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那两个就是在下不成材的两个庶出犬子,岑非和岑逸!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李大人打量了一番岑非和岑逸,喃喃自语道:“不对啊!”
诤——
岑穆迪只觉得脑海里的一根细弦被扯断,李大人在外面就有些语焉不详,此时又如此失态;那一定是事情有变了!
果然,李大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蓝色绣花钱袋来,摊在手心对岑穆迪说道:“岑老爷,不知这个钱袋是否出自贵府?”
岑穆迪细细看去,靛蓝色钱袋巴掌大小,上面绣着一束缠枝藤蔓,藤蔓之间一个有一个弯弯曲曲的“岑”字;不由蹙眉深思。
堂下踮着脚尖的岑非倒是心头一突,指着钱袋惊声叫道:“那是我娘绣的,是我……”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他想起了这个钱袋失落的地点,岑家有死命令不得踏入竹林深处不算,单是这个钱包已经不知道被“扫把星”抚摸了多少遍就足以吓得他面无人色。
上首李大人和岑穆迪一起转头看向他,见他瞪着眼睛半张着嘴失态的模样,岑穆迪不禁喝骂道:
“混账东西,我和李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李大人却摆手制止了岑穆迪的喝骂,盯着岑非饶有兴味的说道,“哦?岑少爷知道这个钱袋的主人是谁?”
岑非在岑穆迪的喝骂下已然回神,经李大人这么一问,脑袋里迅速转过几道念头,躬身答道:
“秉大人,这个钱袋正是学生的;五日前在悦来酒楼前被一小贼窃去,一直寻而不得。不知怎的会在大人手中?”
“哦?”李大人没有正面答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看样子像是什么事情难以决断。岑非眼里闪过一阵狂热,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还算他克制,见到岑穆迪不赞同的眼神之后停下了脚步,再次施礼道:
“大人,请原谅学生失态,那个钱袋,那个钱袋是学生姨娘亲手绣制,一直被学生视若珍宝,不慎遗失之后学生正感无颜面见她老人家;要是大人能将钱袋还给学生,学生将不胜感激。”
说着,岑非再次躬身行礼;李大人拿着钱袋再次诧异的看了眼躬身的岑非,岑家的基因不差,岑非也是一表人才,只要眼里不露出轻浮算计之色倒不失为一个谦谦君子。
“唔,大公子的孝心可嘉。”李大人一边将手里的钱袋递给岑非,一边转头对岑穆迪说道:
“不知大公子的出路岑老爷有安排没有?”
听得李大人这么一问,岑穆迪和岑非的脸上俱现喜色,一旁静静而立的顾清娘的脸色彻底的变了;但没人在这时候会关注她;岑穆迪顾着儿子的前程,岑家的前程,连忙回道:“还请大人为犬子谋一条出路!”
李大人也不迟疑,从怀里掏出一张泛着墨香的白纸递给了岑穆迪,上面清晰的朱砂红印看上去分外的喜色,就像岑非这时候的脸色,泛着大大的红光。岑非看似恭敬的以绢帕接过蓝色钱袋,珍重的放进了书生袍的袖袋之中;实则心里翻江倒海,虽不知钱袋如何从“扫把星”那落入神眼堂的手里,但现在的结果是令人惊奇的就好!
……
前院的这一切叶萱语和岑修远都丝毫未知,他们俩正对着告罄的吃食发愁;叶萱语也开始挖空心思思考怎么样给岑修远找出个长远的进项,不然心思都放在了温饱上面,还有什么精力学习其它的?“死人”的无奈再次袭上她的心间!
……
011。再次出府
在范阳城城守府某间书房中,白日里在岑府高高在上的李大人一改倨傲之色,恭敬地对书房案后的中年男人报告着什么。
这间书房本是城守处理重大事件的专用书房,此刻就只有这两人在此,那位中年人梳着一丝不苟的武士发髻,发髻之上插着一支很普通的木头簪子。他的五官表情看上去很是僵硬,甚至整个过程中没见到他半丝情绪波动,只有那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偶尔闪动一下。
在听完李大人的细细的叙述之后,中年人以手扣着坚实的红木桌面,闭上眼睛半晌没有说话,就在李大人稍稍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你说,你将这次参考的最后一张入场卷交给了岑家那个庶子岑非?他是那个蓝色钱袋的主人 ?'…87book'”他的声音冷淡漠然,让桌前的李大人越发的惶恐了。“我有说让你们怎么做吗?一群自作主张的蠢人。”
李大人的头压得更低了,面前的人是神眼堂五大长老之一,也是最为神秘的信堂堂主葛旭天。堂内诸人只知道葛旭天堂主是易容高手,并且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葛旭天”是否就是这位信堂堂主的真名。
神眼堂属下有五个盘口,忠孝礼义信,各堂都有各自的职责和分工,负责出门选拔人才是忠和孝两个分堂;他作为往范阳城选拔人才的主事者,身份也算是超然之外了,可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却是他惹不起的。
虽说被外人尊称李大人,领的是朝廷七品官职案牍,拿的也是朝廷的俸禄;但他在神眼堂却只能算是外堂的执事,根本进入不了那个权能通天的神眼堂内三堂。
葛旭天作为神眼堂信堂堂主,一直身份成谜,其实不止是他,神眼堂内三堂“礼、义、信”三个堂口只知道人员极少,至于身份嘛,那就真的无从得知了。
眼前这位葛旭天堂主可是能获准直接进入皇宫内廷的神眼堂人员,且颇得帝宠,他的地位在李大人心中不言而明。这次,李大人也不知道这位神秘的信堂堂主怎么会来这个离宣庆城遥远的地方。
今早,葛旭天堂主突然拿了一只钱包给他,让他去看蓝色钱包的主人是否就是岑府庶出公子?李大人正苦于无法找到巴结葛旭天堂主的办法,巴巴的拿着最后一张选拔人才的入场券去了岑府,却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这时被葛旭天堂主一句接一句的责问倒是有些词穷了。
“算了,是我没说清楚,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收拾行装准备回宣庆城!”说完,葛旭天便甩袖示意李大人退下。
他则闭目沉吟半晌,伸手在脸上一拂而过,那副四方平凡的中年面孔突然消失不见,赫然是岑修远在小桥上巧遇的那个老叫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面上浮起一丝无奈:
“罢罢罢!或许这次占卜出来的结果并不准确,毕竟‘医人者不自医啊’!明日再出去找找,要是能遇上就顺命而为吧!”
——
在秋老虎跃出地平线肆虐之前,岑修远从狗洞中钻出了小身体,有了在高空中放哨的叶萱语倒是不虞被人发现行踪。
整理了身上的葛布长衫,再正正头上的发束,岑修远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自己:
“先生,头发这样梳着好怪。”只见他长长的黑发被一圈布巾束在头顶,青色的布巾垂到脑后,要是同有穿越众在此一定能认出来这出名的“马尾辫”。
“谁叫你没有佣仆帮忙,我又爱莫能助,能梳成这样总比你以前乱糟糟的好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