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房地产业越来越火爆,人民路外围和内围的房产供不应求,房价一涨再涨,很多建筑商都开始将目光盯上老城区的大片土地,在《吴梁古城保护条例》中已画出了红线的范围内,时不时有檫边球项目开工。老城区范围被唯利是图的地产商们一点点的挤压、蚕食。
2002年,香港华人城市经营置业集团与政府签订了开发老城区北大街项目,拆迁工作都已经开始落实。华人集团的董事长是在世界上都亨有盛誉的实业家,全国政协委员,著名的爱国人士郭家鹤先生,他亲临吴梁,参观了老城区。林义夫陪同他在老城区走了一圈,向他介绍了一些房屋的历史,还向他描述了老城区一年四季不同的街景,晴日、雨天、雪地的不同色彩,星晨、黄昏、月夜的不同风情。这位郭家鹤老先生一路在庆幸着自己来吴梁来得及时,来得恰好。他当即向随从下令,要求他旗下的公司立即停止对吴梁老城区的任何开发行为。
他对市委书记张为民说:“我郭家鹤要是在这里拆房子建房子,那么我就将成为历史的罪人!这古城不是谁都可以来轻易动的,我从心底里敬畏它!”
香港华人城市经营置业集团自愿赔出了一千万元,终止了开发合同。这郭家鹤老先生在临走时还感慨地再三对张为民书记说:“吴梁的老城区是个宝啊,这在全国可能都是唯一的。你们要好好保护,不要动不动就开发。资本是趋利的,它可以建设,也同样可以破坏!”
对于老城区的改造和开发,市里历来有两派之争。一派是要“保存风格,重新规划”。主要的观点是:老城区已经不再能适应现代化的生活要求,开发和建设必须“以人为本,与时俱进”。另一派是要“保存原貌,修旧复旧”。主要的观点是古城不能再生,这不仅是古人和今人的财产,同时也是子孙的财产,现代人没有权力为了自己的生活而透支或破坏子孙的财产,吴梁幸存下来的老城区历经三千年,本身就是座活文物,文物是必须要依法保护的。
这两派都调动起各自的能力、资源和智慧,展开了大辨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老百姓听得都莫衷一是,决策的当权者也是左右摇摆,难以决断。
说白了,这其中就是个利益杠杆!对房地产商来说,“重新规划”,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商业机会,老城区将成为一个聚宝盆,而要“修旧复旧”,那一定是个赔钱的买卖,那老城区就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化钱的无底洞。
但作为房地产商的唐瀚民却坚定地站在了林义夫这一边,他兄弟俩成了吴梁城里最大的“守旧派”。如果说林义夫看见的是古迹和吴文化,那么,唐瀚民看见的就是巨大金矿。唐瀚民想,如果得天独厚的吴梁老城区得以保存,那将完全可以带动起旅游观光和文化产业的发展,这绿色的不耗费资源具有无尽潜力的旅游和文化产业将有机会成为吴梁市新的支柱产业,成为吴梁人世世代代都可继承下去的产业,得益的何止是一人一企业?
凭着汉人集团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唐瀚民的精心策划,最终是“守旧派”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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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义夫妻子六点钟准时起床,却发现丈夫不在床上。丈夫裹着毛毯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熟了,慢一拍紧一拍地打着鼾,沙发的茶几上还有几本影集,是和唐瀚民的合影照片。看见丈夫熟睡的样子,妻子一瞬间便涌上了无限的怜惜,她怕他受凉,不忍心地轻轻叫醒了他,要搀他去床上睡。
林义夫被叫醒,睁开红肿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腰:“不睡了!瀚民去世,我有很多事要做。”
妻子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屋子,旋即又去厨房做早餐,间接着洗脸涮牙。嘴里还在大声地问:“唐瀚民怎么突然就去世啦?”
“是啊,我也觉得他去世得太突然啦,真让人有点措手不及!”林义夫在一旁不紧不慢地伸展手脚,弯腰拍腿扭脖子,再去洗手间里洗涮,“听钱复兴说,五个月前,瀚民就检查出是肝癌晚期了,但他连我都没告诉。”
林义夫的家住新村里普通的三楼二居室套间,这原是他妻子单位里分配的,后来实行房改,他向唐瀚民借了五万元买了下来,现在便成了他们家里最大的私有财产。
家里装修得很简朴,但布置得十分整洁。家里的家用电器大都是五年前的老产品,唯独书房里的那台电脑是奔四的,显示器也是17英寸平面的,还算新潮。一间主人房是他和妻子的房间,另一间是留给女儿的睡房,女儿正在广州暨南大学读书,只有在假期里才会回来住,其他时间则成了他们夫妇共用的书房。
唐瀚民从深圳回来时,曾给他家人都按排了一套住房,也有他林义夫的,但林义夫谢绝了没要。后来唐瀚民又有几次要他搬去好一点的地段、大一点的房子住,林义夫都没接受。在这一点上,他妻子的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他也只能与妻子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一致。这吴梁男人讨老婆,就象是投靠组织,从此一定是要被领导的。
她妻子叫熊芯瑜,在市人民检察院政治部宣传处《人民检察》编辑室做编辑工作,专门负责定期向《太湖晨报》和吴梁电视台筹编反腐倡廉的专稿。也许出于职业的原因,熊芯瑜总是对林义夫与唐瀚民的交往保持着一份警觉,表现得十分谨慎。
林义夫去向唐瀚民借了五万元买房的钱,事前她并不知情。事后,他们为此事还发生了争执。熊芯瑜责问他:“难道你就没有其他朋友好借啦?”
“瀚民是谁啊?他到底怎么啦?我们几十年的兄弟情,我怎么就不能向他借钱啦呢?”林义夫是一脸的委屈,“再说,除了瀚民,我还能向谁去借这么一大笔钱?即使人家肯借我,那也要人家能拿得出啊!借钱是要还的,借谁不是借?”
“我不管你和谁来往,就是不要你和生意场上的人有金钱上的往来!和谁有往来都不行,就是你亲爹做生意,有往来也不行!”熊芯瑜平日里从不会摆出一付古板的脸来,只有碰上了她认为的原则问题时,她才会一改温顺的一面,露出倔强、固执的脾气。她做姑娘时是最不饶人的,眼睛里容不得有半点沙子。
早年,一位在市里非常牛的王姓局长遭到了反贪污贿赂局调查,案子落到了她师傅检察官老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