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他来了吗?”叶紫心里打了个转,分别了几个月不知他好不好。处身于那样一个诡辩云涌的局势中是否还有悠闲的时间吹箫、弹琴?
“没有,不过听说他已经就任了西蒙古的可汗,分身不得……小蝶很想他吗?”嫣娘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垂下了眼帘。
“想啊,他帮过我很多,是我和朱檀的朋友呢。而且我觉得他其实并不喜欢回蒙古,他和朱檀一样,本质都是希望住在风景秀丽的地方,只是看着花开花谢,日出日落,对月相酌,诗歌弄琴,但是他们也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已。”叶紫想也没想的回答,轻轻咬了口桂花酥,入口清甜,桂香满腔。
“温真可汗自幼飘零,身为质子绊居我朝多年,虽然鲁王爷待他挚诚,但终是郁怀难遣,此番回到蒙古亦是凶险万端……”嫣娘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不可闻。
“嗯,当质子是挺可怜的。不过他那个人嘴严的很,倒是从来没听他讲过以前的事。”叶紫咬着桂花糕含糊不清的说,心里微微一动抬起眼,嫣娘正斜斜地倚在桌角边,纤细的侧影半掩在月华的暗影里,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零落的发丝柔柔的披散在弧度圆润的肩膀上,长长的睫毛轻盈如蝴蝶的翅膀微微垂落,在眼窝上印下浅浅地阴影。
“可汗的母亲叫做纤手神指张若兰,本来是江南世家的一位小姐,剑琴双绝,一手天雨散花的暗器功夫也惊艳天下……”嫣娘顿了顿,低低地说。
“他娘是汉人?怪不得生的那样俊!”叶紫一惊,恋恋不舍的从桂花糕上抬起了头,看到嫣娘眼含深意的浅笑,脸上一红,想了想,侧过头伸开手指比出了一段小小的距离,一脸狡狭:“不过比起朱檀,还差了这么一点点。”
“三十年前,前可汗乞彦完烈曾经改装移容偷偷来过金陵,与当时还待字闺中的张若兰相遇,所谓缘份天定,两人一见倾心,再见定情。张若兰为了可汗忍痛舍弃了家族,随他回了蒙古,后来生下了温真世子。但是不久战乱频起,蒙古一分为二,西蒙古势弱即受东蒙古的期凌,也受明朝的夹击,不得已甘愿臣服朝廷。才会将温真世子送来我朝作质子。”嫣娘一口气讲完,脸颊微微显出红晕。
“嗯,那位张若兰为了心上人,真是勇敢。嫣娘对张真还直是了解呢。是不是看上他了?我来帮你做媒怎么样?”叶紫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嫣娘低垂的眼眸,胸中没来由的一阵发昏,阵阵困意上涌,不禁摇了摇头。
“小蝶不要取笑我了,温真可汗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嫣娘抬起眼,一抹晶莹的泪光在眼中转来转去。
“嫣……”叶紫头脑越发迷糊,感受着嫣娘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带着微微的凉意。
睡意越来越明显,终于支撑不住扑倒在松软的床塌上,意识模糊的那一刻似乎听到嫣娘喃喃地说:“小蝶,对不起……”
冷落的月华静静的透过雕花的窗格子,撒落一地清辉。叶紫慢慢地坐起身,揉了揉还有些发胀额头,听着窗外的秋虫低低地鸣叫,斑驳的树影倒映在窗纱上零乱而错落,安静空旷的室内只余一盏微弱的烛火。
“这是哪里?嫣娘?”叶紫大惊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身上还好好的穿着那件大红的喜服,但是这里却不是她与朱檀的洞房。
“这是城外西郊的一座空房。”窗前那道纤弱的身影轻轻转过身,冷玉般的脸颊,双眸如沉潭般幽深。
“嫣娘?我怎么会在这里?朱檀找不到我会着急。”搞什么东东,不知道今天是我和朱檀的好日子吗?哪有新娘子在洞房里失踪的道理?
“小蝶!”嫣娘扑到叶紫面前,紧紧地拉紧了她的手,眼眸里射出炽热的光泽,“温真他,真的很喜欢你,你以后要好好待他……”
“什么?嫣娘你在讲什么啊?”叶紫使劲甩开嫣娘的手,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今天是我和朱檀的好日子,你怎么了?”
