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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战乱年代后》
作者:两言三拍
文案:
不受待见嫡女[随波逐流开干女主]x病弱贵公子[真疯批男主]
这是最好的时代,王国公孙多如豕。
这是最坏的时代,底层平民卑如草。
郑文只有一个愿望:活着。
ps:
这是一个玛丽苏小女子活了千年的荒唐故事。
架空西周末春秋战国初背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内容标签:灵异神怪穿越时空异能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文、屈奭字干臣┃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随波逐流女公子x病弱疯批贵公子
立意:努力活着,加油,live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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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落雪满镐京
院子里都是落雪,一个仆妇坐在门口迎着冷光缝制手中的袄子,就听见屋子里面传来一声惊叫。仆妇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掀开帘子向里面跑去。
帐中的人已经醒了。
仆妇刚掀开帐子,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孩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床帐上方,脸上尚余惊色,胸脯还在剧烈地起伏。
大冬天里,郑文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仆妇凑上前,身上还带着冷气:“女公子,又做噩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身体余惊未消,怏怏地点了点头。
仆妇拿来干净的绢布在郑文湿湿的额发前轻柔擦拭,小声嘀咕说这肯定是被脏东西给魇着了,要找巫来看看,又伸进手在女孩的背部感受一下,皱着眉头哎呀一声:“这抱腹都汗湿了,仆先给你找件干净的外衣换上,要不这冷风一吹,准要生病。”
郑文只感觉到一床粗糙的手摩梭了自己后颈一下,似有冷风灌进来,她慢慢点着的头一抖,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雎,我还要饮水。”她看着仆妇急忙离去的身影喊道。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郑文裹紧了身上的杯子,呆呆地看着不远处,身上还有残留地寒意,梦中那场铺天盖地的大火带给她的恐惧仍然残留在心中。
这是她来这里第三次做这个梦了。一连三天连续做着同样的梦,总让人心里不安,更别提她本身身份的特殊性。
郑文是上个月来到这里的,俗称的穿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是因为犯了什么错事——好像是得罪了家中的继母,然后就被家里的人打发到了乡下的庄子里,结果小女孩心高气傲,整日哭闹,前些天想要溜出庄子跑回家,结果还没跑出去就被庄子里的妇人看到给带了回来,夜里便发起了高烧,小女孩身体娇贵自小娇养,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一下子就病的起不了身了,缠绵床榻一周,各种汤药灌下去也没治好最后一命呜呼。
当时郑文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雎,这位妇人泪眼婆娑,手里还端着一眼苦哈哈的黑色汤水,一边说着自责的话一边祈祷女公子早日清醒,顺便还要把碗中的黑漆漆的汤水灌进郑文的口中,吓得她赶紧睁开了眼睛,不敢再装睡探听消息,好一番推脱还是没躲过被灌药的下场。
雎很快回来手里端着陶碗,还冒着热气,她递给郑文后在一旁坐下,手中的衣物架在火盆子上烤好了才放在床榻上。
“女公子,今日身体有没有感觉好些?”看着乖巧坐在床上饮浆,面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的郑文,雎露出温和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赶紧点头,顺便说道:“我已经好了许多,雎,我不用再喝药了吧。”这是实话,自从她醒来,这具身体就好像打了抗生素一样快速健康起来,她现在觉得她壮地像头牛,可是雎不太相信,坚持认为自家女公子是位矫矫弱弱的小可怜,说不定风一吹就倒了。
雎目光温柔:“女公子,这药还是再喝两天吧,疾医说了女公子的病来的太猛,病了太久恐伤了根本,还是要用药温养几天。”
郑文:“……”
她看着雎的目光中的坚定,嘴唇动了几下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那雎,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女孩中的渴望和期盼让雎的心软了一下:“再过一月便是三朝节,家主会让人过来接女公子回去的。”
三朝节便是春节,因为这一天是一年之始,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所以又称三朝。
郑文不太相信,这具身体病了这么久,府上都没派人过来看望一下,她估摸着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应该不得宠,母亲去世,继母当家,后妈和前妻子女的关系从古至今都是尴尬的,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被遗忘在这座庄子。
起床后的郑文还是没躲过雎,又被灌了一碗不知道什么煎熬出来的黑汤水,导致她早上好不容易捱下去的汤饼都差点吐了出来。
来到这里后,郑文便一直呆在屋子里,确切地说是躺在床上,还没出去过。喝完药的郑文抓紧了机会,跟雎撒娇后,得其允许在院子周围转悠一下,生怕她生病又从屋子里找了一间厚实的裘衣裹在她的身上,远远地看去就像一个球。
后来要出去的时候雎又不放心,想要院子里的几个奴仆陪同,郑文不愿意,那几个奴仆一直在她身边照料,她什么事情都不敢打探,雎不得已最后找了庄子里的一户人家中的女儿照看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叫苓,看着比她小几岁,穿着粗布制成的裋褐shuhe,面有饥色,身上的短衣缝缝补补露出里面的木棉絮,脸庞冻得微微发紫,只一双眼睛还算明亮,对上郑文好奇打量的目光忍不住微微垂头,耳朵尖都红了一大片。
郑文目光从小女孩的身上轻轻掠过,对她温和的笑了一下。心中却想,看来这个时代的居民过的也很困苦,按照雎的说法,这具身体的父亲在朝做官,这里是家里的庄子应该处于王城附近,王城附近的居民都衣不裹体,吃不饱饭。这个王朝的境况也不太妙啊。
雎不让两个人走远,郑文和阿苓就在院子门口走动,能看见远处一片片的田地,不远处就是矮房,阿苓的家就在那边。
路上看不见人,整个村子显得寂静无比。
“村子里的人呢?”郑文仿佛随意地一问,与身边的阿苓聊起天来。
“我阿翁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上山打猎去了,其他的人都呆在屋子里。”阿苓倒没多想,诚实地回答,“第一场雪下来时,村子里就冻死了人,阿母说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要多备一些肉食和皮毛过冬。”
冻死了人啊。她的心沉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天空,一望无际的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觉得这里的天空也清透许多。
不怪乎郑文多想,看遍古往今来历史,朝代更迭一向在战争中推进,而大多朝代之所以更迭不就是因为民生艰难然后君这个舟就被覆了吗,君不见秦朝时的陈胜吴广起义,汉朝时的绿林农民起义,隋朝的瓦岗农民起义都加快了一个朝代的灭亡,几乎每个朝代更迭都和农民的□□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王城附近的郊区应该是各大贵族世家的庄田,最为肥沃和繁华的地带,在这里都有人冻死,其他地方可想而知。不过,这具身体的家世应该还行,至少也是个世家贵族之女,处境不算糟糕,在所有的利益倾轧中,只有底层人民才是最悲惨的,上层人士永远可以找到一条出路。
“那阿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啊?”郑文问的很轻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说:“我是家中长姊,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妹妹们才五六岁的年纪,弟弟还未学会走路。”她提起妹妹和弟弟时,脸上还有笑容,眼睛明亮。
郑文抿了抿唇,又问了一些问题,尽量问的不动声色。
路上有积雪,鞋底太薄,郑文一路上绕着走,一边花费心思从阿苓的回答中提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等想问的问题差不多都有了答案,郑文抬起头就发现阿苓的脸色有些泛白了,鼻尖冻得发红,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她因为穿着较多倒忘了这个时代的贫民御寒衣物都很单薄,她在外面这么久,自己穿着皮毛裘衣都感觉到有点冷了,更别提只穿了夹有棉絮粗布的阿苓。
于是提议道:“阿苓,我们先回去吧,这天气还是太冷了。”
阿苓赶紧点点头,事实上她已经要被冻得说不上话了,她一直生活在村子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附近的山,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郑文这样的女子,面色白皙,穿着狐皮制作成的裘衣,一举一动都好看的紧,一看就是阿翁口中的贵女,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昂贵的气息。
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冒犯了对方,只能生生扛着四面八方吹来的寒风,心中却一直觉得纳闷,心想王城中的贵女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大冬天的不怕冷,绕着院子走还名曰透透气,这气啥时候不能透,非要大冬天的,这风吹的她都怕身边这位贵女回去后又大病一场。所以听见郑文说要回去,总算松了一口气。
郑文看见阿苓脸上显然易见的神色不由失笑。
进院子门时,她回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矮屋群落,屋子似乎是由黄色的泥土制成,上面铺盖着一摞摞的茅草,只这一瞬间她看见好几个人影从小路上跑过来,等近了才发现是村子里的男人们,面色焦急,一个青壮男人身上背着一个人走在最前方,背上的人眼睛紧闭,似乎是受了伤,腰腹处有大片的血迹。
郑文正想转身询问阿玲是不是认识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中一人看见站在郑文旁边的阿苓,眼睛一亮,赶紧大喊:“阿苓,回去告诉婶子,去请村子里的疾医,闵叔被狼给咬伤了。”
阿苓刚好看向那边,听闻这话神色瞬间煞白,愣了几秒似乎才反应过来就向家中奔去,连郑文都没来得及顾及。
这可是个感冒都能要人命的年代,更别提被狼咬上这种几乎要了人命的重伤。而且古代看病极贵,平常人家基本上生了小病只能自己捱过去,重症才可能去请疾医,这种情况下看病费用也不少,可能会耗尽一个家所有的储蓄也不一定凑够看病的钱,这里还没有算上买药钱。
一群人快速跑过去,郑文看见后面的几个年轻男人背着一头还在微微喘气的野猪,不过身体已经冻僵不能动弹奄奄一息,周围人的腰带上还挂着几只肥硕的野兔子,两条长腿伸直,死去已久。最后面的两个人一起抬着一具野狼尸体,身上的毛发都被湿漉漉的雪水浸湿缠绕在一起异常脏乱,野狼头颅下垂身上的血迹凝固,看样子已经死了,不过皮毛保存良好,应该价值不菲,镐京城中的贵族男子们就很喜欢这些凶兽的皮毛。
等这群人消失了好一会儿,郑文静静地在门口处盯着雪地上的那一抹红色看了许久,感觉到四肢发冷才把两只手捅进袖口搓了搓,慢吞吞地走进了院子。
雎在扫院子里面的雪,后面还有几个奴仆在帮忙,不过雎不让这些人在她面前出现,听说其中还有的人是家中继母派过来监视的,指不定要怎么磋磨她,郑文看了几眼目光便掠了过去。
雎看见郑文回来赶紧迎了上来,一双手摸摸郑文的脸和手,感觉到冰凉凉后连忙把人赶进屋子里,不过看见郑文一个人回来后还是问了一句:“阿苓那丫头呢?”
郑文掀起帘子坐在火盆子旁边,脸瞬间被暖了起来,有了血色才轻声说道:“刚才有一堆人背着她父亲跑进村子,说是打猎的时候出了意外,被狼咬伤了,她便急忙跑回家去了。”
雎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埋怨色也没了,说道:“闵这一家子也不容易,全家就这么一个劳动力,上上下下五六张嘴等着吃饭……”
听着雎小声的感叹,郑文看着陶盆中的微微火光发起了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突然想起以前似乎在一本书上看过,里面说乱世中,人被当作两脚羊,甚至不如一匹马来的珍贵,天灾人祸一来,上层贵族尚且可以醉生梦死,底层却连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路上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
这是一个会吃人的时代。
第2章路有冻死骨
火盆中的炭火星星点点,坐久了身上也会染上一股呛人的烟熏火燎的味道,郑文的半边脸和身体上的寒气在火光的映射下快速温暖起来。
从阿苓那里,她了解到如今是周朝,天子定都镐京,至于当政之人姓氏为何,阿苓并不知道,于是郑文也并不确定这个周朝是否是她所熟知的那个武王伐纣后建立的宗周王室。
不过,根据阿苓所告诉她的来看,这个朝代非常重视礼制,贫民在平时是没有肉可以吃的,一般只能靠各种蔬菜、粟米、大豆饭、小麦饭和高梁饭来果腹,只有贵族才有食肉的能力,郑文注意到阿苓说起这个的时候喉咙滚动几下,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城中倒有不少的狗肉铺子,不过价格也并不便宜,阿苓说她家中只买过一次,还是因为她阿弟身体不好家中怕养不活,只能买狗肉做成肉糜粥给阿弟食用养身体,毕竟狗肉也算是荤食。而平时打猎来的肉类和皮毛基本上都卖到了城中,换取钱币买来粮食和粗布维持家用,阿苓吃肉的次数用十指都数的过来。
郑文从阿苓的话里推测出,这个时代应该是贵族当政,权力很大,甚至连各阶级食用的食物都有一定的规定,且贵族之间贩卖奴隶很常见。
古代的奴隶一般是敌国战俘或者为了生存自卖为奴的贫民,这足以说明战争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是常态,因为稳定的奴隶交易必须保证有货源才能进行。
而当她问及是否存在诸侯国时,阿苓又一脸迷茫,表示并不知道什么诸侯国,身为一个平凡的古代贫民,阿苓知道最远的故事也只是流传在镐京这座王城内,只知道管理这片土地的人被成为周王,至于周王姓什么,并不在她的思考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这才意识到,这里是消息传播缓慢的古代,甚至可能是奴隶制社会,一个平民的一生可能就只在村子附近活动,她不会知道这个国家有什么邻国,是否经常发生战争,主政之人是谁。他们只知道眼前的一亩三分田,一辈子都在为吃饱穿暖而劳动,为活着而努力。
这些事情雎可能知道,毕竟对方是从世家贵族出来的仆人,虽然雎并没有说过自己的来历,可有时候谈起现任女君也就是郑文的继母表情之蔑视和流露出的态度,还是可以看出郑文亲生母亲出身的不平凡。
可郑文还是不敢询问太多,她实在是怕对方瞧出什么,毕竟这是一个有巫存在的时代,如果她被当作邪祟烧死咋办。
晚饭是蒸饼,小麦磨成面放在器皿中蒸熟,还有从菜地中摘的葵菜简单地煎熟,撒上食盐,荤食是前几日未吃完的豚肉,郑文吃不惯雎的手艺,干脆自己烹制,用刀把豚肉切成薄片放在炉子上的石板上烤制,在撒上胡椒粉和食盐,焦香味道顿时飘满整个屋子。
这个时代基本上就是煎煮和蒸两种烹饪手法,郑文吃了几次就觉得寡淡无味,特别是肉类,她味觉一项灵敏,稍有腥味便察觉出,吃过几次雎的手艺她实在是忍耐不下去直接自己上手,名曰好奇,鼓捣出来的味道竟然还不错,最后,雎也干脆放手让她瞎琢磨,还不由笑眯眯地夸奖几句女公子像先夫人一样聪慧。
郑文听雎说起先夫人,不由面露好奇,仰头顺势询问有关母亲的事,她并不怕露陷,之前雎曾无意中说过这具身体的母亲难产而死,对于一个自幼失去母亲的孩子来说,询问有关母亲的事情应该十分自然。
“先夫人之前在齐地素有名声,诸国王姬中,也就我们夫人长得最是好看,要不是……”雎话说到一半,对上郑文兴致盎然的眼睛察觉到自己刚才显是要搬弄主家是非,一下子神智清醒,突地停顿了下来不由轻轻拍打了一下郑文的额头。
郑文悲叹一声。
雎失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也不知女公子最近何来的这种毛病,专爱挖人私密,就连自己父母的私事也敢探听,公孙贵族世家,龌龊再多不过,事事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女公子这毛病实在是……日后说不定会引来祸患。
生活在古代的雎不会知道现代人的八卦之魂。
雎想到这里,笑不出来了,赶紧拉来郑文,仔细教导。
郑文刚吃完饭,看见雎熟悉的神情,生怕又要被和尚念经,往常雎说教没有一刻钟是停不下来的,宽松恣意的表情顿时一收,眉头轻蹙,垂着眼帘:“雎,我想念阿母了。”
这句话杀伤力百分之百,她检验过数次,依旧效用巨大。
果然,雎不再说什么,面容也肃静下来,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下来,抚摸了几下郑文的发鬓,终只长叹一口气:“女公子,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就是大女要出嫁了,以后到了夫家也不能如此恣意行事,容易招来祸患。”
郑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她现在的年纪在前世谈恋爱那叫早恋,是被明令禁止的,现如今干脆直接略过了恋爱,要谈婚论嫁了,真是一言难尽。于是,她只能嗯嗯几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雎看她这模样,估摸着又没放在心上,心想只能以后慢慢教导。
夜幕降临之前,雎安置好郑文后,拿着一个小包裹出去了一趟,大约半个时辰才从外面回来。
郑文知道雎去了何处于是没睡,听见外面的关门声赶紧跑了出来:“雎,你回来了?”
“女公子怎么还没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说:“睡不着。”她看雎神色不好,直接询问道:“阿苓她阿父情况不好么?”
雎点点头:“腰腹处一大块肉都被咬了下来,听疾医说身上还有几处骨折伤,估计熬不过两三天了。”
郑文听到这句话,想到白日里见到的那个提到兄弟姊妹面带微笑的小姑娘,心情也忍不住沉郁下来。
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轻轻地说了一句:“雎,你这几天常去看看他们吧,能帮着就尽量帮着。”然后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雎看着郑文离去的背影,心想,女公子和先夫人一样也是位心善的人呢。
郑文回到屋子确实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床帐,双目无神,陷入了沉思。
今天雎虽然及时停住了话头,可她还是得到了一个消息,这具身体的母亲身份果然尊贵,是一个诸侯国的王姬,怪不得雎谈论起先夫人时总是神情骄傲,听雎说,这位夫人的容颜还不差,一个有着美貌的王姬怎么也不会嫁给一位小官。
郑文心想,自古以来女高嫁男低娶,原身的父亲地位应该也不低,这也算是近来的一个好消息吧,至少自己不会被饿死冻死。不过,原身父母身份再高,她如果一直呆在这个庄子里的话,下场也不会太好,所以还是得回去才行,要不然一切好处都无法变现,说不定还会被无知无觉地安排了自己的下半生。
毕竟那位不受雎待见的继母应该也不是啥良善之人。
她想,得想个法子回去才行。
什么法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梦?神灵仙灵?
这个世界的人好像格外看重神灵入梦之说。
在这样的想法中,郑文的思绪也跟着模糊起来。她似乎来到了一条街上,人声鼎沸,街道上小贩林立,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灯海,周围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她被人还裹挟着向前走动,头上的帏帽也被撞落在地上,瞬间被踩踏地不成模样。
在一片恍惚中,她听到了一道声音,清越中带着疏淡。
下意识地回过头,就看见在一盏花灯下站着一位郎君,身姿挺拔,一身锦袍,明灭的光线模糊了所有,灯光摇曳下,只能看见对方精致的下颌骨,他身边的人似乎发现了郑文的视线,对着郎君说了一句话,对方看了过来,霎那间,郑文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双狭长而疏冷的丹凤眼刻画在脑海中,像是生存在高山上的雪狐眼睛,一双眼眸微微上挑,疏离冷漠。她看不清青年的面目,但应该极为俊美,可郑文心中却觉得对方并不是一位亲和友善的人。
她正如此想着,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捂在她的唇上,死死的压住,她猝不及防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制住了,整个人被向后拖去。
这双手力气很大,应该属于一个青壮男人。
郑文脑海中思绪繁杂,各种猜想都冒了出来,她快速意识到自己如果被带走,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后就开始拼命的挣扎,不过和一个青壮年男人的力气相比,她的挣扎就如同蚍蜉撼大树一般,最后她的力气耗尽只能无力地看着前方,目光落在一处锦袍上时郑文忽然想到什么,她眼睛里又有了光彩,死死地对上那位郎君的眼睛,祈求他的救助。
但那位郎君看着这边的目光一直未曾有过任何变化,冷淡而疏离,如同在看一幅闹剧,好似神佛,不喜不悲。
他不会救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意识到这点后心冷了下来,紧扣在身后男人手臂上的双手也因无力而垂了下来,在即将陷入黑暗中时,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有些不切实际。
是雎。
雎在叫我。
郑文想,她在说什么呢?
“女公子,女公子,快点醒醒,你又做噩梦了。”
噩梦?对,这是在做梦。刚意识到这个,郑文就从梦境中脱离出来,一睁开眼,就对上雎担忧的眼神。
第3章脸白人似玉
郑文勉强微笑一下,眼中却还有从梦中醒来的惊惧色:“雎,我没事。”
雎却无法放下心,一连几天皆做噩梦,她认为女公子肯定是被脏东西给缠住了。
这个时代的人崇奢尚巫,巫风盛行。伺候郑文用了膳食,雎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进城去去医坊请巫医来为她治病,郑文不可置否,她并不认为这年头的巫医真有通鬼神之能,只是人们的心理作用在作祟而已。
等雎离开,郑文思索起昨日做的那个梦,与前几日千篇一律的火海并不相同,这次地地点是一条街道上,繁灯做景,似乎是在庆祝什么节日,不过等她仔细去回忆梦境诸事,又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一双狭长的眼睛,看过来时冷淡地让人心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拍拍脑袋,叹了一口气站在屋檐下抬头看向天空。
心中长叹。自己这是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下午时分,雎只身一人携带风霜从外面赶了回来,神情苦闷,看样子没有请到巫医。
郑文在前世便有所耳闻,古代医生稀有,且诊费昂贵。曾有一位老中医先生说过:农村患者,非到危及生命,不敢言医。一皮病就成九死一生之局,因不厦救治而死者,屡见不鲜,人间惨事,莫过于此。
听雎说,这个朝代设有医坊,专门为普通人看病,不过因为医坊中医生人少,看病的贫苦人民又多,供求关系一向紧张。
所以她也不感觉惊讶,只温声说道:“雎,我并没有大事,感觉身体比前几日躺在床榻上时爽利许多,想来已经大好,你不必如此担忧。”
雎这才面上带了些笑容,眉间却依旧轻蹙着,似有愁意。
两人说着话,门口传来声音,一位仆人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阿苓。
小姑娘被冻得皮肤发紫,眼睛红肿一圈,比昨日见脸色也苍白了许多,就连身体都仿佛单薄了一些。
雎看清对方的脸色后才对奴仆私自领人进门这逾越的行为没有训斥,让一旁的奴仆下去后温声询问阿苓有什么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没说话,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一眼郑文。
面前这位贵女今日身上披着一件狐裘,越发显得面容如玉,高不可攀,只静静地看着她就让人心里窘迫,生出亵渎之感。
不过想起家中躺在床榻上几乎没了声息的阿父,昨夜哭了一夜的阿母,还有尚未学会走路的阿弟和年幼的妹妹们,阿苓的心又坚定下来,她双手捏住破旧的袖口,突然就跪在了地上:“阿苓愿服侍女公子,请女公子救我阿翁一命。”
郑文愣在原地。她没有想到阿苓上门是为了自卖为奴身。
而跪在地上的阿苓等了好一会儿未听见郑文的声音,忍不住紧张起来,把头垂地更加厉害,单薄的身躯几乎要贴在地面上,背脊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雎目光落在阿苓的背脊上,忍不住说了一句:“阿苓,就算你卖身给我们家女公子,可你阿翁伤势太重,我们并非疾医,恐是无能为力啊。”
阿苓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她说:“昨日那位疾医看了阿翁伤势,说是伤势太重他无能为力得去找城中医生一试,可我们家中钱财不够……”
原来是没钱。
是啊,郑文想到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东汉末年,豪强大量兼并土地导致农民流离失所,被迫破产卖身为奴,在古代史上,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如今阿苓他们这些农户也是依附在贵族身上生存,经年的徭役加上各种税赋让他们的家庭抗风险能力约等于无,如果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出现意外事故,一家破产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百,卖身为奴无疑是这些家庭寻求生存的一条路径。
可是郑文也并非纯善人。她眼帘半垂,看着地上不停哭泣的女孩,轻声道:“可是阿苓啊,你要我帮你,你可能说出什么必须要我买下你的理由?”
她接着说道:“如果我去人口市场,毫无疑问,我会买到更好的奴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觉得自己穷途末路,不禁哭声更大。她觉得这是女公子在委婉地拒绝她,并不愿意买下她。
卖身给郑文为奴其实是阿苓思索了一夜的决定。现在奴隶身份低下,贵族往往不把他们当人看,动辄打骂转手贩卖,日夜劳作,她昨天与郑文相处片刻,却也察觉出这位女公子是位友善之人,是她能找出的最好的主家人选。
郑文看着哭的好像陷入绝境的小姑娘不仅有点无奈,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觉得自己在欺负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心里轻叹一声,郑文目光落在对方暴露在外的手上,冬日里冻得不成模样,满是冻疮,心还是柔软了一下,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如果在她前世还在上小学呢。于是她慢慢凑到雎身旁,小声询问自己身上现如今有多少钱,是否有能力买下一个奴仆。
雎倒没多问,而是小幅度的点点头。一个奴婢也不过一万多钱,先夫人的嫁妆可是满数百辆马车,震惊镐京,广为流传,成为不少女子婚嫁时追求的目标,而这些嫁妆可全是留给女公子的。
郑文这才蹲下,雪白的狐裘层层叠叠的落在地上,像极了天空中的云彩,白的通透,她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声音轻柔:“好了,阿苓,别哭了,等下你和雎一起去趟城中,晚上就不回来了,明日去医坊请到疾医再回来吧。”
阿苓抬头,身体还在抖动,极致的哭泣让她回不了神,听见郑文的话也是蒙蒙的,只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鼻涕横流,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邋遢。
倒是雎看不下去,在旁边提醒了一句:“阿苓,女公子的意思是她答应了。”
阿苓听到这句话似乎反应过来,喜极而泣,脸上的笑容毫不遮掩:“谢谢女公子,谢谢女公子,我以后一定尽力侍奉您。”
说完又连忙给郑文磕了几个头,额头都青了一大块,雎看着却面露满意,觉得这孩子不是个白眼狼还算知恩,给女公子当奴婢也算合格,对于他们这些大族来说,有时候奴仆的忠心比聪慧更为重要。
因为才回来又要出去,雎赶紧又叮嘱了郑文几句,让她有事吩咐表了,不要相信院中的其他人,雎私底下嘀咕了不少次怀疑自家女公子上次出走是有继母派人暗中挑拨,郑文听后也只能感叹果然不过在什么时候自家闺女自家人永远用闭着眼睛看的,天生带着美颜滤镜,那小姑娘哭哭闹闹想回家都不用继母挑拨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说完话和阿苓去她家一趟后就乘坐牛车去城中,先把卖身契写好,在宵禁之前到官府里把买卖奴隶的手续登记一下,也算是过户了。
郑文看着雎离去的身影却是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她今晚的汤药可以不用喝了。
结果晚上奴仆表了伺候着郑文用晚膳后,就用木盘子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熟悉的气息让郑文的身体忍不住僵住。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
“这是雎叮嘱女公子要喝的药,雎怕您忘了,特意嘱托奴来看着您饮下再离开。”
对上那双坚定的不懂退让的眼睛,郑文有道理怀疑自己不照做很有可能会被打小报告,只能欲哭无泪地一口闷下后赶紧又喝了一陶碗的温水,好一会儿才把喉咙里的那股苦涩味道给压下去。
表了看见郑文喝完药,才把干净见底的陶碗放在木托板上,让人端进来热水,伺候郑文洗漱。现在天气渐凉,郑文身体也才好,雎一向不让她沐浴怕她着凉,只让她用绢布简单地擦拭一下就好。
“女公子睡吧,奴就在隔壁,有事唤奴。”
郑文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在古代到了晚上就是一片黑暗,大多数人还有夜盲症,根本无法活动,油灯还是贵族人家才能使用的起,所以入了夜各家各户也只有盖着被子睡觉聊天这一项活动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郑文睡到隅中时辰才起,外面天光大亮,白雪映着窗棱,屋子里都是少有的明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微微有些不太适应,这是来到这里睡得最好的一晚了。
她大声地呼唤了一声:“雎?”
没人回复,过了一会儿有人揭开门帘子,表了走了进来:“女公子,雎现在不在家。”
郑文看了一眼窗外:“现在什么时辰了?”
“隅中。”隅中便是巳时,大约相当于现代的九到十一点钟。
郑文这才皱眉:“雎还未回来么?”
表了摇头:“先前雎回来了一趟,看见女公子还在歇息,就和阿苓带着疾医直接去了阿苓家。”
郑文这才点点头。
表了察言观色道:“女公子这是要起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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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了便叫了外面的奴仆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她把绢布用温水打湿后敷在郑文脸上,动作全程很轻柔,简单用食盐漱口穿上衣物后,郑文止住表了去准备朝食的动作和她说了一声要去阿苓家就准备出门。
表了拦不住,只能紧紧地跟在后面,她知道虽然家中女君颇为不待见这位女公子,可如果出了事,首先遭殃地还是他们这群服侍的人。
昨夜未曾下雪,经过半天的太阳照射路上的积雪已经化了一部分,看起来颇为泥泞,郑文不敢轻易落脚,一路上提着衣裙下摆,走的颇为艰难,等到达地点已经身上已经出了汗,热的不行,看来原身很少运动,要不然不会走这么一点路都气喘吁吁。
屋子外面站着人,看见郑文还有些惊讶,自从来到这里,除了上个月的临时逃跑原身一直呆在院子里,大多数人都未见过她,只听说了主家的一位女公子在这庄子里养病,这第一次见还是被惊到了,这时代的贵女足不出户,各种精养,浑身气质就与这些村子里的人不一样,白的发光,就像玉做地一样,这些一辈子没读过书识不得半个字的村人心中千琢磨万琢磨,也只能挑出两个字来形容——好看。
第4章通鬼神之巫
阿苓掀开帘子就看见了站在院子中间的郑文,微微侧头正与身旁的奴仆说话,偶尔悠闲地四周打量一下,眼中皆是好奇。
周围的人都不敢明目打量,只能用余光打探,阿苓看见村子里的几个年轻男人的目光也若有若无地落在郑文的身上,才皱了皱眉头,赶紧走向郑文:“女公子。”
郑文从不远处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阿苓:“你阿翁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阿苓的神色又低落下来:“因为太疼,才喝了大医开的安神药,现在睡了过去,里面大医正在察看阿父的伤势。”
“雎呢?”郑文四周张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说:“在屋子里呢。”
郑文想到巫医,也觉得好奇,带头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并没有郑文想象的乌烟瘴气,这是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屋子,很是干净明亮,不过因为里面站了五六个人而略显拥挤,两侧的窗户开着一小角,有冷风吹进来,注意到郑文的视线后,阿苓小声解释道:“大医说打开门窗有利于养病。”
郑文有些惊讶。通风有利于空气通常,病菌不易积累,想不到这个年代的人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看来这位巫医有两把刷子。
雎看见郑文后就赶紧走了过来,露出不赞同的目光:“女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话又要去训斥跟在后面的表了。表了只沉默地跟在郑文的后面,不发一言。
郑文赶紧拉着雎的胳膊说:“我在家呆久了也闷,所以出来走走。”
由于是在外面,雎不好再说话,拉着郑文走到一处角落道:“既然女公子来了,等下顺便让巫医也看一下,开点安神的药。”
郑文只好支支吾吾几声。
阿苓的母亲穿着身深色的短衣麻布长裤,腰间系着腰带,就站在一旁,皮肤粗糙黝黑,看阿苓的年纪这位母亲也不会多大才是,然而她已经有了白发面色苍老,眼睛通红哀痛地看着床上的人,郑文进来也没有察觉。
站在床前的是一位老头,面色消瘦身材矮小,头发成辫状在头顶束成一个发髻覆以黑巾,穿着深衣,眉目精光,看起来与村里的大多数村民都不太一样,有股与众不同的精气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位巫医面色肃穆着念了几声郑文听不懂的话,手指从床上之人的额间和肩上掠过,像是带走了什么东西一样,阿苓的母亲满怀希望的看着这一幕,郑文定睛看去,半晌也未发现任何不同。
巫医做好这一切后才慢慢起来站直了身体,面容宽和地开始检查起阿苓阿父的伤势,一切循规蹈矩,周围人面色如常,并没有郑文猜想中的跳大神场面发生,郑文在面露好奇后又迅速萎靡下来。不过接下来的场面就不是郑文所能看的了,她和阿苓被里面的大人们一起赶了出来。
郑文和表了被阿苓带到隔壁的屋子里,她的三位弟弟妹妹也被安置在这个房间,最小的那个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地在床榻上爬来爬去,两外两个小家伙看见有陌生人进来,赶紧往被子里钻了钻,郑文注意到对方身上的衣服很单薄。
她好奇打量,对上两双黑亮的眼睛不由一笑,两个小家伙又赶紧钻进了被子。
郑文上辈子就是个不婚主义加丁克族,对待小孩子这一类脆弱的生命她一向没有什么多余的崇敬心理,人类的繁殖欲望在她这里低得发指。顶天了有时候看见长相可爱的小朋友忍不住才会逗弄一番,那也是人类颜控的心理在作祟,所以对着两个小孩子温和一笑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所有和善行为。
阿苓取来一套陶具摆在案上,跪坐在案前为她倒水,表了在一俯身帮忙。
这家已是贫苦,并未有多余的钱财去买茶,郑文面色如常,正好觉得有些口渴就饮了一口,心中却想幸好雎此时不在,要不然自己肯定又是被一番告诫,不让主家随意入口外食一向是雎作为贵族仆从在外行走要记住的第一条准则。
帘子被掀开一角,很快又被合上,不过还是有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
雎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药物,郑文特别有眼力见的没有多问,反正是要进她肚子的,她已经学会尽量少给自己添一点堵。
郑文不动声色地把手中地茶杯放在案上,站了起来,表了自然地在半跪在地上为她整理衣物,顺便揉搓膝盖处,她起初才来到这里时十分不习惯跪坐,有一次起的太猛直接倒在地上,把额头撞出了一大块包,至此之后她就一路走在奢靡的贵族生活上不可自拔,安稳地享受这个阶级所带来的各种好处。
雎开了口说巫医已经给阿苓把阿父开了药,现在已经离开了,她们也准备回去。郑文感觉今天已经感觉到自己是在雎的底线上频繁跳跃,于是欣然同意,表现得十分安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并未随他们一家回家,郑文念在她父亲重伤未愈,家中姊妹年幼就让她在家中帮衬母亲。
回去途中,雎倒是未对郑文今天的行为说些什么,一路沉默,脸上神情与往日不同,倒让她心理惴惴不安。
只不过回到家中,郑文就发现了不同,雎突然叫表了把家中的奴仆们全都聚了起来,一众人站在院子里,不少人都被冻得流鼻涕面色发紫,忍不住暗地里搓一搓手。院子里的人不少,加起来也有十几个,还有几个郑文从未见过的青年男人,身材高大脸庞坚硬,手持弩/弓和青铜剑,身着高领短上衣,下着裳,腹前还有条形蔽膝,看起来像是军士。看的郑文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出来的,她这几日在院子周围转悠硬是从未看见过。
雎对他们很是尊敬,神色肃穆向前一步双手前置交叉,微微俯身行了一个礼才道:“今日雎从王城回来,发现王畿之地最近出现许多难民,村子周围也有不少难民在游荡,雎怕有胆大难民暴起害命劫财,还请各位壮士护我们主仆安全。”
郑文听见这话也是面色一紧。
她看向雎,对方神色不似说笑。
几位壮士听见这话面面相觑,一起看向站在一旁的郑文。
郑文倒是快速反应过来,知道雎口中的难民暴起有多可怕,处在最低端的人群落难时总会对生活顺畅之人怀有嫉恨心理,更别提她还是处在这个时代最上层的贵族阶级,简直是拉满了仇恨值,但她不知这个年代如何行礼,只双手合在一起置于前方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神情真诚道:“还请各位壮士护我主仆安全。”
几位壮士因为郑文这一施礼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双手合拢恭敬道:“女公子安危本是我等职责,请勿担忧,这几日田几会和各位兄弟连夜值班,护好庭院。”
后方几位手持武器之人也一同说道:“女公子请勿担忧,我等定会护好庭院和女公子安危,不会让暴起者进入。”
安排好几位护卫,雎又看向站在一起神情惶惶不安的奴仆们,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发生意外他们这一群人只会沦落到被抛弃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等人群安静下来才道:“诸位应该知道,女公子虽被主君罚到这里,可是女公子舅父齐王不日就要上京朝拜天子,到时女公子自会回家,但你们也该知道如果女公子在这里出了意外,主君们是不会仍由尔等活下去的。”
郑文这才知道为什么雎会笃定她会被在三朝节之前接回到家中,原来是因为诸侯朝贡的时间到了,除却荒服所在地的诸侯一生只需要觐见一次天子,其余诸侯每年在腊月前都要上镐京向天子朝贡和述职。
奴仆们诺诺不敢出言。
雎接着道:“这几天表了和呷普夜里值班,其余的人晚上睡觉时也都警醒着些,听到响动时不要惊慌,暗地里派人过来告知女公子或者去找田几说明情况。”说完之后就把任务分派了下去,院子门口也安排了人守候。
倒是郑文觉得不踏实,又叫表了带了几个人把院墙里面的地方又挖了好些陷阱,把木棍削尖了插在坑中,只要有人翻/墙而过,绝对一踩一个准,就算不伤到人闹出的动静也足以让他们察觉,雎见后面露微笑赞扬一番:“还是女公子想的周全,想不到这场大病之后,女公子做事也越发有条理了。”
郑文听到这种话心里一紧,生怕雎看出什么,只做出悔改的表情,说这次自己犯了大错让阿父生气把她罚到了乡下庄子里,她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冲动行事。这种说话再安全不过,人遭遇重大挫折之后幡然醒悟与之前行事不一样也并不奇怪。
雎听到这话面露心疼色,摸了摸郑文的脑袋,心中也忍不住埋怨起主君太过冷硬。
雎是先夫人结亲时陪嫁过来的奴仆,从郑文出生后就跟在郑文身边,一直看着她长大把她当作自己的亲身孩子对待,听到这番话心理怎么不难受。自家女公子出身高贵,母亲是王姬,父亲是虎臣,统领五千虎贲ben军保卫王室,说一句天子跟前的重臣也不为过。如今自家教养金贵的女公子沦落牧野,怎能不让她伤心,从前先夫人出行必是前呼后拥,百数护卫开道,哪似如今凄凉,手底下只有数十人可用。
郑文道:“雎,我不伤心的,我回去后定会改过自新,到时候阿父会重新爱护我的,这次也不过是我做的太过,惹阿父太气。”她说着这话安慰雎,却连自己犯了什么过错也不知道,其余的奴仆对这事一向是忌讳不敢多说,郑文只能连蒙带猜出此事与她那位继母有关,具体如何有关就不可而知了。
雎真觉得自家女公子大病一场后懂事了许多,也比以前聪明伶俐许多,很是欣慰。
郑文顺势询问:“雎,你说在王城附近看见了难民是真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这才面露愁容沉重地点点头,想起才出了王城不过数里就看见的难民们,瘦骨嶙峋,都是拖家带口,数目之多让人难以置信,说道:“听各地商人说连续好几年旱灾大豆小麦各种粮食收成都不好,再加上今年大雪,冻死了不少人,农民日子也不好过,天子今年还加了各地赋税,沉重的徭役之下,不少不想卖身为奴的家庭都被迫沦为流民。”
她出身不好,只记得小时候家里也很是贫穷,那年也是旱灾,交了各种赋税后家中根本没有粮食,最小的一个弟弟就被饿死了,后来她就被家中卖到了奴隶市场,几经流转因为聪慧会说话得到了夫人的赏识才成为了王姬的陪嫁,于是说起这些事来感触颇深。
第5章攻院保卫战
在齐地时,先女君便曾感叹过上任周王穷兵黩武,行事专横,连年征伐,已让王室微末,而现任周王又是贪图享乐之人,重用阿谀奉承的佞臣而远贤臣,把力谏让他以国事为重的大夫曾叔比囚禁起来,一关便是五年,更让臣子们寒了心,而诸侯逐渐势大,已生不臣之心。
郑文询问:“难道周王不管吗?”
雎摇头。
这些她就不太知道了。只听说现任周王行事荒诞,沉迷美色,极为宠爱一位小国妃子,已经许久不理朝政,过的很是荒淫奢侈。
郑文听后只想感叹一句,国之将亡啊。
晚间用完膳,郑文还不太放心,在院子里四处走动检查哪里是否有漏洞赶紧又加了几个陷阱,要不是现在时间不够,她还想在院墙上面加一排破陶片上去,保证只要有人敢来,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连几天,村子里都很难平静。而阿苓的阿父捱了三天,终还是没有撑下去,在夜里没了气息,准备好丧事后,阿苓就来到了院子,小姑娘人瘦了一大圈看起来更加娇小,雎没有为难她,只让她平日里服侍郑文顺便跟着学习一些规矩。
深夜里,一声尖叫响起,床上熟睡的郑文立即被惊醒,睁开了眼睛,拿起一旁的裘衣披在身上,睡在外侧榻上的雎也被吵醒,赶紧起身进来查看郑文的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发生了何事?”
雎也不知,想要点亮油灯,却被郑文止住:“恐是贼人进来,点亮灯火太过引人注目。”
他们说着话,阿苓从外间跑了进来,见屋内一片漆黑就有些踟蹰地唤了一声:“女公子?”
郑文道:“我在。”
阿苓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是有贼人闯了进来,田几他们已经抓到了贼人,让我告知女公子,让你们不要惊慌。”
郑文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几分,她让雎把油灯点燃,屋内瞬间明亮起来,阿苓一双眼睛明亮惊人,脸上长久以来的压抑都去了不少,她神采飞扬手舞足蹈道:“田几哥他们可真厉害!那些贼人还没有闯进院子,只见田几哥他们弩/弓一抬,“咻”的一下,贼人们瞬间就被制服了。”
郑文让雎帮自己把衣服拿来,一边穿衣一边笑着止住阿苓的话,询问道:“可知一共抓了几个贼人?”
阿苓摇摇头,她一看见贼人们被制服就跑了进来,一片慌乱中她根本没注意有几个贼人跑了进来。
“那可有人受伤?”郑文接着问。
阿玲道:“守门处的两个人受了一点小伤,田几说养个几日便好了,不是大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点头,那就好。此时衣裳已经穿好,直接说道:“那我们出去看看。”
院中火光大亮,田几几人手持火把站在院子里,周围的雪光都明亮不少,整个院子被映照地如同白昼,地上还可以看见还未干涸的血液,有两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无气息。
郑文走在阿苓和雎的前方,乍一看见这种场面被吓了一跳,雎和阿苓倒是习以为常,郑文转过头看见面色平常的雎和阿苓才把陡然受惊的心跳给平复下来。
院子正中间有七个人被绑着,有两三个面容稚嫩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和阿苓看着差不多大,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裳,大半皮肤都裸露在外面,瘦的如同冬日的树枝,只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院中的众人,像狼崽子一样,好像随时都可以暴起伤人。
雎看着直皱眉头:“女公子,我们先进去吧,这些人让田几他们处理就好了。”
郑文眉头一跳。
处理?怎么处理?
雎看见她的神色便知晓了郑文心中的想法,笑道:“女公子心善,不用担心,田几他们应该会把他们绑了,等明日天一亮就进城送到官府里。”至于到了官府手里是送去苦寒之地做徭役还是参军打仗就不知道了。
郑文有些尴尬。每次被雎说自己心善时不外在现代被人发好人卡。
院子里还有些凌乱,雎留在前院让几位奴仆打扫院落,还有被撞破的院门也要重新修葺一下,顺便把院子里的一个不常用的屋子简单地收拾一下用来关这些贼人,田几不太放心,特意安排了两个人看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陪着郑文回屋子,一路上昏昏暗暗,今晚月色倒还算明亮,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帘子被掀开的一瞬间火苗都随着吹进来的冷冽雪风晃动几下。
郑文却在踏进屋子的一瞬间停住了动作,她的目光落在一处久久未动,那里放着好几个木柜子,里面装着各种被褥和布匹,柜子倒在地面上的阴影旁凸显出半个人影,因为她话语声的突然停顿,那半个人影也跟着动了动。
那里站着一个人。这个认知几乎瞬间让郑文感到毛骨悚然,汗毛战栗。
阿苓看见突然停住的女公子,探出头看了看屋子:“女公子,怎么了?”
郑文看见那个阴影又晃动了几下,似乎想探出头来看一看情况,于是她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只感觉到身体里面的血液流速都变慢了不少,呼吸变缓。
她想也没想地把阿苓的脑袋往后一压,尽量压抑着几乎快到了喉咙眼处的恐惧,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转身自然地说道:“阿苓,我突然有点饿了,我们一起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啊,女公子饿了?”阿苓有些疑惑地啊了一声,不过她还未说完话就被郑文推着赶了出来。
来不及去观察后面的情况,郑文在拉着阿苓出了屋子后就疯狂地向前院的田几他们跑过去,一路上踩了裘衣好几次,她只能扔掉碍事的狐裘穿着单薄的曲裙深衣和阿苓两个人在深夜雪地里狂奔。
阿苓这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搀扶着郑文向前院跑去,力气大的惊人,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架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身后很快传来粗重的脚步声和陌生的男人喘息声。
她们还是被发现了。
快要达到前院时,郑文被脚上的曲裙裙边绊倒直接摔在雪地中,胳膊肘和手背都被刮出红色的印子,她的脚也在此时扭了,一用劲就疼,光是站起来这一动作就让她疼的流眼泪。
郑文看见不远处跑过来的黑影眼神一厉,推了阿苓一把:“阿苓,我跑不动了,你快去前院叫人过来救我。”
阿苓在哭,脸上满是泪水,说道:“女公子,我能扶着你走。”
郑文没有办法只能努力站起来,让阿苓把不远处墙下面的木棍子给自己拿过来。
黑影已近在眼前,郑文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是一个成年男人,长相粗犷身材高大,不过也许是因为长久的饥饿,脸颊瘦的惊人,颧骨高凸,一双眼睛似乎冒着血光,不过由于夜色太深,对方似乎并不习惯在夜里活动,一时察觉不到她们在何处,站在不远处四处张望。
事实上她发现除了她在夜里活动自如就连雎在夜里也不如她如鱼得水,看的清楚。
阿苓不敢大声哭泣,死死地捂住嘴巴。
郑文只能咬着牙向墙体那边爬过去,艰难地从摆在墙边的木柴中找出一根结实的长棍子,然后又缓慢地爬回到阿苓的身边,轻声对她说:“阿苓,我们出声把他引过来,等一下我用棍子把他打晕,你不要惊慌,等下努力缠住他就好了,前院的田几他们听见响动后会赶过来救我们的。”
阿苓听完郑文的话毫不犹豫重重地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人同时大呼“救命”尖叫一声,叫声划破长夜。
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郑文她们,大步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郑文被阿苓搀扶着站了起来,在男人跑过来即将扑上两个人的瞬间,郑文手持长棍,微微侧身,手腕用力,整根棍子的顶端重重砸在男人的后脑勺上,一声闷哼声后,男人颈后有鲜血流了下来,顷刻间就染湿了领口。
但他却还未倒下,还被郑文这一棍子砸出了血性,对上郑文的一双冷静的眼睛龇牙一笑,就要死死地掐上郑文的颈部。
三个人离得极近,近的可以听见彼此粗重的喘息声。
郑文的脸色也变得雪白。
在关键的一刻,阿苓突然扑向那个男人,大叫着把对方撞在地上,止住了对方走向郑文的动作,一拳就挥了上去,一边尖叫一边挥拳,全然不顾自己打在何处,还是郑文发觉对方已经没了气息才向前拖动几步止住了阿苓的动作。
男人的脸上都是鲜血,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躺在雪地上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阿苓,他已经晕过去了。”郑文坐在阿苓的身边微微喘气,轻声说道。
阿苓还坐在男人的身上,看着小小的一只,听到这话还有些迷茫,后来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地从男人的身上下来,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雪风吹干,一动就疼,只能茫茫然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郑文。
“女公子,我是不是杀人了?”阿玲神智恢复,这才害怕起来,颤颤巍巍地指了指旁边的人,“他是不是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看着近在咫尺的壮汉后摇了摇头,怕阿苓看不见,手摸了摸阿玲的脑袋,才开了口,声音温柔:“阿苓,你是勇士,你救了我们两个。”
虽然和阿苓相比,她的心理年龄大上许多,可是生活在和平年代多年,这也是郑文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残的场面,心中也很是惊惧,不过她比阿苓强的一点是,现代成年人的接受能力和抗压能力都是首屈一指的。
第6章风雪夜归人
今晚的夜风很冷,才坐了一会儿两人的手脚就变得冰凉凉,不过经历刚才一番争斗,两人乍然松懈下来全身便没了力气,只能干坐原地。
田几和雎他们一听见求救声就赶了过来,到达的时候就看见瘫坐在地上的主仆二人和一侧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陌生男人。
周围一时被火光照的透亮。
雎看清楚后惊叫一声,赶紧让人回屋子拿衣物,田几几人也迎了上来,询问郑文身体如何,可有受伤。
郑文只摇摇头,看几位护卫检查躺在地上的那个人,颈后的鲜血在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流了满地,晕染了下面的雪地,夹杂着被体温融化的血水流向四周,看着很是骇人。
郑文和阿苓都被人搀扶起来,表了拿来干净的皮裘披在她的身上,冻僵的身体这才暖和过来。
地上的那个人被人抬走,郑文被雎她们搀扶着送回自己的屋子,里面已经重新被检查过一遍,郑文坐在床榻上,屋子里的油灯先前早已被冷风吹灭,现在被重新点亮,雎从厨房打来热水,跪坐在下方为她擦拭手脚,不停揉搓。
郑文手脚渐渐恢复知觉,才询问起阿苓。雎让她放心,说是表了带着呷普去照顾了,郑文这才彻底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候雎扒拉着郑文全身检查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女公子没出大事。”虽然心底惊讶女公子身上一点伤口甚至一点红肿都没有,但她以为是阿苓全程保护得好。
郑文啊了一声,抬起手肘就想说自己膝盖和手肘处之前好像摔倒的时候疼的厉害,好像擦伤了,脚上也似乎扭了,结果刚掀开衣袖就只能看见白皙无暇的皮肤,是一点伤口都没有,就连红点也没有,她又把腿裤掀起来,原本觉得疼的膝盖也是毫无伤口,于是要出口的话语也只能噎在了喉咙口处,怔怔地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手肘和膝盖一时愣在床上,分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
雎以为郑文依旧有所惊惧,于是安慰道:“奴今晚会睡在一侧的矮塌上,有事情女公子可以唤奴。”
郑文讷讷点头,手指从自己的手肘处拂过,那股子疼痛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又伸脚在床榻上踩了踩,并未异感。
检查她并没有受伤后,雎很快就熄灭了油灯,让她休息,屋外偶尔传来压低的交谈声,是田几他们在搜查院落,怕还有落网之鱼存在。
也许是心情波动太大且运动过一番,身体很累,郑文躺在床上思绪蔓延一会儿后就睡了过去。
翌日,郑文醒得很早,屋子外有人在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怕惊醒里面的人,只听见说什么官府的字样。
她穿好衣裳走到门口上,正看见雎低头表了低眉垂首正在对她禀报事宜,看见郑文出来声音就停了。
“你们在说什么?”
雎看见郑文便道:“是说田几今天一大早就租了牛车去城里了。”
郑文嗯了一声,踌躇一会儿还是没问昨晚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是生是死田几他们自会都处理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晚上行动时她便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不平凡,且不说在她身边就近照顾的雎,就是那几位壮士,听阿苓那意思这几位应该极善弩/弓,这可不是常人会的技能,这种人才放在军中也是一个百夫长,小将领,如今待在她身边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雎叫表了端水进来,伺候她洗漱,郑文坐在床榻上,绢布放在热水中泡了片刻,她拿着敷在脸上好一会感觉人都舒坦不少,把用过的绢布放在铜盆中,雎叫人去准备朝食,郑文说她要去看看阿苓。
阿苓的屋子就在后院,离她居住的位置不远,这里除了住着阿苓,还住了两个仆从,其中一个便是表了,还有一个郑文不太认识,应该不常在她面前出现。
郑文进了屋就看见阿苓躺在床上,对方看见郑文眼睛一亮,马上就要爬起来还是被郑文抬手止住了动作。
昨天阿苓回来的时候田几让人给她检查了一下,发现身上有几处扭伤,手指骨也都受伤现在涂了跌打损伤的药,养上一两天就好了。
不过阿苓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就落在她的脚上,郑文在这样的视线下意识地把脚向自己裙中挪动了几下,解释道:“昨天晚上回去发现脚只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当时是有点疼,睡了一晚晚上就好了。”
阿苓睁着一双明亮眼睛,抿了抿唇说:“女公子没事就好。”
郑文笑着打趣道:“看不出你这个小姑娘劲还挺大。”
一旁的雎也笑着说:“也是呢,听说那个人的鼻骨都被打碎了,这劲可不像是一个小姑娘能有的,我们阿苓是个大力士哟,以后说不定还是位女将军。”
因为昨夜郑文遇袭事件雎心中一直很自责,对待救了自家女公子一命的阿玲她神色也越发温和。
阿苓被说的不好意思,脸红地直往被窝里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又笑着说了几句,不外乎就是让阿苓多休息几天,等伤好了再来服侍她,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朝食已经摆在桌上,又稠又黏的饘粥,搭配用米粉捏成的粢,旁边还放着一个小陶碗,里面放着醢,也就是肉酱,不过味道不同于后世所食用的肉酱,听雎说这种肉酱制作过程很是复杂,程序繁琐,把牛肉剁碎加上粱米制成的酒曲腌制,然后再在上好的酒水中浸渍一番后才密封封存起来,需要耗费百来天,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
她们出来也只带了两罐子,吃完就没了,因此郑文吃起来很是珍惜,把它抹在米粉制成的粢上,咬上一口,再喝一口饘粥,感觉一天的日子都美好起来。
吃完饭,郑文准备去院子里走动,活动一下。
一晚上过去,院子里什么痕迹也没留下,血迹都被冲洗干净,只有崭新的院门告诉她昨天夜里的夜袭并不是一场错觉。
雎去忙事了,留了表了和一位叫呷普的奴仆陪在她身边,一般雎不在时,在她身边伺候的就是这两个人,她们应该是雎的亲信。从昨夜事件后,雎越发鹤唳风声,只要她不在郑文身边必有两名奴仆侍奉。
郑文让表了和呷普其中一个人去屋内拿来漏壶后就让她们站在屋檐下,她自己做了个伸展运动后,就在两个人的疑惑的眼神中开始围绕着院子的内圈跑步。
这个身体看起来不咋样,等跑起来更是虚弱,只不过绕着院子里面跑了一圈郑文就已经气喘吁吁,双腿发软,她扶着院子的树歇息了好一会儿才又跑起来,就这么停停顿顿绕着院子跑了大约十圈,也差不多有一千米,最后没有形象地瘫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直喘气,用宽大的衣袖给自己扇风。大冬天的她又出了一身汗。
表了和呷普站在一旁,手忙脚乱硬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跪坐在一侧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女公子,这是在做什么?”最后还是呷普没忍住问出了声,她看着郑文通红的脸颊,忍不住说,“女公子这么劳累,被雎知道可又要说我们一番。”
表了听见这话看了呷普一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低头认真地帮郑文擦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倒是笑道:“我身体太差,锻炼一下,要不然下次再遇到贼人,仍旧是手无缚鸡之力,逃跑时跑都跑不动。”
她刚才看了一眼漏壶,她跑完这十圈大约需要一刻钟,实在是太慢了,在后世时及格的时间是四分钟左右,她距离及格也还差得远,让她不得不感叹一下,真不愧是贵女的身体,所以还得练。
接下来的几天内,郑文每天早晚都围绕着院落跑步,从最开始的十圈到后来的二十圈,不管花费多久,就算走也要走完全程,这样坚持了大约一周,总算有了点效果,至少跑完全程也不至于瘫坐地上毫无力气,甚至还可以围绕院落再走几圈。
偶而撞见巡逻的田几对方还会教她如何使用弩/弓,不过她力气太小,拉开弩/弓就需要不小的力气,倒是后来阿苓身体好了,郑文让她也开始跟着田几学习弩/弓,田几因为那日夜晚自己疏忽导致郑文差点受伤性命不保,连带着对待救主的阿苓也颇为温和,对郑文这一请求就没有拒绝。
让郑文欣慰地是阿苓这一训练下来竟然颇有成绩,就连田几有时也会感叹几句如果阿苓是个男人,凭借着这把子力气就是个可以上战场杀敌的军士。
阿苓虽不知晓为何女公子让她习武弄刀,但只要郑文吩咐下去,她一般都会认真完成,于是练武时也格外拼命,早起晚睡一天不落。
在腊月来临的前几天,王城府上突然来了人,当时郑文穿着一身短衣,腰带束腰,类似于蛮夷装扮,雎说了几次看她不改,后来想着也就在庄子里这样穿着于礼法无碍也就没有再管,于是后来数天郑文觉得方便便每日如此穿着。
此时郑文正跑完步正在前院场地上看阿苓拉弓射靶,弓箭离弦而出,正中靶心,郑文刚露出笑容鼓掌叫好就听见身后一声刺耳的老媪尖叫声而起,随后便是一声呵斥声。
“你们怎么能让女公子如此穿着,真是有碍观瞻,有违礼制!”
第7章老媪来找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放下鼓掌的手,她皱着眉头转过身,看见身后站着几个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最前面的是一位穿着体面的老媪,头发梳地光滑,上身穿着齐膝盖的短襦,下穿深色粗裙,腰间围着一条腰带,上面绣着花纹,看起来很是精致,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露出来的神情却不友善。
很明显的来者不善。
郑文挑了下眉,大约猜到这应该是家中派来接她回家的人,而且极大可能还是她那位继母的人,派出这样的人来接她只能说是这位继母真是蠢得让她想笑。
那位老媪看着转过身的郑文直接道:“我们是女君派过来接女公子的人,女公子收拾一下就跟着我们回去吧。”
说完竟不等人反应,身后出来一个人,直接就要拉着郑文走。
阿苓赶紧小跑过来,护在郑文面前,大声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位老媪笑道:“自然是接女公子回家。”说着话嬉皮笑脸地伸手就要来拉人。
一侧伺候的表了早就已经跑去后院去找雎。
郑文侧身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从阿苓手里拿过弩/弓,在来人惊愕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拉开弓弦,在对方微微瞪大的眼睛下弩/箭直接射在那位奴仆的前方,还差一点就钉在对方的脚上,直吓得所有人尖叫一声,向后退了半步。
那个老媪脸一拉,上前就要说话,郑文直接转身,面无表情地对身边的田几和阿苓他们吩咐道:“把这些人给我叉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顿时上前几步呵斥道:“女公子,你这是干什么?你要知道你之前犯了那么大的错,还是女君为你求情才让你没有被男君重罚,现如今我们女君思忖着女公子孤身一人在乡下待久了难免思念家中长辈,特意求了男君的话来接你回家,女公子怎如此不顾情面。”
郑文冷笑:“情面?哪儿来的情面,还是欺我不知如今已到年底,腊月将至,我舅父也要上京述职,阿母是怕我向舅父告状,说她待我不好吧,才会急匆匆派人来了这乡下庄户处接我回家,说到底在过去数月,我可没看见阿母对我的一丁点儿关爱。”
说到此处,郑文眼神一厉,面带微笑:“而且尔等不过是一奴仆尔,对待我却如此放肆,动手动脚,就是我告到我阿父面前,我也有话说,现在就算我让人把你们打死了了事,最后也不过是我阿父一顿呵斥罢了。”
这个时代的奴仆地位低下可不是光嘴上说说的。
老媪直被气的胸脯鼓动,半晌都未说出一句话来,伸出的手颤颤发抖。
郑文看了一眼就把手中的弩/弓扔给一旁的呷普,对方慌忙接住,她对着田几说了一句:“叉出去,让她们在外面等着。”
然后领着阿苓去了后院。
表了带着雎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准备回屋的郑文,脚步匆匆,明显是一听到传话就往前面赶。
“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雎停住脚步,比起表现平淡的郑文她神情明显高兴许多:“女公子,是不是主君派人来接您了?”
