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2)

小凤子心里有点烦,说道:“我已经不是动不动就会心血来潮的年龄。你放心,我心里有脉数。什么事都可以随意,唯有这事随意不得!倪骏康还算好,除了有时说些闲话我不爱听,他总算还非常尊重我。我也一再对自家敲木鱼,只当是多他个弟弟。”

小凤子不再提倪骏康的事,陈依琪也不再问了,但在陈依琪的心里,对倪骏康这后生家已经有了几分好感。

两人洗完澡上床睡了,小凤子又提起了市食品厂的朱弘友,她挺神秘地对陈依琪说道:“朱弘友那头猪开始贪嘴了,汤绮雯已经吊足了他味口,好象已经搞得他七荤八素,神魂颠倒了。”

陈依琪说:“这可能,这家伙银样蜡枪头,但特别色,见了有点姿色的女人,自己就会象屎头苍蝇盯上来。他来了市食品厂,糟蹋过不少人。不光是侵犯过我,厂里有好多忠厚女工,都被他占过便宜。只要让他得手,青菜老卜就不会当小菜,那些女工和我一样,没一个想将事情闹大,最后都吃了哑巴亏。我想汤绮雯到头来,肯定也是一样结果。”

小风子说:“不会的,汤绮雯来事,她套男人,一套一个准呃。朱弘友现在更得势了,那温州老板接厂以后,根本就离不开他,这本地的关系,没有朱弘友就白相不转。这次朱弘友帮温州人搞到一笔贷款,是拿工厂抵押的,说有二千万,温州老板给了他五十万的好处,朱弘友更财大气粗了。”

陈依琪已经知道市食品厂复工以后,朱弘友做了经营厂长,还召回了一些师傅做季节工,原本早已闲置的车间,又都一个个恢复了生产,什么产品都在上,重复走市食品厂鼎盛期的老路,朱弘友是想做成大而全的食品企业。

陈依琪说:“朱弘友有了钱,眼睛里就更不会瞧得起女人。你不要相信汤绮雯的本事,男人得不到的女人,全部是圣女,一旦上了床,就会被当成婊子。再说,象汤绮雯这岁数的女人,还不会象现在出道的爿爿头,性格比较独立。依我看,搞得不好,汤绮雯说不定反会成了朱弘友的死党。嘉凤,你现在掺和在里厢,要留个心眼。不要羊肉吃不着,一身羊骚气。对付朱弘友,不是你这样的做法。不能急,要有点耐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越王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卧薪尝胆,最终才成霸主。”

陈依琪劝着小凤子,此时她的目光里流露出的不再有怯懦。小凤子听着,没有再争论。反正不误自己做事,对付朱弘友,不能就这样结束,汤绮雯的事还得一步步走下去,这是她能想得出来的,也是她能做得到的最好办法。不制制朱弘友,她总觉得如芒在背,睡不好觉。

其实陈依琪心里,何尝不是这感觉。但她现在非常清楚,要与朱弘友去斗,她们根本就不具备朱弘友已有的实力,所有的歪门斜道都走不通,只有日后在市场上去和他争输赢。也只有在市场上竞争,她们才会有胜算。到了开放的市场,权力就会失效,唯有消费者才是最后真正的主宰。

陈依琪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一天也不会忘记,她和朱弘友的事情还远没完。从她看完告示知道自己下岗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被欺骗了,被玩弄了!朱弘友欺骗和玩弄的不光是她,其实还有全厂的工人。只是她还被利用了,原本她以为自已所做的,是自己所钟爱的工作,都是为了工厂和自己的前途,现在看来,工人们怀疑她和朱弘友穿一条裤子,也不能说是怀疑错了,自己确实是在不知不觉中为朱弘友达到私人的目的做了回帮凶。

陈依琪一直相信自己能够有所作为,但在从前,她将这种作为的梦想都依赖了工厂,总觉得自己是工厂的人,个人所有的作为,都不能离开集体。她和小凤子窃地里经常谈论,要是有机会让她承包工厂做了当家人,这工厂就要如何如何做。那份畅想,那份激动,常常说得小凤子坚信不疑,对自己寄予了更大的期望。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人,多少都有点权力的欲望,因为谁都曾经尝试过权力的滋味或见识过权力的作为。