“小蝶,你不知道吗?温真他,其实一直都喜欢你,只是一直留在心里。但是我知道,他回到蒙古后对你日夜相思,很……辛苦……我不想他这么辛苦……”说着嫣娘双眸一闪垂下泪来。
“嫣娘,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叶紫心里一敛,抬起头瞪视着嫣娘。
“我……”嫣娘抬起头,一行清亮的泪珠划过白玉似的脸颊,神情凄苦。
“她是我娘……”窗外一道清冽的身影闪过,低沉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淡淡地月光下,猎猎白衫随风轻摆,狭长的双目中神情变幻,正一步一步地向她们走近……
五十七娘的密秘
五十七嫣娘的密秘
“温真……”淡淡地月光下嫣娘冷玉似的脸颊上划落一行清亮的泪水,喃喃地低唤那个向她慢慢靠近的男子。
“张真!”叶紫站起身迟疑的叫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张真走上前,轻轻拉起嫣娘的手,眼眸中晶莹柔亮,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丫头,她就是我娘纤手神指张若兰。”张真抬起眼迎上叶紫的双眸。
“她……怎么会这么年轻?”叶紫恼怒的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背,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
张真的目光里抹上了一层淡淡地笑意,低低地说:“都成人家妻子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着四六?!”
“什么啊!是女子都会关心这个问题啦。对了,你怎么没有来喝我的喜酒,偷偷摸摸的却跑到这里来?”叶紫脸一红,嘟起嘴,“再说了,你知道我成亲还让你娘绑架我?”
“小蝶,你不要怪温真,都是我的主意。”嫣娘上前拉住张真的手,眼光贪恋的在他清朗的脸颊上转来转去。
“绊居金陵这些年,朱檀对儿子一向照顾有加,娘……”张真转过头,也紧紧地握住了嫣娘的手。
“当年形势所迫,我与你父汗不得已才将你送到金陵来,其实你父汗和我这么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温真……你不要怪我们……”嫣娘的手指轻轻在张真脸上摸索,哽咽着哭出了声。
“从金陵到兖州,我知道您一直在我身边,我一直都知道……”张真将嫣娘的手指紧紧的合在脸颊上,深深凝视着嫣娘的双眸。
叶紫看着月光下深深凝望的两母子不禁鼻子一酸,直要掉下泪来,想到自己画了一个早上的桃花妆可不能弄花,只能硬生生地将眼泪吞了回去,小心的抹了下眼角,“你们两慢慢谈啊,我走先了,朱檀看不到我,会着急的……”提起裙摆想要开溜。
“等等……”嫣娘一闪身,叶紫只觉眼前一花,那道苗条的身形又已挡在了她的身前。
“娘!”
“啊!”叶紫与张真面面相觑,不解的看着嫣娘。
“温真,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小蝶,从你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娘很想帮你做件事,真的很想……”嫣娘拉住叶紫的手腕转过头看着张真。
“嫣娘,你在开玩笑……”叶紫大惊转过头看到张真突然黯然下去的目光,轻轻吸了口冷气。
“小蝶,温真他,从来没有对你说起过,是因为他不想夹在你与王爷中间,他即想顾及与王爷的知交之情,更不想你为难,但是他离开之后无时不想你……我飞鸽传书给他,说你有危险,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他对你的情意,与朱檀并无分别……”嫣娘的手指突然变得冰凉,握住叶紫的手掌微微颤抖。
叶紫心里涌上一股热流,抬眼看向张真,微一凝神,轻轻地说:“张真,我知道你帮过我很多,我从来没有正式跟你倒过谢,因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真的不用说谢谢。
但是,有此事有些人总要在最合适的时候相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才会成为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我遇到了,也得到了。
对于你,我除了感激更多的是祝福,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快乐,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可以真正懂你,了解你、疼惜你的解语花,因为这些都是我不能给你的……”
“小蝶……”张真脸上微微动容,喃喃地说,“娘,我与小蝶今生无缘,爱一个人不是要困扰她,而是要她快乐。看着她快乐自己也会快乐!”
“不!”嫣娘突然退后一步失控的大叫起来,“真儿!我发过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你的所有愿望娘亲都会帮你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