“差不多。”郑文不想多说,一边解自己缠绕在手腕处保护手臂的布条,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回房间换身衣服,雎,你去把要带回去的行李收拾一下。”
被这么一说,雎也不往前院去了,脸上带着笑容,赶紧招呼着表了等人去收拾妆奁等物,她们出行时虽是被主君罚至乡下,可该带的器皿用具一样不少,都是女公子平时用惯了的物品,这样算下来也是要装好几车。
等郑文沐浴换好干净的衣服行至院门处,只见田几等人站在门口处,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就站着两位仆妇,脸色都不太好,看样子在田几手中并未讨到什么好处。
郑文又向着旁边看了看,见只有一辆马车后脸色也不由心里吐槽几句。
虽说从古至今这后妈与前妻子女的关系都不太好已是定律,可能做到这种份上也是够明目张胆的吧。
不过,她什么话也没说,没有先上车脚步停在原地,让阿苓回院子把那把弩/弓拿来一起带走,听到郑文的这句话时马车旁的那两位的神情就如同吃了屎一样,面容发扭曲几下还是选择忍气吞声。
弩/弓很快被带来,郑文让阿苓随身携带和自己一同上车,随便把驾车的人也赶了下去让田几代劳,只带了那位老媪在车上,毕竟也还要留一个认路的人。
因为己方武力压迫,对方全程敢怒不敢言,只能怒火中烧地瞪着郑文。
马车并不是很大,雎站在外面一脸忧色地看着郑文,叮嘱她如果回家好好和主君说话,郑文只嗯嗯地点头,至于有没有听进去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说了几句后来又觉得还是自己陪同比较好,想让阿苓下车等后面再让人来接,这话赶紧让郑文给止住了,吩咐田几快点出发。
田几笑了几下,大声道:“雎,你不要担心,我会把女公子平安送到府上的。”然后一声“驾”,马匹就跑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驾车的技术不错,行走过程中虽是稳当,可乡下道路实在崎岖,坐在马车上就跟坐碰碰车似的,撞得身上都要散了架,不得已郑文只好半靠在车厢中的角落里把自己给固定住,阿苓坐在她旁边,这时帘子被一阵冷风吹开一角,远处的矮屋群渐渐消失在视野中,阿苓的眼眶也跟着湿了一瞬。
“阿苓,我已经让雎差使了庄子里留下的奴仆照顾你们家,有什么事也可以派人去城里找人,不用太担心,等到时候闲暇了我让田几送你回来看看。”郑文压抑着心中的不舒服,抿着唇安慰阿苓。
小姑娘这才闷着声嗯了一下,说了句谢谢女公子,情绪虽依旧不是很高,可比刚才时却好了许多,中途察觉到郑文脸色苍白,不由有些担心地询问:“女公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让田几哥停下来休息一下。”
旁边靠着马车端坐着的老媪听到这话,半眯着的眼睛睁了一下,一双浑浊的眼睛在郑文的面上扫视一下又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阖上了,岿然不动如山。
郑文这时懒得搭理对方,只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我这是有点晕车,你问问外面的田几,到达镐京城中大约还需要多长时间?”
车中空间狭小,三人坐着本就拥挤,阿苓好不容易探出身掀开棉布帘子,等回身时又被车上的老媪给绊了一跤,郑文身体不舒服闭着眼全程未看见,最后阿苓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轻声说道:“女公子,田几哥说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的路途。”
郑文瞬间睁开眼睛。她险些忘了如今是交通不发达的古代,有时候出行去某地甚至需要花费数月的时间。
心口闷闷,脑袋也发胀,她脸色应该很不好,阿苓眼神中流露的担忧不做假,郑文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两个人合力从车厢中找出了一个温热的铜壶,里面的水还很是温热,又翻出来几个干净的杯子,她闭着眼灌了自己几杯热水就挨着阿苓抱着皮裘在角落里睡了过去。
之后上了官道才好了许多,这里的道路宽约五轨,大约等于后世的八点五米,地面时用土砸实的夯土,应该还用熟土和米浆烧了一遍以防生虫或者长草,十分紧密,马车经过也并无烟尘飞起,整条道路修筑的十分平坦且宽阔,可以让四辆马车通畅无阻。
郑文这时候感觉好了很多,和阿苓两个人就像乡巴佬一样扒拉在窗口四处张望。
官道上也有人在走路,大多是平民,背上背着大篓子穿着朴素,头戴黑巾,皮肤粗糙黝黑一看就是王畿之地附近的庄户人家。偶尔也会看见衣着褴褛的人,大多都是成群结伴,五六人一群,瘦骨嶙峋,搀扶着向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应该就是雎口中看见的难民了。
向远处望去,就是一望无际的田地还有未融化尽的点点白雪,阳光之下,那点寒意也被驱散了不少。
最后也许是她们太吵,车中的那位老媪实在是忍受不了,想要把窗帘子合上:“女公子,这不合礼仪。”
郑文白眼一翻就要回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在打雷一样。她和阿苓对视一眼,同时身体扒在车窗上向后看去,只能看见乌压压的一片。
一群骑着马穿着甲衣的军士正从后方奔来,惊扰的道路上的行人连忙向两侧避让。
田几应该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赶紧驱马让到一旁。
那群人很快就驶到了马车附近,郑文这才看清这队骑兵,环绕着一辆马车,那辆马车比她们乘坐的这辆明显宽大许多,几乎快要占了三分之二的道路,马车上面还立着一张旗帜随风飘扬,可郑文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那是个什么字。
睁着眼睛盯着那面旗帜又看了好一会儿,最后郑文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自己可能变成了文盲。
她放弃地从旗帜上移开了视线,越过层层人影目光落在下面的那辆马车上,就发现对面马车上的窗帘并未完全合上,她几乎在看过去的一瞬间就对上了一双狭长的眼睛。
冷淡、疏离。
像是雪狐一样的眼睛,看着人时让人心惊,只觉得心口跳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8章闲言碎语多
那人的半边身影都被车窗遮住,面容也隐匿在明灭的光线中看不分明,只能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卷竹简,窗外的光从这条狭小的缝隙中穿过,打在他的手上和身上,却也看得不太分明。
很快那辆马车的车帘瞬间被放下,然后就被一堆骑兵护送着远去。
郑文和阿苓看着人群离去才缩回了马车。
阿苓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有些好奇地问:“女公子,那是什么人啊?”
郑文也不知道,不过想到最近要进京朝贡的诸侯:“应该是哪一国的公侯或者公子吧。”就是不知刚才那人是哪一国的公子了,不过她也并没有细想下去,只说了一句就把这件事扔在了脑后,和阿苓两个人继续兴致盎然地看着周围。
等半个时辰进入镐京城中后,郑文更是觉得见到了世面,高高的城墙楼老远就看得见,不过不是后世中常在影视剧中所看见的青砖城墙,这里的城墙明显是用黄土、黑土和砂石一层层从最下面打上去的,走进了似乎还能闻见一股子尘土味道,城墙并不是很厚,上面只能同时并行两三个人,郑文近乎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兴奋地看着这一切。
进了城后就连阿苓看着宽大地马路也不由发出惊叹声,毕竟这孩子以前只待在自己那个小村子里,没见过什么世面。
主道路宽度起码有十五米,下面都砌着砖石,城门处还有官兵巡逻,马车进去后就向里面一路驶去,能看见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大多是男子,女子很少,就算见到了也是妇人居多,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少之又少,察觉到周围人似有似无的目光后,郑文就把车窗帘子放了下来。
车上的老媪对她们这种村包子的行为已经嗤鼻数次,郑文硬是装作没看见。
等到达府邸,马车在侧门停下,郑文被阿苓扶着从马车上跳下来,她提了提裙摆,阿苓帮她整理衣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位老媪敲了敲门,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婆子,穿着却寒酸许多,手肘和衣袖口处还可以看见缝补的痕迹,对上那位老媪却很是恭敬,看着门外的郑文也很是恭敬地换了一声女公子。
郑文只微微一笑,这种时候什么不说才是正确的,她初到此地,多说多错。
也许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那位老媪的气势也渐渐回来,对郑文微笑道:“女公子,奴先带你去见女君。”
郑文想着回家后去见这个家里的主母也合情合理,再说她也挺想见见那位继母于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不过刚走几步,突然想起落在车厢里的弩/弓,于是赶紧停下脚步,身后的阿苓差点撞在她的身上,郑文抬了抬手:“阿苓,去把车上的弩/弓也拿上。”
她差点就忘记了。
阿苓的速度很快,她几乎已吩咐,小姑娘就爬了上去,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跳了下来。
老媪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努力和气地劝着郑文:“女公子,这恐怕有点不太合适。”
郑文眉毛顿时一挑:“哪里不合适?”
怕又要僵持下去,这个时间点已经快要接近酉时,太阳快要落山,明日将是男君的休沐日,酉时差不多就是男君今日散值的时间,再拖下去撞见回家的男君就不好了,老媪咬了咬牙,终是没说下去,带着郑文两个人向里面走去。
田几是外男,不太好进后院,只能先回了自己在府上的住处。
这座宅子不是很大,布局很是规整对称带着点北方的粗犷,正屋应该就处在中轴线上,两侧低矮中间高,她似乎还看见了一座明显比其他高的建筑,有点像是阁楼,说起来整个建筑群有种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严苛和古板,屋子都是用石块砌成,表面用黄土和黑土抹平,所有的屋子形状基本没有分别,郑文一路走一路看,遇到一些仆人看见自己后会自动跪在原地,等她行远才缓缓起身,继续去做手中的事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也因为来到陌生的地方而有所顾忌,连走路都下意识地放轻自己的脚步。
三个人穿过一道道门终于到达了地点,门前挂着厚重的帘子,老媪掀开帘子,郑文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刚好听见里面一道女声响起来,郑文就只听见了还不到这几个字样,也知道是在问她了。
老媪上前叫了声女君,说是把三娘子接回来了。
三娘子?她排行第三?
郑文抬起头,双眼看过去,一位穿金带银的妇人半倚靠在床榻上,肤色白净,穿着一身曲裙,脖子修长,有仆人正在她头上轻轻按压,这是郑文在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位贵妇人,长得很是好看。
她这几个月来都在乡下活动,入目的不是仆从就是村民,大多都皮肤黝黑,皱纹明显,脸上都是被这个时代压榨的麻木和劳累,她曾有一段时间还深深地为自己的相貌担忧,就算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也只是个五官模糊的影子,只能依稀看出皮肤白皙,应该不是个丑人,所以说起来这位继母真是她这几个月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只不过,这位美人眉眼间总是带着丝病气。
真不像是蹉跎前妻子女的恶毒后妈。
她正想着,就听见前方传来声音,颇为冷淡:“三娘子回来了。”
郑文一怔,心中却在纠结,自己要不要顺势叫声阿母,不过她嘴唇蠕动数下,硬是没做好心理建设,最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三娘子这番出去一趟,好像变得沉稳了许多。”
郑文听到这话被惊地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流露出厌恶和不耐烦的眼睛,对方似乎已经毫不遮掩,懒得与她多话,直接对身旁的人道:“郎君马上要回来了,你让人先带着四娘子回去洗漱,晚上和郎君一起用膳。”说完就直接往旁边一躺,不理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才的那句话好似只是随口一说。
从旁边走出一个奴婢,看着还很年轻,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她喊了声三娘子就向外面走去。
郑文只好快步跟上,在屋外等候的阿苓见到自家女公子出来也连忙露出来一个微笑,转身就要奔过去,身后背着的弓/弩差点打到一旁的人。
她们这边差点出事,里面的一对主仆却讨论起了郑文。
站在下方的老媪讲起一路上发生的事,特别是谈起初见时郑文的反应和一路上在车上的轻浮更是不吝词语,把郑文说了什么,语气是什么样的都给模仿了出来,活灵活现。
上面的妇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原还以为她去庄子里长进了些,原来还是这么个乖张不吝、桀骜不驯的性子。”
说完话,她的手又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眼神变得暗沉了不少:“郎君现如今已是三十多的年纪,家中却连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到现在在镐京城中都快成了个笑话,我好不容易向方士求了个方子怀上子嗣,却不想……到最后对方一点事都没有,就连惩罚都是轻飘飘的。”
话说到这里,妇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神渐渐染上恶毒色,额角的青筋也鼓了起来,她手死死地拽着床榻上的棉布,神情恐怖。
“傅母,我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一点事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方的老媪赶紧上前,伸手在妇人的背脊上慢慢抚摸,她在这位妇人面前确实难得的温和,见此也不害怕,语气轻柔:“女君,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三娘子马上就要到了出嫁的年纪,到时候她的婚事还不是拿捏在你手里,指不定要在你跟前伏低做小巴结着你呢。”
妇人冷笑:“拿捏在我手里,我哪里拿捏的住她?她那婚事说不定郎君和那位齐王早就想好了,还轮的着我来打算。”
话虽如此说,妇人的神情确实缓和了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等情绪彻底地恢复后,对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挣扎几下,好似想通了一般,揉着自己的眉心处道:“傅母,你去把和我们家有姻亲的家户中的适龄男子的情况打听一下吧。”
老媪这才微笑说道:“还是女君想的开,最晚明年三娘子就嫁出去来,到时候山高水远地哪能还能再碍着您的眼呢。”
妇人闭上了眼睛,道:“还是越远越好。”
老媪说:“那我后日就回一趟卫家。”
妇人嗯了声微微一笑,眼睛半阖着,享受身后的按摩不再说话,室内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再说这边郑文可不知道继母现在就开始操办她的婚姻大事,她好不容易跟着人来到了自己的住处,经过一处假山时就听见了细小的交谈声,她们走进了才发现这是家中奴仆在编排府上主人的事。
带头的那位奴婢乍一听见“听说女君上次和三娘子打了一架,孩子掉了后到现在身体都还没恢复过来,一直在后院修养,都有数个月没有参加过聚会了。”这句话时脸色便变了,眼神一厉,就要走出去高声叫人。
走在后方的郑文看见对方这个动作,连忙用眼神示意阿苓,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间内两个人就合伙把那个奴婢制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的手直接捂在对方的唇上,她大的力气一向很大,制服一个宅院中的小奴婢根本不成问题,就是阿苓个头太小,几乎是扒在在对方的身上,最后还是郑文从对方的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尖端对准了奴婢的脖颈,在对方的惊惧眼神中微笑着轻声说道:“好姐姐,你可千万不要乱动,要不然我这一不小心扎穿了你的脖子怎么办?”
这么好了解府中各种事务的时机她怎么可能放过。
果然是大家大户,只要房屋和人多了,这闲言碎语就不会少。郑文还想什么时候让阿苓暗地里去打听一番,结果人家这就直接送上了门。
第9章第一日贵族
假山后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到那边的风云变幻,还在继续说着:“主君也是够宠爱三娘子的,女君的孩子没了,都只是罚着去乡下的庄子住了几个月,我听上门的大医说那可是极有可能是个男孩,生下来就是府上的第一位小郎君。”
另一个人也赞同道:“听守门的老媪说,三娘子离开时携带东西足足装了三马车,哪像是去受惩罚,说是出游还差不多。这府上的其他十位女公子可没三娘子这个待遇。”
“而且就在前日五娘子只不过向主君撒娇要了件小首饰,就被训斥了一番,说她骄奢淫逸,把五娘子都给说哭了呢。”
说着说着,两人又是一番感叹,三娘子真不愧是府上最受宠之人。
这府上人口众多,古代也没啥业余生活,特别是对这些奴仆来说,生活过的千篇一律,唯一的一点乐趣就是府上诸位主子们的私密事了,两个奴婢像是许久以来第一次接头一样,谈论起来没完没了,聊起八卦来声调更是起伏变动,一下子被郑文听到了不少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知道了这府上主人不少,不过大多家眷都已经随着其他的郎君去外地复职,留在家中的也就郑文的世父世母一家,还有就是郑文一家以及郑文的大母。自家有姐妹七人,世父家有姐妹四人,合力组成十一朵金花,下一辈中硬是一个男丁都没有,在镐京城中也是一绝。
除了搞清楚这府上的人口外,这两位婢女还说了一些诸如什么二娘子对某家的郎君有好感啦,九娘子都快五岁还在尿床啦,十一娘子身体孱弱,前些日子又生了病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啦这些八卦,途中还谈论了几句府上的诸位男君和那位闭门不出的老夫人,不过这可能都是忌讳,两位奴婢不敢多说,含糊几句就囫囵了过去。
这两位都是情报人才啊,这消息打听的,在现代不进特殊部门都可惜了,她一边听一边在心中感叹。
后来两位婢女其中一人途中好像想起什么事急急忙忙离开,另一人过了片刻探出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周围才慢慢走了出去,她们走后假山周围迅速恢复安静,郑文才若有所思地让阿苓松开不断挣扎的婢女,心想怪不得原身被罚去了下面的庄子,原来是因为闹出了人命,而且这条人命的含金量还颇高。
古人都讲究子孙传承,有个香火供奉自己,特别是这个年代似乎很是信奉鬼神之道,崇巫之风盛行,更应该看重男嗣才对,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应该一番毒打或者重罚才行,莫非原身的父亲真是非常宠爱原身。
郑文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哀叹一声,到底还是信息太少,根本推测不出来有用的结论。
被松开的奴婢是敢怒不敢言,不能对郑文发火,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阿苓一眼,阿苓被瞪地只能往自家女公子的身后躲,一脸憨厚无辜样,哪能看出刚才出手时的狠气。
郑文讪笑几声,把手中的簪子还给怒目的奴婢,说道:“刚才真是得罪这位姐姐了。”
那位奴婢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婢子可当不得三娘子的姐姐,三娘子这话失礼了。”
郑文想起这个时代的规矩,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和阿苓一样垂手安静站在一旁,和刚才暴起徒手制人时完全不一样,看着就是位貌美乖巧的小姑娘。
奴婢这才忍着怒气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衣裳袖口,手一抬指了一处方向说道:“女公子的居所就在前面,婢子就带到这里吧,等下婢子还要到女君面前回话呢。”话一说完也不待郑文反应,快速转身离开,步子匆匆,看样子是急忙回去禀报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看着对方快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对身旁懵懂无知的阿苓道:“阿苓,看来我们一进门就把人给得罪彻底了。”说完后又觉得不对,摇摇头,慢悠悠地向那位婢女手指的方向走去:“不,应该是本来就处在对立面,也就不称得上得罪了,你们家女公子我极有可能四面楚歌啊。”
阿苓不懂,只认真地跟随在郑文的身边,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剩下不懂地睡前再想想就行了,实在不懂再问女公子。
郑文没再多说,走了几步跨过一道门就看见了婢女所说的住处,虽比不上那位继母的住处,但空间也不小,里面家具俱全,她手指在靠窗的梳妆台上划了一下,并未有灰尘,看来是被人打扫过。
院中有两个粗使仆人,郑文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后让阿苓去外面找人打点热水回来,她准备简单地擦洗一下,她离开之前可是听那个继母说今晚上郑父要回来一起用膳,她还是把第一印象塑造地好一点,尽管只是她的第一印像,毕竟原身都和对方生活在一起十几年了。
可再一想,这是她受罚后首次见面,她第一印象好一点,以后也好在这个封建大家长的手底下讨生活不是。
酉时过了又一刻钟的时间,这时候的天已经暗了不少,冬日的黑夜总是来临的很快。
外面来了一位陌生面孔的奴婢,对方来叫郑文去用饭。
等郑文到达的时候,桌前已经跪坐了一些人,还有两个看着差不多才五六岁年纪的孩子,身边都近身站着一位老媪,俯身伺候。
她一走过去,就有人主动打招呼,大多是唤她姊姊,只有一位年纪较大一点的唤她三妹。而且几乎每个人的语气都很是疏离,不多说一句话,看得出与她关系都不好。郑文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根据她们的穿着和年纪来猜测对方的排行,不清楚的直接叫妹妹。
就在一桌小姑娘组成小团体低声聊天,而郑文被孤立听了一耳朵镐京城中流行的衣物妆容后,两位封建大家长总算姗姗来迟,压轴出场。
看的出继母心机地换了一身衣裳,她面色如常地走进来,郑文一时也不清楚那名奴婢有没有成功告状。对方头发一半由玉簪束在头顶,腰间佩戴白玉,看得出来认真打扮过,衣服颜色比白日里穿着的鲜艳了不少,这个时代的衣物颜色很少,大多是深色、黄色和红色这一类,而且还不是鲜亮的黄和红,它们比较偏向于暗色,穿在人身上足以让人年老五六岁。偶有鲜艳颜色布匹出来,也是价值千金,有价无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人,看着还很年轻,穿着深衣式袍服,宽大博带,长不拖地,腰间有宽带束腰,身侧佩戴腰佩,为镶嵌绿宝石的梯形玉牌,下面垂着各种色彩和材质的珠串子,是当下贵族的时兴穿戴。
桌上的几人纷纷站起,行了一个礼:“阿翁,阿母。”就连那两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也歪扭扭地行了一个礼,声音稚嫩。
旁边的仆从也都半伏在地上,唯一还跪坐在原地的郑文突然变得异常惹眼。
她眨了眨眼,刚好就对上了郑勷打量的目光。
郑文突赶紧面带微笑站了起来依葫芦画瓢行了一个礼:“阿翁,阿母。”
郑勷在她身上打量一下,脸上带了丝可以看见的担忧道:“我家娥姁瘦了许多。”
鹅什么须?
不过愣了一秒郑文便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她的小名,也就是乳名,古时候孩子难养活,处于某种迷信,家中长辈会取一些贱名,华夏历史上不少帝王的小名就是什么什么奴。
搞明白这句话的郑文瞬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看来自古以来只要儿女远行回家,父母都会说这么一句话。不过,这话该怎么回,虽然已经来到这里数月,可她基本全是在乡下的庄子里度过,除了雎偶尔敢管管她,其他时候郑文就是放飞的野马。
于是乍一处在这煽情的现场,作为主人公之一的郑文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嘴唇蠕动几下,对着郑勷那张英俊年轻的脸,那句阿翁,我哪里瘦了这小女儿情态十足的话硬是哽在了喉咙口,半天都没有吐出来。
还是原身这爸的年纪和长相都太令人震撼了,让她这个心理年龄足足二十四的人到底过不了心底那个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的卫夫人最是见不得这爷两个的煽情戏码,赶紧唤了人上菜,对身旁的郑勷说道:“郎君,今日三娘子从乡下回来,途中一个多时辰,现在应该很是劳累,肯定早就饿了,其他的话等三娘子用完饭再说。”
郑勷连忙应道:“细君说的是极,是我疏忽了。”
几人总算再次跪坐在了饭桌前,桌上是由两部分组成,小桌和大桌,小桌明显要比大桌高一些,卫夫人和郑勷就跪坐在上方的小桌后,下放摆放着大桌前跪坐地是清一色的小姑娘,不提郑勷看着如何,反正郑文看着是神清气爽,觉得颇为养眼。
奴仆们开始上菜。
这是郑文在这个时代吃的最为正式地一餐,心中颇为期待,双目直直地盯着入口处,至于其他姐妹的一些小心思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仆从们端着食具依次从门口进来,先上来的是一份炙过的牛肉,应该是用铁串着烤制而成,中间还有东西穿过的痕迹,这份肉串才从火炉上取下来,滋滋冒油,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黑色碎末,应该是撒上去的调料。
她看着有其他人动了筷子后,才拿起竹木制成的筷子从桌上夹了一块。
牛肉很新鲜,炙的熟度也刚刚好,虽然调料没有后世的足,但也很好吃了,于是郑文又夹了一块。
紧接着主食,肉汤也摆了上来。主食是千篇一律的蒸饼和在粟米中加了各种蔬菜和肉食的羹,这些在庄子里,郑文都快吃吐了。
最后上的一道菜就很令人惊讶了,是一道生切的鱼肉,郑文看不出是什么鱼,不过厨师刀工极好,每片鱼片是薄如蝉翼,被筷子夹起来时都是透明的,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装着调料的器皿,有点像现代的生鱼片,不过郑文实在是不敢尝试,全程对这道脍好的鱼肉敬谢不敏。
她怕生鱼肉不干净,里面有寄生虫,吃完这餐就没了下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这是一个连感冒都能死人的年代,警醒点总是没错的。
第10章家中娘子多
这顿吃的很是安静,古代人用餐讲究食不语,桌面上除了餐具碰撞时和咀嚼的细小声音便再无其他声响。
等上方筷子落下,下方的依次放下了手中的竹木筷子,两个小女孩身旁的仆人也赶紧把自己女公子吃饭用的匕放在一旁,用绢布给两位女公子擦拭弄脏的部位。
郑文想起还待在庄子的雎,放下手中的绢布,正准备出声,上方的郑勷却是先开了口:“既然娥姁已经回家了,明日就恢复进学吧。”
进学?
郑文还未想明白,上方的卫夫人面色一僵开了口:“郎君,三娘子才从庄子里回来,估计还没恢复过来,要不再多休养几天?”
郑勷这次倒是没赞同卫夫人,反而转身询问坐在下方的郑文:“娥姁,你想去学堂吗?”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有逼迫的意味,于是温声道:“如果你不想去,再休养几天也行。”
郑文这次倒是看出了些许意味,郑勷对她有着不一般的关注和疼爱,至于这种关注和疼爱是为了什么就不可知了,他对座上的其他人都很淡漠,她身旁坐着的几位小姑娘先前站起身向他行礼叩问时他的反应尤其冷淡,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丝毫没有对自家女儿的亲昵。
不过,也有可能古代父女都是如此相处的。
虽然脑海中一时思绪繁琐,但是郑文还是点了点头:“阿翁,我想去上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了解一个时代,首先需要了解这个时代的文字,历史和文化,多学一些知识总是没错的,如不出她所料的话,这个时代应该很注重知识的传承,书籍都是由由竹简和木牍之类制成,携带也不方便,也因此知识的传播面定然不会太广,是与自己认知中的西周末春秋战国时期差不多的时代背景,这也意味着学富五车之人极少,但凡识字者都可能被人赏识,引做食客。
郑勷听到她的话便拍手大笑道:“娥姁这一趟回来,变得懂事沉稳不少,大善!”
郑文抬头,就看见卫夫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上方,对身旁郑勷的话再也不接一句。
这场家庭团聚宴结束的非常快速,在郑文和郑勷的几声交谈后卫夫人就表示自己身体不适要先行离开,后来几位小女公子也开始打起哈欠,昏昏欲睡,郑勷只能安排仆人抱着女公子回房洗漱。
在对方离开的时候,郑文才又提了雎的事情,郑勷愣了片刻才想起来雎是谁:“是你的那位傅母吧,明日一大早我吩咐人去接。”
郑文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雎还没回来,她身边没有近身服侍的人,只能一个人慢慢走回去,这时天已经黑了大半,还能看见夜空上的满满繁星,照的地面都亮堂了几分,郑文慢慢的寻着记忆中的路走回去,因为到了晚上,外面行走的奴仆也少了很多,整座宅子都安静下来,只能依稀看见几点光亮,那是主子的屋中才会点起的油灯。
看到白日里见到的那道门,郑文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还来不及出声叫阿苓,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被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谁?”
黑影慢慢从暗处走了出来,整张脸暴露在月光和星光之下,是一张熟悉的稚嫩面孔,正是阿苓。
郑文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阿苓啊,你差点吓死你女公子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公子,你回来了?”阿苓有些憨憨地抿了一下唇才上前,手里还拿着一件厚实的皮裘,踮起脚尖想要披在郑文的身上。
郑文接过衣服,摸了摸小女孩冻得发紫的脸蛋还有双手:“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阿苓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迎着月光的眼睛却是异常认真:“雎嘱托我要照顾好女公子。”
郑文有点感动:“冷不冷?”
阿苓诚实地点头,不过站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没了感觉。
郑文笑着捏捏对方冰凉凉的脸颊:“照顾好我前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说完后询问:“吃饭了没?”
阿苓点头:“吃了,女公子你走之后我就被叫去了吃饭。”
郑文又问:“那吃饱没?”
阿苓这下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嗯了一声。主家都是一大锅蒸好的大豆饭,屋子里每个人都吃的一样,虽称不上撑,但不至于饿肚子。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向屋子走去,院中两名粗使奴仆还未睡下,其中一人坐在檐下的石阶上,身上裹了好几件御寒衣物,却还是冻得直跺脚,见到郑文才赶紧站了起来,唯唯诺诺的微弓着腰:“女公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郑文也不愿为难她们:“把水送到我的屋子里后你们就去歇息吧,不用候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仆拱手称诺。
郑文和阿苓进入室内,里面的油灯已经点燃,屋内被照的昏黄,随着她们进来,灯火还晃悠了数下,阿苓赶紧被帘子放下。
两位仆从端进来洗漱用的热水,在乡下的庄子里居住时郑文也并不是每日都洗澡,大多只是用打湿的绢帛擦拭一下身体,一般三四天才洗一个大澡,但这在这个时代已算奢侈,后来还是阿苓告诉的她,这个时代木柴还是一种可以拿来做交易的物品,不少樵夫上山打柴拿到城中贩卖,价钱也并不是很便宜,有的人就靠此养家糊口。
郑文在阿苓的服侍下把身上擦拭了一下,又泡了个脚,剩下没用完的热水直接给了阿苓用,让她也泡个脚,这孩子大冷天的在院子里估计站了很长时间。这应该是阿苓第一次泡脚,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等泡完脚又要收拾这些用具,端着大盆就像往外面跑,还是郑文动作快才给拦住了。
“明天让人再收拾,你再跑出去一趟,这脚也白泡了。”
阿苓这才把手中的盆放在屋子的角落里,起身帮忙铺郑文晚上睡觉要用的被褥,这种被褥是把大量的丝絮和柳絮填充进丝麻做成的外皮中,然后压实垫在最下面,一般人这般也就够了,不过郑文怕冷,喜欢在上面在铺一张小羊皮,毛绒绒的,冬日里睡上去极温暖。
屋子很大,还有个小隔间,应该是专门给贴身服侍的人睡得,反正雎还没回来,郑文干脆就让阿苓睡在了隔间,免得来回捯饬,出去一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气又被寒风给吹没了。
也许是换了新的环境,郑文还有些认床,过了很久才睡着,但一晚上睡的也不太踏实,第二日听见外面的响动就直接惊醒了。
刚好棉布帘子被掀起来,坐在床上的郑文一下子惊喜地叫出声:“雎,你回来了?”
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放在屋子里的架子上,又在屋内的炉子旁站了片刻,才走过去郑文穿衣服:“行李放在庄子里托表了和那几位壮士看着,奴不太放心女公子就托了人坐了进城的牛车一起回来了。”
说完又不太放心地询问:“女公子昨天回来可还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知道对方是担心她和继母又吵了起来惹郑勷生气,于是笑着说:“好着呢,昨晚上用完饭后阿翁还让我今天就恢复上学。”
雎却笑着说:“怪不得今天早上主君派童仆送了套笔墨过来,听那人说,这还是主君收藏的好东西,一直都没舍得用。”
郑文听闻这话,顿时兴起,让雎拿了那套笔墨来,可看了半晌也没看出啥出奇的地方,只这块墨锭闻起来有丝缠人的香味,不像是她在现代闻得那些劣质墨,气味冲鼻。她坐在床榻上把玩,雎在一旁收拾着郑文早上要进学可能用到的文具。
郑文收拾好后就出了门赶向昨日吃饭的地方,今天郑勷休沐,要和大家一起在厅内用朝食,郑勷对在座的小萝卜头们都叮嘱了几句话,郑文被重点关照几句只能嗯嗯点头,一顿餐食又在无形的硝烟中度过,吃完饭后家中到达年纪的女公子们携伴一起去家塾。
因为是第一天恢复上学,雎还不太放心她,想把她送进家塾前再离开,一路上各种叮嘱,同行的姐妹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当着她的面翻了好几次白眼。郑文也发现在这群小姑娘中,对方与她最为不对付,之后郑文才知道这位小姑娘的母亲便是卫夫人,不像其他几位是姬妾所生,因为利益冲突更是对郑文有着天生的仇恨之心,而这份仇恨之心在卫夫人小产之后到达巅峰。
家塾的位置在前院,要出一道闺门,昨日郑文是从侧门进来,并未走到这边,她发现这个朝代真是极讲究对称之道,一路走来,都是正屋居中,然后两侧必有东西两厢或两院,两两对称,但又有种简朴之美。
一路上快行,等看见了一块立在中间的照壁,几人才并未再往前走而是转弯绕向左边,便看见了一座二层的小楼房,这就是家里特意为家中女公子准备进学的宫室。
她们到达的时候先生还未到达,但屋子里已经跪坐了两个人,应该就是世父家的女公子们,见到进门的几个人,面露笑容,几人赶紧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郑文一个人被落下也不在意,她四周张望,室内摆放着六张矮桌,其中五张桌子上面都摆放了书简和笔墨,于是她看见一个干净的案桌后就走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前面三个人叽叽喳喳,其中一位就是那个看她不对眼的后妈孩子。
郑文听了一会,目光又在她们脸上流转几回,总算把家里的姊妹们的排行和人给对上了。
那位和她不太对付的后妈孩子排行第七,人称七娘子,和她聊天的四娘子和五娘子都是世父家的姑娘,今天之所以只来了两位娘子,似乎是因为大娘子近期要婚嫁了,正在家中跟随长辈学习各种婚嫁礼仪,而十娘子郑文猜测是年纪太小才不来学堂,就和她家的九娘子和十一娘子一下,一个才五岁,一个才学会走路,来学堂估计连笔都拿不稳。
而坐在一侧,打开书简看了起来的二娘子和六娘子是郑勷姬妾所生,于是和另外两位正室所生的娘子由于立场地位不同,也不太对付。
在这小小的家塾中,就这么几个人还分成了三方势力,而郑文硬是凭借着一己之力独占一方,弄地另外两方势力都不太待见她,不得不说,妙啊。
第11章六艺贵女学
郑文收起放在其他人身上的注意力,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文具给拿了出来,这些都是雎早上匆匆忙忙给她收拾的,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看,准备在先生还没有来之前自己先熟悉一下。
一堆干净的竹简和一份上面写有字迹的木牍,各用木绳捆成一个卷筒状,还有一套已经拆封的笔墨,可能是原身用过,还有一把铜制的小刀,她打量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小刀有何作用,难道是嫌弃竹简太厚或者太宽时就用这把刀削一削?
正思考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室内立即安静了下来,就连翻阅书简的二娘子和六娘子也站了起来,几人一同向最前放的人行礼叫了一声陶先生,郑文也赶紧站了起来,学着其他人的动作给来人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
等重新坐下,她抬目打量这位来给她们授课的先生。陶先生手中拿着一卷木牍,看起来年纪颇大,两鬓已白,穿着朴素身上也没佩戴任何玉饰,十分简朴的庶民装扮,郑文猜测对方应该是郑勷手下的食客出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陶先生打开木牍后,在室内扫视一圈,不知是否是郑文的错觉,对方在看向她时面色僵直了一瞬径直忽略了过去咳嗽一下接着道:“想必在座的几位女公子应该听说过‘经礼三百,曲礼三千’这句话,我们今日要学的便是这繁琐的礼,这礼在本朝规矩甚为严格,乃至规矩了方方面面,衣食住行皆有涵盖,可不谓不重要,而礼又分五礼为吉凶宾军嘉,其中的吉礼又是五礼之冠,主要包括有关祭祀典礼的礼仪,昨日诸位女公子回去后可有预习这章内容?”
下方娘子们纷纷应声表示自己已经预习,其中那位七娘子嗓门最是洪亮,声音清脆,偏偏回答时还有一极其骄傲和得意的神情看向坐在后座的郑文,就差在脸上写着挑衅字样。
郑文却没时间理会对方,她打开了手中的木牍,仔细看了一遍,却发现这短短的一篇文章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这些字形与她见过的大篆有些相似,可察觉这个与她并无帮助,不认识的字还是不认识,她想她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因为前方那个七娘子看向这边的神情愈发得意洋洋了几分,就差在脑门上刻几个字了。
上方的陶先生的目光在下方扫视一圈,点了二娘子起来把文章朗读一遍。
郑文听闻赶紧拿起毛笔,沾了墨水准备在一侧的干净竹简的黄面写字。
二娘子看样子是认真预习过,朗读很是流畅,语速不紧不慢,听着就是一种享受,不过大多没听懂就是了。
郑文手持毛笔,在竹简上奋笔疾书,幸好她在现代时幼年曾短暂地接受过一段时间的书法熏陶,要不然此时说不准会有多狼狈,等二娘子声音停下,郑文也差不多停了笔,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写在竹简上的毛笔字,还是哀叹一声,由于是在古代,文章里大多都是深奥的文言句式再加上各种复杂不识的词组,她用简体字快记下的内容中间大多都是她画的圈圈,表示此处根本并未听懂。
她想,只能回去再啃了。
二娘子朗读完,台上的陶先生就给予了赞赏,而自郑文见面便觉得沉默寡言的二娘子在这样的夸赞下竟然笑得像个小女孩一样,身上沉静的气息都被欢跃取代。
解决了课文中可能出现的生词,陶先生便根据这篇文章认真讲解起本朝现行的礼法制度:“礼之起,起于祀神,以求赐福,慢慢地扩展为人,在之后才出现了吉、凶、军、宾、嘉等多种仪制……”
在对方的口中,郑文逐渐了解到一点有关这个朝代的背景,周朝以礼治国,服饰,饮食,出行,还有祭祀等各方面都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主要是区分贵族和庶民,维护上层的统治,在祭祀时有大宗小宗之分,大宗宗子在祭祀时入宗庙为主祭之人,其他族人只能为辅祭,有些庶子可能连宗庙都进不去,不管他们如何富有都要从属于大宗,听后大宗宗子的命令,宗妇间也有差别,宗子的妻子在地位上高于族内的其他妇人,这个时代极为讲究嫡庶之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注意到,陶先生讲课讲到入神时,听到嫡庶之差时二娘子和六娘子的神情都不太好,几乎瞬间就变得煞白,垂着头跪坐在原地,就连神情也看不清了。
上午上完课,二娘子和六娘子招呼也未打就现行离开,后面的七娘子倒是得意,耀武扬威,不过看见郑文后那张脸上的神情顿时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哼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郑文倒是一句话也没说,收拾好东西后就一个人离开了家塾。
她先回了自己的住处,雎和阿苓都在屋内等候,因为郑勷今天似乎外出访友并不在家,所以午膳可以在自己的院子吃,雎带人去拿了一份膳食回来,一份炙好的豚肉和一份热乎乎的肉羹,顺便还有几个青色的枣子和熟透了的黄柿。
不过郑文并不喜欢柿子,直接分成两半让雎和阿苓吃了。
吃完中饭雎准备服侍她午睡,郑文却坐在床榻上拿出自己的书简,她对照着白天礼记录的简体字,把吉礼这一章的内容重新看了一遍,又拿出毛笔,把自己能确定的字认真练习了两遍后又在脑中快速记忆一遍才躺在榻上睡下。
下午的课程换了一位先生,来的是一位女师,这是这个年代普遍存在的现象,一般的贵族家庭都会给家中女公子配备一位女师,教她们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和酿造酒浆等一些家庭技巧,同时还要学习家庭祭祀和婚嫁丧事的相关礼仪。
上午那位陶先生主要教她们礼乐的理论知识,是贵族子弟都要学的内容,下午这位女师教的则是女子专门学习的,主要是为了贵族女子以后更好地履行身为一家主妇时的职责,大多是实践课。
今天这位女师刚好教她们酿造,周朝饮酒时也有严格的礼仪制度,对饮酒的礼节、场所和习俗都有强制性的规定,并且还设立了酒官和酒人这些专门的管理人员来管理百姓士大夫诸侯们的饮酒行为,也是因此,本朝衍生出一种酒文化来,贵族们都有私人的酒酿坊,而且酒种类繁多,不同的酒,饮的场所和用途也不太一样。
台上有一方小台,上面放着装着酒的八个酒樽,女师让下方的几位娘子上台:“在我朝是酒正掌管颁发酒令,下有酒人酿酒购买酒材,而酒素有五等三等之分,以酒之清浊为差分为五等,称为五齐,分别为泛齐、醴齐、盎齐、缇齐、沈齐,以酒质之新陈为别分为三等酒,分别为事酒、昔酒、清酒。所以祭祀用的酒所以素有五齐三酒之称。”
女师说完,笑着对郑文她们道:“那现在请诸位女公子先判别一下桌上之酒的种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走上台,等其他人都选好位置,自己才慢慢凑过去俯身轻嗅了一下杯中的酒,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其他几位娘子也选了一杯酒比照着其他的打量,不停皱眉。
女师站在一旁笑着提醒道:“在五齐三酒中,醴以上尤浊,盎以下差清,事酒为新酒,昔酒为陈酒,清酒为更陈之酒。”
这清浊倒好分辨,可这新陈就有点难为人了,在座的几位都是小娘子,哪里喝过什么酒,怎么可能分辨的出来,一时苦恼起来。
那位七娘子看了看在小台旁半蹲着认真嗅来嗅去的郑文,轻哼一声嘀咕道:“装得那么认真,弄地不知道是谁以前把阿翁专门为她请来的女师给挤兑走了似的。”
郑文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向七娘子,面色平静。
对方倒像被她吓了一跳,赶紧退后几步,色厉内荏道:“本来就是,阿翁为你请来宫里某位王姬的内傅,结果还没几天那位内傅就离开了,可不就是你赶走的么,你做了难道还不让人说?”说到最后,小姑娘神色也由厉色变得越发委屈,声音也呈现出明显的气音。
很显然父亲太过明显的偏爱已经伤到了这个小姑娘。
郑文听到这句话也不由一愣。宫里的人来给她做女师?而且还是专门为她请来的?
这个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其他几位姐妹都站在小台一旁,被这突然激起的矛盾弄的有些惊讶,其中二娘子和六娘子明显远离了这边几步,站在角落里不出声了,倒是世父家的二位女公子轻声劝慰了六娘子几句话。
小姑娘却是脾气上了心头,两只红彤彤的眼睛死死盯着半蹲着的郑文,好像势必要一个答复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师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脸色严厉训斥道:“七娘子,尔等身为贵女,本应与姊妹和睦相处,尊敬亲长,现在却以下犯上,对族姐如此不敬不亲,厉声质询,是尊的何种礼仪?”
七娘子看来是少有被老师训斥,,一时之间羞耻心上来,眼眶中强忍的泪水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却怎么也说不出辩解之语,明显年岁尚小,做事任凭心意,尚有一颗童稚之心。郑文倒对对方没多大仇意,毕竟是不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对方到目前为止也没做真正意义上伤害她的事,顶多嘴上咕哝几下,她又不会少块肉。
在闹出更大的风波前郑文赶紧出声道:“姜女师,这些酒的种类我已经分辨出来了。”
在她看来对方这训斥完全是在给她拉仇恨,不见这小姑娘看她的眼神愈发的仇恨了吗。
第12章小夫子开课
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叛逆精神,更别提原身和这位七娘子之间还有较深的隔阂,在这种时候谈尊亲敬长就有些嘲讽了。
郑文说完那句话就端着一樽酒站了起来说道:“我手中这杯酒酒色最为混浊,下方似乎还有沉淀物,应该五齐中的泛酒……这最后一樽酒香味较之其他几樽更为温和,不刺鼻,反而越闻愈发觉得香醇,幽雅细腻,应当为清酒。”
她说完最后一樽酒的品类便俯身把手中酒樽放在小台上,姜女师便笑着对她的回答给予肯定然后说道:“三娘子比数月前更为沉稳了些。”
这话郑文已经听过数遍,从最开始的忐忑到现如今已经完全淡定,只对着姜女师笑了一下就和其他人一起下了台,重新跪坐在席位上。
七娘子虽是被郑文解了围,可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觉得是郑文以抢风头之意来蔑视嘲笑她,途中红着眼瞪了郑文好几眼,不过郑文权当作没看见,自顾自地翻阅手中的竹简,心中又陷入一片新的忧愁。
姜女师在上面接着说道:“我们在酿造酒酿的过程中需要注意六个方面:秫稻必齐、曲糵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也就是说,酿酒中所使用的材料一定要经过精挑细选,颗颗饱满,在曲糵使用时,还要保证整个发酵过程达到最佳,在之后的浸泡谷物和蒸煮过程中,也要注意保持干净整洁,避免脏物进入酒料,导致最后味道发生变化,同时酿造所用的水和陶器都要是最好的,发酵时的温度也要控制好,要不然其中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最后的酒味和品质都会受到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方的娘子们都在埋头记录,就连七娘子也恢复好了情绪,跪坐在案前低头认真记着笔记,郑文直接用简体字在竹简上记录下要点。
上面的姜女师一边讲解,一边从台上拿起一些不同的谷物,教她们如何甄别谷物精良和什么样的谷物适合酿造什么用途的酒。
而台下不停记录笔记的郑文早已经听的目瞪口呆,对这个年代的饮酒礼仪彻底叹服,同时也慨叹贵族女子也不好做,学习知识繁多,涉及方方面面,就拿酿造这一块来说,她们从酿造材料的选择、酿造的过程,以及到最后各种饮用各种酒类的不同场所和礼仪都要有所了解。
她刚记下最后一笔,屋中的姜女师抬眼看了下室内台上的漏刻,于是收起案上的器皿放在室内一旁的木架上:“今日课程到此结束,诸位女公子可以回去温习一下今日所讲内容,明日我们学习如何使用曲糵来进行酿造事宜。”
郑文这才抬头,发现一个时辰这么快就过去了。
台下几位娘子站起来向女师行礼,等姜女师离去后,室内才响起交谈声,几位娘子交流着今日学习成果,互相询问不懂之处。
郑文坐在座位上面慢慢收拾文具,顺便检查今年做的功课笔记,突然身前落下一片阴影,郑文抬起头,就看见七娘子站在她的矮桌前,气鼓鼓道:“你别以为我被女师训斥后就怕了你了,你伤了我阿母害我阿母现如今身体还未恢复大半时间都在床榻上修养,谁才是不孝不悌之辈谁心里有数!”
郑文无话反驳,这毕竟是原身做出来的事,她到了这具身体,总要承受一些流言蜚语和指责,也不觉得对方会看在她刚才解了围就原谅她,毕竟两人之间还隔了一条未出生的人命呢。
于是她只平淡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拎着自己的文具就先行离开了家塾,任小姑娘被她的无视气地在身后跺脚乱叫。
郑文一出门就看见雎在家塾外等候她,雎看见她后就赶紧走了上来,接过她手中的文具:“女公子。”
“雎?你怎么来这了?”郑文还有些疑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道:“下午时乡下的东西都送回来了,庄子里的壮士们也都回了府上,表了说一路上不少难民以为我们那几车是粮食,想要抢劫,还是几位壮士倾力相助,她们才没事,奴刚才去前院的门处看了看他们,都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奴就送了些伤药和吃的。”
郑文这才放心下来,只在心中想到等过几天有了空自己问过阿翁后也去前院看看他们。
主仆二人一起回到院子,就看见阿苓手持弩/弓对准墙边的一个木桩子射出了一支弩/箭,刚好命中,木桩一下子就被冲击力带倒在地。
郑文站在门口处直接拍手叫好,阿苓看见回来的郑文干净拿着弓/弩跑了上来,高兴道:“女公子,你回来了。”
郑文点头,拍了一下阿苓的额头,上面都是汗:“又绕着院子在跑步?”自从在庄子里跟着郑文养成了这样的习惯,阿苓有了时间就会在院子里练习弩/弓和进行身体锻炼,郑文还特意吩咐让厨房的人多给阿苓准备餐食,弄的雎私底下还和郑文打趣,说她这是要培养一个女将军出来。
郑文倒是没这么想过,就觉得阿苓这姑娘的力气比男人还大,现在也才十岁左右可以看出以后潜力巨大,如果窝在后院当奴婢简直是浪费人才,现在可是战乱频发造反常见的古代,多点技能总不会有错。
她说完话看向被箭矢带倒在地的木桩,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木桩上的箭矢痕迹很少,只有几个孔洞,虽然如此可每个孔洞都很深和大,说明阿苓的弓/箭基本上都反复射在一个地方,这孩子在这方面当真是有天赋。
不过,从屋檐下到木桩的距离顶天了十五米,还是太近了,练起来也没效果。
郑文向内室走去,表了正在煮茶,她侧目就看见表了往里加各种调料,像是在煮粥一样,一时思绪也被打断,对方看见郑文进来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郑文看了对方数眼面色纠结数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决定尊重这个时代的习俗,毕竟茶这东西她喝的也不多,除了几次被雎威逼利诱说是药用养身才闷着喝过一两次。
她迈步继续向里面走去一边思忖着自己怎么重新找一个场所来训练,以前在乡下时,虽然雎说院子里有的仆人是继母的人,可是对方也不敢反驳她的命令,在那个庄子里,她就是说话人没有人敢不听从,想要腾出一个训练场所再简单不过,如今回了家,当家作主的是继母,家中还有另一位封建大家长,这件事情就有了难度,和继母提都不用提,对方压根不会答应,那么,只能跟郑勷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心里估摸着郑勷对她表现出来的态度,这个要求被答应的可能性应该极高。
郑文想清楚后心中有了底就回屋内跪坐在书桌前又练了一会儿字,雎一脸欣慰地在旁边看着,觉得一家女公子越来越有贵女的风范,不愧是先女君的女儿。帮郑文收拾了一下旁边散落的竹简后,雎重新低头缝补衣服,许是怕她太冷,还让人又准备了一个炉子放在一旁,照地郑文整个腿部都是暖的,也不觉得跪在地毯上僵软了。
阿苓倒是没有事干,被雎拘在身边不许乱跑,她是郑文买回来的奴仆,卖身契还压在郑文这里,很少有人让她去干活,一些院子里的工作外面的奴仆都干完了。今天恰好庄子下面的奴仆表了他们也回来了,阿苓整个人越发轻松,这日子可比以前过的还舒坦,至少在农家时她因为力气大每日还要下地干活,家里的农活基本上都被她和阿翁包干,一天都没个停歇,等阿翁每年被召去做徭役时,那时家里的农活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郑文练了一会儿字见阿苓跪坐在一旁坐立难安,屁股上像是长了痔疮一样,过个几秒就要挪动一下,雎让她学的缝纫针法是一点都学进去,手中拿着绣花针像是捏着一根什么珍贵的物品一样,模样奇怪,想了想合上了手中的书简笑着道:“阿苓,你要不要和我学认字?”
阿苓听后有些怔愣,还未来得及回答。
一旁的雎听了这话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衣裳严肃了神色,看向郑文见自家主子实在是不像开玩笑才道:“女公子,阿苓一个服侍人的奴婢学什么认字,您让阿苓跟着田几练武射箭奴什么也没说,可让阿苓跟你学认字奴认为实在是不合规矩。”
她道:“再说女公子每日学习识字尚且幸苦,哪里来的时间教阿苓?免得误了女公子的功课。”
原本阿苓听见郑文询问,脸上渐渐显现的喜悦神情也被雎这几句话说得给压了过去,听闻之后也觉得有道理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可以不用学认字也可以伺候好女公子。
郑文却看了看阿苓,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注意好,不求对方博学,只要堪堪认识些平常常用的字就好,于是努力劝说雎:“雎,我在庄子里呆了数月,身体不好一直在修养中,已经许久未温习过功课,现如今大半都忘了个干净,有些字认起来都很困难,今日上课先生念书时我跟着都有些困难,我去教阿苓认字也是在温习一遍,顺便加深自己的印象,再说识几个字能花费多长时间,我每日只教阿苓十个字,就让她自己下去练习,也占不了我多长时间,反而还能让我把这些字记得更加深刻。”
这话她说的毫无破绽,从那位陶先生和诸位姐妹的反应来看,原身不仅是位叛逆的中二少女,还是位大大的学渣,于是说起自己有些字不认识,郑文也是格外的有底气,而且帮助阿苓识字本来也是在加深自己记忆,她可对雎一点都没撒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听了这话神色倒真软化下来,在雎的心中她的一切立足点是自家女公子好,只要对女公子有益这件事就可以重新考虑,她又看了旁边的阿苓一眼,思索了一会儿后才道:“既然如此,阿苓便跟着女公子认字吧,不过——”
她转身看向身旁的小姑娘,认真叮嘱:“阿苓,你记得认字过程中不要耽误女公子的功课,如果到时候女公子的功课被耽误了或者累着了女公子,这件事就算了吧。”
阿苓看了一眼郑文,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们说完话,既然有了雎的同意,郑文笑着就差使人用陶盆装一盆沙土进来,放在书桌旁,毕竟家中笔墨都是昂贵之物,算在贵族子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她用倒是可以,如果阿苓也用的话雎可是真有意见了。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根木棍子,跪坐在一个大陶盆旁,郑文依照着白日里的记忆,选了十个平日日较为常见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着阿苓。
起初阿苓还很兴奋,但渐渐地就萎了下来。
郑文只拍拍阿苓的脑袋,温声安慰道:“你才初学,慢慢来,不要急,每日习一个字也是进步。”
阿苓点头嗯了一声,低下头又把刚才的那个字练了五遍。
阿苓不比郑文在现代受过十几年的教育,可以说是一个纯粹的文盲,过去的十年中有四年都在地里忙活,拿的是农具,对字形完全没有概念,只能死记硬背,于是开头也就格外的困难,用木棍在土上写字时完全没有字形的紧凑之感,松松散散,记起来也格外的困难,但在数次后神情愈发认真,把土面不断抹平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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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听到这话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处,让准备起身的阿苓继续练习,雎也跟着起身陪同着她去前厅用饭,怕回来太晚到时候看不见路雎还特意带了烛在身上,就是一种易燃材料制成的火把,个头较小,适合携带。
第13章撒娇致命法
今夜的月亮出现的很早,半轮弯月,影影绰绰地悬挂在天空中。
郑文到达厅内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就连郑勷和卫夫人也已经坐在上方,她见卫夫人脸色有些沉色,心道不好赶紧上前几步叫了一声阿翁阿母后老老实实地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卫夫人见此脸色反而愈发不好。
郑勷心情倒还不错,差使一旁的奴仆上菜后笑着询问郑文:“娥姁今日上课时如何,可还习惯?”
郑文在郑勷询问的时候就观察到下桌的七娘子神情不太好看,其他几位娘子神情平淡,似乎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她抿了抿嘴唇才道:“只是有些时日没上课,不太跟的上陶先生的进度。”
郑勷面色关心还想再询问,门口走进来一堆端着陶器的奴仆,卫夫人直接出声道:“菜上来了,用膳吧。”
话音被哽在喉咙中,郑勷尴尬地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不知道为什么郑文突然有种身处现代婆媳大战场面的错觉,最后她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全程埋头低调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卫夫人先行回了后院,郑文一直磨蹭到了最后,等众位姐妹走离开后才拉着雎向郑勷离开的方向追去。这应该是去前院中堂的道路,一路上未看见郑勷的身影,郑文只能一路上提裙小跑,后面的雎惊地连声低呼女公子慢些,注意仪态。
经过的奴仆莫不侧目而视,露出惊讶的目光,在郑文从身边小跑过去时,全都被吓得垂目跪在路上不敢出声,他们看见家中娘子如此失礼事后肯定少不了要受责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路上雎已经追的气喘吁吁而郑文气息却全无变化,要不是身上绊脚的曲裙和着软鞋底,她觉得自己跑起来会更方便,只能说这段时间的锻炼还是有用的,经过一个拐角郑文一抬头就看见了郑勷和几位仆从的身影,她赶紧停了下来,双手放下拎着的裙摆,在原地跺了跺脚,检查一遍身上的衣服等发现没问题后,才大声叫了一声阿翁。
前面臣仆率先听到郑文的声音,回头看了一下,和前方的人道:“主君,是三娘子。”
郑勷也听到了声音,转身看见身后不远处跑的脸色红润的郑文也有些惊讶:“娥姁?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郑文察觉身后的雎已经追了上来,才缓缓向郑勷走了过去:“我找阿翁有事。”
郑勷目光在气喘吁吁,脸色煞白的雎面上轻轻掠过,对面前的小女儿微微一笑,伸出手亲昵地摸了摸郑文干燥的额头:“有事派人来前院找阿翁不就行了,还自己疾跑过来,阿翁又不会跑。”
郑文看着面带微笑的郑勷心里吐槽,你是不会跑,你明天就去王城上班了,那我岂不是要再等五天。
不过因为此处恰好正处风口,偶尔一阵冷风吹来,直往袖子里面钻,说话间郑文跑步产生的热气顷刻间就没了,她没忍住哆嗦了一下,郑勷瞬间就发现了,脱下自己身上还带着热气的皮裘,整个罩在郑文的身上,宽大的皮裘甚至已经拖到地面上,郑勷不知是不是恶趣味作怪,还把郑文面前的布绳子际系在一起,包裹的严严实实。
从远处看去,郑文现在俨然就是一个会滚动的灰扑扑大圆球。
郑文抬眼看向认真系完绑带的郑勷,对方对上郑文明亮的眼睛却收回了手又是一笑:“这里风大,有什么事回阿翁的书屋再说。”
郑文沉默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郑勷走在最前面,高大的身影为她挡了不少的风,郑文藏在裘衣中的手摸了摸内侧的皮毛,似乎还带着这个男人身上的热气,最后她也只静静地垂下眼帘跟在郑勷身后,等走到书屋前时,郑文一张脸硬是被热的红扑扑的,额头上都要出了一层细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和那位家仆一直跟在两人的后面,等要进屋时,两个人才走上前来,要帮着两位主子脱衣,只不过雎摸了摸郑文的额头就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只脱了外面那件厚的皮裘,里面那件稍微单薄的还是披在郑文的身上。
看见自家女公子皱眉,轻声劝说:“女公子出了汗,裘衣一下子全脱了等下见了风受了凉就不好了。”
郑文只好带着一身热气跟着郑勷进了屋子,而雎和那位家仆留在外面,并没有跟着进来。
等进了屋子,郑文顿时感觉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里面放了不少炭盆,她一进门就看见不少的木架子,上面放着一层层垒起来的竹简书牍,转过一角,就看见一个矮小的长桌,上面也放着一些竹简还有笔墨砚台。
她很快意识到这里应该是郑勷在家里平时处事办公的地方,怪不得雎留在了屋外并没有跟进来。
两人在一处小案前跪坐下,很快就有仆人端着热茶进来,郑文把目光从那些书牍上移开,看向面前正垂目饮茶的郑勷,直接开了口:“阿翁,我想学习射御之术。”
书屋里静了一瞬。
射御之术向来是贵族郎君们才会享有的权利,贵族女子在出嫁前只能在家中接受女师的教育,而这些教育并不包括六艺,她们只需要在二十岁出嫁以前学好缝纫、酿造、祭祀等技巧,知道如何更好地管理家院即可。
郑勷却没对郑文的请求表示责难,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具,看向跪坐在对面面容尚显得有些稚嫩的女孩,询问道:“怎么会突然想学射御之术?”男人脸上带着微微打趣的笑容道:“阿翁可是记得你从前连书牍都不想翻阅的,后来请了位女师,你也给气跑了。”
而且闹得动静可不小,最后那位宫里出来的内傅气地直接对他道:“你家女公子脾气可比宫中的王姬们还大呢,婢子可教不了。”然后当天就雇了一辆马车进了王城,听说为了此事,连续好几天伺候王姬都带着脾气,弄得不少镐京人家都知道了郑家三娘子的大脾气。
郑文抿了抿唇:“前些日子女儿住在乡下庄园里,一日夜里有难民推门闯入,幸得田几他们几个帮助才制住暴民,可女儿房中却还藏了一位贼人,如果不是仆从护主,让女儿得以逃脱,说不定今天阿翁就见不到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情真意切地说完话抬起头正想再煽情一把,却发现郑勷神情丝毫不意外,似乎早知此事,遂眼中有些惊讶。
郑勷把女孩眼中神情看在眼里,笑道:“难道阿翁真会让你就带着几个仆从去乡下,田几几个人都是阿翁精挑细选过的,在军中也是好手,保护你一个小姑娘的安全是搓搓有余的。”
郑文听见这话起初一怔,然后就想翻一个白眼,心中满满的吐槽欲望,只想说那天晚上要不是自己反应迅速自己一条小命恐怕就不保了,哪里来的搓搓有余,最后还是理智尚存知道对面坐着的人是自己以后的衣食父母才把心中的无语努力压制了下去。
不过,这件事也挺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田几竟然是原身父亲派过去的人,她还一直猜测田几实际上是原身舅父那边的人呢,毕竟看雎偶尔的话语流露出来的意思,她还以为这位姑娘在府上被谁也不待见,是个有了后娘,爹也不疼的小可怜。看来现在她得重新更新一下信息,事实上是小姑娘虽然中二且正处于叛逆时期,后娘不爱,也不受姐妹待见,但至少还有一个“无脑宠”的老父亲。
可能那晚的情况田几早已经报告给了郑勷,也许是郑文身上的无语气息还是不可抑制的外溢出来了一些,太过明显,面前才刚说完大话的老父亲少有的俊脸一红,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下后道:“你的要求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让布吉把西边的那个练武场给收拾出来,你平日里以后就去那里训练,至于先生的话,就还是让田几接着教你吧,他的箭术和骑术在整个虎贲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郑文听到后脸上顿时绽放笑容且得寸进尺道:“阿翁,我身边有一位叫阿苓的仆从也跟着我一起练吧,她的天赋可是连田几都夸奖过的,而且就算以后女儿发生了什么危险,阿苓身为女子也好贴身保护我。”
郑勷手放在下颌处垂首略微思忖。
郑文赶紧上前移动了几下,抓着郑勷的衣袖道:“阿翁,好阿翁,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这次绝对认真跟着先生们学习,绝不像以前一样任意妄为,惹您担心。”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儿和他如此亲近,他自从娶了卫夫人后与娥姁说话时,小姑娘就是脸不是脸的,时常因为与卫夫人关系不好与他也赌气,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吵起来,父女之间的关系也冷了下来,哪里像是这样还向他撒娇,而且他家娥姁长得还如此好看,撒起娇来直让郑勷一颗心都软了几分。
男人一高兴,直接挥手决定道:“阿翁准了,明日再多让布吉给你们准备一匹马。不过你不可耽误了每日的功课,只能下了学再去练武场练习,阿翁每日休沐时回来会考察你的进度,可不能只说却不干事。”
“一定,一定,女儿一定认真向先生们学习。”郑文赶紧点头,脸上的喜悦不死作假,看的郑勷也开心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家娥姁已经好久没这么对他笑过了。
而达到了自己目的的郑文又在书屋里磨蹭了一会儿,和郑勷讲了几句话才从书屋里面走了出来,等看见侯在外面一脸喜悦的雎后,她的脸上所有神情顿时散去只剩下一片复杂。
雎还以为自家女公子又惹主君生气了,连忙问怎么了。
郑文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雎,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望着已经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说了一句:“不,就是想不到我也有装嫩的一天。果然,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想象不到自己会为了它多没下限。”
要在一日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心理二十四岁的她会向原身三十多岁的老父亲装嫩撒娇,这场面放出去简直是社死现场。
而雎听着郑文的这一句话硬是没听明白,一脸莫名其妙,觉得自家女公子又发了什么疯,以前在庄子里时,女公子也会捂着被子躺在床榻上乱叫,疯狂乱踢,第一次她还受了惊,生怕女公子出了什么事,又过了几次,就习以为常了。
第14章方士的预言
书屋内重新恢复安静,夜色逐渐笼罩住这间不小的屋子,外面的家仆布吉推门走了进去,一步步点亮角落里的树形灯,屋内瞬间被灯光照得通透。
他抬起头便看见自家主君坐在那个位置上并未动弹,神情平静,眼中却没有聚焦,似乎陷入到了一段较长的回忆中。
郑勷深刻地记得那也是一年冬天,整座镐京城被罕见的大雪覆盖住,不少居民区的屋顶都被大雪压垮,天冷的吓人,一夜大雪第二日醒来就发现不少人在睡梦中就被冻死了,也是在那一年,他的娥姁得了场重病,宫中疾医也看了多次说是无药可救,但就要夭折时,府上来了位身穿粗布麻衣的方士,穿着寒酸简朴,脚上踩着草鞋,实在不像高人,就像个街头要饭的乞丐,但对方说是有药可以治好府上贵女。
当时他听后将信将疑,可娥姁看着奄奄一息,他权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一试,哪想吃了药的娥姁果然渐渐好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位方士见娥姁病好也不索要报酬就要告辞,他见那位方士有真本事就想请对方留下来做食客,可那位方士却看着他面带微笑着说了一句话:“将军一生无子,而郑氏一脉兴存全在郑氏阿文,将军好好待您这位女儿便可。”
他起初听到这句话并不相信且听说对方诅咒自己无子一时怒气上涌就要赶对方出门,心想这种荒诞之语怎可当真。那位方士说完这句话后不再多言,对于郑勷的怒气忿言也只摇头一笑然后就径直离去。而后数年,郑勷娶妻纳妾,果真一子未得,这下郑勷压在心底的那几句话怎么也不受控制了,不时地就要出来干扰一下他的心。
郑氏一脉兴存全在娥姁。
这句话对郑勷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有意无意地他越来越多的精力放在了郑文的身上,他之前还特意请了宫中王姬的内傅来教郑文的祭祀礼仪等方面的知识。在他看来,郑氏一脉兴存全在娥姁这句话的含义很大的可能上是指娥姁将来要嫁的夫君位高权重,应该是位极有权柄之人,而郑文这几年也出落的越□□亮,更加重了郑勷这一方面的想法。
雎点亮了手中的烛,手持着走在最前方,郑文一路沉默地走在后面。
等回到了院子就看见屋内的油灯已经点亮,阿苓这次是蹲在屋檐下的石阶上等她们,她老远就看见了雎手中的火光马上站起来小跑了过来,起初起的太猛还差点栽倒在地上。
郑文笑着道:“怎么又在门外等着?”
