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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2 / 2)

「真不妙。在考试中,你的性情愈接近一部无情无心的机器,就愈大机会取得好成绩。现在,我彷佛是一个有了心的机械人,再也不能够与世界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我会愤怒,亦无法忍受某些标准,愈来愈反叛,而社会并不需要反叛的人。」林春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陈秋满不在乎地说 :「那就去找一处容纳反叛者的地方。只有权威者才会视反叛者为滋事份子,反叛,其实可以是一种合理的表现。我们不是为反叛而反叛,我们反叛得有理。只是,我们无足够的胆量去反叛考试规则。无论如何,为了在这个社会立足,我们不得不考A level,我们出卖自己的主见与灵魂,就是去换一纸证书。那不仅仅是我们的价钱牌,更重要的,那是赎金。」

「赎金?」

「嗯。为自己赎身——我们一直是考试的奴隶,但考完这个公开试,我们就自由了。上大学,追求自己想要的知识,做自己爱做的事,没人能束缚我们。考A level,无异於接受最後一次强奸,咬牙顶过去了,我们就得到自由。」陈秋说。

「我们有可能得到自由吗? 日後总要出社会工作,到时恐怕堕入更可怕的地狱。」林春总是悲观的。陈秋怪他讲晦气话,封住他的唇,又迷失於唇舌缠绵之间。

准备得愈充足的人,就愈不怕考验——这是骗人的,应是相反才对。正因为你投放过多心血,便希望取得成功。然而,这世界上,并不一定有「种瓜得瓜」这种事的。有意外、有命运,很多事情都是「整定」,冥冥中自有主宰,不一定是神,或者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可能类似自然道,人力不能与之匹敌。所以,纵使你放过多少心机,也不能保证你能取得成功。於是更加患得患失,怕自己失败。

若一早就无下过苦工,那倒好,没有期望也没有收镬。一旦放了心机,就有了期望,而最後不一定能有收镬。所以说人生如赌博——人生,本来就是由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赌局所组成,有些人极重视赛果,赢了名利,输了自我,有些人看破那规则,感到失望,就遁入空门。他们还年轻,被世间声色所迷惑,以为人生充满著希望、前路是光明的,他们这群年轻的赌徒妄图将一世的命运押在这个高考试,与考评局玩一局show hand,输了就什麽都没有了。

他们这刻确是这样想的。直至很久之後,他们才见到,路并不只有一条,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未敢想过的可能性。

三月八日是study leave的第一天,就在这一天,高考中文口试开考了,他们没多少时间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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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116(美攻平凡受)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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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高考中,中英文科皆有口试。中文科的口试很早就考,一般三月头开考,学生陆续去不同学校应考,大概在三月下旬考完。口试一结束,意味著中英文的笔试也快开考了。中文口试的形式是这样的 : 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三分钟的个人短讲,题目发了之後用十分钟来准备,然後就去讲了 ; 第二部分是小组讨论,题目发了,给你五分钟思考论点,但不得写笔记,之後组成一个五人小组,作二十分钟讨论。前後不过三十分钟,便决定你一个grade,公平吗? 合理吗?

口才好的人会说公平,口才差的,如林春者,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怨言都放在心底。他们五个人之中,口才最差的就是林春。陈秋跟戴志的口才最好,前者咄咄逼人,後者舌灿莲花,李旭跟王秀明口才一般,但懂得「跟大佬」,就是依顺每场讨论中、口才最好的那人,是有点滑头,但总能「安全著陆」。林春有个毛病,就是人愈紧张,口齿愈不伶俐,他最是痛恨别人注视自己,总觉得marker的眼光不怀好意,带著审视的意味,高高在上如皇帝、女王。

也不知林春跟陈秋是否有缘,两人竟在同一天考口试,试场不同,但就在隔壁。中文老师规定,每个同学上场考试前,都要四次回校练口试,林春口才差,当然去补底组,而陈秋、戴志这些口才好的人则是去「精英班」,务求冲A。

所以他俩巧合地没有碰面。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林春起初想,大家都在同一天回去,只不过时间有些出入,大抵可以碰面吧? 想不到连陈秋的背影也没有见著。倒是在教员室前碰上戴志,他坐在一排长桌前,摊开书本却未进入状态,他打著呵欠,说 :「妈的,九点多叫人回来练oral,太不人道! 我昨晚可是凌晨三点才睡……」

「你去了陈心那里吗?」林春问,戴志打哈哈,摆摆手说 :「才不是! 你也不用脑想一想,我都快考A Level了,当然要修心养性,斋戒沐浴,还哪来的时间去陪心哥。」

「是吗?」林春半带疑惑,戴志有这麽看重成绩吗? 虽然跟戴志识了很多年,但相熟起来还是这一两年的事。他所知的戴志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旦有什麽事想做,不管情况如何,都会去做,他时常过C大找陈心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了。

林春也不深究,不自觉左右顾盼,戴志便知他想找陈秋,可故作不解,问 :「你还不上去练oral? 说起来,你应该再过一小时才练吧,怎麽这麽早就回来,是要找什麽人吗?」

戴志挤眉弄眼的,林春无视他,迳自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掏出一份世史笔记,说 :「我特意早点回来温习而已。」

「哦? 怪了,书kai不是喜欢做独家村,在家中闭关的吗?」

林春紧张起来,张口结舌,嗫嚅了半天,还是说 :「罗唆!」

戴志笑得可乐了,前仰後合的,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告诉林春说,陈秋一练完oral便急急离校了。林春依然木讷,心却一沉,不能说没有一点怅然。

结果到了考中文口试那天,二人依然没有碰上过对方,大概不是他俩没有缘分,就是有人刻意闪避。林春不禁闷闷地想,那家伙这次又会这麽老实,真的遵守协定。他们已经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别。以往是天天见面,每个星期五都一起睡,就是碰上长假,林春也习惯跑去陈秋家小住几天,林母也不干预,只著林春不要太麻烦别人。

临入试场,林春将电话关掉,却看见一条短讯,是陈秋传来的,内文只说了「加油」二字。林春说不出这种滋味,在自己察觉到之前便已笑了。他知道陈秋也是在这个时间考,便发了一条短讯给他 :「加油,等你」。

由於抽到一条比较容易的试题,林春也算平安过了这关,他预料自己至少也能拿个C。说起来,高考的怪人怎麽比会考时代更多? 按道理,会考足足有几万人应考,学生质素自然参差,经历会考一刧,只有几千名生环者去考高考,但林春在短短一个口试里,就遇上三个怪人。

一个女生全场静坐,尤如一尊没有灵魂的佛像,发言时又多口语,她唯一一次发言是这样的 :「我觉得……大学生应该咩野都识罗,所以古文都会全部识解罗……系罗。」简直不知所云。

另一个男生,在第一轮自由发言中竟用尽一分钟时间,细述陈世美抛妻弃子的故事,全然忘了这次的题目是「背诵古文能否提升学生的质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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