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芳草摇了摇头,“没有,他带着孩子们回老家了。你大姨脸皮厚,但你大姨夫还是有些廉耻之心,听你刘婶说,他一个人带着一群孩子,没人做饭,更没人为孩子们缝补和洗衣服,银钱只出不进,家里天天一团糟,最后在张家庄过不下去了,便带着孩子回老家种地去了。这马上过年了,牛家那群孩子没爹娘在身边,也真够可怜的。”
慧娘见程芳草眼中划过一丝怜悯,提醒道:“娘,他们牛家人罪有应得。当初若不是我和阿缘应变急时,现在蹲大牢的人便是我和阿缘,那样的话,你和爹只能悲伤地过年。他们做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
经慧娘的话语一敲打,程芳草立马变得理智。“我怎么又心软了?这几天越临近过年,一想到牛家那群孩子,我这心里越不是滋味,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幸好慧娘你及时提醒,不然我还得为他们家伤神。”
心善的人,稍微做点狠心的事,便会自责。心恶的人,做再多恶事亦不会反省。慧娘知道婆婆心善,轻点几句后并未过多责备,马上转移话题,“娘,恒顺绸缎庄生意怎么样?”
一提到生意的事,程芳草眉笑颜开,“生意好得不得了,现在五个绣娘白天黑夜地加班赶制衣裳。我跟她们几个说了,年前腊月二十九再歇,等年后,恒顺绸缎铺出了正月十五再开业,让她们好生歇歇。”
慧娘听到生意好,替婆婆高兴。“娘,您可有给她们准备红包?”
“红包绝对不能少,娘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每人奖励二两银子。”程芳草边擀饺子皮边笑着说道。
张程缘只快速地包饺子,并不掺言。
在镇上能拿出二两银子作为年终奖的东家不多,慧娘点点头,“年终奖很有诱惑力呢,足够绣娘们高兴一阵子了。”
程芳草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慧娘,娘跟你说,这个月恒顺绸缎铺至少纯收入三百两银子,等吃完饭,娘给你们送些银子过去。”
慧娘和张程缘相视一笑,娘还是这么为他们着想。一直以来,他们都没告诉过家人,产业有多大。现在是时候对娘说说他们的产业,慧娘望向婆婆,“娘,以后你不用给我们银子花,我们现在能挣很多银子,我们开了很多店铺……”
还没等慧娘说完,程芳草便笑着打断,“你们再能挣银子,这买店铺和院落不得花钱?娘帮你们算过一笔账,你们即使每个月挣三千两,到明年也回不来本。”
张程缘包好一个饺子后,拍拍手上的面粉,认真地对他娘说:“娘,刚才你说的那个数目,慧娘和我一天就能挣来。”
“你说啥?”程芳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相信。
张程缘重复一遍,“我是说,我和慧娘发展的产业,每天至少进账三千两。”
“当啷”一声,擀面杖从程芳草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程芳草震惊地张着嘴,好长时间没说出话来。许久回神后,喜笑颜开地说:“好,真好,说不准,我们张家会成为齐城第一首富呢。慧娘,阿缘,你们挣得银两也够花了,明年咱们不出门了,在家里好好陪陪爹娘,顺带赶紧要个娃。”
这下轮到慧娘惊讶地张着嘴,婆婆这思路与她直接不同步,她的目标是将产业发展到浩瀚王朝各个城池,之后再去其他国发展产业。
张程缘自然知道慧娘的心思,未等她开口,他便假装为难地说:“娘,你说我们发展了这么些个产业,若是不出门,不去看,不去打理,那店铺慢慢地就不姓张了。到时候,我们还不得赔个底儿掉?”