阿苓说:“我看见了雎手中的火光才跑出来的,先前一直都在屋檐下,一点都不冷。”
郑文用手贴了贴阿苓的脸,就想说一句傻孩子。雎在一旁把自己手中的烛熄灭后,看见后赶紧赶着主仆两人进屋:“外面这风大的,在这杵着干啥,都进屋。”
三人一起进了屋,里面的放了几个碳炉,郑文就近找了一个炉子挨着坐下了,表了进来说:“女公子,热水备好了。”
被炭火熏着的郑文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儿雎也过来催促她才慢吞吞地起了身,进了浴室,其实就是做出来的一小个隔间而已,空间并不是很大,里面放着一个很大的木制浴桶,里面冒着热气,进来后扑面而来就是一脸热气,郑文脱了衣服哆嗦了一下踩着一个小塌迈进了浴桶,雎拿着干净的绢布帮她浸湿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她洗完澡出去天色已经黑沉,整个院落只能看得见零星的灯光,郑文进了屋子就看见阿苓跪坐在陶盆前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在练习写字,旁边的灯光摇晃,照地她半张小脸都是暖黄色。
郑文跪坐在她旁边,雎从里面拿来干绢布和篦子给她篦头发,旁边还放着一个暖炉,表了帮她帮头发给烘干。
“那三个字都会了吗?”郑文探身看了眼陶盆中的字道。
阿苓点了点头,把土层抹平后在上面写下三个字后转向郑文,一双看着她的黑亮眼睛仿佛在闪闪发亮。
郑文看了一眼,写的还算规整,于是点了点头真诚表扬道:“写的不错。”
阿苓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继续低头练先前的那三个字。她希望自己不辜负女公子对自己的期望。
郑文就托着腮盯着一旁练字的阿苓发起了呆,阿苓中间抬起头看了眼郑文抿了抿嘴最后又沉默地把刚才写好的那几个字抹去了。
翌日,郑文起的很早,基本上只比阿苓她们晚了一会儿,在阿苓在院中跑步时,自己也换了一身短衣跟着阿苓一起跑,当然因为穿着衣服问题中间少不了被雎一通说。
这个院子比乡下的院子小了很多,两个人围着跑了二十来圈就绕着里面慢走。
阿苓看着脸上有了一层薄汗的女公子在犹豫一番后还是开了口:“女公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有些惊讶地看向阿苓:“你怎么会认为我心情不好?”雎她们都没有看出来,反而因为昨日她去找了郑勷还进入书屋,一晚上心情都不错呢,昨天她入睡前还在她的床榻前说了不少郑勷的好话,让她时常去和郑勷联络感情。
阿苓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感觉到自家女公子的兴致从昨天吃完饭回来后就不是很好。
郑文觉得这可能就是属于阿苓这类人的直觉,能敏感地觉察出其他人的情绪转变,她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向前慢走了几步。她心中的有些话不适合和雎她们说,可是阿苓不一样,阿苓从一开始认识的人就是她,说起来,如果要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诉说者,她找不出比阿苓更值得信任的人了,就连雎,她有些话都不能跟她说。
于是郑文想了想后说道:“阿苓,昨天晚上吃完饭后我去找了阿翁,阿翁已经答应了我,把他以前的练武场腾出来给我用,而且还答应了让你可以跟我一起训练。”
阿苓听后脸上露出疑惑看了看郑文,依旧不是很懂,她皱着眉询问:“女公子,这很好啊,你回来后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可以重新跑步射箭的地方?”
“可是阿苓,你要知道在这个世道如果你从别人那里拿到了什么,那么你就必须付出什么。”郑文等气息恢复了不少又开始绕着墙边小跑起来:“我阿翁为我请来宫中王姬的内傅当我女师,甚至不需要我让步一些条件就答应了我要学习射御之术的要求,这些都说明我要付出的东西也要与之相等。”
郑文也有意无意地锻炼阿苓地思维能力:“阿苓,你可以先试着想一想,为什么阿翁特意为我请来宫中的内傅过来做我的女师?”
阿苓跟在郑文的身后小跑,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女公子的背影,然后思索起这个问题。
不是因为主君疼爱女公子吗?
她这两天经常听宅院中的人说主君异常宠溺女公子,就连前日和女公子在假山后偷听的那两位奴婢在背后也如此传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女公子不会提出这么明显且答案简单的问题,阿苓也开始意识到自家女公子似乎在教导她一些东西,她垂着头认真思索起来,不一会,眉头就皱了起来,就连呼吸也在跑步下粗重起来。
郑文不轻不重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注意呼吸。”
阿苓被惊得一抬头,察觉到自己已经落后了郑文好几步,赶紧调整自己的呼吸几步追了上去,然后闷闷地说道:“女公子,我想不出来。”
这时两个人刚好跑到了檐下附近,郑文抬眼看了下石阶上放着的漏刻,时间还未到,就接着拐了个弯,继续跑着:“阿苓,你可以先想一下宫中出来的女师和府上的女师有什么不同?”
“她们的地位不同?”阿苓有些不确定地开了口。
郑文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宫中出来的女师和府上的女师相比,她们地位更高,接触到的女眷也不同,服侍的人也不一样,她们熟悉的一些礼仪和府上的女师也就更不一样。我们府上的那位姜女师教我们的主要是贵族士大夫们的家庭祭祀礼仪和流程,而宫中的内傅则不一样,她们从小服侍王姬,而这些王姬基本以后都是要下嫁到各个诸侯国联姻的,加深天子和诸侯之间的联系,所以她们教导给王姬的都是王室的礼仪和祭祀规矩。”
阿苓这下明白了:“主君是想让女公子嫁给诸侯吗?”
郑文没有点头,她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刚说完那句话,她的气息也有些重了起来。
其实可能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她这位阿翁想让她嫁给天子,或者说是把她献给天子。不过她之前就已经听雎说过,这任周天子年岁已大,而且沉溺美色,有一位极为宠爱的小国美人,她阿翁不是蠢人,所以不可能是现任天子,那么极有可能是现任太子或者说是下任天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15章卫夫人之怒
石阶上的漏刻显示已经过了两刻钟的时间,表了已经准备了干净的绢布和热茶在檐下等候。
阿苓却突然问了一句:“女公子不想嫁给诸侯吗?”
她单纯地以为是这样的婚事可能对郑文不利。
郑文听到这句话,却微微一笑,整张脸都映照在撒进院落里初出朝阳的光芒中,她回身对着阿苓说了一句话,语气比任何一句话都轻,轻地只有面前的阿苓才听得见,却像是泰山压顶般气势沉重:“不,阿苓,我是谁也不想嫁。”
不管那个人是王孙还是公侯,如何的权高位重,她都不想嫁。她如何都想不出自己在那些人的后院中做一个吉祥品,为他们生儿育女,一日复一日地看着诸多女子争夺宠爱,心甘情愿的抚养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不愿活成这个时代的第二个或者第无数个卫夫人。
后面这些话郑文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是对阿苓都不能说的话,这些话太过大逆不道,有违这个时代统治阶级的意志,这种话一旦传出去,谁也救不了她。
而且就算说出去阿苓也不一定听得懂,甚至还有些疑惑,就好比如果现在她给阿苓任意地指一门婚事让她嫁给另一个奴仆,阿苓甚至都不一定知道那个人是谁,就会毫无反抗之心地答应,虽然日后她生活的不好,也会心生抱怨,可也只是心生抱怨而已,她不会反抗只会顺从,只是因为她是郑文的奴仆,在这个时代奴仆听从主人的吩咐是天经地义的事,而她们从来不会去想为什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长久的统治阶层的意志一代代地传下来,早就如同天会下雨谷物从田里长出来一样成了他们心中的自然规律。
奴化思想就这样形成,这个时代的大多奴隶和奴仆都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而贵族女性不过是另一个被奴化后的“奴隶团体”,她们被父系社会所禁锢住,在郑文看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和奴仆被主人随意指婚本质上并无区别。
不过经过阿苓这么一问,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现在想这些问题还太早,先把目前的事做好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一步步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郑文对上阿苓的眼睛,笑着说了句:“阿苓,你现在不需要想这么多,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是练好箭术,以后好好保护你家女公子我。“
阿苓认真点头。她看着郑文脸上的轻淡笑容忽然有一种感觉,女公子刚才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雎提着朝食从院子外走了进来,看量郑文还在院子檐下慢慢地擦拭额头,赶紧上前了几步,把人赶进内室:“哎哟,女公子,我的小祖宗欸。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快点进去换身衣服去用饭,再不快点,你就等着被陶先生训吧。”
郑文嬉皮笑脸:“雎,陶先生他才不敢训我呢。”
昨天上了半天课她就发现了,陶先生这个老翁压根就是避着她走,估计以前在小姑娘手上吃过亏。
雎就见不得郑文如此吊儿郎当且不尊师的行为,抬起头来就要训斥,郑文见势不对,立马把手里的绢布塞在表了的手里然后就溜进了内室,雎的半句话直接哽在喉咙间,看着郑文消失在房门处的衣角长叹了一口气。前一两天还觉得女公子回到家变规矩了不少,结果今天一大早就露了原形。
郑文换好衣服用完朝食就去了家塾,雎站在小楼外面看见人进了屋子才径直离开。
结果等她一回去,主院那边就来了人,说是女君的命令让宅子里所有的奴仆都到她的院子里,雎试探地询问一下是什么事,对方却说不太清楚,然后就赶去了下一个院子。
雎回头,就看见表了和和院中的众人面色都有些紧张,只有阿苓不太清楚状况,一脸茫然地手持弓/弩站在一处角落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院中的氛围就变了。
雎勉强笑了笑道:“每个人先回去快速地收拾一下,大家一起去主院。”
阿苓有些犹豫地问了句:“雎,要不要去前院告诉女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想了想还是说:“不用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女公子这两天一直都很安静,要么呆在家塾中学习,要么呆在院子里习字温习功课,此事应该和女公子无关,估计是女君有什么事要我们吩咐。”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她心里却有点没底,主君昨日休沐在家时,女君主院毫无动静,偏偏等主君今日大早一离家去上值后就派了人来各院子里叫人,要说和自家女公子毫无关系,怎么也有点不太可能。
虽然雎心中思绪猜测万千,还是让院子里的人重新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后锁了院门就领着阿苓一众人向主院走去。
在去主院的小路上,她们遇到了不少人,就连守门处的老媪和几个奴仆都叫了来。
等靠近了主院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雎几人正要踏步进去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女人惨叫声,几人脸上一变,发现周围仆从们基本都垂着眼,不敢四处乱看,从人群的缝隙中,阿苓她们看见两个穿着短衣的奴婢趴在一处木板上,背上臀部鲜血淋漓,两个年轻力壮的奴婢拿着孩童胳膊粗的木棍在一下下打在两人的身上。
不过几下,木板上的两人就似乎没了气息,一声也发不出来,双手自然垂落在两旁。
这完全是不留人命的打法。
阿苓看见一个脸熟的奴婢从台上走了下来上前俯身察看了一眼板上的人,转身对着上方跪坐的人回复了一句:“女君,一个昏过去了,一个没气了。”
院中站了很多仆从,除了大爷的小西院和老夫人居住的明堂没有来人,大东院的奴仆全都站在了这院子里,还有一些只能站在院门处,听到这句话一时都放轻了呼吸,噤声不敢出言。
阿苓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她认出了对方就是前天送她们回院却被女公子和她在假山后制服的那位奴婢,下意识地动了动脚,想要探出头也去看看前面那躺在案上的两人的脸。
雎看见了,眼疾手快地赶紧揪了阿苓的袖口一下,用眼神止住了阿苓的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位的卫夫人站了起来走到石阶下,面容肃穆,头发被用玉笄高高地束在头顶,自有一股威严之感,白玉似的皮肤在阳光下变得透明,前面的仆人们纷纷垂首不敢直视,院中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女声:“我嫁至郑家十一年以来,性情温和,对后院众人一直和善相待从未责难,诸位便以为我卫氏女好欺,于后院中随意编排女主人家事宜。”
突然话音一转,又带了几分厉色:“这两位奴婢在当值期间于后院相会,在假山后肆意谈论主家被我院中人察觉,今日当众重罚,尔等该为警戒,日后如何行事,诸位心中应自有思虑。”
一阵寂静后,院中奴仆两股战战皆低头应诺。
阿苓也跟着低了头。
卫夫人说完话就离开了院子进了内室,外面只剩下几个老媪安排众人离开,只有那位奴婢走到阿苓面前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发难,在雎紧张的面色中离开。
等郑文听完一上午的《周官》回到院中,脑袋里还是昏沉沉的,她似乎又在重温一遍高中生活,刚一进院就察觉气氛不对,比往日安静了许多,阿苓蹲在院子里的一面围墙下拿着一根树枝似乎正在练字,郑文看了对方一眼,直接进了屋子。
表了端来郑文指定的白开水放在案上,还有一些炙好的肉脯放在陶盘中。
阿苓也从外面走了进来,郑文喝了一口热水,揉了揉自己跪坐一个时辰的腿:“雎呢?”
表了道:“刚去厨房里吩咐中午的膳食了,听说府上今天新采办了一批小豚,用来炙最好不过了。”
郑文点了点头转身笑着问阿苓:“那这是怎么了?半天没见,你们都打蔫儿了似的。”
阿苓倒没隐瞒,早知会被女公子询问,心中已经组织好了言语道:“今天女公子你一走,女君院里就来了人,让我们都去主院,刚进去就看见两个婢子趴在案上,旁边站着手持大木棍的奴仆,两位婢子背上臀部全是血……”她说到这里还看了郑文一眼,没有说下去,她知道有些事女公子不想让雎和表了她们知道,明显那日假山后的事女公子就不想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听到两个婢女时就已经很敏感地察觉到阿苓话里的意思,事实上昨天一天她都没有等到主院的发难,还以为这事过去了,看来这位继母是暗地里一直在查那天假山后是哪两个人,准备杀鸡儆猴呢。
不过,这还是阿苓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还条理清晰,描述上全都在点,她感到很欣慰,这几次的锻炼都是有成果的。
“她为难了你们?”郑文悠闲地拿起一块肉脯,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心中知道阿苓她们应该没出事,要不然雎不会现在还有心情去吩咐午食。
阿苓说:“没有。”
郑文好奇了:“那就是被吓着了?”
阿苓也摇头。
郑文想了一下,放下肉脯:“那你是怕阿母为难我?”
阿苓这才看了郑文一眼。
郑文失笑,从陶盘中拿了一块肉脯塞到阿苓的口中:“这还需要你担心,要做这郑家的当家主母可不是太蠢的人能干的,阿母上次小产我阿翁也只不轻不重地把我罚到了庄子里数月,还专门派了人去保护我,她只要稍微聪明一点就该知道只有比子嗣更为重要的事才能把我拉下去。”
而她也很好奇,郑勷到底为什么对郑文如此宠爱,这种宠爱甚至到了有点不太正常的地步。
第16章内兄弟宜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午下了学,进了院子里的郑文就看见了院子里的布吉,对方和雎正在说话,等看到郑文后赶紧上前几步行了一个礼,递过来一把铜钥,这是练武场院子的门锁钥匙。
这个时代大多是木锁,内配镶嵌机关,像是这种铜钥极其少见,讲究工艺,而这时候的工人极不好寻,郑文从这也可看出郑家一时权柄。
等郑文带着阿苓赶到练武场时,正好看见早就在院中等候多时的田几骑马拉弓,动作潇洒流畅,箭矢唰地一下射在数十步之外的靶上。
郑文连呼几声好,身后的阿苓看着马匹上的田几眼睛也是发亮,主仆两人都看的目不转睛。
马上的田几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牵马转身便看见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郑文两人,于是驱马迎了过去,到达郑文面前才下了马,给郑文行了一个礼,唤了一声女公子。
郑文上前几步,好奇地打量田几身侧的马匹。
田几看出郑文眼中的跃跃欲试,于是抬手对不远处一直候着的几位奴仆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就有两匹马被人牵了过来。田几选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笑着递至她的手中:“女公子,可以试着骑一下。”
郑文摸了摸粗糙的木绳子,看着眼前几乎要比她高的马,这马身材不矮,膘肥体壮,一看就是匹价值不菲的好马,又有些踯躅起来:“它不会踢我吧?”
“不会,这匹马是主君特意为女公子选的,是家中最为温驯的一匹马了。”田几说完这句话怕郑文还不放心,就对她说:“臣仆会在一侧一直看着女公子,女公子还请放心。”
旁边走出来一个男□□仆,半爬在地面上,脊背高高拱起,像一高脚凳似的。现在还没有出现椅子,高脚凳这样的木凳子,一些贵族上车下车时都喜欢喜用奴隶来做踏脚石。
郑文站了好一会儿,等身下的奴隶已经面露惊惶色脊背因为害怕而发颤,身侧的田几看向她的目光中隐有疑惑,她才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抿紧嘴唇轻轻地踩了上去,手中拉近缰绳,沉默不言地爬上了马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事总是要习惯的。
郑文坐在马背上根据田几的指示小幅度地动了动腿,身下的马果然立刻转了方向。
绕着整个练武场走了半圈,郑文激昂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她用手摸了摸马头部有些扎人的鬃毛,招手让奴仆把剩下的那匹马也牵了过来,准备让阿苓也试一试,不过小姑娘比她还矮上许多,尝试几下腿也迈不上去,最后是让田几把人直接给抱上去的,坐上马背的阿苓也是小小的的一只,脚落下去刚好贴到马匹的腹部。
主仆二人骑了一个时辰的马,阿苓兴奋地连弩/箭都未碰一下,还是田几看着时间到了才把两人赶下马来,最后主仆二人出了院子后走起路来,腿内侧都隐隐作疼。
郑文动了动大腿,嘶了一声,觉得大腿内侧肯定红了一大片。她虽然有意识地锻炼了这具身体快一个月,可是皮肤且还是娇嫩的要命,一使劲瞬间都会红。
阿苓倒还好,她天生皮糙肉厚,只是有一点不太适应,估计在马背上在坐各几天就适应了。
不过,等郑文走到自己的院子时,腿部已经没了感觉,像是如常一样行动自如,在屋子里一直等候她的雎见她安稳回来,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对她去练武场锻炼身体这个事情才算是没了任何说法,毕竟先前雎就对她老干一些不太贵女的事颇有不赞同之意,还因为此事数次教导郑文。
等入了夜,躺在床上时郑文脱了衣服看了一下,果然大腿处白皙如初,一丝红肿也没有,想起之前在庄子里夜袭那晚自己手肘和膝盖处明明也感觉到受了伤,结果雎最后查看时毫发无损,郑文这下再迟缓也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好像不太寻常。而且这时再具体一想,自己刚来时这具身体还是重病中,结果她来了几天,一下子就全好了,就连雎都感谢过好几次祖宗保佑,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当时因为她的到来这具身体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
不过,也许是灵魂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郑文对于自己身体这种未知的变化也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淡然,觉得境遇再差也不过如此。
船到桥头自然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往好处想,以后生病受伤至少不用怕一命呜呼了,这个时候可没有抗生素和消炎药,一点小伤都会因为病菌感染要了小命。
接下来的数日里因为祭祖之日的到来,整座宅院的人好像也忙碌起来,郑文每天和阿苓从练武场出来后,天色已经朦胧,仍旧看见可以宅院中的仆人依旧匆匆忙碌,少见地整座宅院里点燃了不少庭燎用来照明,让整座宅院子夜里也明亮如白日。
在祭祀前,主院的卫夫人已经把让奴仆把家庙重新修葺了一遍,焕然一新来迎接这次祭祀,还找了专门的巫占卜问祭祖日期的吉凶,日期就定在了半月后,因为时间很紧,所以这几日郑文院中的两位粗使仆从也经常被叫出去帮忙。
祭祀所用服饰、祭品、奏乐还有一些祭祀器皿都有特定的规矩,从小到大都有要求,郑文听说卫夫人这几日也十分忙碌早起晚睡,提前斋戒沐浴,看七娘子这几天忧心忡忡,卫夫人似乎身体又差了一些,整日饮药。
不过说到底,此次祭祖事宜大抵上与郑文她们这些小姑娘是无关的,除了宗妇和各小宗宗妇能参加祭祀之礼,她们府上的这些贵女是不允许被参加的,于是郑文的生活恢复了短暂的平静,每天三点一线,过了起如同现代高中生的生活。
祭祀那日,虽然郑文不用参加,可雎还是很早就把她叫了起来,睁眼的时候天还未亮,郑文穿了衣服推开房门就听见外面的喧闹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奏乐声,她没走出院子,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走廊上能看见捧着漆色木盘匆匆走远的婢子。
应该是参加祭祀用的祭服。
祭祀活动持续了一天,中间能听见各种乐器的声响,一声又一声,还有人外高声说些什么,不过离得有些远,听不太清楚。
因为祭祀,郑文她们也不用上学,在自己屋中温习功课即可,于是郑文一天都在屋子里看书牍,先前每次休沐时,郑勷都会叫她去书屋考问功课,郑文有时候对对方书屋中的一些书简感到有兴趣就带了一些回来,连续几次下来,她的小案上已经垒起了高高的一层。
到了晚上,宅子也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愈发热闹,郑文用完了晚膳坐在屋子里都能听见前院传来的奏乐歌舞声,她抬头便能看见其中一栋较高的楼阁中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似乎还能听见那方传来的嬉闹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段时间,她靠着死记硬背大多字基本已经能看懂,《周官》这本书也看了不少,知道这个时代的祭祀规矩甚多,祭祀中会有一名族人来扮演代表先祖形象的“尸”,代表祖先神灵亲至,而晚上举办的这场宴会也叫宾尸宴,是主祭之人用美酒歌舞来燕飨扮演“尸”的族人,也是希望祖先神灵保佑自己能享有无尽福禄,福泽绵绵。
不知是因为喧闹还是因为白日里听多了鬼神之事,这一晚郑文睡得不太安静,稍有响动便被惊醒,结果在寅时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在辰时就被雎叫醒。
郑文头脑混混在床榻上翻了一个身,并不想理会,就听见雎说了句:“女公子快些起来,你舅父家来人了。”
郑文蒙头大睡,起床气复发,过了片刻,神智稍微清醒才从床榻上猛坐了起来。
“雎,你说我舅父来了?”对于要见这么一位诸侯王,郑文不可能不紧张。毕竟在周朝这么尴尬的一个时间,周天子昏庸,王室微末,有时侯诸侯王的权利比天子还大,甚至有些地方的诸侯行事已经完全不顾祖制,僭越天子。
雎却很高兴说:“今年齐侯未来镐京,来的是齐侯嫡子,您的亲亲内兄弟公子宜究。”
她一边说一遍赶紧伺候郑文穿衣服,还叫表了把陶盆和脸巾拿进来,短短的几分钟内,郑文硬是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地赶往前院堂室招待客人用的地方,公子宜究算来总归是外男,不宜进入萧墙闺门之后。
郑文进了门首先看到的是神色不太好有些憔悴的郑勷,对方坐在主位上,眼下还有明显的青黑,明显就是昨晚饮酒过度加上宴席闹得太晚,今天起的又早整个人还未恢复过来,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些苍白,脸上的俊色生生掉下两个度。
她偏了偏头,就看见下方站起来的一位青年郎君,着一身青衣,头戴高玉冠,形貌素雅,笑容平稳谦和,连她看了都不由感叹一句,好一个端方公子。见郑文看过去,公子宜究连忙执手唤了她一声:“娥姁表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郑文走过去,歪着头打量了对方一眼,恰好对上宜究温和的目光,于是也笑着唤了一声表兄。能知道她的乳名,至少也说明这舅父一家对这位远嫁亲妹妹的子女尚且关照。
第17章上元灯节游
几人在堂内跪坐下。
公子宜究与郑文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叫仆从外面带进来四车礼物然后离开了。他们虽是表兄妹关系,这个时代对于男女关系没有她记忆中的古代那样规矩森严,可外男和未出嫁女子之间也还是有些讲究。
郑勷没有多说,看都没有看那些物件直接吩咐人把东西送进了郑文的院子。他头还有些疼,趁着休沐之日准备再回内室休息一下。
郑文和雎回到院子时,院子里已经摆了好几个漆色木箱,表了和阿苓正俯身在整理这些东西,她走过去看了几眼,大多都是各种绢帛皮裘还有一些雕刻精巧的玉器,都是适合女孩子的东西,特别是这些雕刻成各种小动物的玉器,多是和田玉和岫玉,郑文一眼便喜欢上了,拿出一个和田玉小兔把玩在手。
雎也看着直笑:“齐侯夫人他们还是听爱护女公子您的,这些玩意要准备起来可不容易。”
郑文笑笑不语。
等雪开始融化,天气开始回暖,腊月中旬到来,郑文迎来了她来到这里的第一次上元灯节,整座镐京城也破除旧气和压抑,陷入了节日的喜庆中,院中的檐下也挂了不少布帛做成的花灯,上面还有府上贵女们自己绘画的各色花草鱼虫。不过,这些花灯最多只能在外放置几个时辰,就会熄灭或者因为大风而被毁掉,需要值夜的奴仆不停地更换。
府上的贵女都新做了几身衣裳,郑文更是做了好几身曲裙还有一件大斗蓬,大斗蓬是郑文比划了模样让雎用皮裘改制的,帽子边上都是雪白的狐裘,映照着人格外好看,就连雎以前在齐王宫中看过不少衣裳服饰也忍不住感叹几句这件叫斗篷的披衣好看。
上元节的当晚,镐京城中不再宵禁,各家府上贵女郎君也会出去看花灯游街一番,对于贵女来说,这也是少有的出门机会,街道上都摆着贩卖各种花灯的小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了饭入了夜,一家人就出了大门上了马车。
郑文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世父和世母,相比长相出众的郑勷夫妇他们长得明显平凡许多,除了皮肤白皙就有点泯然众人矣了,特别是这位世父,面色总有点阴郁显得不是那么好接近,世母倒是眉眼温和,显得平易近人,可卫夫人似乎不太爱搭理对方,领着一众仆从走在最前方,世母抿了抿唇,脚步急促地跟在后面。
要她评论,真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正若有兴致地打量着,就察觉到身旁强烈的一道视线,她看过去就对上瞪着她的七娘子的目光。郑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看人家父母的戏不太好,就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头去打量周围的各种花灯。
这个时代的花灯还没后世那么多种多样,不过种类也算繁多,架子上摆放着很多做成动物样式的灯笼,上面也绘有亭台、禽、鱼和花草等图案,大多都是竹节为骨架,布为外皮,有的高高悬挂在街头檐下,整条街道亮如白昼,人来人往,有不少与家人一起出来的贵女,戴着白色丝绸做成的帷幕,头顶一处高高顶起,模样看起来也有些像斗笠,让外人看不清里面的面孔,也有像郑文这样抛头露面的,不过大多都是一些小姑娘。
这是郑文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出游街,一路上也抛却了其他的心思,抬头看着顶上悬挂的各色花灯目不转睛,雎和阿苓一直护在她的身边,因为周围人太多,几人渐渐就不知觉地就落在后面远离了卫夫人她们。
中途郑文也买了一盏鱼灯提在手中,认真地观察着这个时代的手艺。
等雎察觉时,卫夫人她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而此时郑文看到不远处的一位长相熟悉的郎君,似乎是她那位表兄公子宜究,她不自觉地向那边走了几步正要再观察一眼,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鱼灯也掉在地上,顷刻间就被踩踏,还来不及惋惜等她皱眉掸了掸衣裙直起身就发现公子宜究已经不在原地,她四周看了一下,也并没有看见人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就要转身呼唤雎和阿苓,却发现两人并不在身后,她赶紧向后走了几步,踮着脚在人群中扫视一眼,却并未发现任何的熟悉身影。
这时郑文也发现了她脱离了大部队的步伐,且还走丢了,更糟糕地是她根本不知道卫夫人要去的地方是哪里,而雎和阿苓估计也是被人群给挤没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觉得如果郑勷他们发现她不见了的话应该会往回找,周围人又有很多,于是一时也不太着急,一遍看灯一遍寻着记忆往回走,不过走了一小段路郑文就发现奇怪之处,周围好像有一些人不停的拥挤着她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下她就算是再蠢,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郑文尝试几下走不出去,就开始努力地推让着身边的人想要挤出去,可由于力气太小还是不可阻挡地被裹挟着走向一个小巷子口。
她厉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周围人生嘈杂,周围的汉子们也并未回应。
郑文只能再次威胁:“我父乃天子虎臣,我是郑府贵女,我出了事,我的父亲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些人依旧装作充耳未闻。
郑文无计可施看了眼周围,开口就要呼声大喊救命,突然来自后方的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腰身也被一只胳膊箍住就要向后拖去。
这熟悉的感觉让郑文的心猛烈地跳动进来,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一种说不上的惊悸涌上心头,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双手紧紧地扒住对方的胳膊处,一双眼睛却向不远处的一处灯盏下看去。
心理泪水导致她的眼睛并不能看清远处的东西,只能看见晃晃灯光下似乎站着一位白衣郎君,面目模糊,静静地看着这边,被身侧的暖灯渲染地周身冷淡如青玉。
在即将被拖入巷子口时,郑文依稀听到了雎的呼声,似乎正在唤她的名字,她闭了闭眼,一滴生理泪水从她的眼角滑下去,她扒在身后陌生人胳膊的手松开了一只,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拔下头上的一个发簪,咬紧牙齿猛地扎向捂住自己嘴唇的手背,在对方惊呼之时,她抬脚一踹正中对方要点,男人捂裆彻底地倒在地上,趁周围围绕她的几人也陷入怔愣中,郑文向前猛跑几步。
周围人都被这一幕惊地迅速远离,看见不远处的几位壮汉都不愿惹麻烦,中间在刹那间空出一片地带。
郑文什么都没管,她只对着不远处的那位白衣郎君大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父乃天子虎臣,我母乃齐王亲妹,今有贼子挟持于我,还请郎君相救!”
第18章名东方未晞
这下,郑文总算看清那位灯下白衣郎君的面容,皮肤白皙如玉,气质冷冷洌洌,长得很是俊逸,就是似乎身体不太好,脸上的白皙透出了点病弱,看向这边的神色也带着漫不经心。
只见那位郎君侧头对着身侧的人低头说了句话就要转身离开。
郑文以为对方并不想出手相助,她听着身后传来的粗重脚步声,眼神一暗几乎就要陷入绝望,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出手掳人她是万万没想到的。郑文咬了咬牙,提起裙摆就要向那位郎君的方向奔去,准备来一个强卖强买,不救也得救。
这位郎君身份应该十分高贵,身着丝绸外衣外披狐裘,头戴玉冠,而且周围保护的人不少,有好几位腰佩青铜剑,一看就不是平常人,怎么看都能解决掉她身后的这些人。
不过,她刚动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的闷哼声和惊叫声,那位白衣郎君也被她身后的动静所吸引,眉目平静地看了过去却目露讥色,郑文一转头就看见身后的诸位壮汉倒在地上,一位相貌英俊的玄衣郎君就站在几步远处。
对上她的视线,那位郎君走了过来,郑文在对上对方含笑的一双眼睛时,下意识地感觉有点局促,把提起来的裙摆放下,遮住自己的双脚,行了一个礼。
“谢郎君相救。”
这时玄衣郎君后方走上来一位青年仆从,手里拿着郑文在挣扎时掉落在地的朱色斗篷,她听见那人低声唤了一句公子,玄衣郎君从他身旁之人的手中拿过斗篷,向郑文这边走来,对上她的一双明亮的眼睛,温和地笑了笑,递到她的面前:“这应是小娘子之物。”
这时雎和阿苓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看见头发凌乱穿着单薄站在一位郎君前的郑文,几乎大惊失色,匆忙地小跑过来,拦在郑文面前,有些警戒地看着站在前方的玄衣郎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小小的个子也挡在她的面前。
雎看见那位郎君手中之物,几乎是失礼地从玄衣郎君的手中把她的斗篷拿过来,披在郑文的身上,看见自家女公子有些凌乱的头发,一张脸都难看的不成模样,带着些愧疚:“女公子没事吧?都是奴的过失,没有照看好女公子,才让女公子变成这样。”
郑文握住雎的手:“雎,我没事,刚才有几位贼人掳我,是这位郎君救了我。”
雎和阿苓早就已经看见了中间几位被制住的几位壮汉,此时明白事情始末,知道自家女公子并未出事脸色才好了许多,她把郑文挡在身后整理好她凌乱的衣物,斗篷上的帽子戴在郑文的头上,确定几乎把大半张脸都遮住后才转身对着玄衣郎君行了一个礼道:“谢郎君救我家女公子之恩,还请郎君告知我等郎君姓氏,我家主君改日定当上门拜谢。”
郑文听到雎这话也不出声,只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方身后的那位仆从。这个时代的男性一般被称为郎君,而只有天子及诸侯之子才能被称为公子,在郑文猜测看来这位郎君应该是某一位诸侯之子。
玄衣郎君倒一笑:“随手相助,不足挂齿。”
他身后走过来一位仆从低声道:“公子,这些人应该是游侠儿,不知是什么人雇了这些游侠儿来挟持这位贵女。”
雎也听见了这话,下意识地把郑文往身后藏了一藏,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郑文身上,也没有察觉对方称呼,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面露忧色,她们三人与府上众人失散,这花灯街上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等下要回去的话自家女公子的安危根本得不到保障。
郑文却从雎的身后走出来,对着那位郎君行了一礼:“我与家中长辈在逛街时走散,现在主仆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还请郎君派几人送我们主仆回府,之后家中长辈必有重谢。”
那位郎君目光落在郑文被雪白狐裘挡住的大半脸上,眼中似一直带着笑意,待人很是温和,听到这话只淡淡一笑:“小事一桩,小娘子请放心,等下我吩咐手下之人把这些贼人一起捆了一起送到小娘子的府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转头对着身侧的人低语了几句,不过片刻就有两辆马车驾驶到几人身侧。
雎还在斟酌,她看着玄衣郎君的目光还有些犹豫和谨慎,她并不信任眼前这位陌生的郎君。郑文却已经对那位郎君道了谢后提着裙摆上了马车,上车之时,郑文若有所感地一回头,看向先前那盏花灯的方向,那里的白衣郎君已经不见踪影,一阵风吹过,花灯随风摆动几下。
后面的阿苓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以为有什么不对劲,可她只看见了一排被悬挂起来的花灯:“女公子,怎么了?”
郑文抿了抿唇:“没事。”
在她上了车后,雎看了远处涌动的人群几眼,并未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容,最后她看到已经上了车的郑文,跺了跺脚还是上了马车。
恰好在这时,一群人走了过来,应该是上元节日这天负责巡市的仆役小官。
郑文和雎此时已经上了马车并未看见,公子晞派了手下的一位臣仆过去与他们交谈自己就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让人向郑府的方向驶去。
另一边郑勷那边却早已经就发现了不见的主仆三人,把卫夫人和家中的几位娘子送回家后,立刻就派了人沿着街道寻找,后来找了许久未找到还特意去找了负责这日城中巡街的官员相助,这一切郑勷为了保护郑文的声誉都未大动干戈,只是私底下进行。
后来等街上的人大多都已经散去,还未找到人,这下郑勷才是彻底地慌了,面色不好,几乎是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才未对今日随身的几个护卫动私刑。
而卫夫人此时已经到了家中坐在内室中等着消息,她身边的那位老媪急匆匆地从前院进来,有些不安:“女君,公子夷那边传来消息,事情办砸了,说是有一位玄衣郎君突然出手,提前把人给救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夷正是卫夫人长姊的儿子,她长姊嫁与曾国,生下三子,这公子夷正是第二子。前些日子老媪韭回了卫府,带回来一本绢本,上面写着几位卫家姻亲中适合婚配的青年,其中就有公子夷,卫夫人思考许久,觉得这曾国离镐京有些距离,而且她长姊为婆的话料三娘子再也不敢嚣张,说不定还真会在她跟前伏低做小,要不然怎么出她一口恶气。
但男君怎么也不可能允许这门婚事,公子夷虽是一国公子,可卫夫人知道,她这位夫君眼光极高,一位还不是嫡长子的小国嫡子,郑勷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的,更别说那位齐王了,于是她只能下策行事,以一招英雄救美行事,三娘子这人性情乖张,喜欢上的必定回自己争取,恰好她这位甥侄长相不俗,十分俊秀,不愁不成事。
本来今晚她心跳就一直加快,似有事情要发生,听傅母这么一说,立即有些慌神:“什么?办砸了?”
卫夫人嗖地一下从床榻上站起来,脸色一下煞白,反应过来后连忙询问:“那些游侠儿呢?”那群游侠儿可是她们这边出手买通的,如果暴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老媪韭神色也不好:“好像是被那位郎君给捆了。”
卫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床榻上。
老媪韭却是安慰道:“那些游侠儿是奴去买通的,对方也不一定知道是我们府上,奴当时特意换了一身衣服,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奴。”
卫夫人却没有被安慰到,她本就不是极聪明之人,从先前身怀有孕还与先夫人之女意气用事损伤一子便可看出。主仆两人正是忐忑不安时,有人从外面小步走了进来:“女君,前院的门隶过来说三娘子回来了!”
卫夫人没说话,脸色煞白,看着比前些日子还差,呼吸也急促起来,老媪赶紧让下人去房里拿药,然后转身问那位奴婢:“可有说是怎么回来的?”
奴婢说:“好像是一位郎君送回来的,好像还捆着好几个人拉在马车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卫夫人只觉耳鸣一声,整个脑袋轰隆轰隆一下子气血翻涌倒了过去,室内彻底乱成一团。
而这时郑文已经下了马车,守门的门隶已经派了人去向内院禀报,她问了之后才知道郑勷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外面找她,只好让家中的人去外面报信说她已经安全到家。
那位玄衣郎君倒没有多留,把那几位游侠儿送进郑府上后就要告辞,郑文这时赶紧上前几步:“敢问郎君姓名。”
玄衣郎君转过身,对上郑文的一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不禁想起先前在街道上看见这位受困于壮汉的小娘子眉眼间的那么一抹厉色,手持发簪扎向人手背时的果断,真乃艳艳绝色,于是笑道:“我名晞,谓将旦之时,日之光/气始升于上,另有长者赐字伯服,以后相见的话小娘子可以以伯服称我。”
“好名字。”郑文道。她是真的这样认为,晞这字极配这位郎君,对方笑起来也如东方初阳,心暖暖矣。
公子晞面目含笑说:“小娘子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人吧,跟紧家中长辈不要乱走了,下次可遇不到我这样的好心人了。”这话倒像是长辈的嘱托,实乃真心。
郑文心一动,向马车走了几步,认真道:“伯服郎君,此次相救之恩,以后必定相报。”
公子晞摇头一笑,上了马车,明显没有将郑文的报恩之说放在心上。郑文却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对方的马车驶离才慢慢转身准备回去,报恩之说又不是说出去给恩人听得,她自己放在心上就行了,一旦诺出,该当遵守。
她满怀心思地走到门处,正在想等下如何和郑勷交待此事,要说郑文有什么仇敌,一个内宅的小姑娘门都没有出过几回,哪里惹来的仇敌,细想来不外乎内宅之事,除了那位继母,郑文想不出谁还能干出这事,只是她实在是想不出这动机为何,难道是想把她绑了暗地里解决了或者卖过去,虽是手段直白的有些蠢了,可若成功,当真是剑走偏锋不失为一好计。
她慢慢踱步至门前抬起头正想和雎说话,就看见对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说了一句让郑文啼笑皆非的话:“女公子,你是不是看上那位郎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雎看来,这位郎君的确气质出众,让人心折,自家女公子除了郎君和内兄弟公子宜究外,还没见过什么外男,而且这英雄救美最让少女沦陷了,雎心中颇为担忧郑文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颗芳心被外男给拐跑了。
第19章酸浆青铜剑
家中报信的仆隶赶过去时,郑勷正命人重新把城中再搜查几遍,今日跟随保护家眷的几位仆从全都被郑勷盛怒之时踹了一遍,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垂手纷纷不敢出言,只余颤抖不停的身躯,如果再是没有三娘子的消息,恐怕郑勷就要惊动执金吾了。
此时报信门隶看见怒气喷薄的郑勷,首先就是一颤,就连说话也说的不太清楚,结结巴巴。
而听闻郑文已经安全回府,郑勷脸色才好了一些,吩咐手下的人牵来马车,出了这官衙就要回府,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询问身后的门隶:“三娘子可有受伤?”
门隶摇头:“未有。”
不过,他想到三娘子一起带回府的那几位捆在一起的壮汉,他觉得那几人的下场不会太好。
郑勷让身边的奴仆去给公子宜究报信说家中女公子已经安全回家。先前在城中找人时,恰好遇到了正在逛街的公子宜究,对方见郑勷这边神色不对,听闻是郑文走丢后也吩咐手下的护卫一起找人。
等郑勷急匆匆地回到家时,郑文正沐浴完躺在床榻上表了帮她篦头发,先前神智紧绷,现如今一放松她还有些昏昏欲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雎心底却还有些余惊,对着自家女公子忍不住多说几句。
郑文正昏昏沉沉地听着,就有奴仆掀开帘子走进来,说是主君来了。
郑勷一向很少来这边院子,郑文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赶紧披了衣服出了内室,郑勷跪坐在外面,先前在外的怒气已经消散不少,神情恢复如常,正低头在看她前些日子练的字。
“阿翁。”郑文唤了一声,也跪坐过去,让表了去准备一些热茶和干果肉脯端过来,郑勷的目光落在她案前的一册书牍上:“喜欢看史?”
郑文倒无谓喜不喜欢,只是因为看史比较能更好地了解这个时代,而在不久前她也知道了这个周朝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西周,而是一个全新的朝代,只不过史有相近,与宗周王室的周朝的时代背景很像。
不过,郑文未说实话,只道:“随便读一读,打发时间。”
郑勷转过头,目光在郑文身上扫视一圈,看见郑文并无大事,神色平常,并未是受惊过的模样,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笑道:“我家娥姁无事就好。”
郑文可不想这事就这样过去,自己当时被人突然挟持,那股害怕却不做假,事实上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诸如这个时代拐子人贩子很多,有不少恶徒铤而走险拐卖贵族女子,或者是郑勷政敌报复。
她说:“阿翁,我与你们走散后就被几个游侠儿挟持,后来被一位郎君所救才无事。”她语气天真中夹着似后怕:“那几位游侠儿突然出现在我周围,挟持着我便拖向一个巷子口,我报了阿翁的名讳都未威胁到他们。”
郑勷眼神深沉,对上郑文时却缓和许多,他摸了摸郑文的头道:“阿翁知道了,剩下的事都交给阿翁,你这几天就在屋子里好好养养,明天去请疾医来给你看看。”他想起郑文讲的那位郎君,不由问道:“可知道那位郎君的身份?”
郑文也想打听一下那位郎君的身份:“他说他名晞,字伯服,女儿听下人称呼他为公子,阿翁可知这位郎君是哪国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名晞?那应该是晋国的公子晞。”说到这里郑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身侧歪着头看着他的郑文,笑道:“我家娥姁也长大了,越发/漂亮了。”
郑文不知道怎么谈到这个话题了,只能装作一脸迷茫天真地看着郑勷。
郑勷对上郑文的那双眼睛笑了一笑,手在郑文散着的鬓发上滑过:“都是大姑娘了,明年就要及笄了还这么迷糊。让傅母把头发烘干在入睡,晚间小心着了凉。”他来这里也只是不放心郑文,过来看一下她,见到郑文没事心里也就真放心了。
等郑勷离开,郑文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翻了翻案上的那本史,边缘都已经有些包浆,木绳都有些磨损了,看其模样就不是随便一看,而是她经常翻阅之书。
翌日早晨郑文起了,刚和阿苓绕着院子里跑完一圈,院子里就来了人,是布吉领着一个老翁,说是宫里的疾医,要他来给郑文看看,说是主君怕女公子受惊太过。
雎倒是高兴,把疾医领进了屋子,让表了先去服侍郑文换身衣物。郑文换洗好出了内室跪坐在案前,老翁先是问询了她几句话,又去切脉。
片刻后疾医道:“女公子身体很好,没什么大碍,我开些安神的药物便可了。”
郑文点头。
雎把疾医给的安神药收拾好,才送两人离开,郑文跪坐着用手指扒拉着那些黑漆漆的药,大多都是碎末装,她已经分不出里面都是些什么药材了,只是嗅闻时有一股苦味。
郑勷怕她受惊,让她可以暂缓几天课程,郑文于是就没去上课,上午带着阿苓去他的书屋搬了很多书来看,山川地理的、医药的、还有几本礼制的,中间倒是翻到一本兵法也是残破卷没什么实际内容,这个时代还没什么传世的兵法书,这样的书牍基本上都还是大贵族私藏。
公子宜究也派了位仆妇过来察看她的情况,又送了一些安神的香,郑文这才知晓昨日晚自己并未看错,原来表兄也在那条街上。她让仆妇告诉表兄自己并无大事,还特意回了一封竹简信回去让对方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午休后下午就和阿苓一起去练武场,她最近在和田几学骑术和剑术,她对□□这块实是没有天分,郑勷听说这件事还特意找了把小巧的青铜剑给她,只比寻常的匕首大一些,也不是特别重,头发从上面落下,顷刻间就成两半,是一把利剑,郑文很是喜爱,因为发生了昨晚的事,她练剑时越发认真,还思量着让人去打一把适合她的匕首以防身用。
中途雎拎着一个食盒过来,陶碗里装着米汁做成的酸浆还有柘浆,郑文喜欢喝,这时候各种浆饮还不算少,她最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阿苓骑着一匹小母马从她身边飞过,转瞬又跑了回来,在郑文身边停下,直接跳下了马背:“女公子。”
郑文用绢帛擦拭一下脸颊两侧,坐在石阶上正端着一碗酸浆:“阿苓,快过来喝柘浆,你最喜欢的。”柘浆是用甘蔗汁榨成,平民人家也用不起,阿苓第一次喝就爱上了,甜滋滋的,比蜜糖还甜。
阿苓小跑过来,一张小脸红扑扑地,她那匹小母马和她呆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了感情,跟着她走。
她说了句:“谢谢女公子。”然后才接过,自己饮了一半,还有一半全进了那匹小母马的嘴里,看的郑文直笑,这对待马跟养个孩子似的。
几个人坐在石阶上端着陶碗大口咕噜着,雎在一旁和蔼地看着,时不时地帮郑文擦擦脸。
郑文一下子喝完一碗后,把器皿放在食盒中,才问:“雎,阿翁怎么处理的那几个游侠儿?”今天一天她都没听见什么动静,觉得有点不寻常。
一旁的田几已经站了起来,自动远离几步,拉着阿苓检查她的箭术了,看的雎一脸欣慰,主人家事宜奴仆们还是懂得避讳比较好。
见两人离开,雎才说:“下午女公子在这边的时候从侧门处刚拉出去了几个人。”至于那些人生死如何她没细讲,只说:“主君下午去了一趟女君的主院,出来时脸色不好,然后就去了小西院,把管家之权交到了小西院,还派了人看守女君的主院,说是没有他的命令,里面的人不准出来。”
以她之见,卫夫人这是被主君禁足了,被主君厌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明白,这是郑勷从那几个游侠儿那里得到线索了,这次她被挟持估计和她这继母脱不开关系。至少她可以过好几个月的安生日子了,郑文想。
一连几天,郑勷许是心怀愧疚让人给郑文送来许多小女儿家的东西,雎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价值千金。可是郑文想外出去坊市一趟,郑勷又不准,估计还是担心她的安全,她怎么说郑勷就是不答应。
结果隔天郑勷就找了一位外出负责采办的管事到她的院子里,说有什么想问的事或者想买的东西直接和这位管事吩咐就可。
这位管事叫圃,看其模样三十多岁,脸上皱纹让他看着更是老了几分,身上穿着羊毛制成的皮袄,比起其他奴仆看着倒光鲜不少,看见郑文时匍匐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郑文叫人起来,让雎把人带进了屋子。
“识字否?”她跪坐在案后问道。
圃愣了一下:“只识得几字。”
这倒是正常,这年头识字之人放在哪里不是个人才。她接着询问:“府上的采办事宜都是你负责的?”
“是圃负责。”圃有点慌乱起来,他以为是自己采办的食材有问题被府上女公子发现了。
郑文察觉对方脸上的神色,安抚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些关于镐京城内坊市的物价。”
圃这才点点头,虽不明白自家女公子了解这方面有什么用处但还是说道:“女公子请问,要说在这府上可没有比奴更清楚这镐京的物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笑道:“那再好不过。”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竹简,上面已经依次写下了她想了解物价的各类名称,首当其冲地便是粮食的价格。
阿苓跪坐在一旁帮她磨墨。
郑文问:“镐京城中米价大约多少钱一石?”
第20章谷价石万千
她问的这个米价是指粟米,也就是小米。
圃说:“大约六百钱一石。”
六百钱一石?一石约等于后世的四钧,四钧为一石,一钧约等于三十斤,也就是一石大约有一百二十斤的粮食,不过每个朝代计量规则并不相同,其中换算也会有出漏。
郑文对这个数字并不敏感听到后面色如常,倒是不远处的雎听见这个熟悉惊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话,低下了头缝纫手中的衣物。
郑文在竹简上写下这个数字:“往年也是如此吗?”
圃神色一紧,怕府上女公子以为他中饱私囊赶紧解释道:“往年米价是没有这么贵,平常年份谷物一般是百余钱一石,但这几年年份不好,到处都闹饥荒,今年更是逢大雪和干旱,收成更是不好了,这米价就嗖嗖的往上涨,这还是京畿之地有监市官员贾师负责控制物价,在畿外有些地区粮价逐日上涨,谷石万千都有可能。”
郑文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抬头看向一旁的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也点点头:“往年粮食的价格是没有这么贵,奴记得在先女君还在的时候也不过百余钱一石,最贵的时候也不过三百钱,不过各地粮价相差很大,京畿之地的谷物一向便宜许多。”
“那其他的谷物呢?大麦、大豆的价格?”像是粟米、稻基本上还是贵族在食用,大豆因为难以煮熟和味道干涩噎人成为庶民的主食。
“麦大约三百多一石,价格不定,最近差不多在四百一石左右浮动,大豆便宜一些。”
郑文在竹简上记下,又问:“比之往年呢?”
圃不安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雎,忍不住动了动自己的脚,不知女公子这是何意,为何老是询问往年物价。
郑文注意到下方不安的圃,有些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道:“圃,阿翁让你来并非是让我责怪你办事不利,是我想去城中坊市阿翁不让,才让你来给我讲一讲坊市有关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责罚于你。”
圃听到这话面露惶恐赶紧跪在地上道:“女公子怎么能去坊市那样的地方?”
对于贵族来说,去坊市这样的地方无疑是丢脸上不得台面的行为,如果被其他贵族知道后说不定会被耻笑,因此贵族家中一切自有家中仆人负责采办,他们往常是不会去坊市那样混乱的地方亲自买卖货物。
郑文也是在和郑勷提起要去坊市被拒绝了后,雎知道这件事说了她好几句,她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不过郑勷倒是没说什么,她有一种错觉,如果不是发生了那晚上的事,说不定对方还真会答应她的要求。
圃知晓郑文今日并非责怪办事不利才让他来这里,神情也松泛了许多,也能自如答话了。
郑文重新拿起笔道,让雎端了几碗梅浆过来,并赐了一杯给下方的圃,让对方站起来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圃这下不敢再有疑问,饮了一口浆饮,连忙点了点头。
“大麦和大豆这些价钱比之往年呢?”郑文执笔在竹简上写下数字后,问道:“也是贵了很多?”
圃点头:“是贵了几番,现在京畿之地的好多庶民连大豆饭都吃不起了。”圃知道女公子是喜欢听这些事,特意多讲了几句,“前些日子奴在坊市里遇到一位来自北方小国的商人,说那边好多人都吃不起大豆了,地里的蔬菜都没了,只能啃树根生活,好多农民都把家中的孩子买了换取粮食。”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
圃接着说:“像是女公子平日里食用的粱米大约也要八百钱一石,城中不少大贵族们开始囤积粮食不再外卖,粱米的价格近些天还在飙升,都快过千了。”
民以食为天,在古代粮食的价格尤为重要,而且镐京城中坊市有专门设立的司市专门负责管理市场,另有负责商品品质检测的胥师、管理市场秩序的司虣相当于城管、负责抓贼的司稽相当于捕快、管公平秤的质人以及收税的廛人等官员,在坊市中销售的所有商品包括奴隶、牲畜以及各类珍宝都在他们的管辖之中。在如此完善的管理中,粮价也还是不受控制地节节攀登,足以可见如今形势紧张。
不过大多数人还想象不到粮价攀登太过会带来的后果,像是圃这样的采办人员也只会单纯的感叹一句粮食之贵罢了,他们不会知道不稳的粮价很容易引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大可导致国家动荡政权更替,小也会导致民生暴/乱社会不稳定。
郑文之前也不过以为如今世道不过是稍乱一点,怎么也不会想到已经乱到了如此形势,城中粮价已经如此夸张,她前些日子还听郑勷说过周天子陪爱妃出游骊山,丝毫不理朝政,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江山将倾,世道不稳。就连郑勷这些大贵族们都没啥危机意识,毕竟自己吃饱喝足,醉生梦死,哪能察觉到底层人民的艰苦。
她继续问了肉价和绢帛价格,都比往常贵了很多。十斤肉等于一石谷,麻布寻常价格在两百钱一匹,丝帛类较高可高达千余,像是绫和锦价匹万千,约等于一个普通奴隶的价格。问完这些,郑文又继续询问盐价、马价、佣工价格、牛羊豚鱼的价格和土地价格,有一些圃也不太清楚,像是土地价格他就完全不懂,府上庄子的出产都由郑勷指定的大管事管理,布吉倒与他们更为熟悉。
阿苓跪坐在旁边把郑文写过后的竹简拿在一旁烘烤干,然后用木绳串在一起,这里的有些字她都看得懂,倒不会放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竹简全部记完时,日头已经到了正上头,今日天气很好,雎把箱笼中的被褥全都抱出去晾晒在院子里,郑文放下笔墨,看了眼漏刻,该是用午食的时辰了,她歪了歪脖子揉了揉手腕,看见在下面跪坐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敢动弹的圃,也醒过神来,赶紧让表了把人拉起来,还赏了百钱出去,算是今日奖励对方。
等人捧着钱兴高采烈地出去后,郑文把案桌上的竹简拿起来,对着阳光晃动了几下,看着上面的物价想起雎之前让她看见的先女君的嫁妆再加上郑勷每次的礼物,不由感叹一声:“阿苓,你家女公子我还真是富有啊。”
阿苓倒是莫名其妙一脸茫然,毕竟在她心目中郑文就没有穷过:“女公子,你一直都很富有啊。”
郑文手指掸了掸这些竹简,神情喜悦:“你不懂。”以前那些杂物在郑文看来不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嘛,还有她阿母陪嫁过来的那些锦帛珍宝,在郑文眼中更是逐年折旧的物品,今日她才知晓这些相当于后世的不动产,还具有相当大的升值空间。
想不到在古代,她竟然实现了财务自由,就是没地方花出去。
阿苓重新低头帮郑文整理着桌面,看到垒地高高的竹一堆简,有些不懂自家女公子打听这些物价的用意,疑惑地问了出来。
郑文从喜悦中回神,想起夸张的粮价情绪也暗淡一些。真正战乱起来,她这些东西能不能保住都还是问题。
她摸了摸记录各类粮食价格的一册,对着阿苓道:“阿苓,人要学会见微知著,观一叶而知秋来夏去。常言道,民以食为天,这粮食便是我们的天,从这各类粮价能看出的东西多着呢。”
“就比如说,阿苓,你觉得今年粮价上涨如此迅速,缘故为何?”
