸手把喷头开关调到冷水处,打开喷头,水顺着膝盖、小腿流下来,最后在伤口处停留下来反复冲洗着,彭程开始时还想应该自己清洗,怎么可以让她帮自己洗脚?可这话始终在脑子里盘旋,直到洗完了,也没说出来。衣苇也始终没说话,麻利地干着手里的活。
把彭程扶到她的床边坐下时,衣苇才说“本来应该顺便让你冲个澡的,可伤口那里冲温水会加快血液循环,出血会多。而我们晚上刚喝完酒冲冷水澡会伤身体的,坚持一下,今晚你就别洗澡了,明天早晨再洗个温水澡。”彭程点点头,这时候他不想说一句话,卧室里的灯光很柔和,而且有了衣苇的气息和声音绕在他周围,他有种冲动就是想抱住蹲在他脚下、用毛巾擦干他的小腿和脚的女人。可这样是不行的,赶紧逃离这个环境吧,但他发现自己瘫软在床上,几乎动不了,而且他也不想动。“这儿的光线太暗了。”彭程知道这一句话几乎是用最大的勇气挣扎地说出的。“是啊,到外间办公室我帮你包扎一下吧。”衣苇站起身去衣橱的下层,拎起一个画着红色十字的小急救箱然后对他说。彭程点点头,他像被麻醉了一样,被衣苇扶到了沙发上。
“这套业务我可是有些日子没用了,尽量不弄疼你,疼了,你告诉我,啊。”彭程摇摇头,大概是说没关系,“呦,还在渗血呢。酒精消毒会很疼,忍着点,好在冷水冲得挺彻底,不用清理伤口了,伤口深处就用双氧水吧,不会有刺激性的疼。好了,涂点红汞,洒点消炎粉,纱布、绷带。怎么样,还够专业吧?”彭程看着衣苇最后用一个小剪刀把绷带的一头从中割开,在自己的脚腕处不知怎么绕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蝴蝶结,整个过程很流畅、动作很利索,彭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衣苇的手围着自己的脚在翻飞,早就忘了疼了,“你离开医院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不过,对我来说是一大幸事。”
“不疼了吧?有心情开玩笑了,你进门后一直不怎么说话,我还有些害怕是你伤得太重了,没心情说话了呢。”
彭程把两只脚交叉地平放在了沙发上,“能这么被你照顾着,我倒宁愿天天受点什么伤。这会儿觉得真舒服,真想睡在这沙发上。”
“一会儿就回去吧,不然老爸老妈明天还不得又堵上门来。他们倒也罢了,关键是她,找不到你,回去怎么解释呀。”
彭程深深叹了口气,好像从刚才的迷醉状态下醒来了。衣苇拿出一双新袜子给彭程穿上,彭程坚持要自己穿。衣苇笑笑说:“怎么才想起来跟我客气?脚都替你洗了,现在穿个袜子倒不好意思了,好吧,我帮你穿纱布这只,别自己不小心碰疼了。”
“谢谢,真的谢谢。”
“救死扶伤,医生职责嘛。况且你不是我哥哥吗?”
“对了,我还是第一次去你的卧室,很有情调的,很温馨。”
“只是简单布置了一下,平时没人来,我也只是自己舒服了就好。”
“那我走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不用起来太早,连续三天在工作,该休息了。我把车开走了。”
“你的脚怎么开车,还是我送你吧。”
“没事儿,踩离合用不着脚后跟啊。”
“好吧,那我送你上车。”
“别这样啊,你送我上车,回头我再送你上楼。你一个人坐电梯,走走廊,我还不放心呢,就送到门口,然后把门反锁好,就睡觉吧。”
“听你的,只是害得你受伤,我挺……”
“互相反省起来,估计得说到明天早晨了,不用说再见了。”
“好啊,不说了。早晨洗澡时注意点,把卫生间里的浴帽套到脚上,别淋湿了。再见。”
“如果彭程能有你这样一个亲妹妹,就好了。”宴会结束后,老太太拉着衣苇的手悄声说到。
“我争取吧,争取做个他的好妹妹,也是您们的好女儿啊。只要您们不
嫌弃我。”
衣苇把所有留守在公司总部的员工都叫上,中午算做给老夫妻两个饯行了,大家一起吃了顿全家福,闹闹哄哄地从中午吃到快傍晚了。有了一次封路的经历,衣苇说早点送老人走吧,彭程没什么意见,老人也想早点去机场,可以单独跟儿子再呆一会儿。衣苇把车钥匙扔给彭程,压低声音说:“开车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