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连李袭誉都忍不住耸起双眉。
“刘大人,不要太过份了!安国公好歹也是一位三品县公,没有朝廷之令,谁敢怠慢?”
“话虽如此,”刘吉昌奸笑道,“凌大人总是个待罪之身,禁锢在自己家里不等于跟没有禁锢一样吗?凌大人仍然能够四处走动。”
此时,凌雄健已经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他看看刘吉昌,对李袭誉冷冷一笑,道:“我倒有些不明白了。就算是我犯了法,那也是该受李大人管制,不知刘大人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指手划脚。”
李大人也冲刘吉昌冷笑道:“刘大人虽然有上皇手谕协查地方风俗,却也不好越俎代庖吧!”
刘吉昌冷冷一笑,眼珠一转,又生一计。
“还有,那个蓝氏也还在府中,虽然凌大人的刑罚未定,可这蓝氏却是一介平民……”
一听此言,凌雄健立刻跳了起来。“你敢动她一根毫毛……”
李大人连忙将凌雄健再次压回座椅,冲刘吉昌一瞪眼,喝道:“你怎么知道不会皇恩浩荡,就准了凌将军的婚事?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不要太张扬了。”
正说着,可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门处。
“他们要干什么?”她厉声喝问着,冲进大殿。
凌雄健连忙迎了上去。
“没什么,你不要担心。”
“你不要骗我,”可儿握住他的手,“我都听说了,他们要抓你。”说着,便横身拦在凌雄健身前,转头冲李大人瞪起双眼,“李大人,我家夫君到底犯了哪条王法,你们要抓他?”
“世……”
李大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躲在一边的刘吉昌先跳了出来,指着可儿骂道:“好你个贱妇,竟然敢冲撞朝廷大员?找死吗?”
凌雄健一个箭步上前,反折着他指向可儿的手臂,冷笑道:“我看找死的是你。”
那刘吉昌哪里是凌雄健的对手,早疼得呲牙咧嘴地直抽气。
“哎哟哟,凌雄健,哎哟,你你你想造反吗?”
李袭誉害怕凌雄健将事态扩大,忙上前拉开他。
“世侄,冷静!”
他又低声道:“这小人手中有上皇的手谕,轻易不要得罪他。我看世侄还是快点修个折子向皇上呈情要紧。”
他转身看着刘吉昌想了想,又道:“国公府的湖心岛上有一座楼阁,”又转向凌雄健,“凌将军可愿自我禁闭在那个小岛之上?”
他又转向刘吉昌,“我会派几个人保证凌将军的安全。除了我的命令,没有人可以接近他。包括刘大人你。这样刘大人可满意了?”
* * *
站在岸边,远远地便能看见一座两层小楼孤独的屹立在湖心岛的中央。
小岛方圆不足百米,除了那座小楼和码头边临水的凉亭外,便只有一丛丛杂生的树木。想到凌雄健视自由胜于生命,如今却要被束缚在这样一座小岛上,可儿便感到一阵揪心的痛苦。
当李大人提议要将凌雄健关上小岛之时,可儿曾经想要听凭着一时的冲动扑过去赶走那些威胁他们的人。然而,凌雄健那温热的大手和刘吉昌冷冷斜视的眼让她不得不冷静下来。她知道,她的妄动只会给凌雄健带来麻烦。于是,本着一向的实际,她匆匆向众人行了一礼,先行来到湖边,安排仆役们上岛为凌雄健做准备。
值得庆幸的是,小楼不久前才刚刚整修过。
几天来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了,可儿的内心反而生出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踏实感。律法虽然不承认她是凌雄健的妻子,但凌雄健承认,这就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只是,依着她对凌雄健的认知,他肯定不会就此放手,他一定会为她追讨公平,甚至对抗国家的律法……这不禁让她忧心忡忡。如果皇上不同意他的陈情,那他……
“你这女人怎么还在这里?”突然,老太太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转过头去,只见老太太坐在由四名小厮抬着的软兜之中冷冷地瞪着她。
“老夫人何出此言?”她冲仆役们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往画舫上搬要运到岛上的物品,一边隐藏起心事,镇定地答道。
“哼,都到了这个时候还给我端夫人的架子。你难道不知道?你跟健儿的婚约根本就不成立。”
可儿双目不由一凝。她缓缓转过身来,直直地望着老太太。
“这么说,老夫人昨天就知道刘大人今天会来‘拜访’?”