阿苓想起去年的干旱和今年冬天的大雪,村里死了不少人,她家阿翁就是因为大雪天没吃的进山狩猎才出了事:“因为去年老天不下雨,还有今年的大雪。”她说,“我从未见过今年这么大的雪,村里的河面都结了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也感叹:“自古以来自然/灾难也是粮价上涨的一种原因。但是粮价上涨太过呢?”郑文看向阿苓:“你们会吃不起饭,现在京畿之地粮价已经如此高昂,京畿之外我相信更是夸张,阿苓,如果太多的人吃不起饭那么这个国家也就危险了。”之后国家会陷入暴/乱中,农民起义盗贼横行,民不聊生,如今王室微末,诸侯国势大势必会吞并小国,战乱频发,国家会陷入长时间的分裂割据中,然后百年后势必会出现一个人统一诸国。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不过现如今周朝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郑文根本无从了解,只能从粮价中结合她所知道的那个历史窥探一二。就算她现在去和郑勷说,老爹,周朝要完了,可能要打仗了,你另立良主不要再跟着周天子了快跑路吧,估计对方也不会相信,还当她疯言疯语,因为郑家世代为天子虎臣,拱卫天子安危,对于如今的贵族来说,天子虽名不其实,但过去诸位先王攒下的天子之威犹在,他们活在百年的安泰中不肯相信千里之堤已经濒临崩塌,更何况她还没有证据,难道只凭借着一册物价表去说本朝要完,恐怕郑勷会当她真疯了。
阿苓由郑文的提醒,想起在庄子里那晚遇到的事:“女公子,所以会有很多人去抢别人的吃的吗?”
郑文合上这些册子,把她放在一个木箱中,声音淡淡:“会吧。”
第21章三月三上巳
所以趁着现在富贵还在,郑文她决定要抓紧时间享受。
说完话,她看着桌面上的陶盘中已经干净了,赶紧又让表了拿来一些酸浆和干果来。
阿苓半趴在一旁,看着郑文把这些书简收入箱笼,她拨了拨其中一册,看见上面的一些奇怪的符号,歪了歪头,指着那些符号看向郑文:“女公子,这些是什么字啊?”她从未见过这种字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隔间就在不远处,坐了许多的小娘子们?,案桌上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瓜果还有陶壶,小娘子们?分成几拨跪坐在一起说笑,郑文走进去时正听见一位小娘子谈及了公子宜究,说对方仪采不凡,长相俊美,另外一位娘子说周公之孙公子奭才是真正的君子风采。
不过等看见突然?走进来的郑文时,这些声音都停顿下来。
奴婢低声说了一句话就退了下去。
郑文站在原地正在思索坐在何处,四娘子就站了起来唤了一声三姐,拉着她坐了过去,这拨人中就有刚才说公子宜究长相俊美的小姑娘,估计是知晓了她为何人,小娘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几分,可还是好奇地看着她。
在座的基本都是卿大夫家的贵女,根据四娘子的介绍郑文知道这里地位最高的有三位,都是六卿家出生,分别是掌祭祠礼仪的太宗和掌历法记事的太史,两位较大一点的娘子姓陈是礼官家庭出生,其中那位说公子宜究的小娘子姓姞是史官家庭出身。
一般太史任职都为家族世袭,也就是说太史这个?职位是被一家垄断的,虽然?现在大多职位都可世袭,但记载史实的太史职责格外不一样,这种职位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和隔断性,一般是出任太史的家族基本上可以称为史学?大家,家中子弟人人学?,精通史学?,听说这种家庭教育极为严格,家中女子也要知史懂史。
郑文在听说那位小娘子是史官家庭出身就不由?看了对方好几眼?。四娘子在郑文坐下后不久就按耐不住问了一句:“三姐,你是公子宜究送回来的吗?”之前?公子宜究手下仆从过来找蔡夫人时,她也在场,自然?就听到了对方的带话。
郑文摇摇头,对上几双同样好奇的目光,直白道:“我表兄有事,我就自己先回来了。”
几位小娘子也不失望,兴致盎然?地询问郑文在溪水畔见到的诸位郎君情况,重点询问样貌风姿,对于她们?来说见到郎君的机会可不多。
郑文正有意询问有关现任太子的事情,向这些贵女打探再适合不过了,而且还有史官家出身的小娘子在,真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她描述了几位郎君抚琴场景后,在诸位小娘子兴致正浓时,不动声色地提到了突然?到来的公子伯吉,随即自然?地抛出去一句感叹:“听闻公子伯吉受周王喜爱,果真不假。”
姞小娘子听到这句却?是面?露愤色:“天?子紊乱祖制,立庶子为嗣君,乃是不敬祖辈先贤。如?今太子与王后逃至曾国避难,一国之嗣君落魄如?此,真是礼崩乐坏,祖法礼制不存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位小娘子听闻此等话,吓得连忙捂住姞小娘子的嘴巴。郑文也受惊不小,纯粹是被太子与王后逃至曾国避难这句话给惊到了。说实话她看的宫斗剧也不算少,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和王后奔走至娘家避难,果然?,只有她不敢想的,没有这个?时代发?生不了的。
第25章娘子们会谈
当朝太?史为姞伯阳,是?姞小娘子的嫡亲祖父。
自从周天?子得虢媤并珍之?爱之?,生?子伯吉,后又废曾后与太?子伊皂,太?子与王后逃回曾国求助曾侯,诸侯势强而天?子却毫无察觉连连出游贪图享乐,更是?点燃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太?史伯阳便对周王朝已经失去了信心,且每次在家阅览周史读到先祖使秦仲戍西戎,率王师伐太?原时不禁潸然泪下,感叹“如今王室多故,周朝亡矣”。
在此?期间太?史安阳的密友郑桓公?也曾多次找太?史伯阳秘密商谈,询问如今王室式微,天?子昏庸,朝纲不稳,该如何行事。太?史伯阳便曾私下建议郑桓公?可以暗地里占据洛水以东、黄河以南的区域再?联合吞并周边小国发展自身力量,从而保全?郑国。因为南方有强国楚,而西方有外敌犬戎为祸,这两处都已经被强大的敌人占领,不好行事,只怕会被制约。嫡亲祖父已对周天?子如此?不满,而他的孙女姞小娘子自然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平日里听闻过家中长辈说过不少如此?的话,于是?对周氏王族没有什么好感。
几位小娘子捂住姞小娘子的嘴巴,在对方安静后才放开了对方。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其他几拨小娘子都惊讶地看着她们这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那?位陈大娘子压低了声?音在姞小娘子耳旁说道:“姞小娘子,在场人多眼杂,保不准有虢党之?人,如果这话传进了虢妃的耳中,你家是?要大难临头的。”
姞小娘子听闻这话,面色微白有些害怕,嘴唇颤动几下,神色却仍有些倔强,带着丝文?臣惯有的古板和冷硬。
郑文?见场面冷凝住,笑着起了另一个话题:“刚才来时听你们谈起公?子奭,说他长相俊美,风仪不俗,比我?表兄还好看吗?”
其中一位小娘子辩解:“是?不一样?的好看。公?子宜究是?江上清风,待人温柔持礼,而公?子奭是?冬夜明月,皎皎中透着些冷淡,各有各的美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郑文?真好奇了:“这位公?子奭是?哪位公?侯之?子?”
说话的小娘子疑惑地看了郑文?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她不知道周公?之?孙公?子奭:“公?子奭乃是?周公?嫡长孙,鲁侯嫡子,不过公?子奭自小体弱,听人说好像是?先天?不足自出生?后就一直在鲁地修养并不见外客,所?以见过他的人少,并不像公?子宜究公?子晞他们名扬诸国。我?还是?偶尔看见过对方一次,不过隔着数十米远,公?子奭容貌芳华,熠熠生?辉,让人难以忽视。”小姑娘谈起那?次见面现在仍止不住地感叹,说的几位小娘子心中难耐,恨不得也见一面这位公?子。
郑文?听了这番话,心想鲁侯之?子,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一张略显病弱的面容,原来他叫屈奭啊。周氏王族姓屈,周公?乃先王之?亲弟,那?位鲁侯之?子应当也是?屈姓。
她笑笑,觉得这位小娘子说的也颇有道理,那?位公?子奭是?如寒夜中的明月,看着是?皎白,却不可接近。而且也太?过冷心冷情,她可没有忘记那?次上元节时,她向那?位玉面公?子求救时对方转身不理的行为。姞小娘子似乎已经从刚才的失礼中回过神来,依旧坚持公?子宜究风采第一,稳稳地坚守住自己铁粉的头号。
几位小娘子出身贵族,认识的人也比郑文?多得多,各有各的看法纷纷为谁的风仪最为宜人争论起来,不过片刻郑文?脑袋中就塞进了许多人名,都是?在镐京城中备受瞩目和贵女们欢迎的公?子和郎君们。
在她们说话时,旁边的几位小娘子也加入了话题,最后不知是?哪位娘子提了一句:“反正诸位郎君此?时肯定就在这溪水河畔摆宴畅饮,我?们不如一同去看看,到时候诸位郎君皆在宴席之?上,谁风采为首岂不是?一眼就可知分晓。”
有位年纪较小的娘子心思细腻,转眼间想到郑文?刚从公?子宜究那?边回来,不由建议道:“郑三娘子刚才那?边回来,肯定知道宴席摆在何处,不如带我?们一同去评比一番?”
其他小娘子皆被说的纷纷意动,只有陈姓家的两位小娘子碍于家教?甚严,还有些犹豫不定。
郑文?压根就没有犹豫,直接拒绝:“我?刚才回来时是?瞎走的,在半路恰好遇见了我?世母身边的奴婢,还是?对方带我?回来的,我?一点都不记得路了。”开玩笑,她才从那?个地方溜走,已出虎口岂可再?入。
几位小娘子看郑文?语气坚定,也没了办法,只能派身边的奴仆去外面打听打听。
郑文?只有悠闲地坐在一边,喝着美浆吃着春日水果看着这些小娘子想方设法与那?些郎君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探听消息的奴仆们很快进来,她们也不敢走得太?远,怕冲撞了别府上的贵人,出去一趟得到的消息也并不多,只听郑府的奴婢说刚才公?子宜究的奴仆来了一趟,好像是?公?子宜究派来确认郑三娘子安危的,她们打听出来那?位奴仆离开时是?朝着溪水下游走去了。
姞小娘子眼睛一亮,拍手道:“溪水下游河畔是?有一座亭子,用来宴请再?适合不过了。”
郑文?看了这位太?史家的贵女,心中有些好奇,卿贵古板出身的史官家怎么养出这么一位愤世嫉俗还有些活泼胆大的女子,那?位太?史是?怎样?的人物?倒是?让她有些好奇了。
几位活泼胆大的娘子听到这消息立刻就站了起来,准备一同前去。
只剩下几位小娘子还跪坐在原地犹豫不定,郑文?也没有站起来,她对上七娘子和其他几人看过来的目光,捂着自己的脚道:“七妹,刚在我?在这里迷路了,走了好久才找到世母的营帐,现在脚踝还有些酸软,我?就不去了。”
七娘子一向胆大,听见郑文?这句话就巴不得,挽着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娘子道:“阿姊,既然她不去了正好,我?们去吧,人少还不引人注意。”
那?几位小娘子一听也是?有理,站在门口处看了一会,趁着另一边的夫人们未察觉一个一个地溜了出去,一下子整个营帐中只剩下了五个人,郑文?对上对面的两位陈娘子笑了笑:“两位小娘子不去吗?”
较小的那?位陈娘子歪了歪头:“郑娘子们也没去啊。”
对方指的是?还留在营帐的二娘子和六娘子,那?两人一直就坐在角落里,偶尔低声?几句也是?迎合其他人的话,一直不引人注意,现在留了下来郑文?倒是?不奇怪。从第一日上学开始,郑文?便知道自己这两位庶出姐妹性格沉静,不爱出风头,可能也有卫夫人当家作主的关系,一贯低调行事,在家绝不惹她和七娘子的眼。
陈大娘子却是?有些担忧:“姞小娘子和岑娘子们性格活泼,行事无约束,等下闹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郑文?倒是?不是?很担心,刚才在那?些小娘子偷溜出去时,她就给阿苓使了眼色,让对方去跟世母身边的人说一声?,蔡夫人应该会派奴婢去看着的,总归几名小娘子,应是?不会出什么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们说话间郑文?抬眼便看见远远地有一群人走进,带头地便是?雎和田几,两人已经看见这边的贵女们,径直走了过来。
郑文?看见他们后心底也一松,立即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出去:“雎,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雎上下打量了郑文?几眼,见女公?子无事才松了一口气:“处理好了,所?有的器具都搬回来了,那?些奴仆已经去跟蔡夫人回禀去了,奴走时特意让田几他们把棚子留下了,这日正午阳光浓烈,对于那?些难民来说也是?一暂居之?地。”
至于郑文?走后有难民闹事雎并未多提,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也就不必让女公?子担心了。这也是?她为何现在才回来的缘故。
田几安排几人守在营帐附近,这是?主君派来专门保护女公?子的人,因此?他只要关心女公?子的安危就够了。
和郑文?说完话雎就要去另一个小营帐,几位小娘子的傅母都不在身边伺候,被安排在奴仆们所?在的营帐中,郑文?也不好太?过特殊看见雎离开后才又走进了营帐,比起之?前心情又放松了许多,她之?前就怕在外施粥引起祸事,这下雎他们安然回来,她心中绷着的一根神经总算松懈下来。
陈小娘子羡慕道:“三娘子,你傅母待你可真好。我?和阿姊的傅母对我?们可严格了,任何时候都要我?注意礼仪风范,不可失礼于人。”
郑文?笑笑。这话不好接。
陈小娘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陈大娘子一个眼神止住了。在外诋毁自己傅母可不是?贵女该有的行为,被家中长辈知道是?要去祖宗家庙外跪着的。
不过没过多久,几位小娘子便无精打采地回来了,出发时的精气神全?没了,似乎毫无收获,看的营帐中的几人一脸迷茫。
陈小娘子问了一句:“姊姊妹妹们怎么都这般神色?难道没见到那?些公?子郎君?”小姑娘也有些好奇,虽然碍于阿姊没有去成,心中还有心痒难耐的,毕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这些好看的郎君抵抗力基本为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也有些好奇。这些小娘子怎么出去一趟情绪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是?因为她的告状被家中奴婢拦住了?
姞小娘子坐在位置上猛饮了一大口酪浆,缓解了口渴才道:“我?们是?找到了公?子们宴请的地方,可是?周围围着帷幔,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里面琴音袅袅,郎君们高声?谈笑,而且周围站着不少护卫,看着是?宫中兵士的模样?,我?们也不敢靠太?近。”说及这里,姞小娘子还有些愤愤不平:“踏青本是?疏放心情的娱乐,那?位公?子伯吉带了这么多护卫出来,真是?恃宠而骄,太?子伊皂出行时也没有如此?夸张!”
其余几名小娘子也很是?没有了精神,所?谓满怀兴致出去,满载失望而归。
不过其中一名穿着淡黄色曲裙的小娘子突然说道:“我?离得近,倒是?听见一位郎君声?音泠泠,如潭中清水,沁人心脾,是?在好听,十分悦耳,就是?不知是?哪位郎君所?言。”陈小娘子问:“那?位郎君说了什么?”
说话的小娘子摇摇头,用手挠了挠额头:“大致地我?也忘了,好像是?说北方犬戎那?些蛮荒人的事。”中原人一向不喜那?些蛮夷,觉得他们不知礼法,行为与野兽无疑,很是?轻慢,这位小娘子显然没有认真听那?位公?子话语内容,全?在对方的声?音上了。
第26章王朝将倾矣
下午日头渐落,这一天出游倒是结束了,溪水旁的奴婢们才把随行出来的各种营帐器皿装在了马车上准备离开,溪水池畔一片狼藉,郑文离开的时候还看见溪水中有一些漂浮的枣类和煮熟的鸡蛋。
上了马车,回城时郑文依旧是和二娘子和六娘子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各家大多?都是在这时候离开,长队的马车络绎不绝,延绵数里,远远看去时场面格外壮观。
下午宴席时人太多,郑文根本就没怎么吃,坐在马车上不?一会就感觉到了饥饿,在车厢的夹层木箱中找到了一些蒸饼和温热的酪浆,慢慢吃着,看见一旁端坐着的二娘子和六娘子举了举手中的点心客气地询问了一句:“你?们要吃一点吗?”
二娘子和六娘子看了一眼郑文手中的点心,齐齐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被拒绝挑了挑眉,自己低下头专心解决手中的食物,偶尔喝一口热酪浆,把干涩的点心慢慢吃下去,吃完一大个才感觉有了饱腹感。
想到阿苓和雎陪在她身边,估计也没怎么吃饭,郑文挑起车窗帘子递出去两块干饼:“雎,阿苓,你?们饿不?饿?这里有蒸好的面饼子,你?们赶紧吃一个。”
雎看见探出身的郑文倒是想说几句,看见女公子明亮的眼神和担心的神色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咽下了口中的话,接过了蒸饼然后递了一块给阿苓,说了一句谢谢女公子,然后低着头咬了几小口又放在了怀中。
郑文这才笑了笑缩回身体,重新端坐在马车中开始闭眼养神。
到达郑府时天色已经暗了,门前有手持火烛的奴仆们在门口迎接,郑文她们下了马车在奴婢们的拥簇下进了府门,马车被拉去马厩卸下,因为天色已晚,蔡夫人吩咐府中的奴仆们明天再卸行李。
郑文进了院子,看见熟悉的树木桩子时才感觉自己的精神松懈下来,院子里的奴仆已经点了油灯,表了在侧房里并没有休憩,一直等着她们,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赶紧迎了出来,郑文让对方再准备一些热食,车上只有了一些饱腹之感,现在回府了她感觉自己又饿了,吩咐完她径直走进内室半躺在床榻上,滚了一滚,是彻底地不想动了。
“雎,我累了。”郑文的头埋在松软的被子中。
雎正吩咐阿苓去烧些热水,说等下伺候女公子洗漱,她听到这话看了躺在床榻上的郑文一眼:“女公子,先把衣物换了再上榻,今日出去一天,身上都是些尘土。”
郑文埋头装作并未听闻,等闻到熟悉的香气后才从榻上爬了起来,表了端着一个木制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夜已经晚了,厨房里没什么食物,奴随意热了一些,女公子先讲究着吃吧。”
托盘上放着两个小陶碗,一个碗中是肉糜粥,还有一个碗中放着些炙肉,都是热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跪坐在案桌前手持陶匕慢慢吃了起来。
用完饭阿苓和几位奴仆才把热水端进了内室的隔间,郑文快速洗了一个澡后穿着寝衣躺在床榻上,雎给她换了干净的春被,闻着就是暖洋洋的。
“女公子快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学堂呢。”雎掖了掖郑文身上的被子,温声道。
郑文点点头,眼睛半眯着,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用软绵的声音道:“雎,你?们也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整理行李呢。”
雎笑着摸了摸郑文的头:“嗯,奴马上就去睡了。”
屋内的油灯被吹灭,整个内室顿时陷入黑暗中,郑文看着漆黑一片的床顶神智慢慢模糊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床榻上的人神情突然变得焦灼起来,额头上都是细细碎碎的汗,郑文双手紧扣在床被上。
一声惊叫划破长夜,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神志彻底从梦魇中拜托出来,坐在床上急剧地大口喘气,胸口处猛烈地浮动。
等察觉到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一场梦境,不?过——
“火,起火了?!”郑文垂首看着自己在黑夜中只显出模糊阴影的双手喃喃自语,面色上甚至还有些残余的惊惶但又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疑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镐京吗?
她想起自己刚在梦到的那一幕,一座城被大火覆盖住,熊熊的烈火照耀了半边天空,让蒙蒙的天空像是染了一层烟霞,而城门上的镐京也被火焰吞没,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屋内突然亮了起来,雎披着一件深衣点燃了屋子内的油灯,才急忙上前走到床榻边,俯身担忧的看着床上坐着的郑文:“女公子,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郑文说不清楚,大火在梦中袭来时带给他的一瞬间惊悸让她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场噩梦。这是隔了数月后她第一次做起了那个大火的梦,比起上一次,这次的梦境显然比上次更加清晰,她甚至看见了城墙上的镐京二字。
雎上前摸了摸郑文的额头,皱了皱眉:“怎么全是汗。”
郑文回过神来,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上,果?然都是汗,她勉强笑了一下:“雎,我没事,应该就是做了一个噩梦,你?继续回去睡吧。”
雎不太放心。
这时房门被敲了一下,外面传来轻轻的询问声:“女公子?”见没人回复又问了几句,“女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阿苓的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雎走出去把门打开等阿苓进来后又快速掩上,轻声吩咐:“女公子刚才做了噩梦被惊醒了,现在身上全是汗,你?去打一盆热水过来,让女公子擦擦身子。”
阿苓看了一眼最里面的床榻后,慢慢点了点头走了出去,现在已经是深夜,厨房里根本没有热水,要用的话现在只能用釜装了水放在炉灶上用炭火烧,她们院子里有一件小房间,专门用来平日的煮食食物。
雎在内室中也没有去睡,把床边的烛台也点燃了,整个房间也明亮了不?少:“我让阿苓去烧水了,女公子等下还是用湿巾擦拭一下再睡,要不?然容易着凉。”
郑文点头,抱膝坐在床上下巴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陷入发呆,双眼渐渐失焦。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阿苓端进来一盆热水,表了也醒了过来披着短衣进了内室,不?过郑文只留下了雎,让阿苓和表了都回去睡觉。
郑文把身体擦拭一遍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雎此时已经离开去了侧间,内室的油灯也已经熄灭,她的思绪却还是停留在那个梦境中,冲天的火焰下她似乎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温度。
是第六感知还是真的单纯地只是一场噩梦。
她依稀记得在庄园时她做过一场别的梦,只梦见过一次,似乎是在上元灯节,她被人劫持,因为第二日醒来她便忘了很多?,具体的也记不清了,只是那场梦境带给她的感觉尚在,就和今晚的这场梦境带来的感觉一样。
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悸感。
而在回府后参加去逛灯街,她果然差点被人给劫持了。直到现在,郑文也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某种说不出的缘由,或者?那就是一场预言梦。毕竟在她身上发生的一些事?用她目前所知道的科学也解释不?了,她上次受伤后伤口快速愈合这件事她可没忘记。
郑文躺在床上,双眼盯着上面的床帘,似乎在一瞬间隔着重重夜色她能看见夜空中闪亮的星星和这个王朝不?可知的命运轨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夜未眠,第二日天刚一明郑文就睁开了眼睛,眼中毫无早晨清醒后的迷茫,十分清亮。
她侧了侧头,听见院落中有了声音,应该是早起的仆隶在整理昨日的行装,这个时间点雎也还没起来,郑文找了衣服穿上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堆着一些箱笼还有青铜器具,正在收拾东西的奴仆们看见郑文还有些惊讶,之后才连忙行礼,郑文只围着院子里一步步慢走起来,每当这时她的心底都是安静的,什么都不用想,她喜欢这种安宁的感觉。
雎起床后进到内室就看见床榻上并无人,出了门就看见院子里穿着一件单衣围绕着院子慢走的郑文,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回去吩咐过来伺候的表了和阿苓去准备朝食和洗漱用具。
郑文在围绕院子里走了几圈后,觉得脑海中各种思绪平复下来后才返回了内室。雎正在整理昨日带过去的一些器具,有些东西是不常用的,清洗一下晒干后要收入箱笼中,还有一些平日惯用的也要擦拭一番。
“女公子怎么今日起这么早?”平日里可是起床颇为困难的,都要她去叫上好几遍。
郑文用温热的湿巾擦了擦脸:“有些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觉得闷,就出去走了几圈。”
阿苓端来了朝食,托盘上放着一碗白色的浆饮,应该是新鲜的羊乳,这东西郑文贼不爱喝,有股子祛除不掉的腥臭味,她每次喝都要作呕,可雎觉得这东西对她身体好,进入春日后府上也养了几头母羊,每日都有些奶,雎每天都要看着她喝一碗。
“女公子,今日刚好蒸了你?爱吃的蛋羹,过来尝一尝吧。”
第27章夜半马蹄声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那场梦的关系,接连数天,郑文都有?点神思不?属,有?时候经常做着一件事情就发起了呆,也没有?想什么,就是提不?起来精神,感觉自己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的竹简,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一旁的阿苓抬眼看着她:“女公子昨晚又没睡好?”
郑文唔了声。
阿苓放下手中的细长棍,一只手抹平了沙土上?的字迹,有?些担忧:“女公子,那要不?要去?请疾医来看一下,你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今天早上?她起的比往常早一些,天还是蒙蒙亮的程度,天空上?还有?肉眼可见?的星星,院子里的粗使奴仆们都还没醒,甚至空气?中还带着丝春日惯有?的寒意,结果她刚一推开房门就发现郑文披着一件衣服在院子里慢走,神色平淡,明显在想着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郑文这样的第四天了。
雎都有?些担忧起来,怕女公子又是邪气?入体,自从上?次一病后雎极怕郑文生病,平日里看护极严,有?时候她训练时雎也要去?看她好几回。
郑文拒绝了阿苓的提议,没到不?得已的时刻她不?想与这个时代的医生再有?任何接触,而且她也怕自己身体上?的异常被别人发现,所以并没有?支持阿苓的说法,只轻声说了一句自己没事。她其实倒是觉得还好,就是每当她夜晚要熟睡时都无法彻底入眠,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悬在她的头顶,似乎只要睡着就会又是一场噩梦。
那种滋味不?好受,她不?想再感觉到第二?次。于是怎么也无法熟睡下去?,人体本?来就有?应激反应,极端的神经紧绷之下她的身体出现应激反应,自动保护本?能?启动,于是导致她神经紧绷的噩梦就成了□□,让她无法进入深层睡眠,一点小的动静都会惊醒她,她明白这主要是她自己的关系,疾医来了也没办法,来了估计顶多开点安神药给点安神香。
但极致的危机感盘桓在心头,让郑文不?得不?做一些事情来缓解心头的不?安。
她的母亲屈夫人带过来的嫁妆不?少都是金饰,这个年代的锻炼手艺已经极高?,金子可以被打造成薄如蝉翼的金箔,还有?郑勷也送过来不?少的金饰,不?过大多都是各式的金笄与镂空的环状配饰,郑文这些天让雎整理出来后交给府院的铁匠把大半部分?融成了金箔,然后就让雎和表了还有?阿苓把这些金箔缝进了她平常常穿的几件衣裙的夹层之中,还有?一些都打造成金钏和小金珠子,便于携带。
除此之外,她一天中的大半时间都花在了练武场,家中的家塾她都告假数次,因为这段时间郑勷在内宫值班,也管不?到她,在以前可能?家中的卫夫人还会找她的茬,现在的话家中是蔡夫人管家,基本?上?她让雎到那边说一声她身体不?好这几天在内室修养对方?就不?会管她了,应该是原主积威于久,导致她好几天没去?学堂家属中的那位陶先生也没有?去?找蔡夫人说这件事,倒省了她一顿功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吁”一声,郑文拉住了缰绳,右腿向前一扫半坐在马背上?,在一旁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然后直接利落地跳了下来,现在还没有?马镫这个东西?,因此驾驭马匹也格外的困难。
田几从场边缘走近,笑道:“女公子的马术越来越娴熟了。”
有?奴仆拿着温热的湿巾过来,郑文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手上?的污渍,向外侧的休息地走去?,那里有?一个才搭起来的小棚子,案桌上?摆有?将浆饮,郑文倒了一大陶碗,咕噜一下几口就没了,顿时感觉身上?的汗都凉了不?少,浑身都舒坦下来。
阿苓还在场上?跑马射箭,十箭八中,毕竟是在马上?,移动之下射箭并不?容易。
田几看了一会儿就吹了一个口哨,疾跑中的马匹的速度顿时放慢了下来,阿苓驾着马跑了过来,在奴仆的帮助下下了马。
郑文道:“阿苓,过来休息一会儿再去?练剑。”阿苓年纪毕竟还小,长时间骑马很可能?造成两腿畸形生长,郑文安排了对方?骑马的时间每天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基本?都跟着她一起练剑和射箭。
“女公子。”阿苓笑着跑过来,看了眼田几后老老实实地站在郑文面前,不?过怎样,田几也算是她们二?人的先生,两人待田几也一向有?礼,也许是在田几的教导下学习了箭术,特别是阿苓对田几有?一种尊敬感和崇拜,每次看见?田几浑身都带着对待先生的拘谨感。看来不?管在什么时代,学生一向怕老师,或者说是敬畏老师,更别提在这个时代,先生与学生的关系仅低于亲父和君权。
之后郑文又拉着阿苓在练武场中练剑,一开始的时候她拿剑与田几对打时都是砍来砍去?的,这完全?是反射性动作,后来在田几的指导下她练了很久的剑法基本?招,才在对打中学会了使用刺来对敌。
剑是用来刺得,刀才是用砍的。
在练了差不?多的时候,她和阿苓两个人开始对打,不?过她虽是大上?阿苓几岁,但由于阿苓天生力气?大,郑文很少能?胜过阿苓,每次青铜剑相击打时传来的震荡感都让她虎口处发疼。不?过因为她身体某方?面的关系,总是能?快速适应,不?过一周她基本?已经习惯了各种震荡和摔打。
也许是因为加大的训练量,郑文总算在夜间能?卸下心防,安心地入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在深夜大约丑时的时候,郑文突然惊醒,兀地睁开了眼睛。
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从远方?传来,不?过因为距离隔得太远,听的也不?是很清楚。郑文快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也没有?披件衣服,半趴在地面上?手掌和耳廓贴在夯实的地面上?。
是马蹄声,而且她判断出马匹数量还不?少。
在这个时候,周朝为了夜间的治安镐京城中是全?程都实行宵禁的,就连一些贵族如果在更夫打了更后还擅自出门被巡视的兵士发现后也会被重罚,也可以说明此时宵禁之严格,而在打了四更后还敢在街道上?骑马纵横的人,显然不?是平常人,听这马蹬速度和马匹的数量,显然是发生了急事。
一般在古代,她只能?想到一种情况才能?让一对骑兵在被宵禁的深夜里与街道狂奔。
战争。
很可能?是外敌入侵或者下面造反,而且情况很有?可能?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那么这队骑兵应该是去?宫里的。
郑文只在霎那间就想到了很多。
很快,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响起了阿苓的声音。
“女公子!女公子!”阿苓原本?因为是深夜还有?些犹豫,不?过在踌躇一番后开始不?停拍打房着门,企图叫醒屋内的人。女公子自从前些天做了梦之后,私底下便让她夜里睡觉时惊醒些,听到了什么就来叫醒她,当时郑文说话时神情郑重,让阿苓不?由也重视起来认真?点头答应,今日夜里她半睡半醒间听见?了街道传来的马蹄声甚至来不?及多想,她就连忙穿了衣服来找郑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雎睡得真?正熟时被阿苓的叫声吵醒,皱了皱眉睁开眼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披着衣服就从侧间走了出来,点燃油灯后就看见?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蹲在地上?的一个人影,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声,看见?郑文的脸才松了一口气?:“女公子,你大半夜不?睡觉蹲在这儿做什么?”
外面阿苓看见?里面的灯亮了,才停下拍门的动作。
雎看了眼地上?仍垂首蹲在地上?的郑文,急忙拿来一件厚实的衣服披在郑文身上?才打开了房门,就看见?阿苓这个小姑娘站在门外,外面的夜色依旧是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不?像是发生了什么要事,雎的神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正要训斥阿苓动作急躁,大半夜的惊着了女公子怎么办。
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郑文拦住了正要发火的雎,直接道:“阿苓,进来吧。”
此时夜里已经恢复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见?,阿苓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雎,缩了缩脖子才跟在郑文的后面走进了内室,小姑娘一向怕郑文身边的这位傅母。
雎关了门也跟着走了进去?,她还来不?及教导这一对不?着调大半夜瞎折腾的主仆就听见?了阿苓的话。阿苓看着站在床榻前穿衣的郑文道:“女公子,奴晚上?睡觉时听到了一些动静,应该是从中央大街那边传过来的。”她抿了抿嘴,有?些谨慎地加了一句:“似乎是马蹄声。”她当时并未完全?清醒过来,只听见?一阵马蹄声并未来得及去?听有?多少匹马经过,不?过饶是她再无知,也猜到在这个时间点一队马从中央大街奔驰而过不?是什么好事。
郑文没说什么话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走到窗边,在雎和阿苓疑惑的目光下推开了窗户,望着夜空中那轮明亮的半月,繁星点缀在周围,如同?过去?万千个日夜,她看了半晌后才回过头看着屋中的两人,映着皎白月光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好似喃喃自语说出了一句话:“雎,阿苓,可能?要变天了。”
这是阿苓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女公子,可这样的一句不?明的话却甚至比那时庄园晚上?遇袭还让她心悸。
第28章黑暗前黎明
深沉的夜色开始消散,在寅时时分?,街道上传来打更?人的第五次打更?声,竹梆子敲击在锣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同时伴随着打更?人的呼声,像是拉开了这一晚的夜幕。
这一夜街道上的马蹄上声就未停过,来来回回好?几趟,院中?的仆从都被叫醒了来,整个院子都点亮了烛火,郑文跪坐在青铜花枝灯树旁手持一卷书牍,在昏黄的光晕下听到来自中?央大街的第六波马蹄声时,脸色变得晦暗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表了手持火烛,走到门前,熄灭了烛火才推开半掩的房门走进去。“女公子,去前院的闺门上了锁,守门的门隶说没有蔡夫人的手谕是不会?开门的。”
郑文听到这句话手指在已经?光滑的书牍上摩挲了好?几下后,站了起来叫上身旁的阿苓后就往外走,雎和两位粗使奴仆在外低语,看见出门的郑文才停下了话语:“女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两位奴仆唯唯诺诺地退到一旁,今日她们被在天还未亮大约是寅时时分?就被雎叫了起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直就颇为?不安。
郑文道:“雎,你跟阿苓和我一起去趟世?母的院子,表了还有你们就守在院子里,如果前院有人来找我,记得派人去给我报个信。”
表了点头,两位奴仆也连忙诺诺应是。
这时的天还是暗的,抬头远远望去,整个夜幕就像一面黑色的镜子,沉沉地压在这片大地上,其余的院落也都是黑暗的,估计还在睡眠中?,如果不是郑文这几日在睡觉中?都一直很警醒,估计也不会?听到那么远的地方?传来的马蹄声。
雎手持火烛一路照明走在最前方?为?她引路,郑文身上里面穿了好?几件单衣,走动了一段距离就感觉躁热起来,只?能松松领口和卷起衣袖,稍微散点热。不过这也说明长时间的锻炼还是有结果的,她的身体是比之前的脆薄皮好?了很多。
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小西院。不过小西院比东院那边小了很多,院门也紧锁着,整个院子里看不见一点光亮,估计都还在沉睡中?。
郑文让阿苓上前敲门,门上没有铜环,不好?敲击,就是一个木制门板,郑文直接让阿苓大力撞击,要不然里面熟睡中?的人根本听不到声音。
过了一会?儿?,里面总算传来了动静,小西院的里面渐渐亮了起来,开始有了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几个人被带了进去,蔡夫人跪坐在堂内的上方?,头发还有些凌乱,身穿寝衣看模样应该是起来的急,还没有时间去打理梳妆。
她看见郑文后也有些惊讶:“三?娘子,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点来找她不得不让蔡夫人多想?,眉头微皱正想?多问几句,结果刚说完揉了揉太阳穴处,她就感觉困意上涌漫不经?心地抬起衣袖掩着下半脸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让外面侍奉的奴婢门端几杯热饮进来,神?色也带着几丝倦怠。
郑文不想?在这边耽误时间直接道:“世?母,我想?去趟前院?”
蔡夫人让奴婢用温热的湿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和眼部,试图清醒一点,听到这话让身边的奴婢退下:“去前院?”她看了看外面依旧暗沉的夜空:“这时候去前院干什么?”
她并没有察觉到今晚的风云变幻,听到郑文这话,也当小孩子心思:“三?娘子,等天亮了,世?母再给你闺门的手牍。”
郑文抬眼对上蔡夫人那双眼睛,直视了好?一会?儿?在对方?已经?皱眉后才说出一句话:“宫里可能出事了。”
蔡夫人兀地端坐起来,看着郑文平静的面容:“是小叔子告诉你的?”
郑文垂了垂眼帘没回答。
蔡夫人却?以为?是郑勷暗地里和郑文说了些什么,毕竟郑勷一向待郑文与众不同甚是宠爱,甚至允许对方?随意地出入书屋,在听见这句话后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思虑一番后叫身边的贴身奴婢拿来一块小铜牌,上面画有一些图案,右下角上刻有一个小小的郑字。不过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打量观察这个铜牌,拿了之后就带着雎和阿苓前往前院,蔡夫人不放心还特意让身边的一个奴婢跟在她们身后。
一路快走到了前院,郑文直接越过萧蔷,进来了前院的守卫院子,田几他们就住在这边,郑文先让人把院子里的守卫叫醒后把人安排在院子的各个门口守着,还有一些散在特定的通道中?巡逻,之后带着田几就去找郑府的大管事布吉,对方?一直是郑勷的贴身家臣,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郑文看来,郑勷身为?天子虎臣,拱卫天子安危,不可能一点消息和后手都没有。
布吉被郑文叫了起来后就有些惴惴不安,听到郑文说及今晚街道上的异常,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也变了许多,不过还是没说什么,事实?上郑勷只?吩咐过他一件事,如果他出现了什么意外,一定要护送着三?娘子和家中?女眷去齐地,定要保护好?三?娘子的安危。
此时出不来门,也不能去派人去宫里找郑勷询问打探,郑文在安排好?了院中?的事情后又吩咐布吉说宫中?如果传来消息派人去后院和她说一声,然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表了和两位仆从烧了热水,郑文一回来雎就让郑文洗漱,先前出去的急,郑文连头发都没梳,直接随意的用玉笄挽了一下。
郑文没多说,快速地洗漱后,吩咐屋里的众人收拾东西,尽量把能携带的贵重物品携带在身上,说完后也让雎拿了一件夹层里缝满了金箔的曲裙穿在身上。
不知为?何,她的心神?一直不定,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雎和表了几人虽然不知大郑文为?何这样吩咐,却?还是听从她的命令,换好?衣服后几人身上的夹层中?都装有一定的钱财,在梳发时,郑文还特意用了她平日里不会?戴的金笄,这根金笄经?过特殊的处理,尖端尤其尖锐,可以用来防身。
几个人收拾后,雎她们也被郑文这一行为?弄得惴惴不安,守在门口等前院的消息。
郑文手持毛笔在竹简上竹简上抄写着今日要完成的课业,心渐渐的静了下来,她察觉身旁人的心浮气躁,落下最后一个字道:“阿苓,静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阿苓重新?跪坐起来。
郑文说道:“如果静不下心来,就去背我交给你的乘法表。”
阿苓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郑文看向外面,天色还是那么暗,她大约估计现在应该是四点多钟快要接近五点的石刻。
等到天色已经?稍微亮了一些,前院才派过来了一个人,说是宫里的主君派人来传信让郑文她们赶紧收拾行礼,马上就要出城。
郑文没有多问直接让身边的人收拾行装,特别吩咐别的不要多带,只?带一些随身要用的衣服和必需品,钱财之类的只?带便于携带的,其他一切都不要带,尽量缩减行装。她对雎她们说完这些话才询问过来传信的奴仆:“出城?宫里出来的人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奴仆摇了摇头,传信的人只?说了在天亮之前必须出城,却?没说要去何处。
奴仆还有去其他的院子,郑文并没有多留对方?,她回到院子把桌子上的书牍清理一遍,只?带了几卷最为?贵重的书牍放进一个箱笼中?,看见表了让人把一个青铜器皿要放进箱笼中?赶紧阻止:“青铜之类的一概不带,只?带几个陶碗路上够用就行了,衣服也只?带五件,我所?有的用具都缩减到平日的十分?之一。”
刚才那位奴仆一来,院中?的人这下都知道是出事了,听见郑文的话后雎的脸色都苍白很多,收拾东西时都忍不住手抖。这是要出逃的阵势啊。
大约只?花费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郑文已经?收拾完毕带着人去了前院,把行装全都搬上车后,结果就发现后院的那些娘子们还没出来,郑勷派来接应的人已经?守在门口,数十位骑兵加上府上的护卫,人数也有大几十了,看过去也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基本上都是青壮年男人。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出来,外面的骑兵等不住了,马匹在府门前不停焦灼地走动,其中?一人下马过来对郑文道:“女公子,府上的女君娘子们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将军他们在天亮之前就要护送周王去骊山,到时候赶不上大军,我们这点人在路上遇到劫匪和乱兵就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抿了抿嘴唇,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府里那些女眷都是过惯了贵族生活的人,出行时规矩极严,估计这次出行她们还以为?跟以前出游时一样,带一大堆东西,直接对一旁的布吉道:“你派几个人去大母、世?父世?母还有七娘子的院子里,跟她们说,所?有人的东西都必须缩减在两个箱笼之内,如果一炷香之内她们再不出来,我们就走了。”
她怕布吉不好?对女眷她们行事,还把雎和表了都派了出去,叮嘱道:“一刻钟内,你们必须回来,如果那些人还在院子里收东西不出来的话,也就不用管了,就让她们抱着那些钱财等死吧。”
等乱兵贼子打进来,谁也不会?苟活,郑勷让骑兵过来接她们,明显是有人打了过来,就是不知道是犬戎还是底下诸侯和农民暴/乱,而周王这种夜中?出逃的行为?明显是放弃了国都,要去别处避难,那么镐京就变得极为?危险,到时候乱兵打进来,估计这座城都会?变成死城,而城中?的大贵族地位高崇,极为?富有,也就越发危险,那些贼子进来的第一时间肯定就是找这些贵族的住宅,杀人抢劫。
第29章是犬戎之祸
郑文怕他们几人镇不住,还特???又指了几名护卫陪他们一?同过去。
在等待中,天?色渐亮,郑文站在马车外看着已经蒙蒙亮的天?空,能感觉到四周的动?静也愈发的大,她蹲在地上甚至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声?。
在骑兵渐渐陷入急躁中时,郑文看着内院的面色也越发的沉静,阿苓在一?旁看见了郑文的神?色后?动?了动?脚不由道:“女公子,要不要奴去里面看一?下。”
郑文摇了摇头,看了眼一?旁的漏壶,直接吩咐周围的人:“不用了,你?们准备好,我们马上出发。”
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距离完全天?亮已经不到半个时辰。在她准备上马车时,卫夫人她们的身影总算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其中几位娘子衣物凌乱,颇有些狼狈,被人搀扶着走出来,雎和表了走在最?后?面搀扶着一?位老妇人,蹒跚走路,老态龙钟。
郑文面色一?肃,并未与她们多话,直接让人把女眷们都扶上马车后?,让奴仆们快速地把箱笼抬到马车上,几位娘子们都挤在两辆车上,她才看了一?眼前后?觉得再无遗漏让布吉把郑府前门锁死之后?直接一?声?令下:“出发。”
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向主道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走到主街道上后?,郑文才发现街道上已经有不少的马车,可以说是络绎不绝,都是逃难的大贵族,已经蔓延数里,看不见尽头。
有骑兵骑马上前,应该是通过刚才的一?幕发现郑府上明显这位三娘子更为?果断,他驾着马在车马旁微微俯身道:“女公子,前面的路堵塞,完全走不通。”
车窗被挑开:“还有多远到城门?”
“按这速度,起码还有两刻钟。”
那就是半个小时。郑文看了眼天?色,几乎完全亮了,街道上开始出现了庶民,都有些惶恐和好奇地探看街道。她皱了皱眉,半个小时太?久了,周王能在半夜出逃,足以说明乱兵已距离镐京不远。
“我阿翁他们出发多久了?”
骑兵估摸着天?色算了一?下:“大约半时辰了。”
古代车马的车速一?般在一?个时辰三十公里左右,差不多和自行车的速度相仿,只不过比自行车的速度快一?点。
不过因为?周王他们是在赶路,且应该用的是辎车,应该会更快,起码应该在二十公里以外。
正在踟蹰时,前面马车行驶的速度突然加快了,有骑兵过来告知,郑文才知道是有人把城门的士兵给?劫持了,此时城门已经大开,完全没有阻挡。应该是城中的贵族提前得知了消息,觉得镐京不保。
“跟紧前面的马车。”郑文吩咐马车上驾驶马车的护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一?刻钟,整队马车出了城门,郑文让车队急行赶路。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比郑勷说过的天?亮之前出城已经晚了不少,她的心头一?直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从镐京到骊山大约是四十公里的路程,估计此时周王他们已经到达了骊山,点燃烽火狼烟召集诸侯来救驾了。
出了城门后?,马车一?路急行,很快就让车中的贵女和女君们埋怨声?四起,这些女眷平时生活安泰富贵,身子骨根本经受不住马车的颠簸,不过一?刻钟就叫苦连天?,坐在马车上呕吐不止,特?别是久居不出的郑文的那位大母,本来年岁就渐老,身体不比以前,不过一?段路程脸色就差了很多。
没有办法,郑文只能吩咐队伍在道路一?侧的草地中休息片刻。
此时也不过在城门几公里之外,郑文派了骑兵前去打探,把护卫都安排在马车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她下了马车,府中的大部分奴仆地位低下,没有资格上马车,只能跟着队伍一?路奔走,此时都靠坐在一?边赶紧休息。
有奴仆上前来低声?和郑文道:“三娘子,道路颠簸,老夫人身体有些受不了。”
蔡夫人和卫夫人也被奴仆搀扶着从车上下来,郑文点了点头,让仆从下去后?,看着那几位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的女眷,神?情变得有些晦暗。
这是卫夫人被郑勷关了禁闭之后?,郑文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位出身贵族的女人似乎从心神?上受到了一?些打击,整个人瘦削地像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脸颊两侧的颧骨高耸,已经没有人形,经过这么一?赶路,脸色看着比那位年事已高的老夫人还差一?些。
她被七娘子搀扶着坐在一?张铺在地面的绢帛上,慢慢饮着温水。
郑文站在马车不远处,举目远眺,不时有车队经过,大多是逃离的大贵族们,偶尔也可以看见出逃的商队,应该是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她让布吉叫来一?位骑兵,仔细询问:“周王离城急促,你?可知是什么人打了过来?”
骑兵脸色深沉:“犬戎之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一?旁的雎惊呼一?声?:“蛮夷人?”这蛮夷人行为?粗鲁,杀人不见血,而且长相奇异,实?在是凶蛮之人。据郑文所知,这犬戎为?游牧民族,以狼为?图腾,主要活跃于陕、甘这两个省市,在她的记忆中,自古以来这犬戎便是汉人的劲敌之一?,可追溯到炎黄时期,犬戎族便是炎黄的敌人,春秋初期,秦汉唐都有关其君主伐犬戎的记载,在唐德宗年间,有大臣上书说“犬戎,豺狼也,非盟誓可结”,足以说明这个游牧民族的生存之韧性和血腥。
郑文听到这位骑兵的话,心中却有些疑惑:“宗周周围有畿内诸侯相拥,拱卫王室,犬戎怎么打进来的?”除非从他国借道,如果是一?路打过来的,周王这边不可能没有消息,不至于半夜出逃,如此狼狈。
这位骑兵应该是郑勷的心腹之人,听到这话奇异地看了郑文一?眼道:“女公子聪慧。昨日?将军听闻前线战报时也做此疑问,后?来才知晓是曾侯联合申国、犬戎一?起来犯。”
郑文听到这个消息无语片刻,这是内忧外患全凑一?起了。诸侯过分为?畿内和畿外,畿内诸侯国在京畿之地,距离镐京非常近,便于在危急时刻救驾,而畿外诸侯则大多在遥远的东方,距离镐京之地非常远,根本看不见烽烟传递的消息,更别提保卫天?子,他们从封地到国都可能都要花费数月,所以主要是起着镇压周围蛮荒异族的作用,而申国和曾国是少有的畿内诸侯大国,在拱卫天?子的安危中起着重要作用。
不过她看着大亮的天?空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说明他们的境地也就越发的危险了,既然曾国与申国已经与犬戎联手,那么犬戎之兵进入镐京就如无人之地,轻而易举。
眼看着差不多也已经休息了一?会儿?,郑文沉着脸色下令:“启程。”
让奴仆们把蔡夫人她们重新扶上马车,不过郑文命令刚下去,七娘子那边就闹腾了起来,卫夫人身体不好根本经不起车马的震荡,那些奴仆看见七娘子发难,一?时都有些安静下来,不敢行动?。
郑文带着阿苓等人走了过去。
七娘子在看见郑文后?声?音反而更大了一?些,直直地盯着她,更像是一?种挑衅。
郑文没有跟对方乱扯的闲情逸致,只看垂下眼帘看着下方靠在奴婢身上的卫夫人,神?色平淡道:“阿母,犬戎已经要打到了丰镐城下,周天?子已经前去骊山避难,如果你?们觉得坚持不下去,我可以让人送你?们回城。”
周围静了片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娘子还有些无法理解郑文话中的??思,反而是一?侧年事已高的老夫人脸色一?变,她看了郑文一?眼,让身旁的一?位老媪搀扶着站了起来,对着身边的几位女眷道:“上车。”
她看着脸色陷入苍白的蔡夫人还有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娘子们,苍老的声?音中硬是带着些果断:“都上车,不愿??走的话就留在这里好了。”
郑文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这位久居不出的大母来,不同于一?般的老夫人,对方在听到郑文那句话后?身上突然涌现出一?种久经世事的沧桑和上位者的利落,就连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带着些聪明人的气质。
蔡夫人她们这次总算没有了怨言,脸色却比先前难看不少,郑文神?色郑重:“世母,大母,接下来,我们可能要急行赶路了,不到骊山不会再在路上停留。”
郑老夫人点了点头,知道此时不是可以儿?戏的时候。
把家中女眷都安排上马车后?,郑文也上了车,为?了防震雎特???在车中放了不少皮裘厚毛毯当作垫子,不过用处并不是很大,事实?上一?路走过来,郑文身上也有不少地方都被磕到,心中也有点呕吐感,不过被她一?直压制着,不敢表现出来。
蔡夫人优柔寡断,卫夫人眼光浅薄,而识大义的郑老夫人偏偏年事已高,这府上的女眷没有一?个能做主事人,如果她也放下担子表现出不适,恐怕今日?可能真会死在犬戎刀下。
马车在骑兵和护卫的保护下开始行驶远去,刚走一?会儿?,郑文靠在晃动?的马车墙壁上正想送一?口气,就听见了外面的惊呼声?和吵闹声?,乱成了一?团,就连马车的速度都慢了下来,郑文心底一?紧,还以为?遇见了乱兵,结果刚掀开马车帘子,就看见不远处半边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火光四起,天?空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暗黄色,像极了每日?的黄昏,压抑沉闷。
起火的方向正是镐京的方向。
第30章镐京大火起
眼前的一切似乎与那日的梦境重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冲天的火焰让十里之外的她都能感觉到席卷而来的热度,只诧异了霎那,郑文快速反应过?来,脸色大变正要呼斥队伍加快速度,突然车队后面传来轰隆声,大地也跟着震颤起来。
周围的骑兵迅速警戒起来,围在几辆马车周围。
车内的阿苓也站起来半蹲在车门口,手握弓箭警惕地看着车外把郑文护在身后:“女公子,后面好像来人了。”
郑文半挑起车窗帘子,不过?视野被马匹和人头挡着,她什么也看不见。这?时,一位骑兵驾马上前?,对方叫郑泽,是郑家的家臣,也是郑勷派来的这?队骑兵的头,在军中地位应该不低,他对着车内的郑文说:“女公子,来的人应该不是犬戎兵。”他看见了骑兵中间的那辆辎车,旗子上面的字似乎是大篆。
郑文听见这?话拍了拍阿苓的肩膀:“阿苓,可以让开了。”
后面的几?辆马车的帘子也被掀开,几?位女眷都有些惊恐地看着窗外,而在他们商谈的时间,身后的那一队骑兵已经赶了过?来,刚下车被围在骑兵中间的郑文一眼认出了那面旗帜上面的字,是鲁。
应该是公子奭。
不过?车马经过她们并没有停歇,中间的那辆辎车被围在骑兵中,车窗紧闭被裹得严严实实,速度明显比上次见面时快了许多,经过时就像一阵风。
镐京方向的大火似乎已经冲上云霄,车内的几?位娘子也发现了那场大火,都不由露出惶惶神色。
郑文转头对那位骑兵道:“我们加快速度,争取跟上前?面的那些骑兵,他们应该是鲁军中的精骑,到时候遇见犬戎的骑兵们人多一些我们也好应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骑兵应声。
郑文让阿苓把车帘子放下,又重新坐回了马车中,似乎因为后方传来的那场大火让众人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马速也比之前?快了很多,整个队伍一直处于一种警戒和压抑中的状态,就连车中的那几位小娘子也安静很多并未再出多余的幺蛾子。
现在是早春时节,路旁边的田中长了许多庄稼,远处的低矮群山也是郁郁葱葱一片,比起上次出来时愈发的生机勃勃,远远望去,好似一大片绿色的毛绒地毯,就连空气也新鲜许多,轻嗅一口心情也会?舒畅少许。
可大多数人并没有春游的喜悦,他们现在正在逃命中,尚没有心情去注意路上的风景,郑文半靠在车墙上,半阖着眼努力把上涌到胸口的呕吐感,虽然这走的是修整过的官道但因为速度太快,不小心压到小石子就会上下颠簸,一路下来她感觉她的整幅身体都要被撞散了,手肘的地方刚才不小心撞到了车门上,一直隐隐作疼,怕雎和阿苓担心她就没说出来。
阿苓担忧地看了眼角落里把自己固定住的郑文,从一个小夹格中掏出一个小陶壶,周围用棉絮布包裹着,她用手摸了摸,是温热的,才松了一口气到出一小杯递给郑文:“女公子,喝杯水吧,你的嘴唇都干的起皮了。”
雎睁开了眼,不过?因为晕车太过?,她说不出话来,脸色比郑文还不好,也许是年龄大了,身体各方面都不如?以前,加上这?些年生活安康,雎也有些养尊处优起来。
郑文抬起手接过陶杯,此时一个颠簸杯中的水差点洒在身上,她马上一整口快速地灌了下去,温热的水一下肚子让整个骚乱的胃部都好了一些,看见有些晕车的雎,对着阿苓道:“给雎也倒一杯。”
阿苓点头。郑文感觉好受了一些,才掀开车窗,风卷起来,让车内的空气清透许多,她深吸一口,探出身看见公子奭的骑兵马车一直和她们处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郑泽的马就跟在郑文马车旁边,他在急速行驶的马匹上俯身对着车内的人说了句:“女公子,危险。”
郑文嗯了声,半眯着眼看着前?面的那群骑兵围绕在中间的辎车。此时太阳已经出来,她就这?么看过?去竟然还觉得有些刺眼,不由拿手放在额前?遮了遮。
看了好一会?才缩回身体,坐在车中松了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刚才就注意到对方的马车的速度好像慢了一些,不管是什么原因,对于她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她们这?一队全是妇女老少,再加速的话谁也坚持不下去。
身后一个骑兵突然上前?来,对着郑泽说了几?句话,坐在车内的郑文听见了,她猛地掀开帘子,看向来报信的人,那位骑兵看见露脸的郑文,看了郑泽一眼才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女公子,老夫人和女君刚才坚持不住,已经晕了过?去,几?位娘子的情况也不太好。”他们刚才的速度太快,基本上是平常速度的两倍,他们这些骑兵倒还好,行军时日夜不眠也是常有的事,可这些骄矜的贵女们就不行了,哪里受过?这?种磋磨。
郑文看了眼他们身后的方向,并未看见什么人,又看了眼鲁军骑兵的方向,心中思索片刻还是做了个手势:“休息片刻。”他们已经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按她计算以现在的速度半个时辰后应该可以到达骊山。
府上的护卫和骑兵们一起找了个可以扎营的位置,把马车停在外围围成一排,郑文不太放心又把这?些骑兵和护卫分成六支小队,分派在四处巡逻警卫。镐京放火的时间离他们出城的时间很近,说不定他们刚出城,那些犬戎人便杀进了国都城中,在这里扎营实在是不是很好的决定。
郑文发现公子奭他们也在这里停了车,辎车被拉到道路一侧的高?坡上被重重骑兵围住,像一个大铁球似的,那位公子奭本来就身体病弱,应该不适合长途跋涉,郑文估计对方身体可能也不太好。这?里易守难攻,其实更适合弓箭手和步兵突袭,骑兵在此可能发挥不出优势,但却是一个扎营的好位置,可以看清远处的情况。
车上的蔡夫人她们已经被人扶了下来,坐在一棵树下阴影处,几?位娘子被身旁的仆从伺候着饮水,而一侧晕过?去的老夫人和卫夫人脸色都不太好,已经隐隐有些灰白色,进气多出气少了,车队中有随行的府上疾医,郑文干净让人请过来给两位夫人把脉诊断。
疾医跪在两位女眷面前,此时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了,郑文直接让对方望闻问切一步到位。
“我大母和阿母的身体怎样?”郑文半蹲在旁边,从身侧的人手中接着装着温水的陶杯,慢慢的喂郑老夫人饮下,一遍询问一旁的疾医。疾医年岁也不小,一趟赶路下来脸上的皱纹也深邃了一些,这?个时代的工匠和医生都是贵族下面的奴仆,地位低下,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听从主人的安排,这?位疾医医术不低,祖上也有几?位在宫廷中服侍过?君主,只是后来不小心得罪了一位贵人,为郑家先祖所救,就一直呆在了郑家,成为了郑家的家臣之类的仆从。
他思忖一会?,才斟酌道:“女公子,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本就不好,这?般赶路身体难免受不了,而女君……”说到这里,这?位疾医试探地看了眼郑文,才神色慎重接着说,“之前?身体就有了亏损,一直在修养中,前?不久才又大病一场,再这?样赶路,怕是、怕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郑文放下手中的陶杯,目光落在面前郑老夫人满是皱纹的一张脸上沉默下来。
半晌后她站了起来,吩咐疾医先开一些安神的药。
疾医连忙点了点头,安神的药他带了不少在身上。
吩咐完,郑文才带着阿苓离开,雎带着一些奴婢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些青铜器皿就地在煮食食物,早上出发的急,大部分人都没用餐,经过一番赶路,都饿得紧。郑文从营地中间穿过?去,站在一侧高地上,看见在他们不远处扎营的那队骑兵也警戒地在四周巡逻,一位穿着白衣的公子被人搀扶着从车上下来,在一群黑甲的军士中格外显眼,由于中间有些距离,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
她刚向那边走了几?步就引来了巡逻士兵的目光,对方警戒的视线在她身上和身后打量了数圈,郑文没有再试图前进,停在原地,目光穿透对方与公子奭的视线对上,她笑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不过?,她刚远离几步,上坡跑下来两个人,是郑府上的护卫、田几的手下,她以前?也见过?几?次,看见郑文后连忙跑过?来:“女公子,不好了,我们在山上爬树时看见远方好像有人过来了,人数不少,大多都是骑马的。”
“是犬戎人?”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有些沉重地回答:“很有可能是,他们是从镐京的方向过?来的。”
郑文听到这个消息眉目也低沉了些。看来很有可能是那些犬戎人从镐京城中得到了消息,准备来骊山来围杀周天子了,而他们可能会成为那批狼群的饭前甜点。
第31章林子大快飞
那队人马转眼间?便到达了山坡不远处,远远望去也是黑压压的一片,看着格外惊心,马蹄带来的轰隆声和震感?郑文站在高坡上就能感?觉得到,像是大地震后?的余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旁边的郑泽脸色已经变了,赶紧让部下去把几位娘子扶上车准备出发。
郑文看着那批越来越近的人,又看了眼下方的夹道和他们这群人,对方人马太多他们这边又没有准备,硬拼的话根本赢不了,而此时再逃也来不及了,对方全是精骑以?他们的速度肯定很快就会追上他们,没必要浪费力气。丽嘉
“来不及了,把东西?带着,准备往山里走。”郑文俯身?快速地把腿脚处地裙摆系上,袖口也用?布条紧紧地缠绕在手腕处,一遍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让府里的护卫把几位娘子和夫人背着,我?们准备撤。”
她说完话看向?一侧的高坡却发现他们旁边的那队人马已经收拾好了,正行装待发往高坡上走去,那位公?子被一个人背在身?上。
看样子他们也要进?山,应该是那位公?子身?子骨不好,长途跋涉的车马身?体根本经受不了。
郑文处理好自己的行装,让阿苓去车上把要带的东西?戴在身?上,等所有的人准备好后?,郑文吩咐道:“我?们跟着那队人。”不过想了想还?是让郑泽挑出一个擅骑之人去骊山报信,一个人也容易行事一些?。郑泽点点头?。
一路上郑文带着阿苓和府上的护卫走在最前方,一众女眷走在中间?,骑兵走在最后?面压阵,因为是春天,山上的树木重新长了绿叶,灌木丛格外茂密,走起来并?不容易,而且这里树木密集下面杂草丛生,时不时地有藤曼挡路,必须要用?刀剑开路,还?是注意脚下会不会有蛇虫鼠蚁。不过前方已经有公?子奭他手下的人用?刀剑开完道,郑文他们走起来也方便许多。
“把裤脚都扎好,还?有袖口也扎紧一点。“郑文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林子里面蛇虫很多,小心被咬了。”
她让阿苓把手脚都裹住。
阿苓闷声把裤脚扎紧,弓箭背在身?后?,手持青铜剑护在郑文身?旁,一路走在郑文的前面。
走了一会儿,郑文发现前方站了许多人,那位白衣公?子就站在前面不远处,郑文刚砍断一根藤曼直起身?抬头?边对上的他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迅速踏前一步护在郑文身?前,旁边的一众护卫也警惕地看着对方,手放在剑柄上,随时都可以?拔剑。
“阿苓,不用?,你先让开。”郑文拍了拍阿苓地肩膀,从她的身?后?走出来,看向?那位等候他们有一会儿的白衣公?子,比起上次见面,对方的脸色更差唇色发白,站着时还?需要身?边的人搀扶着。
“公?子,你这是何意?”郑文笑?着说。
公?子奭也笑?了笑?,笑?容很淡,若有若无,只不过那双雪狐似的眼中并?没有笑?意:“小娘子你们这行为有点不太厚道。”他说的应该是郑文利用?他们在前面开道的事情,不过,他刚一说完话就咳嗽起来,片刻后?脸色就隐隐有点泛紫,身?边的仆从只能急急地给他拍背止缓,看的郑文都有点忍不住想怜香惜玉起来。
等缓过来后?,公?子奭抬手止住了仆从的动作,没再多话直接对着郑文他们说道:“我?们一起走。你们派十个人随我?的人一同去前面探路。”
这时,从一边的灌木丛中窜出了一个人,身?上都缠着各种各样的绿色藤曼,整个人就像一棵小灌木丛,如果不是走出来郑文都差点没发现对方。这隐蔽做的可以?啊,看对方身?形应该是军中的哨兵。
对方俯身?在公?子奭身?旁说了一句话,不过对方并?没有离公?子奭很近,说话的声音并?不低,站得很近的郑文也听见了。
“公?子,那些?犬戎人追上来了。”
郑文听的皱了皱眉。
公?子奭也皱了一下眉头?,看向?那位报信的军士:“跟上来了?”