程芳草一琢磨,大儿子说得很有道理。“儿啊,娘刚才那话有些目光短浅了,过了年,你们该上哪就上哪去。不过,这生娃的事,还是要趁早。”
说完,她捡起地上的擀面杖,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一擦,继续擀皮。
“娘,过了年,你和爹把绸缎铺托付给可信的人,跟我们到齐城住吧,正好到那里帮我们管理店铺。”慧娘趁机发出邀请。
程芳草摇摇手,“不去,不去,我和你爹都是土包子,能在镇上立足就不错了,哪能到齐城帮你们打理店铺,到时候还不够让那些权贵笑话的呢。再说了,我们在这里多自在,认识的人多,若是去了齐城,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
“娘,您可是读过书的人,可不比齐城的那些夫人小姐们差,是不是爹不想过去?”程芳草接受能力很强,脑子转换快,慧娘才如此问。
程芳草流露出些许无奈,“你爹是个恋乡的人,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我和他生活这二十多年,基本上他事事依着我,但在有些事上,他特别倔强,就像当初土坯的事,谁也劝不动他,若不是官府忽然查封,你爹至今还得制土坯。这搬去齐城的事,过两年再说吧。”
话音刚落,外面张定义“咳咳”两声。
程芳草微笑着对大儿子说:“阿缘,娘知道你爹咳嗽那两声,是想跟你说话但又不知跟你说什么,他想你了,不会表达,你过去陪他说会话。”
慧娘和张程缘一起出去喊了一声爹,之后慧娘回厨房继续忙活,张程缘陪张定义到屋里说话。
苏若进来洗过手后,帮忙包水饺。
“苏若,姑爷和小姐什么时候过来?”程芳草问道。
苏若莞尔一笑,“他们说今天是他们面馆年前最后一天卖削面,拾掇好后就过来。”
“你怎么没在那里帮着拾掇呢?你赶紧回去帮忙拾掇。”杏花怀孕,不能搬重物,程芳草赶忙吩咐道。
苏若难为情地说:“我要帮忙,可小姐不让,非说让姑爷自己拾掇,硬生生将我撵回来。”
“这杏花又使什么性子呢?”程芳草无奈地摇摇头。
慧娘看到苏若有话欲说,但最后生生忍住。于是找理由支开程芳草,“娘,你让阿缘出去买两条鱼吧。过小年了,吃鱼图个吉利。”
程芳草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了,还是我去买,你爹嘴上不说但心里特别想两个儿子。今年阿业不回来过年,阿缘好不容易回来,让他们爷俩好好说说话吧。”
说完,她走出厨房,回房拿银子。
慧娘支开婆婆的目的达到,狡黠一笑,“苏若,你说说杏花为什么不高兴?”
苏若停下包饺子的动作,低声说:“因为姑爷对一个吃面的女子殷勤了些,杏花小姐吃醋了。我去的时候,他们二人正因为那女子吵架呢。”
无论杏花对与错,荀鹰不该和她吵。孕妇情绪波动大,慧娘担忧地问:“杏花情绪很激动吗?”
苏若点点头,“东家,要不您过去看看吧,杏花小姐怀着孩子,不能那般激动。”
慧娘起身,“苏若,这水饺马上包完了,剩下煮水饺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去杏花那里看看。”
张程缘和张定义正在聊天,慧娘不便进去喊夫君,于是独自一人朝面馆走去。
还没进面馆,慧娘便听见碗碟摔碎的声音。她快步走进去。
只见杏花又拿起一个碗往荀鹰身上招呼。
慧娘赶忙跑过去拦住。“杏花,你怀着孩子,不可这般动气。”
杏花呜呜地哭,“嫂子,你终于回来了,你和我哥可得帮我出这口恶气。荀鹰不像以前一样对我感兴趣也就罢了,今天他竟然对着一个陌生女子抛媚眼献殷勤。”
荀鹰愤怒地否认,“我没有。”
“你还敢狡辩。”杏花指着荀鹰的鼻子说完,拿起碗欲砸向他。
慧娘再次拦住,轻声劝道:“先别动气,仔细跟我说一下。”
杏花抬起头瞅了荀鹰一眼。
“荀鹰你先去咱娘那里,找你大哥说会话。”慧娘朝荀鹰使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