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苦笑,他知道自己应该放手,可却紧拥著林春一字一句轻轻说在他耳边,鼻端是林春的气味 : 男生的汗味混和著某种廉价沐浴露的气味,是那样的普通,但为什麽他只能够从林春身上找到这种气味? 无论是他老哥、老豆,或者是之前交过的几个女朋友,身上都没有林春这种味道。如果他们一定要分开的话,他一定要叫林春送他一件衣服,不然当他想念林春的气味时,一定会很痛苦。
「怎麽办? 长辈不是很喜欢说年轻人的未来是无可限量的吗? 为什麽我随口说几句,就觉得我们的未来真会变成那样? 我都未过那日子,就已经可以预想到未来的日子,人生该有多沉闷啊。其实我一直都能够预想到自己的人生。自我妈死後,我就知道,一切都将就这样流逝,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算我刻意做些离经叛道的事,去穿女装,那又如何? 我依然是一个朝八晚五去上学的学生。我知道自己会在同学老师的白眼中,平平淡淡地读完中六七,无惊无险上大学,然後结交一个个美丽但脑袋只有名牌和美男子的女人。可是,你无端出现了。
「就因为你出现了,我才不知道未来的每一天会怎样过。」
林春不知什麽时候,已紧抱著陈秋的腰了。
注一 : 住hall,指住大学宿舍。
(FIN)
=============================================
…於是完了~
《春秋》55(美攻平凡受)
…好久没上来了,因为刚入大学,所有东西都不稳定呢 orz
========================================================
林春想,会走到这一步,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假如时光倒流,返回今年的新年,他会不会拒绝当时的陈秋? 或者说,当时的陈秋会不会压抑著自己,不对林春做那种事? 如果他们没有肉体关系,那一切也许简单得多——他和陈秋只是朋友,可是普通朋友不会隔天上对方家、为对方做菜,普通朋友不会因为害怕对方不高兴,而故意调动自己平时补习、学琴的时间,单只为了隔天上对方家为他做饭。普通朋友不会动不动就在对方家过夜、还睡同一张床。普通朋友不会妒忌朋友与另一个人有亲密之举……
如果他和陈秋是普通朋友,那他们就能够保持这种关系,直到很久之後,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同时,他们会失去一大段重要的回忆。有得必有失,无失又何来不断去得? 关键在於,你是否舍得用失去的那一些东西,去换其他东西回来。
这一刻,林春好像明白了一点,但还有很多东西想不通。陈秋刚才问他,如果有别的人对他强硬一点,他是不是就会无怨无恨地顺了那个人? 是不是只要有人贴上来,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心软? 林春不知道。这辈子,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一个人试过真真正正关心他、爱他、待他好。
而且,什麽才叫好? 陈秋又待他好吗? 表面上,陈秋好似将他当佣人般用,叫他做菜、逼林春改学琴时间,有时陈秋又好似一个撒娇的孩子,缠上来,乞求他人的怜爱,渴望与另一个人的亲密。陈秋有时候待他又好似一个普通朋友般,林春在陈秋房里读书、看书时,陈秋或许坐在他身边陪他读书,或许在玩电脑,或者在客厅独个儿玩电视游戏,谁也不会干犯谁。
陈秋待他的这种方式,就是所谓的好吗? 怎样才叫做待一个人好? 金主每个月送情妇一大堆金银珠宝,孩子当街大叫大嚷求父母给他们买玩具,父母买了,就算是待他们好? 林春愈想,头就愈晕,就像人贫血起来快要晕倒般。
那他要怎样待陈秋,才算是待他好呢。就算陈秋不是待他有多好,可林春此刻只想著要待陈秋好。虽然只认识了一年,却感觉到陈秋或许是他一生中唯一一个好朋友。他知道戴志伟是一个好人,但他和戴志伟不是同一种人。在他眼中,戴志伟是一个勇敢正直的人,虽时有狡猾,但并非他和陈秋这种阴暗的人。林春总是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中,那些阴影就是他人对他的期望,母亲的、老师的、甚至是陈秋的……
陈秋却是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中,触不到光明。陈秋总是希望自己会成为某种人,然後得到某种东西,他有无穷的欲望,所以他从来不会想要为他人付出。只有那些出於个人意志、肯燃烧自己的生命之火去为他人照明的人,才算是真正的活著。
林春突然希望陈秋可以为了自己,真真正正地踏上土地,在这个世界满足地生存。到了那个时候,陈秋会否获得真正的幸福呢? 幸福,他又想到幸福了。林春想,幸福又是什麽? 是不是有人待自己好,自己就会得到幸福。幸福是一种你时刻想遗忘,但又时刻在追寻的东西。因为你愈想寻到幸福,就愈寻不到,既然求而不得,就想忘掉世上有幸福这种东西。可偏偏一个人陷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像幸福。
林春不知道自己和陈秋的幸福是什麽。
「陈秋,你不是常叫我『现实一点』吗? 你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你不会奢想一些没可能得到的东西,比如是登上火星,你只会想得到一些你有可能得到的东西。一旦你想要拥有某样事物,哪怕只有1%的可能,那东西最後也会成为你的囊中物。」林春如是说著,原本紧抱陈秋的手却渐渐垂下来,陈秋忽然感到一种诡异的冷,可是额角仍淌著汗水。
「你应该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啊,陈秋。」林春反覆说著,彷佛想催眠自己 :「现实一点吧,陈秋,现实一点。真可笑,什麽时候也轮到我来叫你做人要现实一点,以前总是你叫我现实一点,不要沉迷虚幻的美。」陈秋不敢看林春的脸,他知道林春现在一定是笑得很轻、很淡,很招人怜爱。
「记得之前我们也吵过一次,亦是为了同一个问题,现在我忽然想到答案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分开。其实我们迟早都要分开,因为我们心底清楚,我们根本不是同性恋者。你交过几个女朋友,而我亦从来没想过与男人在一起。我们只是因为太寂寞,才凑在一起。你记得我们的起点吗?
「是上年的中秋节。就那一晚,令我们看清楚自己和对方有多寂寞,所以才生起一种同病相怜的吸引力,之後发生的那些事,也很自然……就发生了……但我们不可能永远都是十七、八岁。我们会变老,会上不同的大学,在不同的地方工作……我们只是对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分开,何必要撕破面孔呢?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呵,我也会说这麽老套的话。」林春说完,忽然眼眶一热,不知是天晚了、屋子开始暗下来还是什麽的,前面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黑糊糊一片,他举起手、以手背半掩著双眼,眼里一阵酸涩,好想就这样倒下来睡一觉。
有一句话林春没说出来。他之所以选择和陈秋分开,是因为他想陈秋在他的回忆中,永永远远都是那狡黠灵秀的少年,上挑的桃花眼时而带著妖气,认真起来时又有著智慧的光芒,热情起来时彷佛要把你烧融。他不想若干年後,陈秋在他心中会变成一个丑恶的人。
「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