他以?为他们起了车马进?了山中那些?人应该会不管他们直接去骊山才对,毕竟他们数千精骑从镐京出来,看那架势应该是去骊山围困周天子,不应该在他们身?上花费太多时间?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也觉得不太对,不过她看向?公?子奭身?旁的骑兵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对上公?子奭的视线。
“是车马!”
公?子奭的车马上有周王室的符号,上面的大篆字体可能让那些?犬戎人误会了逃进?山林的他们是周王他们。
郑文和公?子奭两人脸色都肃穆起来:“赶紧赶路,犬戎人应该追进?来了。”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更为有利,犬戎人为游牧民族,生活在草原上,他们不熟悉山林地带,在这里不一定比郑文他们更为有优势。
在前面士兵和护卫的带领下,公?子奭被人搀扶着向?林子深处走去,郑文跟在后?面,因为知道后?面可能有追兵,他们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了很多,不过因为是山林中,走路不是很方便速度难免受到牵制。
不过,郑文和公?子奭带着的这些?人大多都是骑兵,虽经过军中历练,可对于如何在山林中行军辨别方向?并?不是很擅长。最后?只能靠着田几他们几人辨别方向?,骑兵中有熟悉镐京京畿这一带的地势的人帮助指定行走路线。这意味着他们要翻过好几座山,在山里绕一大圈去骊山,起码要花费数天,他们携带的食物?和水都有限,他们行走的过程中必须在山林中找到足够多的水。这里的山林树木茂密,遮天蔽日,越往里走,鸟鸣声愈多,抬头?都不能看见天上的太阳,分不清走了多久,事实上在这么一片不见天日的丛林中走路极为容易迷路分不清方向?,他们走的昏昏沉沉之际,郑文突然听见了不远处有声音传过来,那些?人说话她也并?不太懂,感?觉所有的腔调都糊弄在胸腔中。
她精神一镇,拍了拍阿苓的肩膀,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有人过来了。
公?子奭让旁边的人把他放下来,低低咳嗽了一小声:“是犬戎人的声音。”他见过不少犬戎人,说话便是这个腔调。
阿苓有些?不懂:“女公?子,他们怎么绕到我?们的前面去了?”
郑文的脸色不太好,她看了看公?子奭,对方脸色一向?不是很好,此时垂着眼帘捂着嘴小声咳嗽,她也看不太清对方心中的想法,她只能半蹲着让身?后?的人往后?面退,沉着声音道:“这队犬戎人走到我?们的前面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对方的脚程比我?们快,二是我?们在这山林中迷路了,不知不觉绕了一圈走到了那群犬戎人的后?面。”
而显然这两种情况对他们都不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奭也跟着郑文他们向?后?退去,不过他们这一群人加起来也有百人,数目太多离开的动静太大终究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只听一声犬戎人发出的呼叫声,郑文抬头?便看见几位犬戎士兵站在灌木丛中间?,看见他们神情惊喜。
阿苓神色大变,迅速拿出身?后?的弓箭射出来两箭,正中两位士兵的喉咙,那两位士兵刚到下,郑文就看见不远处一大队犬戎人冲了过来。
“田几,你们先带着我?大母他们后?撤。”郑文看了看身?后?那几位面露惊恐的娘子们,从剑鞘中抽出青铜剑,就要冲上去。
“女公?子!”阿苓和田几他们被郑文的这个举动惊的大叫。
郑泽拦住郑文:“女公?子,你们先退,我?和我?的人来掩护你们。”他说话时还?杀了一个冲上来的犬戎人,温热的鲜血溅在郑文的面上,她鼻尖嗅着这股子腥热味道,愣了一两秒就快速地反应过来,咬了咬牙拉着阿苓一起向?后?退,眼中却有热意在打转。
第32章山林绕圈圈
一行人且退且行,走了一段距离看不见追兵后郑文才拉着阿苓在?一处坑沟下?停下?了步伐,这处地势较低,适合藏身,不过也不能久待。她擦了擦头上的汗,上面还有暗色的血迹,混合着她脸上的汗,味道并不好闻,那个被杀的犬戎人的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如此血腥的场面,对方的血溅在?她脸上时还是温热的,就连那个人前一秒也还是鲜活的。
郑文按了按太阳穴处,努力抹去脑中?的各种遐想。现在?不是分心多想的时刻。
她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许多草丛和灌木被他们压弯,倒在?地上,尽管做过一些痕迹恢复处理?,可?还是太明显了,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有人经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跑下?去不行,我们人太多目标太大,这么多人走在?一起太引人注意了。”
“那怎么办?”田几?问。
郑文看了眼茂密的丛林想了想,走到公子奭他们的身边:“我们这群人目标太大了准备化整为零,分成小队。伏击这些犬戎人,要?说熟悉地势,他们也不一定比我们厉害。”这是后世所熟悉的游击战,不过郑文清楚对方有千人,他们这边也才百人左右,还有不少的妇女?老弱,游击战也不一定能战上风,所以他们不需要?真正的伏击对方,只要?能出去就行,但是这样做风险也很大,化整为零意味着只要?有一小队碰上那些犬戎人可?能就必死无疑。
田几?皱眉,首先表示不同意:“女?公子,这样你?就危险了,郑泽他们已经被人绊住,如果身边的人再?减少,遇见追兵的话我们根本不能保护女?公子的安危。”
公子奭却看了郑文一眼后垂眼片刻就表示了赞同:“可?以。”他突然放下?捂在?唇部?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郑文,这个男人看模样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眼间寡淡,冷漠中?还带着少年气未散的稚嫩,在?奔波后皮肤越发的雪白?,看着隐隐有些透亮,只一双眼睛格外幽深:“不过,我们要?一起走。”
田几?上前几?步,挡在?郑文面前,听见这句话的阿苓也目露警戒色。
郑文知道这是对方不信任她,自从在?上元节见过的那一面,她便知道这位公子是一位心思深沉且多疑的人,而且还可?能极其缺乏同理?心,要?不然也不会对一位求救的女?孩子见死不救,冷眼相对。不过,对方的提议也恰好和她接下?来要?说的一句话相符,她其实也不太相信对方,而且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的话,所有的人都?想集中?力量保护他们两个,至少不用担心对方使绊子,祸水东引。
于是郑文不顾阻拦的田几?点头:“可?以。”
达成共识后两人迅速分队,剩下?还有八十多人,郑文这边的人没有公子奭那边多,而且老弱妇女?也相对的多,分队时也较为麻烦,最后决定田几?和阿苓还有几?名骑兵跟着郑文,这几?位骑兵都?是郑泽留下?来特意保护她的安全,誓死不离开她的身边,郑文没有办法,只好留在?自己身边,而雎还有蔡夫人她们打散开安排进每个小队,这样也好照料。
郑文和公子奭两方人马定好基本的行走方向,然后告诉每个小队的队长,让他们出了山后不用等他们,直接护送家中?女?眷前往骊山找郑勷即可?,周天子五千虎贲守卫在?骊山,等烽烟后自有诸侯带兵救驾天子,那里应该很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分好小队后,携带的食物也按人头分发下?去,不过他们进山匆忙,带的食物不多,分下?去后在?山里根本坚持不了一天。幸好这里是山林,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林中?各种有不少的野果子野禽,应该不缺食物,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出去,但在?这之前要?把?那些犬戎人给甩掉才行。
等爬上坑沟,郑文派几?个护卫爬上大树上,看了眼方向才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这里有的大树极其粗壮,遮天蔽日,有的树根已经裸露在?外,岁数估计已经有百千年之久,爬上去后能看见极远的地方,不过一眼看去都?是连绵的山林,只能根据太阳的方位来判断方向。几?个小队看准方向先后出发,蔡夫人和郑老夫人全程都?未发一言,倒是几?位小娘子出奇地安静,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看见的那些犬戎人给吓着了,卫夫人被一位护卫背在?背上,脸上发青,看样子极其不妙,可?郑文也没有多余的闲情去关心对方,实则上她其实是有点冷清冷心的,多余的善心不会留给害过自己的人,就算对方再?情有可?原,她依旧是不为所动。等所有的小队出发后,郑文他们才选了一个方向开始前进,她们这一队大约有二十来人,除了她与?阿苓,其他的都?是青壮年男人,可?以说最大的安保力量全都?在?他们这一队,也许是明白?这一点,刚才雎心中?再?是不舍和难过,也没有坚持要?留下?来,她知道她年岁已大,力气又小除了伺候女?公子什么也不会,留下?来说不定还是累赘会拖累她,所以什么话也没多说只吩咐阿苓照顾好郑文后就跟着郑老夫人她们一起离开了。
郑文和公子奭走在?最中?间,前面是公子奭他们的人开路,郑文的人在?后面负责断路和掩盖他们走过的痕迹。
这里的山林时间很长,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腐朽的水汽味道,闻久了还有点头昏脑胀,脚下?都?是枯败的落叶,一层层地腐烂堆积在?一起,踩上去都?是软的,有时候还可?以看见里面爬出来的各种虫,个头都?不小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没有毒,几?个人都?不敢怠慢,看见后就一脚踩死。
在?这样的丛林中?行走,很容易迷失方向,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天空,走上一会儿,几?人就要?重新规划方向。不过就算是这样,在?这山林中?走了几?个小时后,也感?觉到疲倦和困顿,阿苓把?陶壶打开,递给郑文,舔了舔微微起皮的嘴唇:“女?公子,我们的食用水不多了。”
郑文接过陶壶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了,日头已经下?去,林子里也越发黑暗,这一路上在?朝着目的地前进的同时她也在?注意水源,不过并没有发现。
她打开陶壶喝了一小口水,干的有些发疼的嗓子缓片刻后才说道:“天要?黑了,我们必须先找了一个休整的地方,这林子里说不定有猛兽蛇虫,到了晚上如果没有一个安全扎营的地方会很危险,明天再?去找水源。”谁知道这片林子里会不会有狼和老虎,而且这里离秦岭北麓支脉很近,说不定就是秦岭的一个支脉,周天子经常于此打猎,有猛兽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阿苓点点头。
从前面走过来一个人,是公子奭身边的随身仆从,看着年纪不大,还是位少年,他在?郑文面前停下?,极为规矩微微垂首低声道:“郑小娘子,我家公子说前面发现了一处小坡,较为平整,适合扎营休整。”
郑文点点头,等对方离开后,她叫来田几?领着两个人到前面去打探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到了前面,郑文才发现这是背坡的地方,坡上有一棵大树,树根已经从这陡坡中?伸延出来,坡下?是一处平地,是一个可?以挡风扎营的好地方。山里风大,地面湿气很重,温度下?降极快,晚上格外的冷,现在?天色刚刚昏沉,郑文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从脚底下?往上渗透。
另一队的人已经开始生火,公子奭就坐在?火堆旁边,身上不知何时裹了一件雪白?的皮裘,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那位随身服侍的少年仆从一脸焦虑地半跪在?一边看起来十分担忧自家主子的状况,郑文生觉得对方一个呼吸间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
郑文的目光移到那堆已经有了亮光的火堆上,嘴唇蠕动几?下?,看着远处毫无动静的山林,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虽然这火堆可?能太亮了容易引来犬戎人的注意,但是看公子奭那脸色,显然在?犬戎人发现之前,他可?能更快的嗝屁。
既然已经生了火,也就不在?意生几?堆了,郑文让阿苓也在?另一边生了火,几?个人围绕着坐成一圈,田几?他趁着天色还亮就带着几?个人去周围查看环境和地势,要?不然等发生了突然情况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火堆燃烧着,映照着每个人的脸都?是昏黄的一片,除了劈里啪啦的燃烧声和各种虫鸣声,周围显得都?很安静,郑文这时开始有时间来梳理?自己的思绪,一旦歇下?来就容易想多,她想到了护送周天子去骊山搬救兵的郑勷,想到了逃向曾国的太子和曾后,想到了为了救她可?能已经牺牲的郑泽,还有与?她分别?时目露不舍眼含泪光的雎……不过短短的一天,她觉得发生了很多事,她的人生仿佛从此开始彻底转了个弯,以前安静富贵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第33章黑夜混战中
在夜色彻底降临前,田几他们几个人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后面有人一路把塌下去的草丛扶起来。
郑文一抬眼就看见几人手中都拎着什么东西,等近了才发现是兔子山鸡类的动物,有好几只还是活的,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一眼便可看出是活捉的。
阿苓站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田几他们手中的兔子和?山鸡,郑文也跟着站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山鸡,尾巴上的羽毛很长,还有各种颜色,看起来很是花里胡哨。
郑文问:“你们走?了很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只在附近逛了下。”田几说着把手里的猎物交给一旁的人让他们去处理一下,“这附近有几处灌木丛里有兔子洞,用烟熏一熏兔子们就出来了,几只山鸡是意外收获。”
这是个好消息,说明山中资源丰富,总不至于饿肚子。
田几他们处理猎物的手法很老道,十分快捷,剥下来的整张动物皮还是完整的,郑文看了一会就走?开了,觉得太过血腥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目睹了杀人的关系,她总觉得眼前一片血色,有点泛呕,不过也可能是赶了一天的路,她的身体有些不太适应。
阿苓倒是很好奇,蹲在一旁看着护卫们处理完了所有的猎物,还在一位护卫的指导下自己动手剥了一张,现在这些皮毛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无用之物。幼时家境贫寒,动物皮毛对于他们家是贵重物品是要拿去换取粮食的,所以以前在家中从山中打来的猎物都是阿翁亲手剥的,不会交到她的手中。
不过因?为食用水短缺,几只兔子并未用水清洗,只用大树叶擦拭了一下经过一些很粗糙的处理,就放在火堆上烤,最后加了一些食盐和?调料在上面。郑文尝了一??块,田几他们的手艺不错,烤制的刚刚好,不过她依旧能尝出一点肉腥味,而?且因?为今天一天喝的水太少,本?来嗓子就疼,再吃炙烤的食物,郑文直感觉自己的嗓子干的发疼,嘴上也起了好几个燎泡,吃了几口就不再用。
地面上已经被?烘干,阿苓吃完之后就用烘干的叶子铺在火堆附近,叶子已经被?火堆烘干,人做下去时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碎了一样?。郑文坐在火堆旁,听着田几安排几个人负责守夜,而?公子奭那边,郑文看着一位有些年龄的老头半跪在对方面前,似乎是在把脉还是在干什么,周围被?几位高大的骑兵护卫着,也看不太清楚。
她低声对身边的阿苓道:“阿苓,注意点对面的情况,有什么异常告诉我。”
阿苓嗯了声。
今天走?了一天已经很疲倦,郑文躺在火堆旁,被?热烘烘的火映照着,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郑文被按压住,她?看了?公子奭一眼,对方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鲜血淋漓的脚面上,一点都不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动弹。
“你打不过那些?人。”他只是很平静的阐述着一个事实。
郑文沉默。
公子奭接着道:“这些?难民中后?面跟着的那些?女人老弱们全都是最前面那些?人的储备粮,她?们活下去的唯一方法是自?己?能坚持到?下一个城镇,要不然就会?如?同那个婴儿一样被人给吃了?,所以那些?人不管多么坚持不下去了?也会?走着不至于倒下。”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郑小娘子,不要太天真。”
郑文突然明了?了?,这是这个时代的活法,也明白?了?对方的未衷之意,太天真的人活不下去。
她?最终只是看着那个蜷缩在地上痛吟着的女人没走出去,在这时承认了?自?己?的无奈,这里?不会?是她?以前生活的现代,一时的多管闲事可能不会?只是金钱上的纠纷,而是会?丧命。
她?沉默地替公子奭处理好了?伤口,等到?不远处升起火传来一股肉香味时,她?才?没忍住跑到?一边趴在一颗树旁吐了?个干净,像是从心底泛上来一股子恶心味道,最后?她?吐得肝都要吐出来了?,却还停不住,泛起一阵阵的胃痉挛,疼的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半天都缓不过来,闻见了?下方的青草气味才?觉得身上暖了?些?。
直到?听见背后?的动静,郑文看着湛蓝的天空动了?动手?指,突然连爬起来的欲望都没有了?。
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她?有些?错愕的回头,就看见公子奭站在她?身后?,目光却看着远处,一个瘦小的男人正从这边走开。
她?有些?难以想象刚才?的那句粗话出自?面前这位光风霁月的公子之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奭对上她?的视线,面色平淡地说了?一句:“我说过,不要倒下,要不然就会?成为别人的储备粮。”郑文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没有出声,垂下眼帘慢慢扶着树从地上站起来,和公子奭二人回到?了?溪水边,她?从自?己?身上拿出来一些?在山中熏制好的肉干偷摸摸地递给对方,自?己?却没什么胃口,从山中带出来的肉干本来就不多,反正她?吃下去说不定也要吐出来,就不要浪费了?,她?现在闻不得肉味。
休整了?大?约半时辰,等太阳下去一点,一行人继续赶路,郑文和公子奭一直走在最后?面,那名女人就走在他们前面,一直神志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半路中,那个晃晃荡荡的身影还是倒在了?地上,郑文马上上前几步,还能听见对方的呢喃声,“我的孩子还活着,活着。”似乎已经魔怔了?。
她?抬头看了?眼前面那些?走起路来仿佛行尸走肉的人们,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一时之间突然觉得对方的话熟悉的令人心惊,在多年以后?也会?有一位文人写出了?如?此?的人物,那时读起来心中的荒唐更?多一些?,现如?今竟觉得有些?悲凉。
世间有一种悲哀,叫祥林嫂的悲哀。
“你还可以走吗?”郑文半蹲下,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可对方毫无反应。
她?看了?眼天空上的太阳和前面已经慢慢走远的人群,咬牙一下把?人给背了?起来,公子奭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眼中隐隐含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眉目间都带着一丝异于常人的诡谲。
“你想一直背着她??”公子奭慢慢走到?郑文的身边,偏头看见对方额头上的汗水,目光移到?她?背上的那个女人身上,他很难想象和这样一个人亲密接触的感觉,在以前,这种人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投掷一抹目光,毕竟是低贱的下层人,身上的跳蚤和虱子多的吓人。
而郑文这位贵女,在公子奭看来真是毫无贵族风范,行事太过乖张且称得上粗俗,带着点他生来也无法理解甚至嗤笑?的天真,还竟然对这样一位低贱之人起了?怜悯之心,显得他在山中的那几日越发惹人耻笑?起来,也许在对方心中,救他和救这人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公子奭突然明白?过来的事情。
郑文埋头前行,没有说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黄土上,只有不看着远方,只顾前方这一亩三分地,总会?坚持下去的。在山中她?也是如?此?,选准了?一个方向就埋头前行。
她?没有注意到?公子奭看着她?的奇异目光,也许察觉了?也只是心中吐槽几句不会?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行,现代人奉行了?几十年的价值观一时也难以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一背,就整整背了?一两个时辰。
在临近傍晚时他们到?了?一处村庄附近,不知道是什么村子,周围都是一片焦黑,路上还有不少死人,春日里?温度不低,这些?人已经腐烂了?散发着臭味,隔着老远就能闻见。看样子是被人洗劫一空了?,这手?段应该是犬戎人所为,洗劫之后?大?火烧村,不留一点余地。
郑文一点都不想靠近,背着人找了?一处烧焦的房屋旁就把?人放了?下来,总算松了?一口气,等坐在一旁时她?的双腿都在打颤。
公子奭脸色也不太好看,脸颊两侧都被晒出了?红晕,好像是晒伤了?,他自?幼娇生惯养,出行皆有仆从和马车,应该是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坐下来时郑文看见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些?泛红,就连抹上去的泥土都挡不住这种颜色。
其余的难民已经走进了?村庄到?处搜刮,路上那些?发臭的尸体也没放过,郑文甚至能看见笼罩在那些?尸体上的苍蝇和长在皮肤上的蛆。
她?心口又是一阵恶心感,不过半晌也没吐出什么,只是不停地干呕,突然身侧有阴影压过来,郑文抬起头,是公子奭现在她?身前,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和视野,面容也隐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笼罩住一层隐晦的色彩。
“你要一直带着她??”公子奭问道,声音清亮,他这次并未带任何情绪,好像只是纯粹的好奇。
郑文看了?看旁边往里?缩了?缩的女人,对方明显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鬼使神差,浑浑噩噩,于是她?摇摇头。
她?不为他人的生命负责,白?日里?一时相救纯属道义。
公子奭这才?笑?了?。
“你在高兴吗?”郑文有些?难以相信,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真的是公子奭第一次还算的上正常的笑?容,眉眼弯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奭没回答,定定地看了?郑文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是算得上开心,说不清为什么。
晚上他们就在这个村庄休息,两个人找了?一处避风的位置,中间放着那把?用布包裹成木棍形状的青铜剑。因?为不太放心这群难民,怕有贼人,郑文和公子奭轮流守夜,公子奭上半夜,她?下半夜。
不过第二日她?被惊醒时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去看公子奭,他站在路上似乎在看什么。
对方守了?一夜,根本就没叫醒她?。
她?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昨晚虽睡得沉,可并不算舒服,全身都酸疼的厉害,走路上大?腿的肌肉也有些?发酸,估计是昨日走的太狠了?。
她?走过去:“昨晚怎么不叫我?”
公子奭没回答,看着远处的山峰在想一些?事,目光不定神奇莫测,过了?一会?儿才?用奇怪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话:“周王死了?。”
第38章世道如烈火
“什么?”郑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等?话出口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震惊的看向公子奭。
“周王死了?”她不确定她语气中的惊讶多还是疑惑多,亦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不明情绪。
公子奭转身看向郑文,面?上?带着郑文看不懂的神情,他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是另一种情绪——压抑的兴奋感?抑或是因为这个消息带来的危机感?。这位屈姓诸侯王孙毫无一点对周王晏驾后的悲伤或者尊敬,看来此时礼崩乐坏,诸侯不敬周王室已经成了诸侯间一种的惯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看不透,不过,她更为好奇地是另一点:“公子奭,你?怎么知道周王死了?”
公子奭看了郑文一眼,了四个字:“荧惑守心?。”
这是属于星占、术数的知识。荧惑是指火星,因为火星光芒莹莹如火,在天空星相中一向是行踪不定,被古代人认为是战争、不详和死亡的象征,一般代表着帝王驾崩凶兆。一向为帝王所不喜,郑文都记得历史上?发生过数次荧惑守心?,帝王企图转移罪过都把?它推到臣子的身上?导致卿臣自杀谢罪。
不过,令郑文惊讶地是:“你?对星占学有?研究?”而且这根据星象看福祸真的准吗?她表示怀疑。于是这条消息带给她的那点惊讶也瞬间消失不见,不过想到自身穿越和身体特殊性这点,她还是决定保留一点这方面?的敬畏感?。
公子奭没有?回复,慢慢往回走似若有?所思,对郑文道:“我们必须接着赶路。在往前走应该就是虢国属地,虽在厉王时期在虢仲领导下东迁三门峡,可在虢镇城依旧留有?虢国属地,有?一部分屈姓王族仍旧住在这里。”
郑文后来才知道公子奭这人喜欢异闻传,也许是先天不足幼年?多病,求医无果后就寻求术士方士的帮助,听了不少鬼神故事,对这方面?颇有?研究。简单来,要是这位王孙当了皇帝,保不准也是如同晚年?的秦始皇一样是位求长生不老药的昏君。
不过,此时她明显感?觉对方的身上?多了些急迫的情绪,似乎有?事超过了他的掌控,她随着他的步伐疾步走到墙垛旁,把?自己的青铜剑重新背在背上?,就像背着一根长木棍一样。
大部分难民还在村庄四处搜索,并?没有?现在就远行的打算,公子奭等?不及那些人的动作,决定先行出发,郑文没有?发表观念,在某些时候她觉得对方是靠谱的。
“不过,我们两人行路,会不会太危险?”
公子奭道:“这里离虢国很近。”
这时的郑文天真地相信了公子奭的话,却不知道古人话语中的近和她这个灵魂是现代人的近不是一种概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看了眼缩在墙边的女人,蹲在对方面?前了几句话,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在心?中,跟着公子奭就离开了。
行走百步后,郑文回首,身后的那个被烧成废墟的村庄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
公子奭走在她面?前,明明沦落到如此境地,衣衫褴褛,却偏偏背脊挺直,如朗朗清风,光风霁月,这是世家大族用?锦衣玉石才能养出来的气度。郑文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境地,一路背着她的那把?火棍子慢吞吞地走在后面?,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个烧火的丫头?。
两个人沿着路向前面?走,比起之前的迷茫,公子奭像是突然有?了方向,郑文在他的带领下走了两日的路程,在路上?还遇见了不少逃亡的难民。
这一路走起来并?不容易,中间并?未再看见湖泊。郑文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感?觉自己话嘴皮都会被撕拉的疼,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灼热的太阳,眼睛被刺的发疼,很快又埋头?走在公子奭身旁,把?脸隐藏在阴影下中继续赶路,公子奭应该比她更难受,这人走了两天,脸上?的鞋子都已经磨破,之前包裹脚上?水泡用?的布条也变得脏乱不堪都露在外面?,后来还是郑文看不下去,去找了一些树皮缠在两人的脚上?,也算是保护措施,不过数小时后这些树皮已经被磨损地不成模样。
他们已经这样赶路赶了两天,途中遇到了几次抢劫,不过都是几个人,郑文和公子奭拿着刀剑一出手就吓退了对方,虽受了一点小伤,倒也无碍。
“我们的食物?不多了。”他们虽然已经尽量节省,吃的不多,但从山里带出来的肉还是在这两天之内已经吃了大半。
公子奭没话。
郑文也不再多,埋头?赶路,相信对方听在耳中。两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在临近傍晚黄昏时,公子奭终于停住了脚步,郑文有?些愣愣地差点踩到对方的后脚跟,前方传来淡淡声音,公子奭眉眼间泛起清清淡淡的弧度:“虢镇城,到了。”
郑文茫然抬头?,向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了一个用?夯土砌起来的土墙,远远看上?去很高,似乎是建在一个高坡之上?,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城墙外面?有?一个很深的护城沟,而护城沟外躺着很多人,还有?一些人已经散发着臭味,这种味道她很熟悉,之前在那个村子里闻到过,这里的一些人已经死了。这些难民应该是饿死在了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片大片,触目惊心?。
她不由得后退一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死人。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死人?”郑文站在外面?都不敢迈动步伐,鼻尖萦绕着一股子恶臭味道,她甚至还看见尸堆里有?一些人还在动弹,只不过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突然她的腿部似乎被什么抓住一样,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差点就一脚踹了出去,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一个人,瘦骨嶙峋的孩童,看着模样才七八岁大,此时倒在地上?,应该是从旁边爬过来的,身上?的布料都裹不住身体,整个人就像黑心?煤矿里的小黑工一样。
小孩的眼睛看着她,黑白分明,一张黑糊糊的脸上?也就那双眼睛还算的上?清亮,什么话也没,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裙摆,可郑文就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祈求。
他在向她索要食物?救他一命。
郑文的心?收缩了一下。她在这几天以为见到了这天底下最?为悲惨的画面?,可事实上?,历史史记上?描述的饿殍千里可能不只是夸张之语。
怀中还有?三块肉干。是她这些天攒了很久也不舍的吃,好不容易留下来的。
于是她的心?在挣扎,看着对方很久没有?动作,在那个小孩的目光慢慢暗淡,手从她的裙摆下松开后,郑文看到那双枯枝一样的手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很悲伤起来,她突然想起了两天前被吃掉的那个婴儿,看向一旁的公子奭,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觉得那个婴儿真的死了吗?”
这是自从那个孩子被吃了之后,她一直都在心?中反问的,在这几日的深夜里,郑文有?时候都会梦见那个看不清面?目的婴儿,在悲泣。心?上?沉重的道德感?和怜悯压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奭静静地看着她。尽管看见了如此多的尸体,他眉宇间依旧没有?任何一丝动容,反倒有?一些对她反应的不解。
郑文却不需要对方回答,喃喃了一句。
也许就如同那个女人所她的孩子根本?就没死。
她此时因为一系列惊变神经已经有?些错乱,开始怀疑一切,就像最?开始她才来到这里时也不太相信,从那个院子里跑过几次,但都被人捉了回去,连门也没出去,后来就慢慢适应了,有?了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脑海中各种思绪错杂,慢慢地向外面?走去,她需要一段时间去服自己。
“我以为你?会救他。”公子奭跟在少女的身后道,就像当初上?巳节在溪水河畔搭建了一个粥棚来施舍给那些难民。
郑文面?色苍白,没有?话。
公子奭垂下眼帘,却看见她一双手半笼在衣袖中,正在微微颤抖。
不是不救,而是她突然知道了,这世道如烈火,熊熊燃烧,一捧水是灭不了这烹油之火的,徒费力气。
救了,她可能就活不了。郑文不是蠢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她拿出一根肉干,食物?绝对到不了那个孩子的口中,而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会被那些难民给扒了皮。
郑文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也许是泪水,她刚才有?没有?哭自己也不太确定,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这里刚好是一棵树,不过树皮已经被扒没了,裸露处里里面?浅白的树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怎么进去?”城门虽是开着,可城墙和城门后站着不少兵士,明显这些难民是进不去的,而她出行急忙身上?又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物?件。
公子奭却看着神情平淡的郑文,皱了皱眉头?。
而坐在树旁的郑文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凡是妇女、孩子、仆役、没有?力量的、贫困的和没有?知识的人的过失,统统都是丈夫、父亲、主人、豪强、有?钱的和有?学问的人造成的。
大多数人的悲惨都是由少数人造成的。
如果要挽救大多数人的命运,你?就必须要成为那少数人,而很显然,公子奭和她都属于那少数人,不过因为周天子的晏驾,她可能也会沦为大多数人。
这应该是她来到这里明白的又一个道理?。
第39章。郑小郎君
“就算她没死也活不下来。”
身旁传来淡淡的声音,郑文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才发现是公子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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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公子奭的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郑文沉默了下来,意识到对方这句话可能是在?安慰她,想不到公子奭还有这份好?心,她突然有些想笑,也许人是在?不断变化?的。动了动自己的脚后,她靠在?树根前抱膝缩成?一?团,愣愣地看着护城沟外面那些斜躺的难民们。
半晌后,她又询问了一?遍:“我们怎么进去??”
“等。”公子奭坐在?她的旁边,半阖着眼头靠在?剥了皮的树上,几乎和郑文肩膀对着肩膀靠在?一?起,不过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计较男女之别了。
明显上,公子奭在?赶了两天路后精神也紧绷到了极点,到现在?才微微放松。
郑文有些不懂:“等什么?”
不过她问了话后长时间没有听到回复,偏过头去?看了看身旁的人,才发现公子奭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了过去?。
这一?等就又等了一?天,两人的食物彻底耗尽,长时间的缺水带来的副作用也开始起效,周围树皮大多已经被那些难民剥离干净,就在?郑文的心也开始变得慌乱时,她突然感觉到了身下土地的颤动,用手摸了一?遍,真的在?颤动。
公子奭身体到底不如她,这一?两天靠在?树旁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偶尔会被惊醒,不过看见周围无?事后又会睡了过去?,大多时候,郑文都分不清对方到底是睡了还是昏迷。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公子奭要等的东西,赶紧拍了拍公子奭,看着道路的远处道:“公子奭,快醒醒!有马蹄声,有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奭在?她的拍下猛地睁开了眼,看来一?直都在?浅眠中,并未深层睡眠,他?对上郑文的目光片刻后清醒过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强迫自己凝神,垂下眼帘几秒,才把手掌放在?地面上感受了片刻。
是有人过来了。动静很小,应该是一?个很小的车队,可能也就几匹马,但在?这时候能用的起马匹的基本上都是贵族人。
他?扶着树缓慢地站了起来,看着郑文看去?的方向苍白的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容,对着她道:“我们等的人来了。”
郑文未明。
“走吧。”公子奭说完这话径直向道路最?中间走去?。郑文虽不明却还是急忙跟在?后面,把自己的青铜剑当木棍,杵着走了过去?。
“来的人是谁?”
公子奭抿了抿已经起皮黏在?一?起的嘴唇,撕裂开来时嘴唇上已经流出了血丝,说着话倍感艰难:“不知道,但肯定是能带我们进城的人。”
在?他?们说话间,车队已经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这是一?辆革路车,这种车常为周王参加军事活动作为礼物赐给为国守卫征战四方的王侯们。革路王青盖车,装饰华丽,前方是四辆马车,前方有骑兵开道,马车上坐着一?位兵士,同时操纵四匹马前进,可谓技术高超。
这是一?位诸侯王或者王国公孙。
郑文看见公子奭似有似无?地蹙了蹙眉。她并不如对方了解周王室,看见如此表情心里一?咯噔,以为这人来者不善,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正?在?思忖间,她的手已经握在?了青铜剑柄上却看见车队已经来到了面前,前面的兵士还在?大喊着让他?们让开,可却无?一?人离开。除了他?们,那些难民也跑了出来,企图车上的贵族发发善心,赏给他?们一?些食物,不过还未靠近就被前面的士兵拿着青铜剑挡在?外面。公子奭也往前走了几步,郑文跟在?他?的旁边手放在?木棍上浑身都处于警戒中,余光还放在?前方的士兵和周围混乱的难民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两个人在?山林中滚了十六天,出来后也被太阳暴晒,在?这里一?两天都没怎么喝水,看着已经和周围的难民一?般无?二了,几乎公子奭一?上前还未出声,一?把剑尖几乎就放在?了他?的脖颈前,郑文脸色一?肃,顿时抽出剑格挡在?公子奭的面前。
两把青铜剑相触碰发出争鸣声,郑文的虎口处也被振了一?下,瞬间向后小退一?步。
那位士兵抬眼看了郑文一?眼,注意力在?她的剑身上一?瞥而过,或许以为她是行刺的刺客,急忙大喊一?声,周围的兵士都被郑文的这个动作一?惊,里面的疾步收缩回马车附近,外围的几位士兵一?起攻了过来,挡在?前方跑的最?快的几位难民直接死在?剑下,鲜血直接溅到了郑文的脸上,有些血液差点溅到她的眼睛中,吓得她连忙闭了眼。
这一?切的动作都极快。
郑文只?能把公子奭拦在?自己身后,青铜剑挡在?身前,相较于那些士兵,郑文的力气终究还是太小,不过几下刀剑相碰她的手腕已经有些发酸,不由心里有些猜测,看来平时与阿苓练剑时,那孩子都让了自己。
在?击退一?位士兵后,郑文实在?是有些力竭,毕竟她已经好?些时日未吃饱饭,力气不如以前,这时她感觉背脊处被公子奭推了一?下,背后的人道:“告诉他?们,你乃郑勷之后。”
郑文听到这句话虽然怀疑了一?下,但是看见后面冲上来的一?些兵士,还是决定相信公子奭的话,放下手中的剑,向后退了一?步,尽自己的全力大喊了一?声:“郑勷乃吾阿翁。”
因为长时间的缺水,她大喊时能感觉到自己喉咙处摩擦出了血,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只?留下撕裂的干疼。
这一?声后,她警惕地盯着那些人,他?们在?听到她的话后并无?反应,反而持剑向前,郑文咬了咬唇正?准备拿剑相对时,马车上却站起了一?个人,是位年轻人,穿着锦衣,头戴玉冠,他?出声止住了向前的兵士们,隐隐约约间,郑文听见身后的公子奭似乎也有些惊讶,念了句他?怎么在?这里。
那位锦衣郎君看着也不过与公子奭差不多的年纪,相貌俊秀,一?派风雅,带着这个时代贵族身上显而易见的气质,不过比起公子奭,这位郎君身上的气质明显柔和许多。
不过,这么年轻的诸侯王?郑文的目光在?对方的面庞上停留了许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围的难民很快被清理干净,那些兵士都是见过血之人,每一?剑中都带着杀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很快被杀了个干净,郑文脚下还有一?具尸体,对方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倒在?地上,眼睛还瞪地老大,临时之前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命就这样留在?了此处。
其?他?的难民不敢上前,直接在?四周等待着,也不舍离开,之前有逃难的贵族经过时为了打发这些难民让他?们放行直接把粟米向远处撒去?,让他?们去?抢夺。不过自从郑文来了这里后,再也没有贵族过来,所以他?们已经有两天多没有吃过东西,现在?只?能全力一?搏。
那位锦衣郎君从马车上走下来,打量了一?下郑文,也没看出来对方是位女公子还是位小郎君。
怪只?怪她穿着太过随意,在?山林中摸爬打滚,身上的衣服都被她撕成?布条子,目前只?能起到蔽体的作用,再者现如今练剑的女公子太少?,而且刚才郑文的那个嗓音有些喑哑沉闷,所以锦衣郎君直接微笑道:“这位小郎君,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是郑公之后?”
郑文知道郑公,是在?穆王时期的一?位异性诸侯,也是他?们郑家的先祖。
据郑勷所说,穆王在?位期间,致力于向外扩张两次西征犬戎部?落,而在?伐荆越前曾从渭水河畔遇见一?位能人异士助他?两征戎狄,这位能人异士就是这位锦衣郎君所说的郑公。
郑公名车,又名无?极,乃是远古时代黄帝的后代,是一?位眼光远大、学?问十分渊博的人,可以说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在?史学?、礼学?和军事各个方面都很是精通,对当今政事讨论起来也是头头有道,穆王在?不少?政令颁布前都会询问郑公的意见,后来郑公更是官至三师的师、保,周穆王命他?“尹三事四方,受卿事寮”,让他?管理王朝上的卿大夫们,还可以管制诸侯行动,并统领王廷的事务官和政务官,可以说权盛一?时。
而郑勷一?脉便是郑公的嫡支。
郑文曾经对于郑勷说自家是黄帝的后代之语,没有表示任何看法?。在?她看来,这九州大地上哪一?个百姓不是炎黄子孙,说起来大家都是炎帝黄帝的后代,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只?有一?些背景不太好?但有才的寒门之士出世时才会说自己的先祖很厉害,相当于现代你进入金融圈,说自己的爸是王健林差不多。因为在?古代人极为看中血脉相传,在?他?们眼中,贵族的血液比下面平民的血脉无?疑高贵许多。
不过,现如今却有些后悔她没有向郑勷多问一?些关?于郑公的事迹,锦衣郎君刚问出这句,郑文就下意识地看了眼公子奭。
这要怎么证明?长的和郑勷像算不算?就是不知道这人有没有见过她阿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0章价值连城虎
锦衣郎君面带微笑看着郑文,四周皆是警备着她?的兵士把锦衣郎君几乎半围在保护圈中,看来?对方?也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郑文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身后?的公子奭半天没有给提醒,她?看见锦衣郎君眼?中的怀疑之色越发浓郁,不由动了动脚。
在对方?神色正?要?淡下来?让人把他们赶走时,郑文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什么拉扯了一下,一件东西掉在了地上的溅起一层灰土。
是一块刻成老?虎的玉石,颜色很明亮,一看就是常在手中把玩,为人喜爱之物。这是有一日郑文去书屋拿书时,郑勷送给她?的,说这块玉价值连城很是珍贵,让她?好好保管。
掉落在地的瞬间这块玉被一层灰土蒙上,色泽都暗淡不少,刚好躺在一旁尸体的面前。
不过郑文看了看面前的人一点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稍微动了动脚警戒着面前人发难,同时心底哀叹,今日可?真是要?被公子奭这人给玩死了。
起先对方?让她?说自己是郑勷之后?,她?还?以为这锦衣郎君是郑勷的好友或者是有渊源之人,想不到她?话是说了,可?看这人反应绝对不像是和郑勷相熟之人,反倒是对她?家老?祖宗郑车很是崇拜的模样,而且还?为人谨慎。
正?当郑文在心中计划着怎么带领公子奭杀出重围赶紧逃命时,那位锦衣郎君却盯着地面上的那块玉石瞧了许久,咦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郑文很是惊讶。
郑文也不知道对方?在惊讶什么,但却很敏锐地发现现场的氛围变了,不再?如之前一样剑拔弩张。
那位锦衣郎君在郑文的目光下慢慢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那块蒙尘的老?虎玉石,目光十分认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观察,弄的郑文不得不暗地里猜想,对方?不会?是看中她?这块玉石了吧,郑勷之前说过这块老?虎玉石价值连城,郑文还?以为对方?是在说笑,她?现在看见这位锦衣郎君的面色不由真惴惴不安起来?,难道真的价值连城,连这位诸侯王孙都眼?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在郑文看来?,这位玉石的雕刻鬼斧神工,不是精雕细刻,反而是短短几条线条就把这只老?虎刻画的很是生动,很有一番大自在的随意感。
“这是小郎君之物?”锦衣郎君微笑着举了举手中之物。郑文点头:“然。”
锦衣郎君笑道:“非小郎君偷盗之物?”
这句询问不太友好。
郑文听到这句话已经是有些?不高?兴了,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带着微笑:“当然。”
她?怕对方?不相信,又加了一句:“这是我阿翁看我实在喜欢,赠给我的礼物,此前曾说过此玉价值连城,要?我好好保管。”言外之意是这块玉石很珍贵,你若实在想要?,可?以拿很多金银来?买卖。
锦衣郎君又盯着郑文看了半晌,目光在她?的头顶和脚尖徘徊,似乎还?不怎么相信,他疑惑地轻喃了一句:“我怎么记得镐京城中传言都说郑勷无后?来?着,难道我听错了?”
郑文不知道对方?在嘀咕些?什么,只能心里焦急面上却镇定地看着对方?,期待对方?能这块玉的面子上把她?跟公子奭给放了。
却想不到锦衣郎君却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样,依依不舍地把那块玉石递给了郑文,虽然看着她?的目光还?有些?不可?置信,但也是平缓了很多。
他道:“郑小郎君,你要?入虢镇城?”
郑文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玉石,粗略地察看了一下,确认并没有摔出裂纹后?干净才松了一口气,听到锦衣郎君的询问才点了点头,同时察觉到了对方?称谓的改变,心中猛然松懈下来?,知道对方?这是相信她?了,难道就是因为这块玉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一时也想不通后?就不再?细想,趁着对方?答应帮忙赶紧点了点头:“对,我要?进城。现在城中戒备森严,门口都有兵士守卫,如今我这番模样很难进入,还?请公子鼎力相助。”
锦衣郎君笑了笑:“这倒简单,上马车吧,我送你进去。”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郑文正?笑着答谢突然就感觉身后?的人突然压倒在她?的背上,差点把她?给压趴在地上,毕竟对方?也是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
其实公子奭在听见锦衣郎君答应的那一刻心神就散了开来?,这几天他一直紧绷着,从三天前他一夜未睡赶路便在耗费心神,好不容易一直挺到了现在。
郑文感觉到身后?人的动静,以为是刚才打斗时对方?受了伤,赶紧一只手向后?把人抓着避免倒在地上,转身搀扶着,小声叫着对方?的名字。
锦衣郎君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倒在她?身上的公子奭,不过这人与郑文现如今一样的邋遢,他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来?,郑文在查探对方?的颈侧,发现气息尚存,就松了一口气,对方?锦衣郎君的模样想到公子奭才一直都站在她?身后?,就连提醒也是轻声好像并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就连忙说道:“这是我一位表兄长。”锦衣郎君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把更多的目光放在公子奭的身上,还?特?意点了一名士兵帮忙把公子奭扶到了马车上。
因为是军事用途的马车,里面空间并不大,基本上坐下了郑文和公子奭后?就没了位置,再?加上她?二人身上实在是太脏,锦衣郎君并未与他们同乘,反而骑着一匹马走在马车前面。
坐上了马车,郑文的神经猛然松懈,她?松开了一直紧握的青铜剑,发现手心里都是鲜血,剑柄的刻痕里也都是暗色的血迹,可?是却找不到伤口,应该是刚才就愈合了,侧身去看身旁的公子奭,呼吸很沉稳,应该没有太大的事,不过就算有事也只能进了城再?去请疾医来?看了。
陷入安全环境的郑文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她?看见一旁夹层中放着的干果?和浆饮,还?觉得有些?恍惚,不过十几天,她?却觉得离以前的日子已经很久了,像过了数十年之久。
她?掀开马车帘子,透过小小的窗口看见地上的那些?尸体已经不见了,被一些?难民拖了回去,地面绵延出长长的血痕,途中甚至还?为争夺尸体发生了打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之间,郑文也分不清自己内心的心寒还?是怜悯多一些?,直到快要?进城了,她?才放下了帘子,双手覆在面上,埋在膝上许久,车内一时陷入安静中。
等到了城中,郑文就把公子奭扶了下来?,要?和锦衣郎君告别,对方?还?有事要?处理就并没有挽留他们,只是询问她?要?去哪里,让人把他们送到了地方?才骑着马径直离开。
郑文客气地询问了车夫如果?要?住宿应该在何处。对方?能同时驾驭四匹马,在军中肯定也是一名将官,地位不低,对这些?应该会?有所见闻。
“如果?要?长时间住宿的话,郑小郎君最好去租一个宅院,如果?只是短时间停留的话,可?以去城中的客舍旅舍,不过这些?地点鱼龙混杂,大多都是各地的商人和游侠儿,小郎君要?注意安全。”
这时候的客舍已经很常见,郑文突然想起她?在读一本书时便看见为了方?便诸侯进贡和朝见,周王室在通往国都的官道上修了不少客舍驿站,就是为了给这些?侯爵提供方?便。而在《周礼》中更是有记载,在都城以外的主道路上,每十里设庐,每隔三十里设路室,每隔五十里设多处候馆,京畿之地客舍尤其多,这些?地方?都会?供给宾客食宿,更有专门的官员来?管理这些?驿站。
虢国就在京畿之地,贴近周王室,虢镇就在通衢道路上,城中客舍更是不少。
郑文想了一下:“那就先去旅舍。”不知道阿苓他们去哪里了,郑文先准备在城中先打探一下骊山那边的消息再?说。
旅舍离城门的位置很近。虢镇城的城门不像镐京有九个城门,它只有四门,整座城镇比镐京小了许多。在这里,这些?城镇更多地是充当交通要?塞的作用,在此之前这座城市虢国君主所居,现在虽然王宫还?在,不过住的大多都是屈姓王族,之前的虢公带领族人迁到三门峡那一带去了。
穿过几条街道,郑文看见还?有些?小贩在贩卖东西,前方?放着一根根的干草,起初郑文还?有些?疑惑,询问了车夫才知道,现在的小贩文化程度不高?,不识字,只能用这些?干草的数目来?显示物品的价格,城外有不少这样的集市,被人们称为“草市”。
很快就到了客舍,外面还?停了一些?马匹和车队,可?以看见不少的商人,客舍中的仆人在帮忙把马匹牵引到后?面的马厩中,在一旁还?看见不少游侠儿在与那几位商人交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扶着公子奭下了马车,最开始险些?被人轰出去,在车夫的阻拦下才进了大堂,大堂里摆了不少低矮的案桌,还?有一些?客人正?在用饭,空气中的饭香味实在是浓郁让郑文不由得咽了好几口口水。
不过,她?身上没有零钱,只能用一块金叶子开了两间屋子,可?以住不少日子,其实用这片金叶子都可?以买几个院子了,为此客舍还?特?意派了小厮去帮她?请了一名疾医回来?,其余的钱郑文没让对方?找,只让客舍中的人帮忙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和食物,而那位锦衣郎君的车夫帮她?安定下来?后?就径直离去。
小厮拿上来?的衣服是两套男装,估计也是因为她?现在的一把破嗓子音把她?认作了少年,郑文觉得男身行事比较方?也就没说什么。
她?迅速地洗漱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公子奭一直在昏迷中,郑文只能把对方?简单的擦洗一下换上干净的衣物,这时刚好客舍请来?的疾医到了,郑文赶紧把人请了进来?。
医生查看了一下,有些?疑惑:“这位郎君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气血有些?不足。”
郑文表示疑问:“他自幼身体不好,说是先天不足,前些?日子还?在不停咳嗽,又在山林中又饥一顿饱一顿的,您要?不要?再?看一看?”
医生被郑文也说的有些?不太确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后?走到床榻前又把脉片刻,这次时间更长,老?头半眯着眼?,看的郑文都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哪里晓得这老?头还?是摇了摇头:“小郎君,这位郎君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就算之前先天不足现在也被养的差不多好了,听你之语,应该是这位郎君长时间未休息好太过疲倦,一时才昏了过去,只要?好好休息几日应该就好了。”
听闻这话,郑文看了床榻上的公子奭好一会?儿才客气地把疾医送走,然后?回到床榻前,看了床榻上的人许久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有道理怀疑之前对方?那副病弱姿态是在骗取她?的同情心,毕竟这人多疑,这样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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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房门被敲响,郑文推开了门发现是客舍中的人?送来了食物,下面鱼龙混杂基本都是男性,而且公子?奭还一直都在昏睡中,她?就不?太想去大堂用饭,于是直接让客舍的仆人?把饭菜送到楼上。
仆从用木质托盘端着郑文点的午食:“小?郎君,这是你点的餐食。”他说完话就准备离开,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郑文的面容,直接愣在了原地,身体一下子?僵住,随即双颊也一下子?红透了,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之前郑文进门时再过邋遢不?过,可豪掷千金之举还是让大堂的那些仆从们不?由猜测这两人?可能?是落难的贵族。毕竟前些日子?镐京大破,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城中大部分贵族都跟着周天子?出逃骊山,有几?位贵族在逃难过程中被贼人?抢劫变成如此模样?再正?常不?过。
可、可想象不?到落魄贵族小?郎君是如此清丽的一位贵女啊。仆从心里忍不?住嘀咕,以往贵女出行皆是仆从看护左右,他们哪里瞧得上一眼,可这次他距离这么近,近的可以看出这位贵女如鸡蛋白一样?光滑的皮肤,一双明?亮如夜空的眼眸,他的心跳动地不?能?自己,只觉得天上的神?女也不?过如此好看罢了。
郑文察觉对?方的异样?,觉出应该是自己脸庞惹的祸,连忙客气地把木制托盘接了过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她?举起自己的男式衣袖看了一眼,然后扯了扯嘴角,果然在古代女扮男装是最不?靠谱的一件事,最重要的是,她?手上没有化妆的工具,要不?然描一下眉毛,再把肤色弄得暗黄一些,倒可以假扮成一位病弱的小?郎君。
屋内的公子?奭仍在昏睡中,郑文就要了一份肉糜粥,特意让人?煮食地很烂,便于吞食,喂食完公子?奭后,郑文才盘腿坐在案桌前慢慢吞咽,她?知道自己长时间都处于饥饿的状态,也不?敢暴饮暴食,用匕首切了一块烤炙好的豚肉,饮了半碗浆酪后就感觉到了六七分饱,尽管还有余地她?仍旧克制着自己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这时大约是未时时分。郑文又检查了一遍公子?奭,对?方并未醒来,她?觉得有些无聊不?知道做些什?么,刚好想起了在城外时那位锦衣郎君奇怪的举动,于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拿出自己的那块老虎玉石看了起来,借着天光打量。
以前她?只以为?这是一块如同的玉石,现在来看,倒不?一定。对?方看见这块玉石后一眼便断定了他是郑家?人?,这是第一处奇怪的地方。
郑文回忆起那位锦衣郎君的神?情,越发觉得这块玉石背后有着什?么秘密,不?过郑勷当时把这块玉石交给她?时并未多说,只是特意嘱托了一句让她?好好保管,说这块玉价值连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如今想来,那句话就不?太一般。一块玉石再过贵重也不?能?价值连城,除非这块玉石象征的意义不?同。
老虎,老虎。
郑文抚摸着玉石的条纹,上面还刻有一些铭文,话说在后世看来青铜器皿之所以贵重就是因为?上面雕刻的铭文,这些铭文具有记录历史的作用,对?于科研工作来说很有价值,而其他的一些青铜器皿显然没有载有铭文的青铜鼎重要。
想到这里郑文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翻到玉石的背面观察起来,果然有好几?个凹陷处,像是榫印。她?以前还以为?这是为?了方便佩戴时特意设计的,尽管注意到上面有文字也没有多想,现在仔细想起来这份昂贵的礼物可能?还有一种用途,这块玉石极有可能?是有两块,这些凹槽处是为?了合并另一块玉石而设置的,只有两块玉石合并起来才能?发挥真正?的用途。
而这种玉石在古代历史上一般被人?称为?“虎符”,是天子?授予臣子?兵权和调兵遣将的凭证,一般为?两块,右符在天子?朝廷手中,左符留存臣子?手中。
不?过因为?她?的惯性思维,潜意识认为?虎符都是用铜制作的,而且觉得郑勷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把虎符赠予给她?,这样?也太过儿戏,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可现在想起如今是在周朝,这时候的虎符除了用铜,黄金和玉石好像都是兵符的材料。
如果这块玉石是虎符的话,还真的是价值连城了。郑文想到这里握着玉石的手都不?由紧了几?下,摩挲着上面的铭文,又不?由自主地揣度郑勷把这块虎符留给她?的用途。不?过想了一会儿,郑文就放弃了,当时郑勷的表情太过云淡风轻,一点也没有把这种能?调兵遣将的权力象征的虎符放在心上,给她?时更像是觉得她?喜欢,就给了出去,更像是随心而为?。
窗外是街道,郑文把玉石收了起来,趴在窗棂上看了下面的行人?片刻,悠然地打量着下面的行人?,目光在他们的穿着服饰上来回打转。真切地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起这个时代中的人?,以往好不?容易出来几?次,身边都跟着奴仆,难免要注意些行径,由此观感上也完全不?同。
不?过,她?的目光掠过一人?时忽然停滞住。
那个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郑文趴在窗棂上几?乎要探出了半个身体去想要看清那人?的面目,可是对?方却并没有察觉,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一路快步疾走,直接走进了这所客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赶紧起身,推开房门扒在楼道的栏杆上,在楼道上观察了一会儿,下面人?来人?往,比起南来北往的商人?,游侠儿到更多一些,可却并未看见刚才那个人?的身影。
她?不?禁有些急了,对?方进来距离她?开门也不?过十几?秒中,这么一个大活人?难道还在这客舍中消失不?成。念到此,郑文想下楼,不?过因为?她?的面容问题还是谨慎了一番,她?回到房间把自己的面庞用布裹住,还把“烧火棍子?”背在身上,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现如今的人?们大多都是皮肤暗黄,略显苍老,像她?这样?干净地像出水芙蓉一样?的人?一眼便可看出身富贵,如果是位郎君便罢了,可她?身为?女子?,在这种世道下,可有可能?被拐子?直接下药掳走当做奴隶给卖了,到时候落到其他的贵族手里,身上烙下了奴印,那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如果要她?落到如此下场,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下楼,郑文就撞见了那位给她?送午食的仆从,对?方年纪还小?,一眼便认出了郑文,脸直接红成了猴屁股,透过黑沉的皮肤依旧可以看得出那股子?害羞,他看见郑文奇怪的打扮后尽管害羞还是鼓着勇气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小?娘子?,你这是做甚?”
郑文看了对?方一眼,压着嗓子?询问道:“你刚才有没有看见过一位穿着暗色短打的年轻汉子?走进来,背上还背着一把剑。”
仆从想了想,指着大堂内的人?:“小?娘子?,你看那些游侠儿都那么穿着,你这般说奴怎么认得出你要找的人?啊?”