老夫人接过王嬷嬷替上的丝帕按了按鼻尖,得意地望了她一眼。
“告诉你也无妨。这刘大人还是我请来扬州的。”
可儿不由一愣,立刻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一股愤懑之情由然而生,她眯起眼眸盯紧老太太。
“只为了要逼他与郡主成亲?”
老太太得意洋洋地一笑,不再理她,挥手让小厮们继续前行。可儿连忙上前一步,阻住老夫人的去路。
“老夫人,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刘大人与将军有旧仇,您这不是授柄于人,让他好加害将军吗?”
老太太并不知道刘吉昌与凌雄健之间有过节,不禁被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她冷冷一哼,道:“就算他们有仇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他有那个胆量敢害健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官,我健儿可是堂堂的安国公。更不用说,我还是当今圣上的表姨,我的儿孙们也个个都是朝廷命官……”
望着糊涂的老太太,可儿不禁咬起牙来。
“您位高权重、家势显赫又怎样?那姓刘的不是一样以律法名义,要把将军关起来?”
“关?”老太太不由皱起眉头,“谁有胆关我孙儿?”
可儿愤然冷哼,“您请来帮忙的那位刘大人就有胆!”她抬手指着湖心岛道:“他们要把将军关在那里,一直到朝廷对他作出判决!您恨我有道理,可是为什么把将军也拖进其中?将军腿上有伤,岛上又那么潮湿……”她的声音不由嘶哑起来,“我真怀疑您是不是将军的亲外婆!”
老太太猛然眯起眼眸,“谁说要关健儿……”
她猛地停住,冷笑道:“……是不是因为他坚决不肯休了你?”
可儿悲愤地道:“您该知道自己孙儿的个性。他是那种会因为畏惧律法就改变自己主张的人吗?难道您宁愿看着他得个对抗朝廷的大罪也不愿意看到他幸福?难道这就是您爱护将军的方式?”
听着可儿的一番指责,老太太不由恼羞成怒。
“住口!别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受这份罪!如今就算他被关起来也是自找的。既然他想要吃苦,就让他吃吃苦头!”
停顿了一下,老太太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我会因为心疼健儿就让他娶你这个低贱的女人来辱没家门?休想!我宁愿看着他被关起来,也绝对不允许他娶你这种女人!这全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贪图他的富贵,他本来可以娶郡主,本来可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是你阻断了他的前程,害他被关起来的,你还有脸来质问我?!”
“难道跟郡主结婚他就能幸福了?地位能代替幸福吗?只怕老太太一心想着的是自己的面子,而不是他的幸福!”
可儿也火了,她收敛起一向的恭敬,瞪大一双眼睛怒视着老太太。
老太太也火冒三丈地叫道:“你懂什么?健儿在血统上就已经低人一等了,若能娶了郡主,他这一辈子就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也不会再被人瞧不起。你口口声声为了健儿,除了众人的耻笑外,你能给他带来什么?就说这健儿被关,若是郡主,只要跟皇上说一声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能办到吗?如果办不到,趁早给我滚远些,死了这条心!”
说着,一挥手,领着众丫环嬷嬷们走开了。
转过十字路口,老太太叫过王嬷嬷。
“王嬷嬷,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这姓刘的当初提议要帮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该多长个心眼去打听一下才是。”
王嬷嬷笑道:“老太太放心,就算这姓刘的想要算计孙少爷,他也算计不了什么,最多也只是让孙少爷在那岛上多关几天而已。等圣旨下来,郡主与孙少爷的事成了定局,咱们就什么也不怕了。”
老太太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皱起眉。
“只怕到时候健儿的牛脾气一发作,就麻烦了。”
王嬷嬷也皱起眉来。她思索了一会儿,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搞掉那个女人。”她微微一笑,又道:“说句不当的话,奴婢倒觉得孙少爷这一被关,对我们只有有利的。”
“怎么说?”
“我看那女人也就是看上了孙少爷的地位。如今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