现在再想来,陈依琪觉得自己很好笑。在一家国营工厂里,无论她如何表现,无论她有多大的能力,也无论她肯为集体作出多大的自我牺牲,其实都不会给她有独档一面、出人头地的机会。一元化的领导注定了局外人永远都是局外人,你进不了权力层。当官的全靠世袭,即便是烂狗病猫,只要有裙带的关系一样可以当家,但决不会放一个出身于草根的女人来做主。陈依琪曾经恨过自己因为是个女人,才没有了掌控工厂的机会。所以,她开始说服自己做个贤内助,走到男人的身后,做成功男人身后的那个女人,帮助那些有能力的男人成就大业,也成就自己。无论是对自己的丈夫,还是对工厂的朱弘友,她都全力以赴地支持他们的决定,努力在他们决定后的范围内,让事情能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她的努力事倍功半,永远都得不偿失。她是在无形中给自己的脖子上拴了根绳,绳子的另一端攥在男人的手上,她反成了男人的玩物。

这天晚上,陈依琪睡在小凤子家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眠,。小凤子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发现她仍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怎吗,没睡?”梦梦铳铳的小凤子爬起身,一手揉着蒙蒙腾腾的眼晴。

“你席梦思的床软,我睏不了。”陈依琪考虑到小凤子家里有个家教老师,心里已经想好了今天要住回家,所以先说好个理由。

“不是吧?彭立国老是不在你身边,是不是想他啦?”小凤子已经醒豁,眼睛里也放光了,她嬉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

“有时是会想他,现在不会。”陈依琪怡然地笑着,微微地歪过头来,很动情地对小凤子说道:“我在想酒酿。你还记得,从前头饮食店里的阿姨,经常会推着小推车叫卖酒酿。小推车一到,满弄堂飘香,可以醉落一条巷。家家户户都敞开门,大人老小纷纷拿着碗追出来,勜牢小推车。那阿姨秤过空碗盛酒酿,一碗碗秤,秤头高高还总要饶三饶,你要端走,她还要用勺子再添上些酒汁。老小们早已被那香味熏得口水嗒嗒滴,大人刚端过碗来,老小就会急不可耐用手抢着挖点吃,就算大人会骂二声,也是骂得笑嘻嘻,乐哈哈里,边骂边自己也忍不住要先尝尝。碗还没到屋里厢,酒酿已经空了,只看见老小拿得只空碗还在舔,那神情是恨不得要啃下一块碗爿爿。只要酒酿一出现,小弄小巷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那场景真的是好和谐,好温馨……那日子虽穷,但所有的人都那么善良,那么知足。现在多了有钱有势的人,但他们也都是自小吃酒酿长大的,不晓得他们还能不能再记得那酒酿的味道……”

小凤子说道:那酒酿的味道没有变,但人都已经变了。

小凤子要起床帮儿子准备早点,她为陈依琪也做了碗鸡蛋面,再进屋去看陈依琪时,陈依琪已经甜睡着。小凤子凝视了陈依琪很久,突然就为她眼睛湿润了。一个面对多灾多难的女人,她迷失过,她怨恨过,她彷徨过,但她不肯倒下,不肯沦落,不肯屈服,她带着一份坚持,也带着一份坚强,艰难地活着,当自己是个人在艰难地活着!在中国,那些有权势和富裕起来的人,其实没有一人不是从穷人过来的,但他们一旦拥有了权势和财富,便不再读懂穷人,他们只看到穷人的穷,却永远都看不到穷人也是人!

送儿子上学赶回来时,陈依琪已经起床,她正照着镜子化着妆,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认认真真照着镜子,好好化过妆了,这一化妆浑然象是换了个人,显得十分的年轻靓丽。陈依琪回头来问小凤子:“好看吗?”

小凤子有点傻眼了,半晌才说:“你真的是个美人坯子!”

陈依琪发出了抑制不住的“扑哧”一笑,有些腼腆,但更多流露的是内心的轻松和自信。她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其实,做女人挺好!”

第四章25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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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批新酒酿很快又铺了出去。第一批的酒酿好象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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