郑文一眼看去。果然那些游侠儿都是这样?的装扮。
第42章金风玉露逢
上身齐一色的粗布裋褐,下?面深裤,穿着干草编织而成的草鞋,基本上人手一把剑,多是木剑,少有几个穿着比较体面地腰间佩戴青铜剑,气?势明显与另外一些?游侠儿不同。
他?们跪坐在案桌前大口饮水吃肉,一派豪放姿态。郑文仔细打量了一圈,这些?游侠儿与她刚才看?见的那人打扮真是一致无二。她皱眉想了一下?,又看?向一旁的少年仆从:“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娘子?,长的很瘦,面上笑起来时?会?有小小的浅窝,她应该和那位年轻汉子?一起来的。”
她说的人正是阿苓,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个年轻汉子?应该就是之前骑兵队中的一员,也是郑家家兵,当时?晚上遇袭时?对方和田几他?们一同保护在她身边,如果?阿苓没出事的话,应该会?和对方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仆从低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慢慢摇摇头,不过等看?见郑文微微失望的眼神后?心中涌现出些?许不忍,忍不住补充道:“小娘子?,可能那人进来的时?候小子?在后?厨忙碌才没有看?见,不过这前面的房间里住着什么客人小子?是一清二楚的,是肯定没有小娘子?你要找的人的,如果?小娘子?肯定你要找的人是进了我们这家客舍的话,倒可以去后?面的院子?找一找。”
“后?面的院子??”她迎着对方的目光看?见了隐在木板后?面的那个小门。
仆从点了点头:“我们这客舍前面屋子?价格昂贵,住的都是些?南来北往的商人和贵人,一些?游侠儿走?南闯北穷地只剩下?一双草鞋子?了,付不起这房费,就去了后?面的那座院子?。”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善意提醒了一句:“不过那里鱼龙混杂,多是些?痞子?流氓,小娘子?还是不要一个人去比较好。”
郑文点点头,看?着面前眼神纯净却一点不敢向她身上看?的少年,微笑着轻声说了句谢谢。这位少年仆从抬起眼正对上郑文含笑的眼眸,唰地一下?低垂了头耳朵尖都红透了,他?接触地最多的女性顶多是家里的阿母和亲长们,带着长辈的温和和这个时?代底层劳动妇女才有的勤劳朴实,是大山一般厚重的存在,而家中的妹妹尚且年幼,根本无法带给他?异性才有的悸动,而眼前的这个小娘子?一样,让人想到温柔明媚的春水,一笑时?便如同春水荡漾,实在是让人心底软软啊。
刚好这时?大堂中有人呼唤他?,他?连忙应了一声,和郑文匆匆说了一句话就离去了,走?远几步后?忍不住回过头,却发?现那位眼带笑意的小娘子?已经不在了原地,顿时?心中若有所失,但年少的少年这时?还不明白?这种情绪,只是稍微愣了一会?儿就在别人的喊声中回过神收回了所有的心思?,走?到后?厨里面端出托盘匆匆忙忙向一处饭桌走?去。
而郑文这时?已经穿过了那道隐蔽的门,向后?面的院子?走?去,想到刚才那位少年,还是忍不住笑了笑。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还是有可爱的人,对方那双纯净不受蒙昧的眼睛让她许多日混乱的心也静了下?来。
她沉下?心仔细观察起四?周。
这里属于客舍的后?院,停着好几辆马车,车上留了几人在照看?,那些?车上应该有货物?,要不然不会?如此?谨慎,她聪明地没有投去打量的目光,视线一直看?着前方,穿过了这几辆马车,她就闻见了一股子?臊臭味道,冲人地很。
旁边是一个很大的马厩,里面已经装满了马匹,周围飞舞着一些?苍蝇蚊虫,她十分快捷地远离了几步,幸好面上罩着一层布,倒屏蔽了一些?气?味。
仆从所说的院子?就在马厩的不远处,院门大开着,可以看?见里面院子?里的烟气?,还未走?进她就闻见了一股酸涩的药味。
院子?里的地面上随意地铺垫着一些?干草,上面躺着一些?人胡子?拉碴,袒胸露乳,睡得昏天暗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刚一站在门口就引来了里面人的注意,明面上暗地里投来不少目光,她对这些?探视一向敏感,手忍不住握住了烧火棍子?的顶端,忍着心底涌起的不适感,向里面走?了几步。
等走?进去她才发?现这个院子?里面的人之多,除了最中间空出一条人走?的小道外,两边已经躺满了人,角落里更是挤了不少,她看?见了好几位抱着孩子?的妇女。
郑文沉下?心,目光从最外面的位置一一扫过去,在心要沉到底之前终于在最靠里侧的一个大树让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少女的身影却比她记忆中还瘦削了许多,背后?背着几乎要压垮了她整个人的弓/箭。
熟悉的背影几乎让郑文瞬间失声。
来不及顾忌周围的情形,郑文也说不清此?时?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人,快步就走?了过去,离那人还有几步的距离时?,她却有些?近乡情怯地停住,几秒后?笑着轻声唤了一声:“阿苓。”就如同过去在郑府自己的院子?里一样。
少女似乎听见了她的话,可只能看?见背脊颤抖了几下?,却没有如郑文意料中的转过头高兴地唤她一声“女公子?”,而是坐在那块大石头上,背挺得如剑一般直,像一座直冲云霄的峭壁悬崖。
郑文踟蹰了一下?,险些?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对面的那位年轻汉子?看?见了郑文,起初还有些?警备,听见了郑文的这句话才有这错愕地站起了身,连忙半跪在原地行了一个礼,唤了句女公子?。
郑文这才心里踏实一些?,抬了抬手让对方起身后?自己慢慢走?过去,正想开口说一句话,却在看?见阿苓的面容时?愣在了原地。
一瞬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她有些?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部,才发?现就在刚才刹那间脸上的布巾已经湿透了,眼中的泪水模糊了整个视线,与此?同时?,阿苓的面容也在她的视线中不断虚化着,变成了那个往日里拿着弓箭意气?风发?跳下?马唤她公子?的少女。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女孩笑起来的时?候,是有一双弯弯月牙和浅浅梨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3章他乡遇故人
那道伤疤几?乎蔓延了阿苓的半张脸,像一条峡谷间的沟壑,突兀地划开?了少女的脸庞,因为不及时就医,伤口?在?逐渐温暖的天气有了发?炎的症状。
这看起来有点可?怕而刺眼。
郑文一时间却觉得十?分悲伤。
说来这还?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次流泪,之前在?山林中流浪十?几?天,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因为饥饿和缺水差点死在?那里,可?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也没有掉下来一滴泪水,沉默地背着公子奭爬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脚上的茧都起了厚厚的一层,也是在?那座好像永远也攀爬不出的山林中郑文第一次感觉到了来到这个时代的困难挫折。
她沉默了许久没有出声,坐在?大石头上的阿苓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一眼便对上郑文浸湿泪水的双眼,她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原本心中的忐忑不安和自卑也远去,讷讷地说不出一句话,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郑文眼泪的力?量是巨大的,只是这一下就让阿苓心中所有的纠结和自卑瞬间消失,她站了起来慢慢走至郑文的面前,轻轻唤了一句女公子。
声音轻如蝇音,带着说不出的无措与慌张,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家女公子如此失态。
可?郑文却一下子哭地更厉害,她谁也没有看,好像一下子要哭出心中所有的委屈,蹲下了身把头埋在?自己的怀中,像一个鸵鸟一样?筑起了一层墙把自己圈在?里面哭的无声无息,泪水无声地流下,面上的罩巾已经完全被打湿。
过往积累下来的各种情绪在?看见受伤毁容的阿苓后一下子到达了巅峰爆发?了出来,是悲伤,也有委屈。
有些亏,有些错误,是能找到犯错之人的,至少知道自己应该怪谁,让心中负面的情绪有个寄托,而穿越到这个陌生而落后的时代,郑文不知道该怪谁,她谁也怪不了,继来到这里的无措和逃跑失败后,她认识到自己根本再也回不去,以她的知识根本无从解释她身处的困境,慢慢地只能说服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改变不了时代,于是只能说服自己的心来适应这个时代。
可?是她永远也无法喜欢上这个时代,虽然这是最好的时代,文明璀璨,青铜锻造工艺空前高超,尊卑之道严苛,王权公孙多如狗,有野心勃勃的诸侯,有倾国?的美人,但这也是最坏的时代,礼崩乐坏,王权式微,天子爱美人而失江山,战乱死起,底层平民卑贱如草。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没有人权。她努力?地想活下去。
郑文喃喃自语:“我?、想家了。”这是一句无意识的话,她此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这句话,因为急促的哭泣,她一时止住后脑中却因为空气的短缺而陷入暂时的茫然中,这段时间她什?么也没有想,却觉得格外的安宁。
旁边传来低声的呼唤声。
郑文茫茫然抬起头,眼眶周围的皮肤被风一吹,泪水蒸发?在?空气中变得干涩,稍微一动,便觉得有些撕扯后的疼痛。
“女公子。”阿苓担忧地唤了一声,另外被毁伤的半张脸被她的一只手遮挡住一半,只露出了另外完好的半张脸。
郑文对上这半张熟悉的脸,彻底清醒的神智让她知道她所经历的不是一场梦,忍不住又喃喃说了一句话:“阿苓,我?想回家了。”
在?这时,懦弱的她多希望这一切是一场终会结束的梦境,被大火烧尽的镐京是假的,城外遍布的难民是假的,面前毁了容的阿苓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阿苓抿着嘴笑了笑,在?听见郑文的这句话后竟然露出了熟悉的羞涩感,她缓声像个大人一样?安慰郑文道:“女公子会安全回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十?几?天不见,郑文突然察觉到对方消瘦了很多,她好不容易给对方养回来的白嫩和婴儿肥也没了,变得沉稳许多。
她垂着眼帘笑了笑,没有回复阿苓的这句安慰,对方误会了她话中家的含义?,但不管是哪个家,郑文都清楚自己是回不去了,这个时代她短暂居住过的那个家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而这个阿苓不会不知道,不管在?什?么时候,人都需要被假意的谎言支撑着前进。
也许是哭过一场,也许是见到了熟悉的人,她的心怀彻底打开?安下心来,郑文的情绪好了许多,心中的积郁一下子消散而去,这可?能就是眼泪的作用。
她站起了身,安慰阿苓说自己没事?后开?始观察起阿苓呆着的这个小角落,除了年轻汉子,角落里还?放着三个人,并排躺在?一起脸色青白,胸口?还?用布裹着,隐隐能看见渗透出来的血迹,只有胸口?若有若无的起伏让她知道这三个人还?活着。
其中一人便是田几?,她正要上前查看,就发?现?了缩在?角落里的另外一个人,不禁惊讶出声,“七娘子?”
要不是看见对方那张依旧有些熟悉的脸,郑文险些都没有认出对方,比起她印象中光鲜亮丽,骄横跋扈的贵女,七娘子现?在?可?称得上是落魄,变化巨大,穿着一件粗布深衣,脸颊瘦地深深下凹,皮肤也黑了不少,对上郑文投过去的目光还?有些瑟缩地动了动脚,一位出身矜贵的贵女在?这几?天就把身上的骄傲气息给消殆尽了,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七娘子抿了抿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对上郑文一双诧异的眼眸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往日里对上郑文所有的勇气和底气都没了。
郑文见此后没有再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太过目光,只是轻轻瞥了过去。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着自己的骄傲心在?,特别是七娘子这种出身矜贵平时行事?傲慢的贵女,再过落魄,心中该有的自尊心只多不少。
看见如此情形,她也来不及询问几?人如何沦落到这种境地,对着旁边的年轻汉子说了一句话后就带着阿苓穿过院子里的小道进了前面的客舍,准备新开?两间屋子放置病人顺便再把给公子奭看过病的那位疾医老头给请回来看一下几?位伤者的伤势。后院的那地方环境太差,蚊虫鼠蚁不利于养病,在?那种地方再待上几?天,田几?他们几?个人的小命都会没了。
熟料她刚一进门,过了狭小的过道就看见坐在?大堂的公子奭,对方穿着她给换上的不太合身的男士衣袍端坐在?一处矮桌前,却是一派风雅随意姿态,身体看起来已无大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桌上摆放着酒壶,他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劣质粗糙做工的陶杯,旁边还?坐着一位商人和游侠儿似乎在?对着他说着什?么话,公子奭的目光虚放在?他手中的陶杯上,似乎在?出神,从面上的神情看不出他有没有在?听那人的说话,但旁边的那位商人似乎并未察觉,脸上兴致盎然。
而周围的人也在?假装不经意地打量那边。
郑文皱了皱眉才走过去,用依旧嘶哑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话。
公子奭的目光从身前的酒壶中收回来,抬起头看向旁边说话的人,视线不经意地从她身后掠过,看见阿苓也没有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反而对着装扮奇怪的郑文温和地笑了笑,他站起身对着身旁的那些人笑着说了一句话后就准备跟着郑文离开?。
那些人微笑着和公子奭说话,神情带着郑文不太理?解的恭敬和诚惶诚恐。
她见到此种场面已经不想发?表任何看法,有些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对象。当然,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有些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祸害。
她准备越过人群走到最前面的柜台处,就听见身旁的男人突然轻声说了一句话:“你哭了?”似是而非的语调上扬,不像问句,更像是陈述句。
问这话的时候,公子奭面上的神情称得上温和平静,他似乎在?用一种闲聊的方式与郑文交谈,可?郑文依旧感觉到了一点冒犯,也许是她自身原因,仿佛心中被埋藏最深处的窘迫被人看见。
任何回答都显得露短,郑文轻描淡写地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回话,而是走到柜台处,准备掏出一片金叶子出来再开?两间屋子,却被公子奭举手制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对方正拉着她向人少的角落里走了几?步,郑文皱了皱眉想要挣脱余光却瞥见正要出手的阿苓,只能赶紧阻拦,喊了一声:“阿苓,住手。”
阿苓瞬间停下手,她看了一眼郑文才沉默地收住了自己的攻势静静地站在?一旁,公子奭笑着看了一眼郑文身后已经毁容的奴婢,他早就认出了对方是之前跟在?郑文身后的贴身女仆,年龄还?很小,经过一番时日浑身的气质变了很多,看得出来已经见了血,杀了不少人,出手时带着一股怎么压也压不下来的戾气。
不过他一向不在?这些无关?人士时多投注一点多余的目光,只轻飘飘的一眼便把自己的视线移开?,放在?郑文身上,自己的手慢慢地从郑文的手腕上移开?,看着郑文的奇异打扮还?是没忍住一笑,在?郑文莫名?的目光中才道:“这城中应该有房屋买卖,你身上有足够的金银之物,没必要花费在?这里。”
郑文低头思索了一下,觉得有道理?,慢慢点了点头,这里人太多,她身上带着大量金银在?这种地方多次豪掷千金终究是隐患,恐被这里的地痞流氓还?有贼人给惦记上,想明白后便开?始寻思着如何去找买卖房屋的赁人。
公子奭接着道:“我?刚才从那位商人那里打听到,城中有一位贵族要卖出房屋,因为是急售,价格会便宜上许多。”郑文抬起头看向公子奭。
对方却对着她笑了笑,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见到你的人了?”
郑文嗯了声,以为对方是想打听他身边那些人的下落,于是开?口?解释道:“他们一共就几?个人,有三个人伤势很重昏迷不醒,我?还?没来得及问那天之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所以不知道你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公子奭却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那些兵士和仆从的下落,而是说道:“我?们不是开?了两间屋子吧,先叫客舍里的人帮忙把他们抬进去,我?和你去和那位商人谈一谈房屋买卖的事?。”
第44章周朝买房记
客舍派了几?个人把后院的那几?位伤者抬到了两间屋子,屋子里的床够大?,可以躺两个人。
之后郑文得知那名年?轻汉子叫郑玄,因为躺在床上?是?三个大?男人,郑文不方便行事,直接让客舍的人准备了几?件干净的衣物,让郑玄先给田几?他们简单地擦洗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是?七娘子不太?好办。郑文看?了对方几?眼,目前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就只?能让她先去照顾一下三位伤者,现在关键时刻,她也顾不得许多。客人派人去请的疾医老头也很快被人带了过来,上?楼的时候还在急喘气,但看?得出?身子骨很好。
他进了屋,问过大?致的情况才后用匕首把把几?位伤者的伤口处的破布割开,仔细地查看?起?来,待在一旁的几?人都忍不住小幅度地皱了皱眉,郑文几?乎是?有些惊讶地看?着田几?胸口处的刀伤,斜着划过了胸腹处,血肉模糊,因为长时间地不干净处理,伤口处的皮肉都翻滚了出?来,里面还可以看?见一些烂肉和细碎的脏东西,说实?话?老头也很少?看?见如此重的伤,这明显是?被刀器一刀砍下的,刀尖部分尤其重,甚至能看?见白骨。
疾医老头准备直接用湿巾去擦洗,却被郑文拦住,她让对方稍等片刻走到外面叫了一位小子,让对方去后厨端一盆开水过来。
对上?老头的眼神郑文只?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话?:“这样更洁净一些。”多余的话?她也并未多说。
老头皱了皱眉,也没多说,等开水端上?来后才仔细地清洗伤口,在这个过程中田几?一直没有醒过来,只?有中间几?次发出?不明的哼声,应该是?疾医动?作有些重了让他感觉到了疼痛。
“一些烂肉必须要刮下来,要不然伤口无?法愈合。”疾医老头只?略略地清理了一下,他把沾满了血迹的湿巾扔在陶盆里还有些担忧,同时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位郎君倒是?位真汉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咬牙坚持这么久,看?来求生欲望很强。
郑文面色虽苍白,却还算得上?平静:“那就割。”她现在看?见伤口已经不期待很多,只?要能活下来就好,在这个时代任何小伤都可以要命,更别提这种几?乎顷刻就要了人命的刀伤,田几?此刻不过只?堪堪吊着一口气在。
可是?疾医来的匆忙,手中并未带相关的刀具过来,只?能找郑文他们接了一把刀,就是?郑文常用的那把青铜匕首,因为见过血杀过蛇虫,在山林中不知道割过多少?东西,她怕这把刀上?细菌太?多引起?感染,在滚烫的开水中烫过好几?遍才递给疾医。
疾医让他们找了一块厚实?的粗布塞进田几?的口中:“别让他等下咬了自己的舌尖。”
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麻药,在郑文的记忆中,她所熟知的历史中也是?到了东汉末年?才出?现了麻沸散这种药物,就连医术也没有后世的那么先进,如同这般用到刀具的已经可以称地上?小手术了,而一般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伤者只?能自己硬撑下去,所以战争死亡率才会?异常的高,在如今这个年?代,在战场上?被砍伤了基本就半条腿入土了。
郑玄把一块粗布卷了起?来塞到田几?的口中,疾医把匕首在火上?燎烤几?下,手在空中停留一下,一刀下去。剩下的场面郑文没有看?下去直接走出?了屋子,阿苓要跟着她一起?出?来却被郑文阻止了,“你在这里看?着田几?他们,等下疾医有什么事你也好帮忙。”再说对方的脸上?也许要让疾医等下看?一下,以现在的医术疤是?肯定去不掉的,她这话?没有说出?来,只?是?私底下和那位疾医说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她走出?房间站在楼道后不久,公子奭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聪明的没有说话?,静静地陪她看?着下面吃喝谈笑的人群。
那些走南闯北的游侠儿谈笑着被犬戎人吓着逃出?城的周天子,说一把火把周王室几?百年?的王室尊严都给烧没了,祖宗基业也被一把火给烧了大?半,不知道周天子到了地底下会?不会?被祖宗唾骂一顿,说完这些话?又忍不住讨论?起?天子先前宠爱的那位虢媤妃子,女?子美的倾城,得当权者宠爱十分,无?数隐晦的传言总是?让人们好奇那个永远活在朦胧幕后的女?人到底有多美。
昔日周王为逗美人一笑多次出?游骊山,甚至废除太?子伊皁和曾后,罔顾礼法立庶子为太?子,如今令国都败落,自己惨死,也不知那位倾国美人如今流落何处了。
郑文面色平静地听着下面那些游侠儿的各种荤话?,回顾历史上?多次王朝更迭总是?有关于美人误国的传说,不管如何一国朝政的败落最后终会?落于女?子的身上?。
公子奭虽没有说话?,可脸上?的神情却明显带着说不出?的暗讽,这种情绪的传递并不明显,很多时候这个男人的内心都平静的像一面深潭,郑文之所以看?出?还是?因为对方这副表情有些奇异的熟悉,这是?一种冷眼旁观,某种程度上?只?有高傲的觉得自己看?明白一切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
他看?不上?这群人,又或者是?因为对那些游侠儿口中的周天子表示不屑,郑文无?从得知,她也不太?关心,她心中在想些另一件事。
不久后她和公子奭一起?下了楼,那位商人还等候在大?堂内,显然是?知道公子奭还会?下来,此时郑文面上?的罩布已经取下,商人对上?郑文的面容还是?惊讶了片刻,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他们商人走南闯北,各国游历,总会?看?见一些美人,也是?有过见识之人。
公子奭与那位商人说了几?句话?,郑文和客舍中的一位小厮留了话?说自己去往何处,说如果楼上?下来人问她行踪便如此告诉,一来是?为了留消息,二来也是?为了预防不测,郑文现在做事只?要能有条件都会?留一后手。
三人一同外出?,穿过街道很快商人就带着公子奭和郑文来到了一处宅院,这处宅院的墙面也是?用三合土做成,现在大?多院落都是?用泥土夯实?而成,烧制的砖石用的很少?,毕竟工艺还很落后,就算用石头也是?用天然石头敲击成规整的形状,后世的长城中的许多大?石头都是?如此采制,极其耗费人力和时间。
院落是?一处很平常的宅院,并未有什么形制,大?门进去便是?堂,两旁是?仆从护卫居住的地方,堂后面也是?后宅,一般为起?居之所。看?着并不大?,但住下他们几?人应该是?够用的,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房屋了,他们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且阿苓他们的伤势也需要静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俗话?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确切地讲,在周朝,所有的土地都是?属于周天子一个人的,天子分封土地给诸侯和合贵族,贵族可以再传给下一代或者分封给士族。
但严格来讲,在周朝之始是?禁止土地买卖和交易的,后来到了穆王时期,国力衰退,一些小官和富商开始用朋贝、金银和财物来买卖土地。
要知道在古代的任何朝代都有一个特点重农抑商,商人地位低下,不管他们如何富裕他们发现这些财物都会?有耗尽之时,也一直被别人瞧不起?,而有些贵族虽有世袭土地,可一代不如一代,家中被子弟坐吃山空钱财耗尽,所以要长远发展还得要有私田才行,类似于现在的人们如果有钱的话?总要买几?套房子,于是?这些小官和商人通过各种渠道找上?急需钱财的贵族买卖私田,而对于贵族来说这无?疑是?乐意之至雪中送炭。
虽说现在商人有买卖土地的行为,但这毕竟只?是?小部分,土地交易时的主顾大?多是?一些小官和贵族,这些大?宗土地交易都会?有三有司和内史这些官员在场,司徒管理土地户口,司空管理土地度量,司马管理军赋,而内史是?负责文书撰写的职务,所以需要他在场,这般算下来,到场见证人员可能就有十几?名。
房屋建立在土地之上?,买卖房屋基本上?是?连着地一起?买卖,归根结底还是?土地交易。
但当郑文决定要买下这座宅院时,旁边的商人就有些为难的说了一句话?,“小娘子,不过有一点不好,就是?这房屋主人有一条件,要买下这房屋,必须还要同时接下他手里的三百亩田。”
按古代的算法,三百步一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亩,公田居一。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井田制,她在心中默默地换算了一下,三百亩加起?来六万平方米,约等于现世的九十亩田,不算太?多,她知道这些田地大?多应该都是?低等田,就连种粮食都很困难,甚至有些还需要重新开荒,能真正派上?用场的不过一半不到。她估摸着算了一下,她身上?金银还有不少?,尤其两个金镯子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打的,含量格外踏实?,这应该可以抵上?不少?,而且她身上?也还有几?块玉和宝石,这些东西远远比金银还来的贵重,价值不菲,买下这些田地绰绰有余,她心中还有一个想法,此时正好可以实?施。
第45章以病弱之名
周朝时期的?各种文书契约已经发展到较为规范,大物交易的?契约一般称之为质,小物交易签订的?为剂。
房屋买卖还需要朝廷官员在场作?为见证人,得?到郑文的?同意后,那位商人回去?就联系了那位贵族,约定第二日就在这处宅院签订房屋买卖的?质剂。
郑文和公子奭先回了客舍,门口还有一些挑着担子的?摊贩在贩卖各种小物件,人也比之前多了不少,她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些良马,明显看起来就不太一样,公子奭神色倒是平淡,像是没注意到,郑文只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毕竟如今多事之秋,一点小小的?细节说不定都暗示着大事的?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进了客舍,大堂里明显多了一些陌生人,风尘仆仆,看样子是从城外而?来。
郑文目不斜视地跟着公子奭一起上?了楼,阿苓站在楼道口处,一看见郑文就迎了上?来,似乎一直在这里等候,像过去?在郑府时,不管郑文多晚回去?,院子门口都会亮着庭燎。
阿苓脸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上?了一层药,看着越大的?吓人,她看见郑文似乎想笑一下,最终却?因?为脸上?的?伤口没有笑得?出来,只能?抿了抿嘴角低低地唤了一声女公子。
郑文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她脸上?的?伤口,又问了几句,一边说话一边向屋内走去?,阿苓跟在旁边认真地回答,“疾医说了过上?半月,途中不碰水注意上?药,应该很快就会痊愈,不过、可能?会留下疤痕。”
“能?痊愈就好?。”她就怕这个年代里因?为伤口感?染都找不到对应的?药物,只能?看着伤势加重,事实上?这些老疾医见多识广,看多了病人总是会有一些偏方的?。
“田几他们几个,疾医怎么说?”
阿苓道:“几人伤势都太重,那位疾医也说没有太多的?办法,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只能?看他们能?不能?跨过这道坎了。”
郑文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只点点头?,情绪低落了不少。
她进了屋,没有看见郑玄,反而?只看见了七娘子,对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端坐在窗边,看着越发瘦小,刚才应该在出神发呆,一身粗布深衣,打扮朴素,头?发只用一根木簪子挽着,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一看见郑文后就有些急促地站了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愣愣半天也没吐出一句话。
一位贵女身上?的?骄矜气息已经几乎被磨灭了。不知怎的?,看见这一幕,她心中并不是很好?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知道对方的?心中想法和顾忌,无非是如今流落至此?,七娘子清楚只能?依靠她才能?活下去?所以?想要软一软自己的?姿态和脾气,可却?因?为过往的?事始终放不下心中的?傲气和芥蒂,于是一些下台阶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了。
郑文她并不是会特意为难小姑娘的?那种人,毕竟在她看来对方也不过十?岁的?女孩,算起来还是应该上?学的?年纪,小女孩顶多是娇生惯养,脾气稍微傲气一点,在这个随时都会发生战乱的?年代,她相信对方的?那副脾气已经在这数十?天的?逃亡生活被好?好?的?打磨了一下。
她没有特意为难,只是很自然地看了看房中的?人,得?知郑玄在隔壁屋子后才点了点头?,询问众人都还未用餐后叫阿苓下楼点了餐食让客舍的?人端上?来。
这一番自然的?行为明显让小姑娘放松了很多,慢慢地坐回了远处。
公子奭一直跟在郑文后面,一起进了屋,他走到窗口处看了眼那位七娘子,眼神轻飘飘地掠过去?,像是落在了微不足道的?尘埃上?并未停留太久,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街道上?的?一些人身上?。
七娘子早就发现了这位气质出众的?郎君,不过她从未见过公子奭,于是根本没有认出这位王孙的?身份,对方身上?气质冷冽,看向她时像是没有带着任何温度,格外不好?接近。
她此?时也不好?多问只抿着嘴唇安静地坐着,在郑文印象中,她好?像时第一次看见这么安静的?七娘子,难免有些不太适应地看了对方好?几眼,生怕这孩子在这逃难的?过程中有了什么心理障碍。
等一切都安置好?后,她总算有了空余的?时间,跪坐在一处案桌前,让阿苓也坐了下来,开始询问他们这么多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几个人没有去?骊山而?是来到了虢城。
阿苓看了窗边的?七娘子一眼,才慢慢开了口:“那天晚上?女公子滚下陡坡以?后,因?为夜色太黑我们行动有所限制,后来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犬戎人,可是田几他们都受了伤,大部分都死在了犬戎人的?刀下,隔了一天后,我们沿着陡坡外围找下去?却?并未找到女公子反而?撞见了独自一人藏在一棵大树下的?七娘子,后来才知道……”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面前的?郑文,“我们从七娘子那里知道女君和老夫人他们离开不久就遇见了一小队的?犬戎人,只有七娘子被女君藏在了一棵树洞里躲过了一劫,而?蔡夫人和几位娘子也下落不明。”
窗边的?七娘子先前还能?忍耐,直到听见了阿苓最后几句话,她眼泪终究没有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在夜里,她们遇见那队人马太过突然,好?几位婢女都吓出了声,惊动了那些犬戎人,她被阿母塞进了一个树洞才没有被那些人发现,为了让她活下来,卫夫人死之前就挡在她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那个狭小的?洞口。
她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犬戎人杀死了她的?阿母和大母她们。
阿苓却?并未受到七娘子眼泪的?影响,这一路走来,她的?手上?也多了不少的?人命,前几次夜里还会做梦,后来就麻木了。她看了郑文一眼,见自家女公子只是垂下眼帘,神色却?出其的?平静,处于悲伤和淡然之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时的?阿苓还不知道那是悲悯。
她咬了下唇接着道:“我们把七娘子救了之后又在山林中绕了两天后,有好?几个重伤的?人都没有坚持下去?,后来我们走着走着就走出了林子,就碰见了不少从骊山逃难出来的?贵族,说是骊山已经被犬戎人攻破了,而?周王也被犬戎人杀害,伯吉太子和虢妃也下落不明,不知去?处。而?骊山早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到处都是犬戎人,我们不敢冒险,只能?跟着那群贵族一起走,后来就到了这里。”
郑文问:“那有没有听到有关我阿翁的?消息?”
阿苓摇了摇头?,他们一路赶路,中途也向那些贵族身边的?仆人打听过,不过那些人身份低微只能?跟着自己的?主子行动,当时又太混乱,局势复杂,只顾及保命,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别的?地方。
郑文垂首想了片刻,觉得?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更何况郑勷手下有那么多兵士,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并不难。
不过周王亡故,虽死的?不太体?面,可终究还是要入王陵的?,前太子伊皁已经联合申国和犬戎做出杀父之举,本就是一大污点,如果他还想要成为下一个周王,就必须尽量把这个污点给稍微掩饰一下,至少周王的?遗体?他是定要好?好?保存,到时候祭奠之时也要体?现一番孝意,要不然那些诸侯和卿大夫们肯定不会认可他,而?郑勷身为虎贲军之首,虎臣历来出自于郑家,是周天子的?护卫亲兵,如果伊皁想要安全登位,郑勷应该也是他要拉拢的?人。
“这几天要多注意一下客舍中的?消息和人,这里商人和游侠儿聚集,说不定会带来不少外面的?消息。”郑文嘱托阿苓,神色有些肃穆,她刚才在下面大堂见到了不少陌生面孔,那些人浑身气势不若常人。
阿苓认真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说完话,看见阿苓肃着一张小脸,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她不想让对方太过紧张,便道:“不用如此?慎重,平时行事时随意自如一点就好?,大堂里的?有些游侠儿喜欢高谈阔论,他们话里有不少都是假消息,你要学会自己筛别。”
阿苓嗯了一声。
郑文这才放心,不过她抬起头?看见窗边的?公子奭,对方的?目光还停留在下方,她只能?看见一张清俊的?侧脸,显得?格外的?素净,似乎并未把注意力放在她们两人身上?。
这有点不太对劲。郑文蹙了蹙眉。
心中斟酌片刻,她才略微压低了声音询问阿苓:“公子奭的?那群人呢?你们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她记得?那天晚上?走散时,他们两队人可还在一起。
阿苓瞥了公子奭一眼,虽无太大的?表情,可郑文还是敏感?地察觉出她有些不满,阿苓道:“他们那群人和我们一起出了山林碰见那群逃难的?贵族后,那位少年仆从便说他们有其他的?事务在身,和我们分开了。”
郑文从这话察觉出有些不对:“那位少年仆从是一出山就说要离开,还是听到那群贵族说骊山也沦陷了后才准备离开?”
阿苓仔细想了一下:“是听到那些贵族说周王被犬戎人杀了以?后。”郑文听到这话,却?想起了那天公子奭好?像对着那位少年仆从耳语了几句话,当时她只以?为是对方身体?不适,并未多想,现如今倒觉得?有些巧合。
像公子奭这么深谋远虑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后路。这位贵族王孙出身权贵,却?先天不足,一副病弱姿态,可他身为鲁侯嫡子,能?安全长?至成年,已经能?说明一些事情,如今还在身体?如此?不好?的?情况下乘坐马车远行千里来到镐京,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觐见天子。这其后,必有重谋。她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向窗边的?那位鲁国王孙,此?时她也分不清自己眼神中是戒备多一些还是打量探究多一些。公子奭却?像感?受到了什么倏忽转过了头?,对上?了她的?一双眼睛,在她心中微微发紧时,那人却?好?像未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站在窗前,对着她微微一笑。
第46章贯我姓者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了?晚食,这天晚上郑文?没有再开房间,准备几?个人?就这样在两间屋子挤一挤就行了?,翌日上午去签订房屋买卖的质剂,下?午就可以搬进去,这样也利于田几?他们三人?的养伤。
幸好如今是春天,尚且还算温暖,在地上铺上被褥睡一晚也不觉得冷,就是早上起来,浑身酸疼,难受的紧。
她醒过来时七娘子还没有醒,外面街道已经有了?人?声,她侧过头看了?看,阿苓的铺位已经空了?,被子搭在她的身上,怕吵醒人?,她蹑手?蹑脚地起来,走?到床榻前看了?眼床上的田几?,用手?背感受了?一下?他的额头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发烧。这一晚上算是平安度过了?。
她简单地洗漱好出了?门就看见?坐在大堂里的公子奭,那位商人?对着公子奭,面色恭敬,两个人?正低声在说着什么话,主要是商人?说说话,不过看见?下?楼的郑文?后,那位商人?立马就停下?了?话头,笑?着对郑文?行了?一个礼。
“郑小娘子。”这是奴仆对贵族娘子的礼仪,郑文?看见?后下?意识地在心中多想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依旧跪坐着的公子奭,他面前摆着一份加了?干果煮食过的热羊奶,应该是这位商人?点的。
公子奭抬起头看了?郑文?一眼。
“来用一点朝食。”他道,少见?地有些悠闲淡然,似乎颇为享受这一刻,“人?已经约好了?,用完饭我们就去签质书。”
那位商人?也赶紧点头,“一切都?安排好了?,小娘子可以用完饭再安安稳稳地出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郑文?看了?两人?几?眼才慢慢坐了?下?来。
商人?叫了?小厮过来,又点了?一份肉糜粥和一碗热浆酪,郑文?想到郑玄他们应该还未用朝食,点了?一些让大堂的小厮们送到楼上去。
也许是因为她的存在,对面的商人?明显安静了?许多,垂首一直看着面前的陶碗,不敢把目光放在她的面上,给人?一种很拘谨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从昨天就一直存在。
反倒是公子奭却因为郑文?的到来,话明显多了?许多,甚至还询问她昨晚睡眠如何。
郑文?执匕勺喝了?一口肉粥,心中猜测对方的心情应该很好,看来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好事。
他们用完朝食正准备离开时,郑就看见?阿苓从后门处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剑,脸上有一层薄汗。
怪不得大早上看不见?人?,原来是去练剑了?。
阿苓看见?郑文?后就走?了?上来唤了?声女公子,也许是怕吓着人?,她半张脸都?做了?一些遮掩处理。
郑文?刚用完饭准备跟着公子奭他们出门,见?此不由道:“阿苓,我刚让人?送了?朝食上楼,你去吃一点,我和公子奭出门先?把宅院的质书签订一下?。”
阿苓没有动,看了?那位商人?一眼:“奴陪女公子一起去。”
郑文?轻轻叫了?一声:“阿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抿着嘴片刻后说:“那让郑玄陪你去,雎离开前叮嘱过我要照顾好女公子的。”
提起雎,郑文?也沉默了?下?来,自?从上次分别,她再也没有接受到对方的消息,阿苓也不太清楚,雎是和蔡夫人?她们一起走?的,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算起来,对方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对她最好的人?,然而却又带着属于这个时代独有的封建愚昧。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愚昧的人?,却待她极好,有时候郑文?都?处理不好她与雎之间的关系,她注定有许多秘密,不能告诉雎,这样一来两人?必定会有隔阂。
最后她妥协地点了?点头:“你去楼上把郑玄叫下?来吧。”
阿苓这才马上上了?楼,把郑玄叫了?下?来,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看她这模样是极其地不信任她身旁的这两个人?了?,敌意恨不得表现在表面。
郑文?觉得这可能与公子奭上次在上元灯节的街道上对她见?死不救的关系,那次回?去之后阿苓知道了?这件事后对公子奭就一直没有好感,认为其就是彻彻底底的小人?,空长出了?一副好心面容,却有魔鬼的冷血心肠。
郑玄很快下?来,唤了?一声女公子后就沉默地跟在她后面,阿苓应该和他说了?出去是做什么,他称职地站在郑文?身后当一个护卫。
他们四人?很快就到了?宅院,门口停着几?辆马车,有仆人?在外面照看,商人?先?过去打了?声招呼才带着郑文?他们往里面走?,堂里面已经到了?一些人?,不少都?身着锦缎绸衣,看着可比他们几?人?体面许多,他们看见?郑文?和公子奭的衣着时虽有些惊讶,不过目光在他们面上瞥过时神色明显就缓了?下?来。
从金玉里养出来的人?天生气度就会不太一样,虽然两个人?在山林中流浪数天,气色差了?不少,但该有的风度还是存在。宅院的主人?迎了?过来,是位养尊处优的中年男人?,皮肤白皙,走?着这个时代典型的贵族特征。
他向公子奭询问了?几?句,郑文?身为女子理所当然地被忽略掉,她也不在意带着郑玄走?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座宅院的主人?和一旁的那些三有司官员。
公子奭与那位贵族说了?几?句便有些不耐烦起来,看了?眼旁边的那位商人?,那位商人?赶紧上前,说道:“莒伯,房屋昨日已经看过了?,郑郎君和郑小娘子都?很满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把这质书给签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莒伯也反应过来,赶紧让人?拿来了?质书,摊在桌前,让公子奭和郑娘子上前查看。
郑文?上前几?步,质书为两份,用竹简制成,质书上已经把房屋所在和田亩所在写?的一清二楚,甚至那些田为上等田地也写?的很是详细,在仔细查看一番后,询问身边的公子奭后,得知并无不妥,郑文?才拿出了?她准备好的金银之物外加一块玉佩放在桌面上,请对方端详。
这块玉佩是公子宜究先?前带过来的一车礼物中的一块,品色温润白如奶色,十分好看,她经常拿在手?里把玩,很是喜欢,光是这一块玉佩就价值不凡。
莒伯拿在手?里看了?几?眼,摸了?摸玉,慢慢走?至窗前迎着天光把玉放在上头看了?看,见?玉色通透实属难得,是块佳品,才笑?着点了?点头。
郑文?这才从袖口中拿出自?己?的印信,走?至案前,莒伯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郑文?,虽好奇为何是女子做主买卖房屋土地,不过随后还是补上了?自?己?的印信后,把质书拿去给几?位三有司的官员看了?一眼后确定无误便又交给内史,让对方记录在册。
记录好后,郑文?把质书收好,公子奭见?事情办好也并不想与人?多聊,特别是那位莒伯,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了?公子奭这身气度,暗地里好几?次出言打听他的身份,不过公子奭都?给挡了?回?去,最后离开时又被问及竟然脸皮十分厚地说自?己?是郑家人?,镐京郑家。
郑文?身边一直沉默的郑玄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公子奭一眼至于郑文?,听见?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心中却猜想公子奭估计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泄露了?身份。
要说他一鲁国嫡长子,肯定是下?任鲁侯,身份比郑文?是贵重许多,如今郑勷下?落不明,相当于郑文?在这个时代最大的依靠没了?,严格来说,郑文?现在就是个落难的贵女,可能还不如现在的平民们安全?,如今政势混乱公子奭只?身在外,身份袒露在外并非好事,还是暗地里谨慎行事较好。
一行人?回?到了?客舍上了?楼,阿苓和七娘子在一间屋子,见?到归来的郑文?赶紧站了?起来,其中七娘子脸上还有依稀可见?的泪痕。
她们原本在客舍中的后厨中煎好药喂了?田几?三人?喝后就各自?看守在两间屋子,结果七娘子房中的一人?突然高烧起来,脸也被烧的通红,开始胡言乱语,身上伤口处重新渗出了?血,她被吓了?一跳,赶紧把阿苓叫了?过去,阿苓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先?前疾医已经说过如果清理伤口后起了?高烧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看这人?能不能熬过去。
阿苓率先?上前,低声禀报:“女公子,霍仲他发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仲就是三位伤者中的一位,在入虎贲之前乃是异国奴隶,后来表现出众才被郑勷受至麾下?,十分看中。
郑文?连忙进了?屋子,郑玄也大步上前,公子奭只?慢慢地跟在后面。
她走?至床榻前,看了?眼床上的人?,脸色通红,她正准备上手?去感受一下?对方的体温就被一旁的公子奭止住了?动作。
对上郑文?疑惑的目光,公子奭面色如常地伸出手?在霍仲的额头和颈侧探了?探,才道:“他身上温度有些过高,再这样烧下?去恐怕要变成罢癃不可。”
郑文?看向阿苓:“派人?去找疾医了?吗?”
阿苓点了?点头:“派了?人?,不过那位疾医好像不在医馆,听说是出去就诊了?。”郑文?看了?看床榻上的人?,觉得不能再这样烧下?去了?,她把郑玄叫过来,让他去楼下?买几?壶酒,越醇越好。
酒很快就被买了?上来,这个地方也不可能有什么好酒,郑文?打开陶壶嗅了?一下?,酒应该是新酒,年份太少,浓度也不高,不过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检查一遍后把酒重新交给郑玄,告诉他等下?把霍仲的衣服脱了?,然后把这些酒擦拭在对方的身上,主要是擦拭额头、颈部还有大腿内侧,注意避开心口、肚脐和脚心这些敏感部位,说完之后有些担心对方记不住,她还又重复了?几?遍,其实要不是有其他人?在,郑文?肯定亲自?上手?了?,不过现如今阿苓等人?在这里,她这种惊人?的举动肯定不会被他们准许。
等郑玄完整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后,郑文?才放下?心来,带着一众人?去了?另一间屋子,却见?田几?从床上艰难地坐了?起来,应该是才醒没多久,因为用力?浑身都?有些颤抖,嘴唇微微发白。
听到门口的动静,田几?先?是身体一僵,手?反射性地放在腰侧处,却发现配剑早已不见?,只?能警惕地看着被推开的房门,等看见?进门之人?是郑文?时,忽地就放松下?来,咬牙赶紧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半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道:“女公子。”
一个硬汉硬是在郑文?面前挤出了?一点泪水,看得出来这一路他们走?的不容易,着实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7章广屯粮不王
郑玄很快从隔壁回来,告诉她酒已经擦拭好,说完话后又回到了?隔壁去照顾两位伤者?。现在?只?能静静等待着结果,阿苓和七娘子被郑文安排客舍的后厨中?去煎药。
她坐在?床榻边,询问田几一些他们在?逃难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先前虽然已经询问过?阿苓,但她年纪毕竟还小,有些地方有疏漏也?很正?常。
不过?,田几沉思片刻后也?只?是摇了?摇头?,那些天都太混乱了?,大半时间都在?慌忙的逃难中?,他因为身上受伤的关系,大多时间都在?昏睡中?。
不过?有一点,他一直想不明白。
“女公子,主君手下有虎贲五千,都是由精兵组成?,就算犬戎人来了?一万,只?要他们死守骊山依旧有抵挡之力,只?要等到诸侯军士来救援自会安全,主君不会不知道这么一点,可不知为何听那些贵族话中?意思,犬戎人根本没?有费多大力就攻上可骊山,斩杀了?、周王,这不太合理。”
郑文听到此处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对此有些疑问,之前还不由在?心中?猜测郑勷是不是暗地里投靠了?前太子伊皁,趁着犬戎兵祸把周王给杀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她觉得以郑勷的性子不太可能,郑家世?代虎臣,虽可能留些后手以防天子猜忌,可不会真的对天子不敬,更别提斩杀天子。
公子奭一直在?旁边听着,一直不发,听到此处手指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袖口?处敲打了?几下,眼神黑沉若有所思。
郑文看?向对方,笑着问了?一句:“公子有何高见?”
公子奭抬起头?,也?笑了?一下:“我一直与郑小娘子同行,并不太清楚如今的局势,而且小娘子的阿翁我也?不太熟悉,可没?有什么高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纯粹是打发她的话。
郑文未尝听不出来,她轻飘飘地看?了?公子奭一眼,对方对上她的目光面色不改,一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眸波澜不惊,对上她的视线许久后才装模作样地微微表现出一丝疑问。
她笑了?笑,不再试探对方,转过?头?自动忽略掉这个男人的眼神,对田几道:“这里是虢城,我在?城中?买了?一处宅院,我们准备先在?此处住下,再慢慢打听我阿翁的消息。”
田几点头?:“听候女公子吩咐。”
郑文嗯了?声,对着他温声道:“这段时间你安稳养伤就好。”
田几应声。这时阿苓和七娘子也?端着熬制好的药汤推门进?来,中?药特有的酸苦味顿时弥漫了?这间房间,阿苓服侍田几喝药,七娘子端着另外两碗汤碗去了?隔壁。
药很苦,田几皱着眉头?一饮而尽,这药是那位疾医开的,里面有一些药草会让人喝完之后神智昏沉,昏睡过?去。田几喝完药不久躺在?床榻上就又睡了?过?去,郑文怕打扰对方,就先带着人出了?房间,准备去隔壁看?一眼,不过?郑玄并未让她进?去,七娘子也?只?是站在?门外把汤碗递了?进?去。
里面霍仲现在?依旧衣襟敞开,身上抹了?酒水散热,因为浑身温度太高,郑玄需要不停地擦拭酒在?对方的额头?关键处,还要注意对方身上的温度变化?,只?能站在?门口?和郑文说话。
郑文道:“你等下把他们收拾好,身上的伤口?也?检查一下,我们用完午食后就租一辆马车搬到我买下的宅院里去,这样也?好利于他们几人养伤。”
郑玄点头?说了?声喏。
郑文这才下了?楼,不过?因为怕招惹是非,她这次戴了?帷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不过?她依旧可以看?见外面的模糊轮廓,毕竟光是这顶帷帽就花费了?她不少钱。现在?差不多要到晌午时间,大堂里的人比往常更多,她看?见不少的陌生面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几人一下楼,顿时有不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阿苓反射性地把手放在?了?剑柄上,有些人察觉到她的动作后,视线落在?阿苓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些惊讶。
这个时代女人学剑的极少,更别提使剑的还是位模样看?起来不大的小丫头?。
郑文抬起手轻轻把阿苓的手按下,拉着她走到了?一处角落坐下,让客舍中?的小厮上了?一些浆饮干果。这位小厮便是那位年少仆从,名叫毛,一眼便认出了?郑文,不住地暼向她,似乎想和她说几句话不过?因为在?场的其他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不过?脸色却急得晕出了?些红色。这下就连对面的七娘子都发现了?端倪,更不要说本就心思深沉的公子奭,几乎片刻就察觉到了?仆从毛不同寻常的目光。
他端着一杯浆饮,指腹顺着杯沿摩挲了?好几圈,目光从那位仆从的衣着上不动声色地扫过?,面上是一层朦胧看?不清情绪的笑,过?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地饮了?一口?杯中?之物,不过?很快就皱着眉头?放下,眉头?轻蹙,有些嫌弃。
很快,毛就离去,郑文这才把面上的幕帷掀起一角,抿了?一口?热浆。她并没?有注意到刚才为她斟茶的那位小厮,她的注意力都落在?不远处的几张案桌上,那里坐着一些游侠儿和商人,似乎是一个商队的人,那些游侠儿明显是被雇佣的护卫,而他们最中?间的那位应该是这个商队的商人。
他们正?在?谈论如今各国形势混乱。其中?一人还讲到从宋来这边的路不好走,中?间遇到了?好几次劫匪,都是难民成?了?贼寇,周围的人都在?听着。
那人越讲越起兴,大口?饮了?一碗酒水,举止豪放,嗓门还特别大,似乎十分享受周围人的注目,他接着道:“有一日我们快走出宋地时,我们在?一官道旅舍中?休息,夜里听见了?一阵轰隆声,起先还以为是要打雷下雨呢,起来关窗户才发现是一大队兵马穿行而过?,隔得老远便能看?见一大片火把光,恐是有千军万马之势,吓得整个驿站的人都被惊醒,以为是犬戎人打了?过?来,结果那群人根本没?停下,手持火把一下子就过?去了?,也?没?在?驿站停下,马速很快,似乎在?赶路,也?不知去往何方。”
说及此,那位大汉笑了?一下,大声道:“看?那仗势,说不定?是哪国公子经过?此地呢。”
周围人大笑,嘲笑这位汉子异想天开:“王国公孙金贵着呢,哪是你这糙汉子能遇见的。”
那位汉子也?不恼,只?豪迈一笑,大口?饮酒与周围人说笑成?一团。
郑文在?听到这话时,心想,你先前见到的那位是不是公子她不知道,但现在?在?这里用餐的有一位鲁国公孙她是肯定?的,只?不过?这位游侠儿是永远不可能知晓了?。想到这里郑文的目光忍不住去瞥了?对面的公子奭一眼,却恰好对上了?他的目光,给她一种错觉对方似乎也?一直在?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约申时时分,郑文租了?一辆较大一点的马车把田几他们三个人送到了?宅院,他们没?什么行李,倒还省了?一番功夫,几个人空手就搬到了?新家。
宅院里很干净,那位贵族莒伯离开的时候或让仆从打理过?一番,房屋中?还有一些家具,对方都留了?下来,郑文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一些要紧的物件都记了?下来,准备翌日再去采办。
田几他们几人在?路上颠簸几下,伤口?都裂开了?有血从里面渗透出来,郑玄只?能帮他们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
霍仲的体温在?擦拭了?酒以后也?降下来不少,脸不再像之前那般通红的可怕,看?样子已无大碍,在?傍晚时和另外一个人还都醒过?来一次,说了?几句话才又昏睡过?去。
这下郑文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每次看?着身边的人一次比一次少,她心里也?不是一点波动都没?有,只?是在?一次次的危机下,她只?能按下一切不稳定?的情绪,冷静心智努力地让自己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田几每日饮药,几人也?逐渐恢复过?来,脸上多了?些气色。郑文带着阿苓把整座宅院都熟悉了?一下,把平日需要的东西都备了?一些,特别是粮食,谷物类的她屯了?许多。
随着犬戎人的入侵镐京城的沦陷,京畿一带的粮食价格飞速攀登,现如今千钱一石已经是较为便宜的价格,郑文身上的金银耗去了?大半,那些身上所带的各种金饰、金笄都以物易物换成?了?粮食,公子奭身上的一件不会暴露身份的玉佩也?被她换了?出去,她甚至专用清扫了?一间房屋专门用来屯放这些粮食。
七娘子和郑玄都被她的屯粮行为所镇住,前者?是自觉拖累不好发表意见,后者?是自认为奴,不会随意干涉主人的意见,只?有阿苓后来看?郑文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才忍不住在?一日用完晚食后询问了?郑文。
女公子告诉过?她,如果有些事她实?在?想不明白,才可以去问她。
阿苓进?房的时候,郑文正?跪坐在?一处采光很好的窗台旁,就着外面残存的阳光在?竹简上写字。因为现在?钱财一日一日的减少,却始终没?有进?项,一些不太必要的花销郑文都给停了?,为了?省一些灯油钱,房屋中?的灯盏基本上派不上用场。
阿苓先跪坐在?一旁帮着郑文把木牍都整理好,才把放在?桌角的几片竹简拿起来,认真地读了?一遍分清哪些地方是要删改的地方后才用锉刀小心地把上面的有些部?分给削去,重?新放在?郑文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郑文记录好账目,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她抬起头?伸了?伸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后,才转过?头?问阿苓有何事,要不然不会一直安静地坐在?此处,平时这个时间点这孩子一定?在?前院里练箭术。
阿苓道:“女公子,今天那个商人私底下又来找公子奭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人。”
郑文笑道:“他们避着你了??”
阿苓摇头?。不仅没?避着,那位商人还停住了?脚步,面带微笑带着身后的两名陌生人和她打了?招呼才走,但就是因为如此明目张胆,所以阿苓才更生气。
郑文摸了?摸阿苓的头?:“阿苓,不用去操心他们,公子奭是不会长时间住在?这里的,我看?等过?几天他的人到了?后这人就会离开的。”
阿苓定?定?地看?了?郑文好一会儿,才慢慢低下头?嗯了?一声。她其实?只?是怕那位鲁国公孙对女公子不利。
郑文这才笑:“你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往常阿苓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来打扰她,在?这方面,这小姑娘比任何人都有分寸。
阿苓想了?想:“女公子为何要买如此多的粮食?”那些粮食已经堆积了?起来,光是他们几人也?得吃好几年,根本吃不完,而且还大多是大豆之类的粗粮,他们吃倒没?什么,可女公子自幼娇养,恐怕是吃不下这类谷物的,容易磨嗓子。
郑文看?了?阿苓一眼,她拿起桌上刚刚整理好的竹简打开后放在?桌面上,没?看?向阿苓,视线穿透了?窗户落在?已经乌蒙蒙的天色中?,慢慢开了?口?,“阿苓,你说,如果有一艘船,载万人,如今驾船者?失误,误入漩涡,万人即将落水,但你一无人力二无财力,该如何救这万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48章春日结冰术
阿苓垂首细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答案。
这已经?超过了她现有的?知识总量,不管如?何思?索,她都觉得没有人力和财力,以她一人之力,很难救出?这么?多人。
她不由道:“女公子,没有人力和财力怎可能?救这要落水的?万人?”
是啊,如?何救这数万人?
郑文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战火连天时,万民如?刍狗,天不怜人,底层的?百姓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可走。就?如?东汉末年三张掀起的?黄巾起义,用一个信仰来推翻旧有统治,想要建立新的?政权,不过这些人往往在最后也变成了政权交迭后的?牺牲品,变成了他?们想要推翻的?那群人。
她其实也没有办法。以现在各国的?国力,想要找出?能?统治诸国的?国家,还很困难,这种场面可能?持续数百年,才能?涌现出?一位如?同秦始皇一样的?人物,这也意?味着?这种乱世还需要持续上百年,底层人民还需要在担心受怕,战乱流离上百年。
郑文知道自己没有行军打仗的?军事才能?,没有能?敏锐处理政事的?政治能?力,她并不擅长那些需要长时间布局的?尔虞我诈的?谋划,她清楚知道她学识不渊博,唯一能?胜出?的?也只有这一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见解,她见过天上“飞鸟”,地下?“游鱼”,人们可以超出?这个所居之地的?控制见证宇宙的?阔大和浩瀚,在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有更多的?可能?。但她一人之力十分有限,所以必须播种下?火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郑文把?摊开的?竹简拿起来放在窗棂上,依旧可以看见上面模糊的?字迹,她道:“阿苓,你知道我们买了多少粗粮吗?”
阿苓点头:“百石不止。”用公子奭的?那块昂贵玉佩换回来的?谷物就?有数十石不止,起码占了大半部分。
“那你觉得这些粮食能?养活多少十岁左右的?孩童?”
在后世一石为四钧,约等于一百二十斤,但不同朝代的?容量单位计量规则有所不同,郑文了解了一段时期,发现现在的?一石约为两百斤左右浮动,不同诸侯国计量都不一定?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在心中用自己每餐饮食能?消耗的?粮食量换算了一下?,一石能?让一个人吃饱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撑上百天左右,一百石足够一百人撑上三四个月左右。
这就?是她感觉到疑问?的?地方,这些粮食他?们根本吃不完,放在屋子里来年肯定?会坏不少,七娘子和郑玄他?们都猜测女公子是想做粮食买卖的?生意?,可是阿苓觉得不是如?此,可又实在想不通。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郑文听后笑了一笑,“阿苓,你的?算法精进了不少。”像这样快速的?计算,以现在这个时代那些人的?学识估计要耗去不少时间,阿苓这样的?数学水平在这里说不定?还算得上精英一类的?人才。
阿苓垂下?头,脸上带了些被郑文夸奖才会显现的?羞涩,显得另外半张脸上的?那道凌厉伤疤也温柔许多,“是女公子教?的?好。”
郑文听到这句话笑了,也不知这孩子最近从哪里学来的?,惯会拍马屁。如?果她再夸一句,两人真要商业互吹起来了。
她手指放在窗棂上的?竹简上摩挲了数下?,接着?开了口:“阿苓,虽然你刚才的?换算是正确的?,但是你忘记了一点,你平时饮食还有蔬菜和其他?荤食相配,所以你刚才换算时每日谷物摄入量算少了。”
她道:“只吃这些粮食,一百人根本坚持不了四个月,除非饥一餐饱一餐。”
阿苓想了一瞬,的?确是这样,不仅有些失落起来,她因为刚才被女公子夸奖而起来的?雀跃一下?子消失不少,“女公子,奴错了。”
“不,你不是错了。”郑文温声道,“阿苓,你只是经?验太少,以后你可以常看常听,你现在还小,这些你以后总会想到的?。”
思?维逻辑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大多数人天生都很平庸,在同一起点前进,大多数平庸中的?一些人有坚毅的?精神,他?们会抓住机遇成为另外的?那少部分人。
她相信,以阿苓的?心性,以后一定?也是位了不起的?人,至少在箭术方面,少有人能?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依旧是垂首。郑文笑着?把?窗棂上的?竹简拿起来,递给阿苓,道:“这是我们这些日子所有的?花费和我往后需要采办的?一些事项,你回去可以看一遍再想一想我们方才的?对话,就?知道你女公子我想干什么?了。”
阿苓点头,手里拿着?那卷竹简,神色认真,“奴回去一定?好好看。”
郑文笑:“行了,天色已经?暗了,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从几天前彻底安顿下?来后,郑文和阿苓一起恢复了每日早起锻炼的?事项,要不然这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骨又得娇弱起来,到时候逃跑都跑不动那就?搞笑了。
阿苓就?睡在她隔壁的?侧间,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她,等人走了之后,郑文也把?窗子合上了揉着?眉心打着?哈欠向内室走去。这几天可忙坏她了,她心中的?计划需要各方面都考虑周到,而且城外的?那三百亩田地也要去查看一番,只希望真如?质书上所说,多数为上等田地,那位贵族未曾欺骗与她。
这般想着?,她躺在床上也就?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按时起来,在这几天好像已经?形成了生物钟,每当这时,就?自动苏醒了。
阿苓早已经?备好了热水放在隔间的?器皿中温热着?,因为现在也没有仆人,她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先前郑玄是问?过要不要买几位婢子来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也被郑文拒绝了,手中钱财越来越少,她现在是硬生生要活成了郑扒皮。
她洗漱好拿着?剑出?了门,就?看见阿苓手持弓/弩,弓弦被拉的?很好,几乎在她推门的?一刹那,那根箭弩就?射了出?去插在土墙上的?一点,然后掉落在地,看见郑文后对方回过头来抿着?嘴笑了一下?,道了声女公子,在屋檐下?等候的?七娘子也走了过来,小声地唤了一声三姐,虽有些难为,可毕竟已经?叫了好几天了也习惯过来,不如?第?一次叫人那样脸红的?吓人。
郑文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向前院走去。
因为七娘子身体娇弱,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的?苦,郑文觉得她们现在沦落至今,也不知郑勷还活不活着?,郑家的?族亲都远在他?国,她只听郑勷偶然提起过几次,压根就?不太清楚那些郑氏族人的?具体地址,想投靠亲戚都投靠不成,以后只能?靠自己了,所以要七娘子也一起跟着?锻炼,别的?不会,跑步一定?要每日坚持,要不然再像这次来个百里千里的?逃难路程,这小姑娘不一定?坚持的?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她这个决定?可苦了七娘子这个小姑娘了,和阿苓差不多的?年纪,可自幼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出?门皆有马车乘坐,走过最远的?路程也就?是这次逃难了,平日里也就?在宅院中能?让鞋子落地,第?一天跑步的?时候,还未跑上三圈小姑娘就?气喘吁吁,和最开始的?郑文有的?一拼。不过刚出?了后宅,郑文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前面太安静了。
阿苓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抽出?了一根经?过特殊处理的?箭矢,浑身都警备起来,把?郑文挡在身后,“女公子,有些不太对劲。”
郑文也察觉了,她点了点头,把?七娘子的?手腕拉着?放在了自己的?身后,手我在剑柄上,让阿苓先让开,她上前去看看。
阿苓的?青铜剑昨日放在了前院,身上只一把?弓/弩,只适合远攻,根本不适合近身打斗。阿苓虽有些担心却还是跟在郑文身后,已经?做好了随时上前的?准备。
在那一瞬间,郑文心中无?数猜想涌上来,她想了很多,诸如?贼匪打了进来,或者他?们的?身份泄露了,有人对他?们不利,因为情势发生的?太过匆忙,她一时也没有个头绪,只能?绷着?心神慢慢向前走,结果刚出?了门,就?看见不远处站了两排兵士,都身穿甲衣,一时之间郑文还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愣在了原地,一时情绪出?现断隔状态,在察觉那些兵士对于她们的?出?现并未表现出?任何的?警备,依旧笔挺挺地站在原地时,浑身的?气势顿时松懈下?来,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她沉默了许久,才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两人道,“应该是公子奭的?人,我们先去前院再说。”
七娘子点点头,紧紧地跟在郑文后面,一步也不敢落下?。
院子里每隔数米都站了一位兵士,腰佩青铜剑,整座宅院顿时变了一个模样,像一座军营一样静寂。
她们刚走至前院,就?看见两个人从堂里走出?来,其中一位鬓须夹白,背脊微微佝偻,身上挎着?一个小木箱子,眉头紧皱不停捋着?胡须正与身旁的?那位中年人说些什么?。
她们离得远,郑文只能?听见公子、身体、奇怪等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句,看样子是位疾医,不过身旁的?中年人心情似乎很好,面带微笑地与那位疾医说话,不像是公子奭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位中年人刚把?疾医送离就?看见了站在后门处的?郑文三人,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快步走了过来,行了一个礼后,微微弯腰,面带恭敬微笑询问?,“可是郑小娘子?”
郑文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说道:“公子正在堂中,先前已经?吩咐过,如?果郑小娘子有事寻找直接让奴带着?您过去。”
郑文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下?周围的?那些兵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中年男人向堂里走去。
这边的?守卫更加周密,门口基本上一米就?可以看见一人,郑文走进去时就?看见公子奭跪坐在上方,早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旁有数名仆从服侍,下?方站着?穿着?朴素的?一人,她余光打量周围,发现了一丝不同,虽然她只来过这里几次,她还是瞬间就?发现了不同,堂屋中的?所有家具都似乎换过一遍,帷幕都换成了青色的?锦缎,案桌器皿都有所差异,瞬间变得精致风雅起来。
郑文眼皮突然跳了一下?,觉得对方不像是要立马离开而是要在这里常住的?打算。
她来不及细想,公子奭已经?从上方走了下?来,郑文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中间那位穿着?朴素的?男人面前放了一件模样奇怪的?器皿,公子奭起身就?是为了观察器皿中的?东西,看过一眼后面上就?带了笑容,手放在器皿上片刻后,大声道,“大善。”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潦倒的?人的?眼神就?有些不同起来,一双雪狐一样的?眼睛像是抓住了一个猎物,里面的?光让人心惊。
这是郑文第?一次发现公子奭还会有这样的?神色,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看见公子奭突然看向了她,笑了笑,唤了一声郑小娘子,神色明显温柔许多。
突然之间,郑文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说实话,但凡平常对你较为平淡的?人突然柔情相对,谁不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怀疑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就?算当时她在山林中救了对方,公子奭对于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可也就?是温和了一点,在危机关?头说不定?回考虑救命之恩也救她一命,但想从对方那里拿到什么?,还要看公子奭这人的?想法,前段时间她不过想试探一下?对方有没有其他?的?消息来源,结果这人浑身设备,根本探不出?一句真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正在思?索这一晚上可能?发生了什么?让这位贵公子对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还没有一点头绪时就?听到了一句话。
“郑小娘子,这位方士可春日结冰之术,你可要来一观?”
郑文看向对方,才发现公子奭说起这话时是带着?异样的?兴奋,浑身清冷阴郁的?气质都为之肃清,一双平日里觉得冰凉冷冽的?眼眸此时让她觉得有些温度,脸上的?笑容给她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她感觉到,他?此时是真喜悦。
第49章世上无破云
春日结冰术。
是?这位方?士这样称呼他这道神?秘术法的名?字,“不仅在春日,就算在炎热的夏日,我也可制出?寒冰。”
这位方?士口气不小,郑文听到这话后并没有其他的神?情,只?上前几步,走?到那位方?士的面前,然后笑了一下,“我可以看一下这件器皿吗?”
方?士面对郑文的面容微微后退了一步,过?了好片刻才回神?出?声道:“小娘子?随意。”他可能以为郑文乃是?公?子?奭的亲眷,只?扫视一眼后就垂下眼帘,不敢在公?子?奭面前放肆。
郑文在看了一眼器皿中散发着寒气的冰,俯身伸出?手在器皿的外边缘敲击了一下,听到空闷的声音时,余光就瞥见那位方?士有些紧张的神?色,心中就已经有数。
因为这个时代信奉鬼神?之道,认为鬼神?是?存在的,且有轮回之道,而方?士是?因为机缘被鬼神?选中的人,他们被认为具有强大的神?力,能够通神?灵并且掌握一些术法,甚至他们中的有一些人掌握长生不老的药方?,不入轮回。而一些隐世不出?的方?士甚至会奇门遁甲之术,上知?天文万物,下知?地理百家,学识非常渊博,备受帝王推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郑文之前了解到的信息,雎甚至还和她讲过?,她年幼时生了一场大病,就是?一个登门的方?士分文不取救了她的命。不过?郑文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游医罢了,这个时代的很多医生也会被人当做方?士。
看来公?子?奭是?真?的相信这个世界存在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论,之前观星看朝运,现在又收方?士为食客,而且看来还不是?偶然为之。
对此,郑文表示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只?能公?子?奭这人看起?来光风霁月,一派明?月清风姿态,实在是?不像是?会搞封建迷信的人,不过?因为她自己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并且因为自己身上未知?的变化后,她对这些迷信现在是?不相信也不怀疑的态度,保持中正立场。这个春日制冰其实并不是?什么?术法,而是?一种名?叫硝石的物质落入水中会吸收大量热,致使周围的水迅速降温结冰。她刚才发现了,这件器皿中间镂空,设计上有问题,应该是?放了一些硝石,只?要倒入水后,就会迅速吸热,让器皿中的水快速结冰。
也许是?她的神?色太过?平淡,举动太过?诡异,公?子?奭也察觉到了异常,脸上的神?情冷了下来,他看向方?士的神?色也变得冷冽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用旁人递过?来的湿巾擦拭干净手指,一双雪狐似的眼眸看向那名?垂首的方?士,声音平淡,却偏偏带着股压力:“你骗我?”他平生最恨有人欺骗他。
那名?方?士却面色不变,甚至抬起?了头,只?有遮掩在袖口中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显示出?他并不安宁的心,“公?子?,何出?此言?此术高深,乃是?一日夜中云中君入我梦中,相授于我,敢问公?子?我欺骗于您,可有根据?”
公?子?奭看向郑文。郑文莫名?地与他对视,在刚才她什么?话也没,可不知?怎地,公?子?奭就偏偏认定?了她懂这春日结冰术一样,等待着她来解释。
郑文最后只?道:“硝石,白色微苦,颜色如冬日草上冰霜。放入水中可使水结冰。”
她这话完,基本上就已经明?了这个春日制冰的原理。在她所在的历史中,自从唐朝时,有山人研制□□时发现了硝石这种物质,后来就有能工巧匠发现这种白色晶体?物质能制冰,由此古代制冷技术进入繁荣状态,宫廷中也会使用这种技术在夏日制冷,为宫殿降温。
等她话音落了,那位方?士突然跪在地上大喊饶命,郑文还未反应过?来,外面已经有人疾步走?了进来,把人拖拉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娘子?被吓地直接躲在阿苓的身后,也不敢向郑文那边跑,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一直觉告诉她,她总觉得公?子?奭给她的感觉很危险,而郑文离公?子?奭站的很近,七娘子?根本不敢上前。
郑文转头看着公?子?奭。
公?子?奭却轻笑了一下,毫无刚才对着那位方?士的阴鸷,脸上笑容清雅,他云淡风轻地对着郑文道:“我平生最讨厌有人欺骗我。”
郑文不语,她聪明?地没有询问那人的去处,有时候她知?道哪些人可以救,哪些人她就算开?口也救不了。
公?子?奭向外面走?去,郑文起?先没有反应过?来,等一旁的中年男人笑着叫了一声郑小娘子?她才知?道对方?这是?让她跟着。
不知?道是?不是?郑文的错觉,自从今日早晨公?子?奭的人来了之后,她的地位明?显低下了许多,一家之主的地位瞬间就没了,当家做主的人变成了公?子?奭。枪杆子?底下出?政权这句话果然没错,武力决定?地位。
她走?了几步后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回头看发现阿苓和七娘子?被门口的兵士挡住了去路,中年仆从笑了笑,神?色却很温和,“只?要郑小娘子?去就行了。”
阿苓看向郑文等待她的命令,郑文摇了摇头,“阿苓,你和七娘子?先去前面的院子?里练箭去吧,我去去就回,不用担心。”
阿苓站在原地看着郑文慢慢随着公?子?奭消失在视野,她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等候着她们离去的中年仆从才带着七娘子?离开?了这里。
“阿苓,三姐不会出?事吧?”七娘子?有些担忧地问道。现在他们从郑府出?来的一众人的身家性命全系在郑文一身,如果郑文出?了事,七娘子?可不觉得那位公?子?奭会好心地收留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沉默,她带着七娘子?来到了平时训练的地方?,从角落里拿出?两袋子?沙土递给七娘子?,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慢吞吞道:“这是?女公?子?吩咐的,让你今日跑步的时候系在小腿处。”
七娘子?无语,顿时所有的担心都消失殆尽,她觉得也许还是?应该更担心一下她自己。
而郑文一路跟着公?子?奭向堂左边的一处院子?走?去,这里自从买下后就一直空着没有住人,她今天发现这边多了不少人,外面站着一些兵士,看见走?去的公?子?奭纷纷行礼,郑文跟在后面竟也享受了一回狐假虎威的感觉。
院子?里有一些人,中间摆放着一件很大的木质物件,是?和□□一样的东西,已经有两层楼那般高,全是?用木头拼接而成,未用一点其他的金属器件,全是?最为简单的卯榫结构交错拼凑,下方?还有一些堆积起?来的木头,看起?来还未拼凑完。
“这是?破云梯。”公?子?奭看着那架很高的□□道,“听建造的人这个□□最终搭建的足够高的话可以耸入云端,不定?可以触碰到仙人居所。”
从公?子?奭平淡的话中,郑文不知?怎地竟听出?了一点不太适合对方?的天真?。她看着那架只?有两层矮楼高的所谓破云梯,觉得公?子?奭要触碰到仙人居所的愿望不定?下辈子?都不能实现。
虽面见仙人有点异想天开?,但这种破云梯用来攻城战再适合不过?,现在城墙并不是?十分高耸,如果用这些□□用来攻城,肯定?事半功倍。不过?郑文只?是?在心中想一想,这种想法她并不会告诉对方?,面上尽量表现得无足轻重。心想有时候有的人寻仙问道并不是?万全不好,至少可以让世间少一点纷争。
也许是?郑文的表情没有太过?掩饰,公?子?奭看出?了她对于他话的漫不经心和毫不在意,带着她绕了道走?上了檐廊继续向里面走?。
这是?一间稍微偏僻的屋子?,还未走?进郑文就感觉到了热度,她看见一个巨大的青铜炉放在屋子?正中间,下方?有火在烧,有一位小童面色通红脸上都是?汗地坐在一旁照料,而不远处还坐着一位袒胸露乳的中年男人,行为举止都很豪放,手中拿着一把类似于蒲扇的物件,在扇风,不时地让小童看一下火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一眼看出?那个巨大的青铜炉是?炼丹炉,被青铜链子?架起?来几乎悬在半空,下面的碳被烧的通红,明?已经烧了许久,肯定?不是?今早上才运过?来的,她想起?阿苓多次和她告状,那位商人经常带着一些陌生人进府邸,看来那时候这些人就已经搬了进来,不过?因为她平时里都在后宅活动,才没有发觉。
不过?,郑文的目光在那顶巨大的青铜炉上停留很久,心想,她以前的猜想果然是?有根据的,公?子?奭这人不适合做帝王,只?适合作为谋士,他精于算计心智坚毅可从不把万民放在心上,这种人当了皇帝估计会把全国人都召去给他修皇陵,劳民伤财地到处寻找方?士,如同那千古一帝秦始皇一样寻求不死之术,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要不然其他的稍微有一点雄图霸业想法的人收罗到这么?多的工匠和人才,肯定?会投入军事和农业建设,收留难民训练军队,鼓励播种,建立一番事业,哪里会像公?子?奭一样拿着这些可以轰动这个年代的技术在寻仙问道。
他们并未走?进去,公?子?奭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屋中的那顶巨大的青铜炉突然开?了口:“郑小娘子?,你觉得这世上有可以医治各种疾病的万全药吗?”
郑文想到以前和对方?每次见面时这人身上的病弱气后就不知?如何回答,对方?却并未有让郑文回答的意思,接着开?了口:“我觉得有。”他是?一直抱着这样的期待才一次次活了下来。
“我自幼身体?不好,先天不足,从一生下来就泡在药罐子?里,我阿父为我找了很多医师,依旧没有让我恢复康健,甚至很多游医我活不过?外傅之岁,可我依旧在我那些庶弟的觊觎下活到了弱冠之年,这些年我的阿母为了让我活下去更是?养了不少异士方?士在宫中,里面不乏骗子?,可我阿母为了一点希望也不肯去折罚那些人,让他们在行宫中白吃白喝,我后来也读了不少奇书,书上有山外山水外水处有奇山,山上有不死仙人,通晓不死仙术,但凡这世上传,总是?要有些根据才会变成传,所以我想既然凡世的人救不了我,我就去找世外之人。”
可他却没那些在行宫中骗吃骗喝的那些骗子?最后全都被他给在他成年那一年让人一剑斩杀了,一人不留,就连鲁国夫人也就是?他的阿母都被他的雷霆手段所震慑住,其余的庶弟也都纷纷安静了下来,不再四处乱窜,惹人心烦。
郑文忍不住去看对方?的神?情,她知?道她一向心软,这是?在一个和平年代花了几十年才养出?来的一颗善心,可到了这个年代,她却时常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善心惹下祸端。
公?子?奭面色平淡,目光落在他们前方?那位看着丹炉火候的小童身上,看不出?一些难过?的情绪,可就是?如此才越发让郑文心生同情,这也许是?公?子?奭的苦肉计,她想,可就是?想不出?对方?如此做的理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元灯节初见场景不太美好,郑文和阿苓一样,她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一道坎,始终没有放下对公?子?奭这个人的警戒,如果是?公?子?晞对她这话,不定?她早就忍不住开?口安慰了。
第50章文有救世心
自从那天公子奭突然对她谈起了过往不太愉快的童年生活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开始变得有点奇怪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也?称不上奇怪,只是双方依旧各干各的事情,可是却仿佛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互相不干涉,但是对方有时候需要帮助也?会乐意之至地提供助力。
这里主要值得是公子奭对于郑文提供的帮助。
因为知道小西院那里住着很多方士,郑文特别喜欢过去和那些怪人们?谈论,有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那些人摆弄手中的器械,她喜欢他们?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感觉。
虽然这个方士含金量不高,在郑文看来那些人被称为工匠、发明家和数学家更适合,都是一?群懂得冷门知识的狂人,他们?也?许更应该被称为这个时代的先驱者?。
公子奭虽然也?有些惊讶郑文对那些她收罗来的方士感兴趣,有时候还表现?得特别尊敬,不过并未拦着郑文去那座偏僻的院子去找那些方士,有时候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中年仆从从后院那边进了屋子,靠内侧的地方放着香炉,能闻见室内馥郁的芳香气,他看见公子奭跪坐在案桌前?正在翻阅一?卷案牍,旁边一?位仆从正跪在旁边垂首磨墨。
那卷案牍应该是不久前?才传过来的千里之外的急函,他知道前?些日子公子刚与他联系上就派了一?队人马去了宋晋两国,似乎是在打听些什么事情,看来今日是有了结果。
他垂首上前?几步,并不敢多看低声回禀道:“公子,今日郑小娘子如往常一?样又去了小西院,和院中的朴如是说了一?些话,那些方士行事古怪,他们?说的话奴们?也?听不懂,所以?……”
公子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他拿起案桌上的其他案牍打开,一?边阅览一?边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她今日还干了些什么?”
中年仆从余光瞥了公子奭一?眼?,才接着道:“刚才郑小娘子来这边一?趟,和奴说了几句话,说是想要公子派几个人陪她出城一?趟。”
他实在是不懂这位贵女的想法?,但凡是他以?前?遇见过的贵女,哪个不是端庄贤惠,行为举止风雅,有教养之人,偏偏这位备受公子喜爱的郑小娘子没有一?点自觉性,整日里带着她那位奴婢到处乱跑,行为举止古怪,实在是比一?些公孙还忙碌,偏偏自家公子还特意放纵,也?不管一?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暗地里也?暗示过几次,可这位郑小娘子就是不开窍。
公子奭放下了案卷,看向?中年仆人,他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倦,“前?几日不是才出城过一?次?”他记得那次是为了去看城外的那些田地,因为外面不太安全,所以?郑文向?他要了二十位兵士陪同?出去。
中年仆人垂首:“郑小娘子并未详说。”
公子奭把已经看过的案牍放在另一?边,拿出封进青铜筒中的几卷递给?中年仆人,“这些都要快马加鞭送回去,顺便让齐奚过来。”
齐奚就是之前?跟在他身旁的少年仆从,对方乃是幼年就在公子奭身旁服侍,因此十分精通药理,曾师从一?位医术精深的游医。
之前?齐奚与公子奭分散后出了骊山,听到周王已亡的消息,想到公子奭之前?吩咐过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或者?陷入昏迷后,只要听到周王室出了大事,先不用管他,回国调兵遣将为先,他在深思之后便留了一?批人继续守在骊山附近寻找公子奭,自己?带着几人连夜赶回了鲁地寻求薄夫人也?就是公子奭母亲的帮助。
中年仆人伸出手,小心接过,又听见上边的公子奭吩咐道:“还是把上次那二十个人派去陪着郑小娘子出城,该怎么做他们?自有经验。”
中年仆从低声应喏。见没有了吩咐他拿着那些卷筒走了出去,递给?外面的卫士中将,说道:“公子吩咐快马加鞭送回鲁地,顺便把齐奚叫回来。”
卫士点头,拿着封好的青铜筒疾步往外走,既然公子说要快马加鞭,那他们?就必须在十天之内把这份案牍上的密令带回鲁地,保证得以?下达。
中年仆从看着卫士离开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想到后院的那位小娘子还有些头疼,然后就朝旁边的侧间走去。
而郑文在回到后院不久,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阿苓跑了进来,对着正在检查账目的郑文道:“女公子,那边派过来的护卫在门外等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抬头有些惊讶:“这么快?”她先前?去找公子奭时对方正在忙碌,她就不太方便去打扰对方了就随口跟门口的那位中年仆人说了一?句,想不到这么快就得到了回答,她还以?为至少得明天才能出门呢。
阿苓摇摇头,她也?不太清楚,刚才从前?院突然来了一?位仆人,她当时正在院子里练箭,对方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差点她就射中了对方的脑袋。
不过既然准备好了,郑文也?不拖沓,回内室里拿出了自己?随身用的那把青铜剑后就带着阿苓走了出去。
“七娘子呢?”她走了几步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阿苓:“应该和霍仲他们?在一?起。”
郑文听到此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她觉得七娘子一?个小姑娘和那些男人们?厮混不好,而是自从田几他们?几个伤稍微好了一?点后每日都会去城中的客舍中坐上半日,企图打听到一?些关于郑勷的消息,可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依旧没有任何?关于郑勷的消息,而就在前?不久听说周王的遗体已经被找到,被一?队亲兵护送运回了王陵附近正准备下葬,但是身为周天子护卫亲兵的虎贲首领虎臣却像是从人间消失了,打听不到一?点讯息。
自从那天后田几他们?几人也?就越发的低沉了,不过依旧每日去客舍坐上片刻,心中存着郑勷还活着的一?丝念想。七娘子不方便出宅院,只能去找霍仲他们?打听消息,这一?来二去也?就亲近了不少。
她想了想,向?霍仲他们?的院子走去,因为后宅住着郑文她们?几个小娘子,所以?田几他们?直接就住在了前?院两侧的屋子,这里一?般是用来住着府上的护卫和食客,公子奭身边的好几位随身侍奉的疾医就住在这边。
她到的时候七娘子正拉着霍仲追问,急得人家汉子走也?不是推也?不是,生怕用了蛮劲把对方给?伤着了,旁边还有几位兵士在大声嘲笑着看着被弄的窘迫的霍仲,七娘子也?不以?为意,一?只手拽着霍仲不让他离开,竟让郑文看出一?丝剽悍来,以?前?学习的礼法?在这段时间被忘得一?干二净,估计卫夫人看见了这一?幕非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不可,好好的一?个世?家贵女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在这个时代,郑文发现?了大多数礼法?只对贵族而言,下面的平民阶层饭都吃不饱,根本就没有许多顾忌,有些家庭估计只有一?条裤子可以?穿出去,男男女女睡在一?张床榻上都不是奇事。
她心中想着这些还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田几他们?的身影,猜测他们?应该还在客舍中并未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兵士率先看见了郑文,顿时噤了声,府中的人都知道,这位郑小娘子虽长得明丽,看起来就是位弱不禁风的贵女,可是他们?不少人都听说了那日出城巡视田庄,有十几个山匪起了贼心半路拦了他们?的路,还未等那二十名兵士出手,这位郑小娘子旁边的那位叫阿苓的婢女直接一?箭封喉杀死了叫嚷的最?凶的那个贼人,就连郑文都下车杀了好几人,手段狠厉出剑利落,弄地那二十名兵士谈起这位郑小娘子都不敢用轻佻的语气,看见对方后也?忍不住绕道走路。
小娘子是美,可凶若鬼煞,轻易惹不得,再加上这位郑小娘子似乎得公子宠爱,这些兵士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七娘子也?被突然出现?的郑文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拉着霍仲的袖口,向?旁边远离了几步,弄地霍仲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她走过来小声地唤了一?声三?姐。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长姐的威严,郑文心想。七娘子这些日子看见她就跟看见了郑勷一?样,现?在在她面前?乖的跟个猫一?样,完全没有了以?前?讨人厌的模样。
郑文没有训斥对方,只说了一?句,“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出趟城。”
“出城?”七娘子抬头,一?双眼?睛看着郑文,“三?姐,我们?出城干什么?”
郑文:“不想去?”
七娘子赶紧提着裙摆走了几步,大声道:“想去,想去。”前?一?次出城她哀求了许久郑文也?没带上她,这次对方主动提起她怎么也?要抓住机会。郑文道:“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带在身上吗?”
七娘子点点头,这些天除了训练跑步,锻炼身体,郑文还让人教她如何?使用短兵器,她有些好奇地问:“三?姐,这次出城很危险吗?”
她听上次出城的兵士讲过,郑文他们?出城后不久就遇到了一?行山匪,不过有惊无险,那些人并不厉害肯定只是流落的难民成了贼寇,除此之外她也?听说了她三?姐和阿苓杀了不少人。如果是以?前?还在郑府时,七娘子听见这些话可能会觉得郑文冷血狠厉,但现?在不知怎的,好像观念全变了,听见那些兵士的话后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对郑文产生了一?丝平日里对郑勷才有的崇拜。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郑文回答完七娘子的话,就看向?一?侧有些不安的霍仲,因为霍仲是异族俘虏,周围的那些兵士对他的态度都称不上友善,平日里估计也?怕郑文嫌弃,一?般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只和田几他们?一?起出行,站在他们?的后面当一?个隐形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并未对对方刚才的行为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神情平淡地说了一?句,“你也?一?起跟着吧。”
然后就带着阿苓向?大门走去。七娘子看了一?眼?呆愣愣的霍仲,皱了皱鼻子,赶紧小跑着跟上郑文的步伐。
马车已经备好停在门口,外面站了一?些兵士,这次他们?并没有穿着甲衣,而是身穿常服,一?身褐色短打,如果不是那一?身气势倒像普普通通的游侠儿。
她上了马车,七娘子也?随后爬了上来跪坐在车中,阿苓坐在最?外面,手里拿着一?卷案牍在看,手中还拿着一?把小锉刀,似乎在竹简上刻着什么。
而郑文的心情却并不平静,她半阖着眼?靠在车厢中,没有一?点淑女气度,坐姿松散,脑海中却在不停地复盘近些日她所做的一?些事情。
房屋买卖,土地交易,大量屯粮,还有和小西院的那些方士们?打交道,一?件一?件地在心中又重新过滤一?遍,觉得没有错漏之处,心神才慢慢放了下来。
有一?件事自从她入了城后便开始有了想法?,后面一?步步谋划,时至今日才算是开了一?个头。既然她一?人之力有限,难以?救那落水万人,她便让那万人都知道落水时如何?自救便可。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知识在这个年代被贵族人为禁断,底层人民要跨越阶层何?其困难,更不要接触这些只有贵族才拥有的权利。
往往只有战乱年代群雄逐鹿时,才会有人能打破阶层的禁锢,但这只是极少数人。
所以?她要播下这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把火把散布在这片大地上,她一?个人无法?打破禁锢,她就教出百人去打破,百人再教出千人,一?代传一?代,一?把火也?就变成了万千火星,既然已是战乱年代,已经性命朝夕不保,何?不拼出个朗朗乾坤,只要心里没有遗憾和后悔就好,一?月前?在路途中被吃的那一?位婴孩几乎已经要成了她的心魔。
马车刚出了城门走过护城沟上的木桥,阿苓就掀开了门帘,对着郑文道:“女公子,到了。”
她在过去数天已经渐渐明白自家女公子的一?些想法?,这些想法?在任何?一?人提出来都可以?说的上是骇人听闻,尤其当是一?位小娘子提出来时,可阿苓却丝毫没有怀疑过郑文,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家女公子不同?于常人,但凡想做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失败过。这也?许只是一?种盲目的遵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周围的那些兵士都还很疑惑,这次出城,公子并未告诉他们?目的地,只让他们?保护好郑文即可,所以?车子在城门附近停下时,一?行人都很惊讶,特别是领头的一?位什长,这些兵士算是出自护卫诸侯的旅贲军,都是精兵,大多还是鲁地各小贵族的族人,身份与一?些平民军自然不同?。
郑文对着那位什长说道:“我今日要在此挑选一?些僮仆,还请诸位护我等安全。”
第51章黄金三丈木
她完不待旅贲什长反应,便带着阿苓等?人向那边的难民?走去,身后的人阻挡不及只能连忙跟上,派了几人守卫在郑文身旁。
他们几人穿着锦缎华衣,特别是郑文和七娘子两位皮肤白?皙的小娘子一走过去就吸引了那些窝在护城沟不远处的难民?们,皆投来打量的目光,可?是碍于他们身旁的那些护卫和不清楚这两位小娘子突然走到这边来的原因,难民?们都不太敢动弹。
七娘子拎着裙摆,这是她最?近才换的新裙子,还没有穿过几次,要是以?前在郑府,她各种裙子可?以?摆满整个箱笼,而现在也就几件可?以?换洗。
这边的泥土很多,并不好?走,她几乎小心翼翼地慢走,“三姐,我们来这边干嘛?”她看着周围的那些人,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郑文并未管七娘子的抱怨,面色平淡地对着身后的人道:“我刚才过,来这边挑僮仆。”
七娘子有些不敢置信,她以?为刚才郑文那句话只是一句敷衍而已,“这里?!”她转过头看了看周围,不远处就是那些脏乱的难民?,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跳蚤和虱子。
郑文听到这句话也并不在意,七娘子毕竟出身富贵,有些地方依旧带着些许属于贵族才有的偏见,就算在现代一些小孩子看见街头的流浪汉虽然心底会有同情但也会不由自主地走远几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她微微偏头对七娘子和阿苓叮嘱道:“虽然是收僮仆,但这次只要十岁左右的孩童,男孩女孩都可?以?。如果有识字之人和工匠,也可?以?酌情考虑。”
阿苓点头,她已经清楚了自家?女公子的意图,自然是知道太小的孩子养活不了,但如果孩子太大,教导起来便不太方便,只有十岁左右才最?好?,而家?中除了那些住在小西?院的方士,识字的人并不多,所以?要收一些识字之人。
其实这里面也有郑文的考虑所在,十岁的孩童正是性格定型之时,一些外部?干扰足以?让一个孩子的性格发生突变,她可?以?在这段期间选出自己想要的那些人,或者?培养出她想要的那些人。虽然这样有点残酷,但是这对于这些饭都吃不上的人是一条出路。
七娘子还想询问,就看见郑文向前面走开,而阿苓已经埋头跟了上去,她只能咽下口中即将脱口的话语,也快步跟了上去。
郑文走至前面一处空地,观察了一番后,对着霍仲小声了几句话后,在对方微微惊讶的眼神中吩咐对方站在那些难民?前面喊几声。
霍仲怕记不住,还特意重复了一遍,得到郑文的点头后才清了清嗓子上前了几步。
“诸位,我家?女公子仁善,府上需挑选一些僮仆,十岁左右孩童有意自卖可?上前详问,男女不限。”霍仲完后目光在前面扫视一下,接着道,“凡得我家?女公子认可?后,自卖者?可?得一钧谷物?。”
那些难民?听到这句话才彻底轰动起来,有的甚至站起了身,有一位老翁嗓音沉闷,大声询问:“小娘子府上只要孩童?”
郑文抬手?阻止了要回答的霍仲,上前一步,对上那位老翁的目光,温声道:“这位老翁,并非只要外傅孩童,除却他们,凡识字之人,善技之人,懂术之人皆可?自荐,如此良才,我当引为食客。”
下面哗然,有些有孩子的人顿时变得挣扎起来,可?如今世道,饭都吃不饱了,也不介意卖身为奴,只要主家?够好?,被卖的孩子还能勉强活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补充道:“晓天时,懂得看物?,精于农耕,有工匠之术,都算善技之人。”
那些难民?听到这句话都有些错愕,难以?相信会种田也算贵人眼中的擅技,当众谈论起来。这样来,他们中大部?分人都种了大半辈子的田地,是生在田地长在田地,难不成他们也可?能如那些识字的贵族一样被人请为食客?
不过大多数人看着郑文几人依旧很是迟疑,并未有人行动,明显还在斟酌中。郑文在这时突然想起了秦代的商鞅变法,那时商鞅发令其实已经拟下,却迟迟并未颁布,就是怕百姓不信任他,于是在国都集市外摆黄金数十两个一根三丈长的木头,谁要把这根木头从这边搬到集市北门,就可?以?拿到那些黄金,这其实就是在建立一种公信力。
她想了想,侧过身附在阿苓的耳旁了几句话。
阿苓眨了眨眼睛,心中其实还有些不舍:“女公子,要全部?都搬过来吗?”那可?是三十石粮食。一个成人要吃上五六年才吃的完,足够三十个人吃上百天,这还是保证吃饱的情况下。
郑文道:“把霍仲带上,路上注意安全,回来时记得去向甫再要一些人。”甫就是公子奭身边的那名中年仆从。
阿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女公子,奴知道了。”
阿苓立马就带着霍仲离开,郑文不放心又?让什长派了两人跟着他们一起回府上,因为赶时间,阿苓直接乘坐马车回去。
估计要等?上好?一会儿,郑文带着七娘子还有什长就站在外面,看着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人,他们大多都有麻木不仁的面庞,皮肤黝黑,距离上次郑文坐在这里已经过了有十几天,这些坐在这里的人似乎又?换了一波,她不由想,这些人居然没有引起□□也是奇迹。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郑文其实也没有?用饭,自从身边没有?了雎,她的生活作息多是不太规范的,阿苓又?是个样样听从她吩咐的人,七娘子什么也不敢说,于是她有?时候忙过了头等肚子发出咕噜的叫声?,才发现自己一餐忘记吃了。
她也懒得把?自己弄的特殊,就没再另外?准备餐食,让阿苓给自己盛了一碗粟粥,十斤粟米煮粥也是较为粘稠,她之前未曾喝过,不过郑文喝了一口就不由?皱了皱眉头,阿苓坐在她旁边当即就看见了,轻声?道,“女公子,奴再为你炙一些?肉去吧,今日?甫说府上刚买了一些?畜禽类肉食。”
自从公子奭身边的人接管了宅院以后,阿苓在这段时间早已经习惯了甫的安排,有?时候她也时常和公子奭一起用餐,每当这时七娘子最为开心,因为公子奭这里的食物终是精致而可口的,天上飞鸟水里游鱼换着来,她们还吃过好几次熊蹯和鼋鼈,这是她之前未曾品尝过的美味,过往女师教导的贵女应守的礼仪被忘得干干净净。
不过,郑文基本都未食用,熊蹯就是熊掌,鼋鼈是一种鳖类,在后世?都是属于野味,她想起后世?的一些?疫病还有?濒临灭绝的一些?动物,心中诡异的道德感作祟,再加上她口味并不猎奇,顿时没了胃口,尝都不想尝一口。但是对于现在的贵族来说,这也属于昂贵的食材,只有?天子和诸侯国君才吃的到,七娘子吃过一次后就难以忘怀,很是喜欢。
此时七娘子在旁边坐着,手里捧着一碗粟粥,抿了一口后就不再食用,听到阿苓的这句话赶紧点了点头,先前逃难时她什么食物都吃过,不过现在跟着郑文算是娇养几日?,身上的一些?旧习就又?回来了一些?,这种食物她是真吃不习惯,有?些?磨嗓子。
她说道:“三姐,我也吃不习惯,嗓子疼。”
郑文却是皱着眉把?这一晚粗粮粥给喝完了,才对着身旁的阿苓道:“阿苓,今晚就不用了,我吃这些?就可以了。”然后转过头面对着七娘子,语气还算柔和:“七妹,我们钱财不多,还是不要浪费粮食,等明日?你不想吃再让阿苓去做你爱吃的。”
这是郑文第一次对她如此柔和,甚至还唤七娘子七妹,她甚至有?点受宠若惊,顿时一切埋怨的情绪都没了,对上郑文的目光都不敢直视,垂下了头,捧着陶碗的手紧了紧。
七娘子抿着嘴嗯了一声?:“那我听三姐的。”
她微微蹙眉后硬是把?一碗粥给喝了下去,这种黍稷有?些?硬,煮许久都未软化,不如粱稻好吃,对于吃惯了稻米的她来说实在是哽着嗓子疼。
郑文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院子里的人也在庭燎的火光下默不吭声?地?快速喝着碗中的食物,有?好几人几口就饮完了一整碗之后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旁边的人,这下七娘子都看得有?些?怜悯了,想要让阿苓再去煮食一些?豆黍,却被郑文拦住。“七妹,你要知道凡事过犹而不及。”郑文拉着七娘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一位消瘦的人道,“他们许久未曾吃过东西,饥饿难耐,如果我们不加管控,他们会?一直不停地?吃下去,等他们觉得饱时,说不定已经快要被撑死了。”
七娘子不太相信:“三姐,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撑死?”她觉得郑文的话有?些?荒谬。郑文对上七娘子觉得不可思议的神情淡淡地?笑?了一笑?:“世?上有?饿死之人,怎么就没有?撑死之人?”她说完这句话就向下走去。
七娘子却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愣在了原地?许久未能回神,不是简单地?因为话中含义,而是因为刚才郑文脸上的那抹笑?容,她从未见过有?谁这样笑?过,虚无缥缈的笑?容,很轻很淡。她突然有?一种很神奇的错觉,她的三姐在说这句话的有?一瞬间的悲伤,还有?些?突如其来不知缘由?的微弱嘲讽。
她不清楚对方为何悲伤,也不知道那语气中淡淡的嘲讽是不是她的错觉,只是等她回过神时郑文已经走到了院子中间,身后跟着阿苓。
在晃晃燃烧的庭燎中,她阿姊的身影被光影无限地?拉长,像是巨人一样矗立在半片黑暗和重重叠叠人影中,而阿苓的身影一直相伴左右。
走到院中郑文看见大部分?人已经用完了食物,便让他们把?陶碗放在一旁的竹篓中,那些?人稀稀落落地?把?吃的很干净的陶碗放在屋檐下的竹篓中。郑文站在庭燎旁边看着,升起的火光映照着她半边脸都是暖黄色,也越发地?好看。
许多少年都不敢抬头直视,只垂着眉眼有?些?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一方天地?。他们不知道之后他们会?面临什么,主人家给他们洗澡穿新衣,还供了一餐饭食,似乎他们数个月的逃难都是一场噩梦一场错觉。
但大多数人知道这个世?道很多贵族待奴隶都很残忍,甚至很多人常年衣不裹体,要求奴仆不能直视主人,平日?只能匍匐前进遇到主家要跪地?行礼,当然这是最低等的奴隶,一般可能是被俘虏的敌国战俘或者?战乱中被买卖的其他国家难民。
郑文转身小?声?地?对着阿苓说了一句话,阿苓点点头走回内室从里面的木架子上拿出了一个木盒子,并未上锁,里面装着一些?竹简,上面都雕刻着篆体数字。
她让阿苓从里面按竹简上的数字顺序取出四十二根竹简递给院子里的众人,等众人都拿到竹简后,郑文才道,“这些?竹简上都刻着数字,也是你们在这里的名字,我不需要知道你们从前是什么人,工匠之子或者?世?代农户,从今天开始,诸位也算是我府上之人,该听从我的调遣。”
“尔等应该可以看出我不是严苛之人,不会?随意打杀奴仆,可是如果尔等犯了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姑息你们。从明天开始,诸位每日?需卯时三刻之前就已经起床站在这里,我身边的婢子叫阿苓,诸位明日?听从她的吩咐行事即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冷着一张脸说完这些?话后,就挥了挥手让田几他们带着这些?人先去休息。她一共准备了四间屋子,全都请专门的木匠做成了大通铺,一个屋子可以睡十几个人,因为还有?六名女孩和一个妇人,所以特意留了一间给这些?女孩子住,四间屋子也算刚刚好。
等人都散了以后,院子里瞬间就空了下来,郑文看了一会?儿空寂的院落,慢慢地?吐了一口气,面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她对着身旁的女孩道,“阿苓,你也去休息吧,明日?早点起来,带着他们去前院,如同往常做的一样让他们绕着院落跑圈。”
七娘子这时走了过来,郑文道:“明日?,你跟着他们一起跑。”
七娘子有?些?睡意的眼睛顿时瞪大,刚要说不要就对上了郑文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话头就哽在了喉咙里,怏怏地?道,“我知道了,三姐。”
郑文看见后,难得对七娘子温柔下来,笑?了笑?:“明日?午食时我要去找公子奭,你跟着一起。”
第54章向上吧少年
翌日,郑文起的比往常早了许多,天色还未亮,七娘子也还在熟睡中,阿苓倒是?起来了,就着朦胧的黑暗在院子里慢跑。
她自己去侧屋打?来了热水,洗漱后出了门,阿苓立刻察觉到了房门处的动静看了过去,发现是?郑文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女?公?子。”
“怎么起这么早?”郑文随意?地开?了口问道。
阿苓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脸上?的那块疤痕在黑夜中显得不太明朗,这些天她虽是?每日涂抹膏药,可还是?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奴有些睡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也笑。其实昨晚她也有些失眠,躺在床榻上?脑海中满是?各种想法和对自己的质疑,可是?一到天亮,她又必须坚定起来,如果一个计划的执行者都没有必胜的决心,那么这个项目从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有人起了床,稀稀落落地出了屋子的门,不过此时天色还未亮,甚至还有点昏暗,朦朦胧胧,想到这些难民可能?看不见,郑文让阿苓去把院子里的庭燎点上?。
一共有三十四名孩童,其余的都是?一些工匠和农户,其中还有一名妇人,不过这名妇人郑文并没有算在那四十二个人中间。
随着火光的燃起,郑文看了看天色,在卯时二刻时,人都到了院子,大多脸上?是?一副怯弱态度,有些无所适从,她能?感觉到他们大多数人的不安,七娘子此时也醒了,慌乱地打?理好后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自从出了郑府以后,她的所有行装都只能?自己打?理,这段时间梳发的手艺竟也锻炼了出来。
“三姐。”七娘子走到郑文的旁边。
郑文点了点头?,让阿苓把人数了一遍后确认每个人都到了,才慢慢走至他们的前面?,等院子里安静下来后放声道,“已经?休息了一晚,但我知道诸位可能?还有些疑惑,不清楚我买下你们是?做什么的,毕竟你们大多都为外傅不过的孩童,就连一些杂事可能?也做不成。”底下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禁不住微微抬头?看着前方的郑文,天色已经?日渐明亮,院子已经?显现出大致的轮廓,他们昨日进来的匆忙,根本来不及打?量周围,就被田几他们安排了洗漱和用饭,等最后忙碌完已经?是?夜间,根本看不清楚,现在才发现这个院落其实不小?,靠墙的位置还放了一些木头?,上?面?满是?各种痕迹,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郑文对上?有些少年?看过来的目光后,在院子里慢慢踱步,眼神从一张张瘦削的脸庞上?掠过,这些孩子最小?地可能?也才八九岁,最大的可能?有十四五岁了。她在一片有些不安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我昨晚就已经?说过我不会去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也无意?探究,到了我的府上?,你们的最开?始就是?你们手中竹简上?的数字,那就是?你们现在的身份。”
“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早上?卯时三刻必须起床,跟着阿苓一起去前院跑步锻炼,然后用完早食后就跟着阿苓一起识字,下午跟随我学术。”
下面?顿时哗然,那些少年?少女?抬头?看着上?方的郑文,还有几名中年?汉子也很震惊地看着上?方的郑文。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看着娇气明丽的小?娘子把他们买进府是?为了让他们读书认字。识字二字离他们太遥远了,就如同永生也见不到的周天子,这是?只有贵族才有的权利,像他们这些底层人民,大多都简单的算法也不会,最为简单的加减法都回难倒他们。
一侧的七娘子听到郑文的这句话?后发出了惊呼声,忍不住小?声地唤了一句三姐,刚进门不久的田几也被郑文的这句话?镇在了原地,只有站在郑文身边的阿苓神色不动,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她早就已经?了解到女?公?子的计划,也许是?因为当初女?公?子主动教她识字学术,现如今阿苓对此事竟然一点都不感觉到惊讶,也许是?因为郑文长时间潜移默化的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郑文这个想法虽然已经?在心中奠基很久,可是?除了阿苓她谁也没有透露过,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逆不道的计划,可以说她在以一举之力冲击这个年?代的统治阶层的意?志。在没成功之前没必要传播出去,甚至是?郑文有意?识隐瞒,她不希望自己在表露自己的想法后率先听闻的是?拒绝,是?质疑或者说是?不相信,那会让她失去坚定自己的勇气。
人有时在做一件事时拼着就是?勇往直前的勇气。
没有再等他们反应,郑文就让阿苓带着七娘子这群人去了前院,让田几他们三个人跟着,去前院的路上?会遇见一些兵士,虽然甫昨晚上?可能?已经?和公?子奭禀报过,但郑文还是?怕出现乱子。等看见人群消失在视野中后,她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后抬起头?看了眼天空,突然笑了笑,然后自己回了内室,拿出了一卷案牍,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去了小?西院。
小?西院这里是?一如往常的混乱而?忙碌,外面?依旧站着兵士,里面?的人不经?允许是?不能?出这个院落的,平时只有她才过来这边,应该是?得到了公?子奭暗地里的允许。
院子中间依旧是?那架破云梯,比上?次高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木质零件摆在下面?。
她突然想起不知道是?听谁说过的一句话?,天才与傻子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还未来到这个时代前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位叫冯.布劳恩的故事,他是?一位科学家,或者更应该说是?一位不在乎政治的科学家,他毕生研究天文学和航空学,因此掌握了微积分、牛顿定律,为了将来能?到月球上?去旅行,他甚至还学习了太空旅行的机械学,后来为了自己的梦想和执着,他为纳粹做事,制造出来的火箭成为了那个时代最为先进的武器,导致了数万人的死亡。
“火箭一旦升空,谁还在乎它们落在哪里,那不归我管了。”这句话?用来概括冯.布劳恩的职业生涯再为贴切不过。
他是?科学上?的天才,却?也是?是?人世间的傻子。
但一个时代的进步往往就掌握在这样一批天才和傻子的手中。而?现在公?子奭就笼络了这么一批是?傻子也是?天才的人。
郑文一进院子就引起了里面?一些人的注意?,纷纷围了上?来,她平日里喜欢来这里,又没有一般贵女?的高傲,待人很是?亲和,有时候甚至能?和这群人一起交谈一些自己的想法,弄得这群方士可能?以为她是?一位高师之徒,也是?一名方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经?郑文讲述过这世界上?有相吸黑石和相撞黑石,如此怪异之说他们未曾听问过,她刚讲了几句便?引起他们的好奇,汉武帝时期便?有一位方士把磁石做成棋子借此得了汉武帝的重视和宠爱,可真正说到底不过是?磁石相吸相排斥罢了,但现在的人并不知道,于?是?郑文口中的一切都变得玄妙起来。
之后她便?时常过来,偶尔讲一讲故事,或者谈一谈自己的“方术”,比如什么首泽浮针,就是?“取头?中垢以涂塞其孔,置水即浮”,还有什么铜瓮雷鸣,就是?“取沸汤置瓮中,坚塞之,内于?井中,则作雷鸣,闻数十里”,这些方术如何行事她都坦白相告,并无隐瞒,惹来了这些人的不少好感。
其实这一切都是?正常的物理现象,只不过现在的人不知道其背后的科学知识,于?是?把这些异事当做了神仙法术。
公?子奭收的方士涉及了天文、医学、占卜、相术、命相、遁甲、堪舆等各方面?的人才,他们除非君子六艺外,擅长的这些百工技艺也被称为方术,前段时间郑文甚至发现里面?还有一位擅长房中术的术士,只不过她听闻对方偶谈过几句,有些抱怨,似乎公?子奭颇不喜他,可不知为何又并未赶他出府,于?是?他只能?被迫待在府中,身上?所学技艺毫无用武之地,被当成闲人一样养着,每日里和院中的方士下下棋陶冶情操,对方当时的这些话?听的郑文讪讪一笑,只觉得古人比她想象中的可开?放多了。
不过,这些方士脾性虽异,但学术是?一等一的好,学识渊博,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比一般人有见识,要不然也不会在小?西院留下来。这些人如果用来当那群少年?的文化课老师就再好不过,这段时间郑文一直过来与这些人打?交道为的就是?这个目的,现在小?半月过去,竟也有了好友情意?。但这件事还是?要去和公?子奭说一道,毕竟这些方士是?他手下的人,还得让他开?了这口才行。
她把随身携带的那卷案牍暗地里交给了朴如是?,等她再次回到宅院时,阿苓她们已经?带着人回到了院子里,大部分坐在台阶下,脸色不太好,气喘吁吁,看样子阿苓并未手下留情。七娘子不见踪影,估计是?回内室换衣裳了,小?娘子总是?爱干净一些。
她进了院子就被院中人察觉,顿时地上?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拍了拍短衣上?的灰土,整个院落都变得拘束起来。
“女?公?子。”零零散散的声音响起。
郑文笑笑看向阿苓:“你们跑了多少圈?”
“十圈。”阿苓道,她考虑到这些人长时间没吃饱饭,身体可能?还有些虚弱,特意?减了一些圈数。本来前院就不是?很大,十圈估计也才一千米左右,她和女?公?子每次都会跑二十圈以上?。
郑文没有和那些人说话?,本来她身为主家,有时候表现得太过仁善也不是?好事,于?是?就故意?忽视了那些人,一边和阿苓说话?一边进了内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未用朝食?”
阿玲摇头?:“卫媪和霍仲他们去准备了。”
郑文点点头?表示知晓。
今日的阳光很好,明亮而?又温暖,少见地不是?烈阳天,天空中有云飘过,用了朝食后,阿苓带着众人在院子里练字,因为笔墨等东西实在是?花钱,郑文并没有给他们准备,现在才开?始认字,没必要用毛笔,阿苓也是?这样一步步在沙土上?用木棍子划过来的。
那位农户老翁也拿着一根棍子在地面?上?划来划去,一双枯黑的双手捏着一根细细的树枝,神色认真,褶皱的皱纹里都是?努力。郑文从屋内搬了几张案桌,上?面?铺上?了厚皮裘,借着这难得的清闲日子躺在院子里的树影下,看着不远处半蹲在地上?,或者盘腿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的少年?们。
也许是?才识字,这些穷苦出身的孩子们还不太适应,特别是?那几位年?长的工匠和农户,手抓了好几下自己的光头?,满是?苦恼,盯着地面?上?的痕迹一副发愁的模样。
郑文看着眼中却?多了一些笑意?,这就是?读书啊。知识的摄取不会是?如同种田一样,它基本是?纯脑力活动,但既然阿苓能?做到,没道理这些少年?做不好,刚脱离险境现在能?吃饱饭,不用再受苦而?且还能?识字,就算是?再笨的人也会知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聪明人自会竭尽全力去抓住。
七娘子坐在郑文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卷案牍,是?郑文前段时间从公?子奭那里拿来的《周官》中的冬官篇,冬官主要管营造这部分,她当时觉得有兴趣就从公?子奭那里借了回来,一直就没有还回去。七娘子和阿苓都还在上?学的年?纪,之前是?因为在逃难中,才暂且耽搁了两?个人的学习,现在安定了下来,读书之事便?率先要安排上?。
郑文在昏昏欲睡之时拍了拍皮裘下的案桌,七娘子茫茫然抬头?,郑文半阖着眼,一只手挡在眼皮上?,遮住从树叶缝隙中穿透下来的阳光,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七妹,午食之前把这本书读完。”
等下去找公?子奭总要说出个理由不是?,她觉得还书这个借口再好不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55章堪比唐僧肉
大约巳时三刻左右,郑文抬起了搭在面上的手,透过树影的光线婆娑斑驳陆离,映在她?的脸上时让她?禁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放松地睡过一觉。
七娘子还在翻阅那卷竹简,应该已经读过一遍,冬官篇字数并?不多,也就是起来的时候颇为麻烦,每次郑文在读这些文章时就跟做理解似的,说起来她?现在的古文说不定已经到达了六级。
“三姐,你醒了?”七娘子听到动静后?把案卷合上,看了过来。
郑文从?搭建好的案桌上坐了起来,现在太阳光逐渐灼热起来,院子里空了大半,阿苓带着一群人?坐在院子的树影底下。他们这边空间不够,郑文也无意约束他们,让他们在院子里随意活动,而且现在春日温暖,屋外?天光明亮,在外?面习字也不会那么伤眼睛。
每天阿苓会教六十?个字给他们,由简入难,从?生活中常用的事务到一些不常用的字形,她?之前便是如此教导阿苓识字的。等到翌日会再?次检查,这相当于后?来要记得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困难。
“什么时刻了?”她?看着天空中的太阳,还有些不太确定时间,因?为长久闭着眼睛,猛然睁开视线还有一瞬间的发黑。七娘子看了眼天空中的太阳,大约估了一下时间:“大约巳时。”
“冬官篇读完了?”郑文从?铺着皮裘的案桌上下来,站在地面上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七娘子身旁,从?她?手中拿过那卷案牍。
七娘子点点头:“读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其实对先前这卷书并?不感?兴趣,她?更爱看《周官》之中的其他几卷,天官主?要讲宫廷之事,因?为天子宫中历来都有一些女官,这些女官通常为贵族妇人?,要求甚高,不只德智有要求,家世也必须很好,宫中女官之位一向?是宁缺毋滥,宁可没有也不要降低水准,卫夫人?对她?严格要求,将来也是有让她?加入其他的大夫之家去宫中当女官的想法,所以她?以前读天官一卷读的多一些。
春官则就是她?自己?较为喜爱读的一卷了,主?要讲宗族之事,其中有一节便是讲述如何用土圭确定国都地点,说国都要位于地中位于四不方之地,也就是不东、不南、不西、不北之地,才方可吸收天地精华,因?为地中乃是风雨、阴阳、四时交汇之处,国都在此,必然可保佑王室子孙绵延不绝,其中暗含一点方术堪舆的知识,她?觉得十?分有趣于是爱看,历来掺杂着神奇力量的书籍总是会让人?格外?的着迷一些。
而夏官主?军事,其中有讲九畿之地,宗周王室所管辖的地带就像一圈圈的同心圆一样向?外?辐射开,诸侯拱卫中间的天子京畿之地。之前还在府上时,其他几位姐妹因?为并?未出过远门,对外?方世界感?觉好奇,于是看的较多。
像冬官这篇,主?要讲得是木匠、玉工、陶工等工匠如何制作车舆、铸造青铜器皿、修建宫室的工艺手法,一些小?娘子是不喜爱看的,像她?这位三姐的喜好,实在是称得上稀奇古怪。
不过因?为郑文喜欢冬官,她?勉强看了一段,最?开始感?觉乏味,后?来却?也看出了点趣味,再?加上郑文有时候会从?小?西院拿出一些巧工回来,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各种动物,活灵活现,一看便是小?西院那些方士的手笔。她?渐渐也觉得营造之事格外?有趣了。
所以说人?类最?大的学习动力还是兴趣。
郑文翻了翻这卷案牍,固定竹简的绳索还算完好,没有重新绑的必要,这才道:“那走吧。”
“去哪儿?”七娘子有些茫然地站了起来,有些跟不上郑文的想法。
“去前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公子奭白日一向?在前院的堂中处理公务和接待宾客,这段时间郑文发现院外?不时就有马车停靠,她?不知道公子奭到底在忙些什么,只是肉眼可见地每日上门的宾客逐渐增多,无数的函书从?千里之外?快马送来,似乎还带着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昨日里那位锦衣郎君公子丹算是其中地位比较高的一位。
七娘子摸不着头脑:“要这么早去吗?”
郑文失笑:“要不然等公子奭用饭是再?过去?”那样也太过失礼了。
七娘子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掸了掸衣裙上沾染的灰尘后?跟在郑文的身后?一起向?前院那边走。
屋檐下的阿苓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郑文和七娘子去的方向?是前院后?又垂下了头,认真地翻阅手中的书卷。这是女公子给她?布置的今日任务。
而郑文刚出了院子,就觉得氛围与以往的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宅院中似乎多了一些陌生面孔,院子里守卫的兵士明显多了一些。
七娘子也发觉了,于是看了郑文一眼,见对方神色不变才镇定下来。她?最?近只知道自家宅院的前边来了很多客人?,大多都是一些贵族,于是她?为了避嫌,基本上不会来这边,就算去找霍仲他们,也会下意识地避开。
到了堂处,郑文上了台阶,见两?旁的兵士未阻拦她?,她?才径直向?里面走去。一般如果有客人?在的情况下,两?旁的兵士会直接抽出刀剑横在她?的面前。
七娘子赶紧跟上。她?前几次过来面对公子奭时还感?觉到拘束,后?来来了几次反而找到了门道,就是只要跟在自己?阿姐后?来沉默寡言装作自己?不存在就行了。
出乎郑文意料地是,堂内有客人?,她?进?入的时候就看见一位老头就站在公子奭身旁,两?鬓斑白,她?看了几眼,觉得眼熟,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她?见过。
这是那位前段时间给公子奭看过病诊脉的疾医,怎么今日又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心中这般想着就听见那位老头对着公子奭问了一句话,神色还带着如同上次一样的不解:“公子,你前段时间有没有吃过一些异药?”
他们两?人?都未注意到门口的郑文和七娘子,郑文余光瞥见公子奭在听到这句话后?垂下了眼帘,指骨慢慢摩挲着另一只手的虎口部分,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只有甫正站在公子奭旁边,等疾医走开时,他目光抬起刚好对上了门口郑文的视线,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迎了过来,“郑小?娘子。”
郑文目光从?那位疾医身上收回来,对着公子奭看过来的目光举了举手中的竹简淡淡笑了笑:“我是来还书。”她?说着话把书卷递给走过来的甫。
那位疾医听见了甫的唤声后?却?是抬头看了郑文一眼,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番似乎在确定什么,郑文这下十?分肯定对方不是小?西院的人?,而且并?不住在这座宅院里,不过能给公子奭诊脉看病的人?一定是对方的亲信,要不然以公子奭这多疑的毛病,她?都怀疑摸过他手腕的陌生人?能不能活过一个人?。
这些疾医应该是住在他们宅院附近,不然以公子奭这脆皮身体,突然出了什么好歹就麻烦了。
郑文心中莫名觉得自己?来的可能不是时候。
她?想了一下,正准备拉着七娘子告辞,却?被那位疾医给叫住了。
“小?娘子暂且等一下。”疾医看了一眼公子奭后?才走向?郑文,他鬓须花白,但?却?保养得佳,看着就是位康健之人?。
郑文有点莫名,却?还是停下了步伐。
疾医说:“听说之前是小?娘子在山林中救了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听到这句话眉头微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才慢慢点头:“然。”
“那小?娘子可有喂公子吃过什么……异食。”他见郑文面有疑惑和些许莫名,又加了一句,“我曾听闻一位异士讲,过山林中有些草药,生长百千年,不见人?气,于是有了灵性,可算精怪,这种草药人?食之可解百毒,养人?身,治百病,珍惜罕见,听说可堪比长生之术。”
这下郑文听懂了,面前这老头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公子奭的身体可能比以前好了许多,他觉得是自己?在山林中逃亡之时无意之中采集了类似人?参精这种十?全大补药给公子奭吃下了,导致对方先天不足症状得到了调养。
怪不得她?上次看见对方神色不解,嘴里念叨着古怪,而一旁的甫脸上却?带着微笑,看来是自家公子多年治不好的先天不足之症给治好了能不高兴吗。
不过,郑文哪里找到了这种草药,她?给公子奭吃的无非就是一些平常退烧的草药,在本草纲目里都有记载,再?普通不过,更何况她?在林子里面绕了十?几天,连根灵芝都没有看见,更别提这种以天地灵气浇灌好几百年都不一定能长成的草药,唯一不同地一点是——
郑文垂下眼皮。唯一不同地一点是,她?把自己?的血喂给了公子奭。
她?掩在自己?袖口中的手兀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用手心处猛然的疼痛来努力压住心中的各种想法。
当时严重缺水,公子奭又一直高烧不退,嘴唇都烧的发白,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情况十?分紧急,她?那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多想,觉得自己?痊愈迅速,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就把自己?的血喂给了对方。
所以难道真的是她?的血液调养好了公子奭的身体?
郑文的猜测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动快了一点,可她?面上却?仿佛陷入回忆中,仔细想了片刻才对着那位疾医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和迟疑道,“当时在林子里面,因?为太饥饿了,我们吃过不少野果子,现在也记不太清了。”
第56章周朝农学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郑文不知道地是,在她对公子奭逐渐熟悉之时,对方?也在不断地了解她。
郑文一般不会在脸上表现出如此片面的神情,就算在山林中时她也极少露出如此脆弱而茫然的表情。
也许就连郑文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她心?虚的表现。
公子奭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头撑着自己的额头,轻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打断了那位疾医接下?来的话,从上面走了下?来,从甫手中接过那卷冬官翻看里几眼?后,对上郑文的目光他一双眼?睛平淡无波并未表现出什么其他的情感,一时让郑文感觉不到他的想?法。
公子奭对着甫了一句话让对方?把人?送了出去。
那位疾医还?想?些什么,却已经被甫几乎推搡着拉了出去。
郑文对上公子奭的目光,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理上的瑟缩,属于这?个时代对于上层人?那种巨大全力的恐惧。
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一个人?怀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时总会心?虚而疑虑。她对着公子奭笑了笑,如往常一样开了口,“我以为你这?里没有?人?,门外的兵士未阻拦我。”
公子奭却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他可不是什么客人?。”严格来,这?位疾医还?是他的阿母鲁国夫人?从一处山林中强行掳来给?他治病的,要不是因为他常年生病,宫中有?不少珍藏的医书?,那位疾医还?不一定会答应留下?。
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会有?些桀骜,他会因为这?些人?的价值而尊重他们身上的傲骨。
郑文不明,公子奭却不再?多,邀了她们两人?往里走顺便吩咐门外候着的仆从准备一些果食和浆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一向是他办公之地,虽有?时会接待一些宾客,可那些接待宾客用的餐食郑文她们可不一定喜欢吃。
郑文只踟蹰片刻,就跟着公子奭的步伐向里面走去。她能看见?这?里多了很多的木架子,上面放着垒起来的卷牍,有?的上面还?用青铜封了起来,一看便是很重要的函书?,最里面靠窗的一个案桌上还?摆着几份散开的竹卷。
公子奭重新跪坐在一处案桌后,郑文带着七娘子坐在不远处,收回自己打量的视线,这?时屋外有?仆人?端着木质托盘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后,把一些浆饮和干果放在她和七娘子前面。
郑文全都?摆在七娘子身前,才看向公子奭。两人?对视,郑文心?中的想?法过了一圈,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发现甫走了进来。
“公子,奴把人?送回院子里去了。”甫走到公子奭旁边低声了句话,公子奭看了郑文她们一眼?,“吩咐厨房午食照三人?做吧。”
甫点了点头,看了郑文和七娘子一眼?,才快步走了出去。
“吧,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公子奭可不觉得郑文会为了还?一本卷牍特意来这?边一趟,一般对方?直接会交给?阿苓让对方?交到甫的手中,为数不多的几次来前院找他都?是有?事情才过来一趟。
他权当旁边的两人?不存在,完这?话拿起一卷函书?就看了起来,手持毛笔在竹简上落下?。
可郑文却知道对方?是在一心?两用,在等着她的答案。
不过对方?并未提到刚才那位疾医到的事情,也并未问?起她在山林中喂他吃过什么。郑文的心?却一点也没有?松懈下?来,相处久了,她知道公子奭如果要为难人?的话一般不会当场发难,他更喜欢背地里不做人?。
她看了一会儿?,见?对方?真?没有?询问?山林中事的想?法,等公子奭把这?份卷牍批过封存在一旁的竹筒后,她才慢吞吞地出了声,“我想?借你手下?的人?用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可能就是所谓地顺着杆子往上爬,温水煮青蛙,自从第一次公子奭对她的特许后,郑文起这?些请求来也格外地仿若无事和顺其自然。
公子奭微微抬眼?瞥了她一眼?:“要借什么人??”往常对方?要借兵士出城门可不没有?特意来见?他,有?时候直接找了甫一声就离开了。
郑文对上公子奭瞥过来的目光难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咳嗽了一下?,“我想?借小西院的那些人?。”
公子奭看着她好?一会儿?,意味不明,在郑文以为对方?要拒绝的时候公子奭却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听甫,你把那些从城外带回来的孩子都?留在了后院,还?教他们读书?认字?”
实话,当时他听甫回禀这?件事时不是不惊讶的,但是也没有?太惊讶,就是有?一种会是那个小娘子做得出来的事。不过,他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然,这?也许是另一种蔑视,他觉得郑文并不会教出什么惊才之人?。
郑文以为对方?想?要批判一下?她的这?种行为,却想?不到公子奭好?像只是突然想?起来似地随意提了一句,见?她半晌没回答也不在意,而是又垂首去翻阅手中的函书?,漫不经心?地了一句话,“小西院的人?可以借你,但他们不能出府,只能在宅院中活动。”
郑文听到这?句话立刻笑着点了点头,在等到确定的回答后就松了一口气,不愿再?多想?,看见?在处理公务的公子奭后,觉得自己可能会打扰到对方?,于是拉着七娘子准备离开,心?想?今日的午食估计七娘子是想?不到了,枉地小姑娘可念叨了那条鱼鳖有?好?几日,肉质鲜美,前所未有?地好?吃。
不过她刚起了身拉着七娘子准备走,公子奭就抬起了头,对她道,“用完午食再?走,府里今日才采办了一头羊牢。”
郑文还?在迟疑,七娘子已经扯了扯她的袖口,让她不由感叹这?孩子胆子越大大了,她以为她这?些小动作公子奭看不见?吗。
最后她还?是坐了下?来,公子奭对她道:“离用膳食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内侧架子上还?有?不少书?,你自己去挑。”然后就低下?了头,案桌旁边刚好?是一扇窗户,半开着,有?光透进来,半边屋子都?是暖的,公子奭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被衬地像是透明的一样。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对方?的面上,这?般看来,对方?身上的冷气少了不少,多了丝清雅的气质,特别是漫不经心?翻阅摊开的书?简时,足以让人?清新,她无来由的笑了一下?,才站了起来,向公子奭的那个书?架走过去。
书?架上没有?任何辨别的符号,看其模样也是随意地摆在上面,大多书?简的绳索都?磨损地有?些严重,一看就是公子奭常读的书?。
有?些是医书?,还?有?一些都?是各种杂书?,其中有?一本被称为《尚》的书?简,里面有?记载前朝和今朝的一些历史?,不过极为难读,用佶屈聱牙形容也不为过,以前府上也有?一卷,郑文也是读了许久,最后书?简的绳索都?已经被磨破。
她从架子上翻出了好?几卷书?简,看起来不多,可拿在手中也极沉,这?也是这?个年代知识无法广为传播的一个原因,成本太大,一些贵族逃难时,书?简都?是用车拉得,可想?而知保护这?些知识的载体极为不易,一旦发生战火,极易被焚烧殆尽。
她走回去时就看见?七娘子坐在原处正捧着一碗浆酪慢慢抿着。以前在郑府时,她们想?要吃什么都?有?,现在因为穷困,什么都?吃不着,于是以前觉得吃腻了的干果都?觉得美味许多。
等公子奭处理完公务时,差不多也到了隅中,郑文让甫把自己挑选的书?简都?送回后院,才跟着公子奭一起去用饭的侧屋。
虽然今日的午膳并没有?鱼鳖一类的珍食佳肴,七娘子倒是吃的很开心?,天知道她整天跟着郑文都?瘦了多少斤,小姑娘脸上的奶膘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不过,郑文觉得是对方?在之前逃难时就饿成了这?样。
用完午食,郑文就带着七娘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阿苓他们应该已经吃过饭,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其余人?被安排去了午休。
郑文回到了内室准备小憩片刻,下?午她还?要给?那些从未接触过数术的人?们教授数法,可想?而知有?多困难,当初阿苓学习之时,还?是一对一教学,她就花费了不少功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的半个月中,郑文过着非常规律的生活,城内城外两头跑,人?都?晒黑了一层。
上午出城一趟去看城外的田地,偶尔不回来就住在城外庄园,她就让霍仲他们把那些少年带去小西院,白天跟着那些方?士自主学习,晚上统一观星,尽可能地利用所有?的时间。
她一直有?一种感觉,剩下?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把那些少年安排好?后,她隔天就带着人?出了府,去了城外的庄田,三百亩已经不小,远远望去一片灰茫茫。城外的不少难民都?走到了这?里,郑文让人?搭建了简易的木架棚子,上面铺着干草,现在天气温暖,夜间不寒冷,还?可以勉强度日,再?多地郑文也没有?办法。
这?些田地都?还?很硬,需要重新再?耕耘一遍,为此郑文这?些天经常出入小西院,每天风风火火带着一大堆木头到处跑。
这?个时代的农具大多为石、骨和木头所制造,用铜的较少,铁器更不用,像是青铜之类地现如今一般用于祭祀和军事中,农耕方?面的技术实在是落后,他们现在用来耕田地是一种叫做犁鑱的工具,需要两人?合力使用才行,毕竟现在牛并不多,大多还?是人?力耕作,于是越发的耗时耗力。
不得已,为了提高效率,她只能利用自己脑海中所存不多的现代知识开始改进农具,但因为铜矿石被管制的原因,她根本拿不到足够多的青铜来锻造农具,只能成日拿一些木头和石头做实验,这?一来二去,身上为数不多的钱财也几乎被消耗尽了。
等到终于试验出勉强能达到自己想?要效果的农具后,郑文彻底变成了一个穷光蛋,她剩下?所有?的钱财都?换成了种子和农具,每天都?在为没钱而发愁,有?好?几次拿着手中唯一还?算值钱的那半块虎符,都?有?些鬼迷心?窍地想?要把这?件玉器贩卖出去,不知道真?做了这?件事,郑家的老祖宗会不会晚上给?她托梦骂她不肖子孙。
这?天晚上,她没有?回去,拖着一身疲惫从地里回到附近的庄子里,随便洗漱后她就直接躺在了床榻上,什么也没想?,全然放空,感觉心?神是前所未有?的空旷与宁静。
公子奭派过来的兵士就住在她屋子的不远处,还?有?不少人?在值夜,她睡前还?能依稀听到院子里庭燎木棍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57章时节与农耕
这段时间庄子?周围还算安全,除了从城外?过?来的一?些难民?和本来就住在?这里的农户,她还未看见过?任何其他的人,但是郑文还是在?周边设置了简单的哨卡,每天派人看守着,以防万一?。
翌日?她起的有些迟,因?为头一?天一?整天都?在?田里摸爬滚打,她睡得?格外?地沉。
等她换好衣服到了田间,卷起裤腿和一?些老农一?起下了地后,大约是日?光稀薄而出的时候她直起身体就看见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一?行人走了过?来,还有几辆慢吞吞的牛车跟在?最后面?。
七娘子?坐在?一?架牛车上,等车一?停就从牛车上面?跳了下来,雀跃地向郑文那边跑过?去。
算起来,郑文已经在?这边的庄子?里待了三四天,要不是每日?送回府的消息说她并未有事,阿苓和七娘子?估计早就打了过?来。
“三姐。”七娘子?今日?还穿着一?身锦衣绫罗做成的曲裙套装在?这边荒野之中看着格格不入。
郑文在?对方的目光中慢慢从地里走了上来,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亏得?七娘子?把她认了出来。
她站在?田埂上,这里靠近小路,一?旁有人递过?来湿巾帕子?,郑文把手上的泥土擦拭干净,七娘子?看见她这副模样着实被惊到了,声?音夹杂着浓郁的震惊:“三姐,刚才阿苓说田里的人是你我还有些不相信……可是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将近三十多人的帮助下,豆种?和麦种不到半个时辰就全被种?在了地里,黄昏时分,众人一起回了庄院。本来院子就不大,现在多了一些?人越发的拥挤,阿苓还有?几个小娘子干脆挤在郑文内室的侧间,七娘子今晚要和郑文在一张塌上?睡觉。
夜空中繁星很?多,说明明日是个大晴天,郑文从后院手持火烛准备回屋子里,看见了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的郑山,隐在黑暗中不说话沉默地抬头看着夜空,像一座假山,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她起先被吓了一跳后才把人给认了出来。
是郑山。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火烛的慌忙把郑山的目光从夜幕中吸引开,他看了过来,见是郑文才站了起来,有?些?慌忙地行了一个礼,“女公子。”
郑文嗯了一声,看见少年在夜幕下被模糊掉越发显得稚嫩和瘦削的脸庞,突然想起了阿苓之前说的话,于是也不准备走了,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示意对方也坐下。
郑山有些?局促地坐在郑文旁边,还好石头够大,要不然这孩子都快掉在地上了。
郑文抬头看着夜幕中的星星,这里的夜空很漂亮,清澈透明,远远看上?去,像是一片碎钻一样,她看向一旁沉默的少年,“你很?喜欢星占学?”阿苓在白日告诉过她,郑山时常去找小西院中会天文和堪舆的方士。
郑山点了点头。
星占学可不好学,星空浩瀚,你要精通星象学,就必须记住星图上的每一颗星星,它们都有自己独特的含义,一颗星星的移动可能就象征着一位星官的陨落,记忆力和观察力是占星术士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过现在的星象学正是萌芽阶段,之前郑文就已经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因为自己身体的特殊性,她一度怀疑过这个世界鬼神之说是否真有?的存在,或者说是最开始有?一位异人为了保护自己才创造了鬼神之说。
于是有一段时间她对星象学和天文学等一系列古里古怪似乎暗含着特殊计量的术法特别感兴趣,可最后发现其实大多术法只是叫术法而已,它们并无任何特异功能,也不能预言未来,当然也有?可能她接触地都并不是高人,他们只是习得一点皮毛,所以对此道并不精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侧头笑着询问,声音温和,面上的笑也是随意而闲适的笑容,就像在好友聊天一样,“你怎么不去选相柳当先生?他可是于相术一道学识极为渊博。”
郑文当初第二次单独进入小西院时,那位古里古怪的老?头围着她看了一圈,摸着自己的胡须眉头皱地老高,嘴里嘀咕着看不透看不透。
她当时只感觉到莫名,于是笑着询问对方看不透什么,谁知那位老?头瞥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不知道哪里来的鬼丫头。”然后就离开了。话虽不明,可却正中郑文身份。
也是那次,郑文才觉得这位老?头可能真是位高人。
相术虽称为相术,听着是一门术法,与神仙诡异手法挂上?了联系,可实际上?,相术指地是看人识人辨人。
郑山看了郑文一眼,她不知怎么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含义,有?些?失笑道:“怎么?看不起相术?”
郑山这才道:“星图能观江山命脉,天下浮沉,堪舆能识天下龙脉,奇门遁甲之术,相术却只能观人福运,不见大事只识微末。”
这话是有些?道理,郑文却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笑意,心想这孩子心气还挺高,不厉害的不学,现在还在识字读书阶段,就已经想到了天下大事了。
她忍住笑,看着面前这个个头还没有她高的少年,虽然面庞稚嫩,可一双眼睛极亮,看什么都带着希望,像是夜空中燃起的火种一样。
“那你以后想干什么?”她决定从最初的起点开始询问,或者说是引导。
郑山的目光克制地看向她,谨守着尊卑之礼,目光没有落在她的面上,而是虚虚地定在一个点,面上是有些?疑惑的神?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突然意识到,郑山目前还是她的奴仆身份,因为卖身契被限制住,身为一个奴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未来自己想要干什么,他刚才的那句话只是他目前的一个想法。还行,没有太好高骛远。
“郑山,若我放你自由身,你以后是想在当农户、匠人还是贵人的食客?”郑文想了想后,慢慢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选择,“或者是一袭青衣,当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先生?”
郑山这才抬眼看向郑文,视线第一次与她的目光相对,不过片刻又低下了头,在黑夜中可以看见有?些?泛红的耳尖,他最终还是顺从自己内心的答案,“贵人的食客。”
在郑文的意料之中,在识字之后人总会生出野心。
她并未表现出让郑山不安的情绪,继续问道:“如今天子晏驾,诸侯混乱,有?大国林立,有?小国依附,礼崩乐坏,诸侯越制,那你可想过要辅助哪一位贤主?”
郑山愣住,他虽聪慧多思,可目前信息缺少,根本不知各国诸侯王公的情况,也无从做下选择。
郑文笑了笑,对上那双被她问住了的眼睛,代他回答:“你不知道。”
她在郑山的视线下慢慢说,像是在这位少年的前方道路拉出了一根看不见的线,“郑山,你不知该选谁为你未来的主公,这个星图不会告诉你,堪舆也不会告诉你,它们可能告诉你天子驾崩,王国混乱,有?新主将起,可是不会告诉你新主到底为谁。”
“但是相术会告诉你答案。”郑文第一次对一个少年说如此多的话,这是除了阿苓之外她尽心尽力教导的第二个人,她看向郑山的神?情很?认真,“郑山,你要知道这人世间有人数万万,每个人都有一张面孔,你要学会识人辨面才能选出你能尽心尽力辅助的君主,相柳的相术不只是术,他是看了人世间的千张鬼面才形成了自己的道,在自由之前你要学会他的道。”
“女公子想让我学相术?”郑山听到了郑文的话后询问。
郑文肯定:“是想让你学会辨别人心。”要不然一出去,世道便叫你做人。“学了相术便可择明主?”郑文:“相术是教你识人,你看人千万,自会辨别诡测人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山沉默许久,只问了一句话,“那女公子,你要我做些?什么?”
郑文转身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不做什么,只爱人而已。”不管身在何位,有?多富贵荣华,那时候请想一想人世间还在受苦的人,为他们留一条路,能活下去的路。
第61章学好数理化
爱人说起来简单,却比世上的大多事?都艰难。到达权利巅峰的帝王都不一定爱人,更别提世上无数攀登的野心者。
就像清朝末年的太平天国运动,谁也?不说不清他们领袖者的最初的宏愿是什么,只是他们最后都变成了另一种?封建帝制下的欲望品。人的一生就是在与各种?欲望作斗争,而?大多数人活到最后都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标。
她对她收养的这些少年的要求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郑山却像是反应了过来,察觉到郑文话里的意思,“女公子,你将来要放我们自由吗?”
其实自从卖身的那天,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能离开郑府,也?许他和他的阿母一辈子都会待在这个狭小的宅院。
郑文站起来,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回了宅院后,便去小西院找相柳吧,那老头矫情古怪,拜师估计不会太容易。”
郑山看着郑文。他觉得自家女公子不止是想法与众不同,在很多地方都带着一股不拘世俗感很少有人会教导奴仆认字,很少有贵女愿意同仆从平和说话,甚至还下地干活,不仅如此,还?拉着自己的姊妹一起下地。
郑文和郑山说完那句话后就手持快要熄灭的火烛穿过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榻上的七娘子已经熟睡,听见屋内的动静后,极力睁开,软绵绵地叫了一声阿姊,郑文把灯火熄灭,对着床榻上的小姑娘说了句睡吧,然后自己也?脱了衣裳上了床塌,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翌日她醒来时,旁边的七娘子也?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都听见了院子里的读书声。应该是那些少年们在温习功课,过几日便是郑文设定的一月考核日,根据他们学习进度的不同,郑文对他们的安排也?不同其奖励也不同,她极大地给予了那些少年这个时代最好的识字条件。
郑文起身穿衣,七娘子就像一个没了筋骨的人一样赖在床上,头埋在被褥中,不肯起床。
郑文穿上了外?衣,才询问:“七妹,我给?你的那卷算法?手册你会了吗?”七娘子不出声。
郑文把自己的头发梳理好后,走向侧间,让候着的仆人打来洗漱的热水,才回房对着还?赖在床上的人道,“过几日的考核你也?要与他们一同参与。”
七娘子这才猛地抬起炸毛了的头,哀求叫道,“阿姊,我还?未背诵完。”
郑文不理,听着身后慌乱的起塌声笑着走出了内室,在侧间洗漱好后才出了门。今天依旧是一个大晴天啊,她想。
因为这边院子实在是狭小,郑文也?就未顾得上男女有别,都把人安排在了同一个院落,现在那些少年们都散落在院子合个角落里,手中持有一卷书简,念念叨叨,有的人甚至还半蹲在一块大石头上,背书的姿势各种?各样。她一向让这些人自主行事?,不加约束,追求崇真和效率,只要他们能完成任务,爬上树蹲在树上背书都可以。
郑文走过去,除了几人看见连忙唤了声女公子,其余大多的心神都陷在了自己的一方世界里。她点点头并未出声,让他们继续,在人群中找到了阿苓,她此时半蹲在地上在和一个小姑娘讲述如何算算,运用的例子就是他们一个月会吃掉多少粮食。
在旁边听完了全程,郑文才笑着出声,“阿苓,你真的可以出师了。”她不需要阿苓掌握后世的微积分,高等函数那些算法?,简单的加减乘除已经足够应用当前的生活问题,而?阿苓看?样子一直在锻炼自己,最开始阿苓可是阿拉伯数字都记得很困难的人。
阿苓和那位小姑娘都站了起来,郑文发?现还是熟人面孔,就是昨日的那位排行二十三?的小姑娘。
“你已经把数法表背下来了?”很多人熟悉阿拉伯数字都需要花费一两周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此时就相当于后世刚接触熟悉的小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姑娘迟疑地点点头。
郑文其实有些惊讶。这比大多数人都快了许多,已经勉强能赶上郑山的进度。
她顿时有了兴趣,询问阿苓上次对方的考核结果如何,阿苓说出了一个排名,三?十三?名,倒数第二。除了每个月的大考核,平时也会有小的课业,算是小考核,她有意训练少年们平时的扎实功底。
这说明这个小姑娘进步很大。
小姑娘听见这个数字却有些尴尬和窘迫。
郑文笑了笑,沉思了一会儿,对着小姑娘温声说道,“你回去后也去小西院找一位先生拜师吧。”
她觉得这位小姑娘能再短短的时间内有如此进步,肯定是有一定的慧根和花费了比旁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这世界上的平常人很多,但最终能成为伟人的平常人却很少,她希望这位小姑娘能突破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成为少部分中的一个。
二十三?听到这句话立刻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郑文。她是除了郑山以外?另一个得到女公子开口允许可以进入小西院的人。
“回去以后好好想想自己以后想做些什么,再去小西院看哪一位先生适合你。”郑文想到之前的郑山,于是对着小姑娘说了些自己的意见,希望对方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
在对方点了点头后,她面带微笑地赞赏了对方几句,看?见对方脸上的羞涩和克制地雀跃后才带着阿苓走向前院。她也是从幼年过来,知道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她的几句肯定也?许比一些物质奖励更令他们惊喜。
这些天她虽每日都会下地,可总要沿着庄院附近跑上几圈,这次阿苓来了,干脆拉着阿苓陪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院虽不大,可外墙一圈算下来也不短,郑文跑了四圈后就有些气喘吁吁。
她慢慢地沿着院墙走路,开始梳理近些天从各方面收集而?来的讯息,一点点地在脑海中建立起一个逻辑框架图,这可以让她在遇见突发?事?件时可以迅速反应,做出正确的抉择。
阿苓静静地陪在旁边,跟随着郑文的步伐,偶尔抬头看?一眼身前的人。
郑文突然停下步伐,看?着不远处巡逻的兵士,转身询问身旁的人,“阿苓,你觉得公子奭想隐瞒我什么?”
她其实还?有一种?猜测,那种猜测与她身怀的秘密有关,可是也不太可能,她并未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危险感。这次她因为情报短缺,根本无法?猜测出公子奭如此因为的真正缘由,只是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可能与郑勷有关,或者郑勷没有死,公子奭是想要把她当做要挟郑勷的一个重要砝码。
虽然劝说其他人不要担心,可是郑文自己却因为这块悬起来的石头而?隐隐不安。
阿苓没有回答,静静地在旁边等待,她知道女公子只是为了理清男孩中的一些疑问,并不是真的在询问她。
不过再担心也?无用,想不明白的郑文干脆放弃了猜想,决定下午就回府,于是她上午半天照常带着三?十多位少年在三百亩田地周围转悠了一圈,让他们记下田中耕作人数,并根据这些人的大约饭量来计算每月每年需消耗多少钱财的谷物。
这是这次外出不知的小课业,严格来说并不难,只是需要仔细考虑,他们需要考虑到这些难民一餐用掉多少谷物,大人小孩是否有所不同,谷物价格是否稳定,并大约估计其上涨趋势来进行计算,里面涉及的算法?并不困难,这次作业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项目活动,主要锻炼地是这群少年的组织协调控制能力,数法倒在其次。
下午时分,郑文便让阿苓和田几他们去把车马整理一番,回到屋子搬了一些奇怪的陶盆子出来放在车上,七娘子还?有些意外,“三?姐,我们这是要回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回城。”郑文让田几他们用草木绳子把这些陶盆子固定在车上,避免回去路上颠簸把这些陶制器皿都给颠坏了。
七娘子是第一次看见这些东西,有些好奇地打量,每个陶盆子上面都盖着一些稻草和粗布,她也看?不出来里面装着什么,但知道极重,她根本搬不动。
她问了才知道里面装着都是浸泡在水中已经发了芽的麦种和豆种?,“搬这些回去做什么?”七娘子感觉到震惊,看?着自己的阿姊觉得对方可能真的是爱上种?田了。
郑文拍了拍对方的头:“问那么多干什么?回屋子换身衣服,把自己的物事全都收拾好,申时之前我们必须出发。”这里回去大约要一两个时辰,路上稍微耽搁一下,城门就关闭了。
七娘子嘀咕了几乎才走进了屋子,等郑文让田几把陶盆子都搬上了牛车,附近的旅贲什长才姗姗来迟,“郑小娘子,你们可是要回府?”
郑文点了点头,“东西都已经装好了。”
什长看了看?听在院子门口的牛车,出乎郑文意料之外?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吩咐手下的兵士也?去准备,只留下了一部分人守候着庄院,其他人都跟着他一同回府。
郑文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后,脸上浮现出微笑,让田几和对方客套地说着话,她自己则回了内室去换衣裳,毕竟回府她总不能穿着下田的粗布裋褐回去,要不然甫准要跟在她后面说个不停,生怕自己污了他家公子高贵的双眼。
旅贲什长吩咐后,整个院落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不过一刻钟就收拾好了所有的行装,郑文她来的时候本就是双手空空,于是回去除了带一些农产品回去也没有别的物事了,队伍在未时三刻就开拔上路。
一路上倒还?算安全,没有遇见什么不太平的事?或人,只是在途中时一队骑着快马的人突然从虢城的方向而?来,速度很快,起先什长还警惕着,后来发现对方只是一队过路兵士,似乎在赶路,根本就没有看?他们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有走在郑文马车旁边的霍仲却突然转身有些疑惑地看着那队越来越远的骑士们,皱了皱眉头,觉得最前面的那人似乎有些眼熟,不过对方马速太快,他根本就没看太清楚。
一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人安全抵达城门,很快就达到了郑府的侧门。
把田几他们留下卸载东西,交待他们把这些陶盆子放置在哪间屋子后,郑文马不停蹄地带着阿苓绕了一圈去了公子奭所在的前院。比起她走的那几天,院子的人好像又少了一些,不过守门之人还是熟悉的面孔,她踏上石阶时,对方如同往常一样并未阻拦,于是她直接进了屋子,正要说话,就听见内侧传来公子奭冷静而?平淡的声音。
“再派一些人出去,混淆他们的视线,不要被他们发现人在我们这里。”
第62章邀春日狩猎
甫从内侧出来,刚好就看见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郑文,面上有些惊讶,然后唤了一声郑小娘子,像是?在告诉里?面的公子奭外面有人。
郑文一时猜测不出对方是?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她?竟然如此早得便从庄院回来了。
甫的这声惊讶声后,他向内侧看了一眼,似乎得到什么命令,对着郑文微微弓了腰然后就走?了出去,应该是?去吩咐底下的人去执行刚才公子奭的那个命令。
她?心中猜测对方口中的他们和不要被发现的人到底是?谁,就发现公子奭慢慢从内侧走?了出来,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面上并无惊讶,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对她?的出现并未表示惊讶,似乎并不怕刚才的话被她?所听见,而对方脸上的宽松笑意把浑身的清冷气质都降了一些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郑文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也笑了笑:“你派出去找雎的人有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
自从公子奭的人到了之后,郑文私底下就拜托过对方这件事,不过毕竟是?相求,她?一直就并未追问,只等着对方有了消息后再告诉她?,可?如今过了一月有余,公子奭这边也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雎和郑泽她?们的消息,郑文因?为昨天的事情后,心里?难免又多想了一些,觉得雎她?们可?能已经出了事,要不然以雎他们的脚程,也不可?能走?多远,按照公子奭手下打听消息的能力,如今也该有消息了。
公子奭却是?微微挑眉笑了笑,那双往日看着乌沉波澜不惊的眼眸甚至都泛起了一丝笑意,“你来的正好,昨日齐奚到了,刚好带回了一些消息,说有派出去的一队人在虞地发现了郑泽他们的踪迹。”
他说着话走?回里?间,郑文跟在公子奭的身后,看见他从案桌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卷书?简,封筒已经打开?,说明?对方已经看过里?面的消息。
郑文看了对方一眼,公子奭眉梢微挑,把手中的卷筒递给了郑文。
他道:“消息虽是?昨日送来的,可?毕竟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他们可?能已经不在原处,找到他们还?需要再耗费一番功夫。”
郑文点点头?,打开?了竹简,认真?阅览了一遍。上面只有几句话,在虞地附近发现了郑泽他们,不过上面用的是?疑似二?字,公子奭手下的那些兵士毕竟不认识郑府的人,查找起来肯定并不是?很方便。
不过,她?摩挲了一下竹简的边缘,并不光滑,这条书?简其实有些奇怪,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固定竹简的木绳,却并未发现异样。只是?对方好似是?专门为这条消息写下的函文,这点有一些不太寻常,不过也有可?能公子奭手下惯常如此办事,避免事务混杂在一起,不好整理。
她?看见下面还?有公子奭的一条批注。
“这些竹简在晚间必须全部重?新发出去。”公子奭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点点头?:“只有郑泽他们的消息?可?还?有郑府府上女眷的下落?”
雎是?和蔡夫人她?们一起走?的,按道理来说没发生意外的话,她?们应该在一起。
这下公子奭却是?摇了摇头?,对郑文说道:“目前我的人还?没有探寻到她?们的下落,秦岭山脉纵长远深,现下正是?春日野穹,凶兽从冬眠中苏醒过来,那几位小娘子和夫人们可?能凶多吉少。”
郑文其实也有如此的猜测,不过心中还?是?存有一点希望,听见这话只沉默地点了点头?,礼貌地道谢后就带着阿苓准备离开?。
她?今天突然来到公子奭这里?的目的未尝没有要打听一些消息的意思,可?是?她?没有想到公子奭这里?真?有了郑泽他们的消息,于是?郑文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昨日霍仲看见的那些人其实是?送这些消息的信使,这也未尝并非没有可?能。
想不到公子奭却突然叫住了郑文,对上她?有些惊讶的目光,公子奭笑了笑,发出了邀请:“四月秀葽,五月鸣蜩[1]。现正值春日万物萌发之日,林中虎兽作恶,过几日郑小娘子可?要与我等一同去山林狩猎?”
西虢之地在后世?的陕西附近,为宗周京畿之地,这里?山林众多,春日里?虎兽为患,祸乱周围,不少庄稼都被一些野兽践踏,还?有附近的庶民被猛兽所伤,因?此贵族狩猎对于此时的庄户庶民来说反而是?好事一件。因?此,周朝从上至下惯有狩猎风俗,兵士训练也时常与田猎交接在一起进行,有奖励他们的意思。
郑文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野外训练机会,院中的那些少年?虽然身体素质在这段时间内有所提升,可?如果要在这乱世?中行走?,这一点远远不够。
郑文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阿苓,询问:“我可?否带着我院中的那些人一同前去?”她?对上公子奭的目光,说道,“到时我会让他们伤者自负,不会为难你的人。”公子奭不可?置否,并没有反对郑文的话,只说:“这几天甫会有我吩咐的事情,可?能稍会忙碌,如果有要事,可?以去找齐奚,或者来找我也行。”
看见郑文有些疑惑的目光,他才解释道:“齐奚是?我身边的仆从,与我自幼相伴,你之前也见过。”
郑文这才反应过来,齐奚是?那位少年?仆从的名字,不过当时她?和公子奭跌落到了山坡下方,就一直与对方失散了,如今看来并无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点点头?,与公子奭又询问了一下狩猎的时间和所需要的准备后才带着阿苓离开?了前院。
等她?回了后宅时发现那些陶盆子已经被摆放在了一座搭建起来的茅草棚子,可?是?田几他们却不见身影,那些少年?们却是?坐在檐廊下正在温习功课,他们虽识字不少,可?容易忘记,每日要频繁拼写且不间断地书?简来加深记忆和稳固知识点记忆。
七娘子也拿着一卷书?简蹲在一个角落里?,应该是?早晨听郑文说她?也要参与考核,于是?开?始临时抱佛脚。
她?找了一位少年?询问:“田几他们几人呢?”
少年?看了看不远处的茅草棚子,想了一下,才说:“好像出去了,之前听霍仲和郑山说过,他们要去城中的客舍去一趟,打听一下消息。”
郑文点点头?。心想应该是?之前三人被她?训斥了一顿,现在想要将功补过。
于是?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带着阿苓去了那座新被搭建起来的茅草棚子,这里?原本是?她?白日用来晒太阳乘凉睡午觉地,现如今用来摆放这些陶盆子正好。
把所有的陶盆子掀开?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破碎,郑文才放下心来,把一些茅草重?新盖在上面,只等这些种子发芽,这些发芽的种子她?会种在院子里?院墙边,不多,但?可?以让她?以便观察可?以时常照顾,通过杂交选出最优良的品种。
把这些事都做好后,郑文才松了一口气,她?环视了院子一圈,并没有发现郑山,觉得对方应该是?去小西院了,想了想,她?也有四五天没去那边了。
于是?让阿苓在这里?温习她?的功课后,她?正准备起身前往,才刚转身就发现了突然进了院子的霍仲,对方脚步急促,脸上有焦急色,看见院中的郑文后连忙说道,“女公子,前太子伊皁在曾国称王了。”
郑文身体猛地僵住,看向门口进来的霍仲,田几和另外一个人跟在霍仲的身后,脸上都有一层薄汗,气喘吁吁,看样子是?一路小跑赶回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仲在郑文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又说了一句:“惠侯在携地惠邑也称王了。”这里?的称王肯定不只是?诸侯王称,而是?指这两位王室子孙同时登基称帝了。
郑文脸上的神色放缓下来,却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两位同时称王?”
霍仲点头?:“客舍中的那些商人还?有游侠儿是?这样传的,两位公候称王的时间不过只差几日而已,说是?不过就今日传过来的消息,城中的屈姓王族已经派了人去东虢打听。”
郑文问:“两位称王,有何说法?”
惠侯和伊皁同时称王,必定是?有两股势力在焦灼中。伊皁之前就有勾结外敌杀父传闻,诸侯不满意他并非疑惑之事,只是?,“为何选择惠侯?”
郑文有些疑惑,惠侯为前任周天子之弟,现任天子亲子也还?有,为何惠侯敢在惠邑称王,有哪些人会支持对方。她?脑海中想法不断,却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频繁光临他们这座宅院的锦衣郎君公子丹,突然若有所悟。
难道公子奭早就已经和惠侯他们勾结在一起了,或者说不止是?鲁地,西虢也是?惠侯的背后支持者,毕竟虢国多年?前为周天子献上虢媤后就一直备受天子宠信,虢公更是?在天子面前行事,与前太子伊皁和曾国中间夹着仇恨,现如今公子伯吉和虢妃下落不明?,对方支持惠侯也是?情有可?原。
她?正思索,就听见了一道有些喑哑的声音响起,“霍仲,可?有我阿翁的消息?”
是?七娘子的声音。对方听到了刚才霍仲的那些话,也许心中有所猜测,忍不住出了声,除却郑文,她?现在能依靠地也只有下落不明?的郑勷了。
郑文看过去时就看见了七娘子脸上带着克制的希冀和小心翼翼,握着书?简的手攥地紧紧地,好似生怕听见了不好的消息,在霍仲慢慢地摇了摇头?后,脸上的神情似喜似悲。
她?看向郑文,突然叫了一声阿姊,然后就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好像在这一刻,她?心底所有的防备瞬间崩塌。伊皁在曾国称王的事实终于让她?确定郑勷可?能随着周天子一同成为了过去,她?的阿翁郑家之主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低垂眼帘,沉默了一瞬,才慢慢走?了过去,摸了摸七娘子的发梢,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在她?看来,郑勷不在人世?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要不然他或者会成为下一任天子的助力,几百年?间郑家世?袭虎臣,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虎贲几乎已经成为了郑家的私军,虽有虎符,可?郑家人的影响力不亚于王室,郑勷如果还?在人世?,他手下的军士对于诸侯来说是?一大威慑。
郑文心中也有悲伤,自她?来到这个时代,郑勷身为她?的阿翁帮她?许多,也许是?真?有对孩子的疼爱,身为父亲的郑勷对郑文的宠溺已经到达了这个时代的最大极限,当然,这里?面可?能还?有她?所不知道的缘由,但?不管如何,她?享受到了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好处是?毋庸置疑的。
七娘子突然痛哭把院中的不少人都吓着了,包括一些在角落里?埋头?背书?的人,几乎在听到毫无遮掩的大哭声时都看了过来,等看见蹲在地上地是?主家姊妹时赶紧垂下了眼,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们谁也没有见过女孩子如此哭泣,或者说是?没看见过贵女如此没有体面地嚎啕大哭。
也许是?在发泄长久以来的不安,也许是?所有的恐慌累积成了雪堆,最后一丝恐惧压垮了紧绷的那根神经,七娘子哭了很久,久到最后全身都有些轻微地抽搐,郑文这才觉得不能让人这样哭下去了,于是?让田几把人打晕了过去,让阿苓几位小姑娘把人扶进了内室。
郑文拿着湿巾简单地擦拭了一下七娘子面庞上的泪痕,看着躺在床榻上眼尾哭地泛红的小姑娘还?是?没有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看着不远处的窗棂出了神。
如今伊皁和惠侯登位,两王并立必定会势不两立,两方人马背后的势力免不了要为谁是?正统大打出手,未来的数年?里?世?道可?能不会安宁了。
公子奭也许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或许提前几天就已经知道了。郑文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七娘子,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出了屋子。
推开?门她?就看见阿苓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把剑,百无聊赖地用剑尖正在逗弄一只搬运食物的蚂蚁,不过眼睛却没有焦点,明?显是?在出神中,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第63章下落不明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听到身后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口的郑文,有些不安地叫了一声女公?子。
郑文见此不由笑着安抚了对方一声:“阿苓,七娘子她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也没事。”
阿苓却是抬眼看?了一眼郑文的脸,手指不自觉地挠了挠裋褐的下边,这是她不太相信郑文话语的表现。
在阿苓逐渐熟悉郑文的同时?,郑文也熟悉了阿苓的一些小动作,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询问,“田几他们呢?”
阿苓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前面呢。”她似乎意识到这样对着女公?子说话不太礼貌,又抬起眼,接着说,“霍仲有些自责把七娘子惊到了,在院子里自动领罚。”
郑文关门,向外?面走,“领什么罚?他哪里有错?怎么就自己罚上了。”
阿苓跟在身后不语。
等到了院子,果然看?见霍仲跪在台阶前面,田几手持一根细长的木条一下下抽在霍仲身上,都可以看?见布料破损下皮肤渗透出来的血迹,这是见血了,看?来田几还?没有手下留情。
这种细长的木条抽起人来才是疼的厉害。
郑文连忙呼声制止:“住手!”
她快步走过去,从田几手中抽出那?根沾了血迹的木条扔在一旁的地面上,脸色沉了下来,“这是嫌府上钱银还?多,没地方花是不是,要不要为你?们再多请几位疾医看?一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田几被郑文一声呵斥直接说地跪在地上,周围的那?些少年们也跪在了地上,场面简直是一团糟。
郑文扶了扶额,实在是不想再看?见这一幕,或许是今日事情繁多她心?中也颇为烦躁,便也不想再多说,直接挥了挥手让田几把霍仲带下去,请一位疾医过来看?一看?伤势要不要紧。
她看?着剩下的少年们,赶紧也打发了去,该温习功课地温习功课,该小西院地去小西院。不过宅院里还?住着几位农户,郑文这几天?都让这些农户把他们的耕作经验编制成?书,怕他们识字困难,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帮手,也不知道现在成?果如何了。
她心?里想着,也准备去看?一下。
农户住着的屋子比较偏僻,他们人少,郑文干脆就安排了一间小屋子,平时?基本?让他们自由活动。
屋外?有一棵果树,郑文认不出是什么树,不过已经抽了新芽,整棵树看?着异常青翠。树下放着一张不太平坦的石桌,那?几个农户全都蹲在地上,姿态豪放,一位老农半坐在上方,正在讲话,地面上已经散落了许多的竹简,上面都是用锉刀留下的痕迹。这些少年识字没有多久,拿笔还?没有拿刀来的顺畅,干脆就直接拿了锉刀在竹简上雕刻,后面再用笔墨涂描一遍,也可以节约一些笔墨钱。
她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下来后才慢慢靠近,却很?快就被石头上的老翁发现了,对方赶紧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其余几人也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跟着行礼,有些拘束地看?着郑文,她并不时?常来这边,基本?上都是在和那?些少年相处磨合彼此,这也算得上第一次光临这边,几位粗人出身的农户都有些拘谨不知如何行事。
只有那?位老翁还?算得上从容。郑文当时?在城外?就觉得对方不太平凡,问过之后才知晓老翁祖辈也有贵人,不过后来零落了,渐渐变成?了国人,再变成?了野人,最后卖身在一个小贵族下过日子,后来发生了战乱,小国被犬戎洗劫一空,他们才逃难到了此处。
郑文笑着走过去,拿起石桌上的已经被整理好的一卷书简,发现这卷书简上刻着地是一些节气?该种什么作物,还?有施肥捉虫、火烧蝗虫等一些自己积累下来的各种经验,写地很?是详实。
倒也不错。郑文一遍看?一遍点?头,不过有些地方还?需要再精简一下,毕竟这些书卷以后就是这些少年的教材,他们有些人需要熟知农耕的各个方面,为将来能培养出一部分实干人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别小看?这一小卷书卷,说不定?在后世可能价值连城,现在的知识被贵族禁断,不只是文学礼乐方面的知识,农人们因为不识字他们毕生的农耕经验相当于也只能在一定?的时?间和范围内流动,大多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像是这类眷写农耕经验与时?令的书简可谓是少之又少,拿出去可能也会引起一阵轰动。
别忘了,这个时?代是一个蒙昧中的时?代,很?多东西都还?处在萌芽中,一切知识都是这个时?代的财富,可能在有些时?候郑文偶尔说出来的一句成?语都可能引得其他人连连称赞,说她学识过人。
她把书卷重新放回石桌上,看?向坐在石桌上的老翁,心?中有敬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手艺人她都怀抱着敬意,因为他们在开创着未来。
郑文想着,于是拿起刀在一根竹简上刻了几个字,她并不常用刀刻字,动作也不太熟练,好一会儿后才刻下四个字:老翁农记。
非常草率地,她把这卷书简的名字给定?下了。她想,也许多年后说不定?考古学家在墓室中或者遗迹中发现这些竹简时?还?会疑惑一下这位老翁农记中的老翁到底是谁,是哪国人士。
她对这几位农人的成?果进?行了赞扬,并赏赐了他们一些钱财,并不多,因为她身上留下的现钱也不多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如何赚取一些钱财回来,可是思来想去,大多事业她都无法进?行,现如今正处乱世,一些奇巧淫乐的玩意可能根本?卖不出去,除非找到城中的大贵族,可她一个贵女,那?些大贵族都不一定?会见她,而且那?些奇巧淫乐的玩意就如同上次蒙骗公?子奭的原理是一样的,骗人实在不是她的专长。思来想去,她身上最值钱地只有郑勷给她的那?一块虎符了。
往回走的路程中,郑文把怀中一直揣着的虎符拿了出来,上面还?有余温,这块虎符周身莹润,手感很?好,她有时?候经常拿在手中把玩,不过这次看?了几眼后她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块虎符是右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惯常虎符中的右符都交由专门的人保存在天?子宫廷中,严密看?守,这块右符肯定?不是郑勷偷拿的,那?么只可能是天?子交于郑勷的,这说明郑勷手中肯定?有两块虎符,足以号令一支军队,可他为什么只给她留了一块,而且还?是虎符中的右符。
这根本?说不通。
郑文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有可能在右符交于郑勷手中时?,他的左符在此之前已经被他交给了其他的人,所以郑勷才只能把右符交给她。
第64章女公子面相
不过此时多想无益,她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半块虎符,大多虎贲军也不知下?落。
她目前能猜测到郑勷肯定是为她留了后路,可惜她如今非常不幸地是与郑勷留得那条后路失联了,根本联系不上?,也猜测不出那条后路是什么,于是这条后路约等于无。
郑文只能说自己屋漏偏逢连夜雨,所有的不幸都同时到达了,她最后又看了一眼这块虎符,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重新塞进了袖口中。
再撑一段时间?吧,如果实?在是撑不下?去?就?把这半块虎符卖了,这段时间?她可以?好好挑选一下?买家?,到时候地下?郑家?老祖宗知道也不至于骂她了,毕竟子孙后代都快要饿死了,就?这么一块石头还能当饭吃不成。
她回到院子里后,阿苓他们正在练字,其余的人仍旧在地上?练习,阿苓她坐在一处摆在外面的案桌上?,手持毛笔,沾了墨水,神色认真地在竹简上?慢慢落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算起来阿苓识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该是学习用毛笔写?字,郑文对她的要求并不严格,只要写?出来的字端正即可,这孩子知道如今处境困难,她手中钱财不多,因?此练字时格外谨慎,每一个字都在心中构好了框架才落笔于书简。
郑文看着阿苓却又有些?发愁起来,等过一段时间?那些?少年也到了该用毛笔练字的时候,这又是一大笔出账,而且可能不比粮食谷物?之类地便宜,她终于体?会到了一些?贵主的不容易,养人需要花钱。
而且她觉得她养的不是人才,是吞金兽才对。
心中再多吐槽,日子还得过,郑文觉得自己到了这个时代最大的一个变化是培养了一个自我乐观的心态,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和?阿苓打过招呼后,自己一人进了屋子,却发现躺在床上?的七娘子已经醒了。
小姑娘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睛却明显睁着,听到屋内的动?静,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才进门的郑文,喃喃叫了一声阿姊。
郑文的心突然奇异地柔软了一瞬,她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更别提是七娘子这种平时如果不作就?分外可爱的小姑娘。
她走了过去?,侧坐在床榻上?,摸了摸七娘子的额头,声音也下?意识地放轻,“醒了?”
七娘子用鼻音发出一个很低的嗯声。
郑文说道:“过几日公子奭要带着他的兵士去?附近的山林狩猎,他邀请我们一同前去?。”
七娘子之前便一直叫嚷着要出门游玩,每次她出城时小姑娘格外羡慕,听到这次出游郑文思忖着小姑娘应该会开?心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小姑娘倒没有什么反应,只不过愣了一下?突然看向坐在床榻旁边的郑文,屋内的窗户半开?着,只有一部分光穿透进来,侧坐在塌上?的郑文脸庞大半面都隐在黑暗中,七娘子看不透彻。
她突然问了一句:“阿姊,你是不是喜欢鲁侯世子?”
七娘子虽是一位养在深闺中的贵女,可该有的心思一点都不少,她说地是鲁侯世子,而不是公子奭,这代表她在专指对方的地位。
郑文笑了笑,并未因?七娘子的这句试探感觉到被唐突和?冒犯,只微微地摇了摇头,“我不喜鲁侯世子,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公子奭这个人一点。”
郑文这句是真话,她其实?在很久之前就?见过公子奭,第一次见面在她的梦中,不过她只记得对方一双眼睛,时至今日,郑文也并不知道那时候的梦中出现了公子奭是何意思,后来第二次见面是在回城的路途中,也是只看见一部分侧颜,她也是后来好久才反应过来那便是她梦中梦见之人,第三次见面是应了她梦中的场景,两人在上?元灯节街头相遇,她向他求救,他却视而不见。
不过那时的公子奭也许以?为她只是一名陌生小娘子。
在最开?始时,郑文其实?对公子奭是有着一些?异样的好感,不过后来这些?好感也逐渐变化,她虽还有一些?喜欢对方,这可能是对方的容色太?过耀眼,让她止不住地心软一点,不过比起之前毫无理由?地好感,她现在在那微弱的喜欢之上?更多地还有其他的一些?思虑。
也许这可以?称之为成年人的感情,不太?纯粹,夹杂着许多利益。而这些?她就?没必要跟七娘子说了,说了七娘子也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男人对女人来说更多地是一种依附和?依靠。
简单地来说,她对公子奭的容色虽然还是有些?消散不过去?的好感,毕竟喜好美色人之常情,但是这些?好感不足以?影响她的决策和?决定,如果有必要,她去?坑公子奭也不会迟疑。
七娘子没有听出了郑文话里的意思,抿了抿嘴唇,她还是有点惊讶,自家?阿姊会喜欢上?公子奭那种性格的人。
郑文看出了七娘子的不以?为意,失笑说道:“七妹,你忘了先前上?巳节时,与我们一起的好几位姐妹还夸过公子奭美仪容止,似天上?皎皎明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娘子说:“那是那些?姊妹们不清楚公子奭的性情。”
郑文眨了眨眼,“是啊,所以?公子奭在我们面前露出了真性情啊。你看他平日里处理下?人时可有避着你?”
她其实?并不厌恶公子奭的性情,在她看来对方自幼身体?孱弱,养成这样一副性格在宫廷中显得再正常不过,她之前可是打听过鲁侯庶子不少,有好几位都已经成年,那么一直身体?不好的公子奭处境有多艰难也可想而知。
七娘子沉默。不仅没避着,反而有好几次光明正大地把人从她面前拖出去?,在做完这些?事情后,甫还回来笑眯眯地询问她午食有没有想吃的,他让人准备了送到后院,简直可怕到极点好不好。她瞬间?明白了自家?阿姊也是一个看重颜色之人,觉得公子奭容貌俱佳,于是心中生了好感。
七娘子不想承认自家?阿姊可能是个庸俗之人,于是抿了抿嘴不作任何评论?,不过因?为郑文的这些?话她心中因?为郑勷可能已经不在的不安和?悲伤奇异地散去?了不少。
可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询问,“那阿姊,你会嫁入鲁地吗?”
郑文听到这句话许久没回答,屋内陷入了寂静中,七娘子禁不住抬眼不安地看向坐在她床榻一侧的郑文,对方却正看着她,不过因?为背光,她看不清郑文脸上?的神情,只看见她的阿姊缓缓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把床榻上?的薄被向内掖了掖。
“七妹,你很害怕吗?”郑文轻轻地出了声。
七娘子怔怔一瞬,被话语其中的柔和?触摸到了心底最为不安和?委屈的薄膜,半晌没说话,后来才慢慢传出压抑的哭泣声,所有的为何和?担心都慢慢地在郑文面前裸露出来。
是啊,她很害怕。
害怕郑勷死去?自己无人可依,害怕郑文会嫁入鲁地后不再管她,还害怕齐地来人把阿姊接走后她会沦为城外的那些?人,如难民一样地生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害怕着许多事,都是对自己未来处境的担忧。仿佛在一瞬间?她就?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万丈深渊之下?。
阿母死去?,卫家?人不知所踪,顶天立地的阿翁似乎也不在了,郑府百年荣华富贵一朝倾塌,有时候七娘子都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午夜梦回惊醒时,觉得自己还在那个安稳而又喧闹的镐京城中,做着一位娇气而又傲慢的郑家?贵女。
郑文却不能对对方承诺什么,她还不足以?厉害到能负担起一个人的人生这种重担,于是她只能抿了抿唇,视线落在七娘子后方的那些?帷幔上?,轻声安慰,“七妹,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句话是在安慰七娘子,仿佛又是在安慰她自己。
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次聊天之后,七娘子又恢复了如常,却比平时里更加勤奋许多,每日同院中的少年一般无二的作息时间?。因?为郑文告诉过她,世界上?的大多男人都信不得,只有自身存在价值才是最可靠的筹码,这样因?为你本身的价值,要丢弃你的人也会衡量一下?值不值得。
小西院也逐渐多了一批少年,每日进出,多了一些?属于年轻人的生气。
就?是近几日郑山表现得颇为奇怪,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胆子发大了许多,整日盯着郑文的面庞打量,连阿苓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郑文看着对方也不像是对她起了恋慕的心思,反倒是更像是在做学术研究。
直到有一次阿苓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失礼,就?把人给?按住了,刚好郑文也被对方打量地都起了鸡皮疙瘩,倒也没有阻拦阿苓的行为。
她当时正半躺在一张专门要人打造的矮塌上?,闲闲得翻阅这一卷书简。
这书简颇为有意思,讲述地是一些?奇门遁甲风水之术,其中就?有一节讲述了一位术士说世上?有一座岛,位于山水交接之地,看不见地,看不见天,云雾缭绕,岛中有一长生不老泉,非有缘人见不得进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遍闲适地翻阅着,一遍放了一些?注意力在阿苓那边,她就?听见郑山道:“相先生给?我布置了课业,说女公子面相迥异,不比常人,于是要我来观察女公子的面相。”
郑文这才好奇地抬起了头,看向被半压着的郑山,这小子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个头窜地老快,现在都要比她高了。
她颇有兴致地询问了一句:“那你可看出些?什么?”
第65章一同春日游
郑山闻此话语,却愣愣半晌,没有吐出一句,郑文走过去时,少年对上她的一张带笑?的明丽面孔,耳朵尖一下子轰地就烧了起来?,红的不?可思议。
嘴里讷讷片刻,半晌硬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郑文失笑?,就这模样还观人面相。如果遇见一个美貌妇人,相术岂不?是无?用武之?地了,归根到底还是脸皮太薄,还得修炼,这相术一道讲究地就是要脸皮厚,试探他?人性情就在你一言一语,每一句都可埋下伏笔,像是相柳那老头,就是一个修炼得道的人精,也不?知是公子奭从哪处淘来?的,放在这乱世可堪为?相,郑山还有得学。
“行了,你这课业相柳可不?是希望你这样完成,他?本意是让你摸清我的性情,观我的面相也不?过是假借说辞。”郑文用手中?的书简敲了敲阿苓的胳膊,让她把人放开才对着面红耳赤的少年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性情,如实?写在书简上交上去就可,不?必在这里待着了,弄得阿苓练武温习功课都静不?下心来?,还得看着你。”
郑山连忙站起来?整理衣裳,不?好意思地看着眼肃面的阿苓,却还是没有离开,踟蹰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郑文挑了挑眉:“你还有事??”
郑山耳朵尖还红着,脸上也是红彤彤地,在阿苓的一双盯视的眼睛才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女公子,相、相先生还让我去观一人的面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起先听到这句话还有些好奇,不?过看见郑山的表情后立刻就反应过来?,“相柳让你去观公子奭的面相?”
她说这句话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相柳这老头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做出此番要求也不?是不?可能。
郑山怏怏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份课业难度很大,课业已经过去数天少年一点都没找出完成的办法,信心受了不?小的打击。
因为?公子奭一向?在前院活动,后院和前院之?间还有两道门?,中?间隔着一条小廊道,平时都有人把守,他?们这些人一向?在后院活动,根本去不?得前院,见到公子奭的机会根本没有,他?如果不?经允许擅自闯入了不?该进的地方,估计就是尸首一具了,也怪不?得郑山没有办法了。
曾经就有一位少年最?初误入了那道前门?,当时要不?是阿苓碰巧路过,拔出剑格挡一下,恐怕就要血溅当场。
郑文看见少年怏怏表情,也觉得这个任务太难,她想了一下,给郑山出了一个注意,“你先回去让相柳答应把课业上交的时间拖延几?天,再?过三天便是狩猎之?日,到时候我们与公子奭一同出去,你找准时机观察一下。”
一同出去狩猎的事?,郑文还未与那些少年说,就是怕耽误了他?们学习的进度,扰乱了他?们的心思,一直压着,准备在前两天才告知他?们现如今还有三天,也不?算提前。
郑山听见这消息浑身的萎靡不?振瞬间都消散不?少,抬头看向?郑文,一双眼睛都变得明亮。
她只笑?道:“回去通知他?们的时候记得提醒一下,让他?们做好准备,山林中?蛇虫多不?胜数,还有猛兽作怪,十分凶险。这几?天的功课也不?要拖拉,按时完成,谁完成的好,以后可以随着霍仲他?们一同练习剑术。”
郑山应是,和郑文行了一个礼之?后就赶紧小跑着离开了,平日里的稳重完全?不?见,看来?是真开心。
阿苓看着开始忍不?住怀疑起郑文的判断:“女公子,郑山以后真会有大作为??”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傻小子罢了。可她也不?想想她现在也不?过十一岁左右,比郑山还小上个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拿着书简,重新躺在了塌上,感受着茅草棚子外面穿透进来?的点点阳光,半阖着眼道:“少年性情,才应异常珍贵。”等他?们长大,那便是参与争斗,与生生死死打交道的时刻了。
阿苓点了点头不?再?多话,郑山走了以后,她总算可以静下心来?,要不?然就要一直放出一部分注意力在对方身上,她现在基本上对着任何出现在郑文身边的人起先都会存着一部分警戒心,更别提近几?日尤其鬼鬼祟祟的郑山。她重新半跪在一旁的软塌旁边,手持毛笔重新临摹字迹,旁边放着一把小锉刀,以便随时更改,可是却用的极少,她少有错字,唯二的两个错字还是因为?郑山在场,她一心二用才错了。
躺在床上的郑文却在想如今各国局势,这几?天不?断有消息传进虢城中?,在曾国称王的伊皁因为?背负杀父嫌疑,诸侯不?认,他?便下令要迁都洛邑,说是要分赏诸侯公叔,而在携地惠邑称王的惠侯却是异常安静,近些天并未消息传出。
不?过公子奭近些日子也少有的安静下来?,她去过前院几?次,甫不?在公子奭身边伺候,伺候对方的变成了之?前见过的那位少年仆从,朴素低调,一点都不?像和公子奭自幼长大之?人,和七娘子说话时还会脸红,看着实?在是胆小怯弱,比起公子奭这个食肉动物?,齐奚就像一个食草的兔子。
郑文也是在听说过现在为?公子奭诊脉看病地都变成了齐奚,才觉得人不?可貌相。
局势再?怎么混乱,三天后的春日狩猎之?日还是如期到来?。
这一日院子里的人都起得很早,前一天早已经把要带的器皿还有可能在外过夜的一些必备之?物?都准备好了,不?过因为?院中?只有一位妇人,还是郑山的阿母,出身微末,实?在是没有准备过如此大型的狩猎活动,也不?知道该带一些什么物?件,更别提郑文和阿苓还有七娘子了,郑文只好去找齐奚让对方列一份所需之?物?,他?们按照着来?准备,于是在出行前两天他?们都在各种忙碌中?度过。
翌日起榻时几?人都在打哈欠,特别是郑文,昨日睡得很晚。
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前面一辆尤其出众,宝盖华车,比起进城时招摇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她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正准备和七娘子她一同踏上后面的那辆马车时,齐奚突然从前面走了过来?。“郑小娘子,我家公子唤你。”
七娘子停下脚步,郑文看了齐奚一眼,询问?:“你家公子唤我有何要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奚却是摇了摇头,“奴也不?知。”
郑文看了一眼七娘子,只好让她先上车,她一个人向?前面的那辆车马走去,阿苓准备跟在她后面,不?过上前一步就被齐奚挡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阿苓,我家公子只叫了郑小娘子一个人。”
阿苓冷眼看过去,齐奚只能羞涩地垂首抿嘴,这副好似被人欺负了的姿态硬是让阿苓这个小姑娘无?话可说,浑身的气势都变得颓靡起来?,好似一拳打在被褥上,使不?出来?气。
七娘子和阿苓现在在公子奭的问?题上的态度基本上可以用沆瀣一气来?形容,当场就看不?过齐奚这幅仿佛被阿苓欺负了的小媳妇状态,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伸手护在阿苓前面,指着齐奚道,“你是不?是又欺负我们家阿苓了?”
齐奚抿着嘴摇头不?说话,一张脸被憋地都有些红了,他?好像在公子奭之?外的问?题上都没什么原则。
七娘子看着气息越发高昂,平时看着公子奭不?敢说话,现在知道柿子该拿软的捏,“你还说没有欺负,你就是看我们家阿苓好欺负不?会说话你才欺负她,你看她你把她说地眼圈都红了……”
郑文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嚷嚷声?,她头也不?回就知道身后什么情形,在心中?暗叹,果然是一山还比一山高,阿苓拿齐奚没办法,齐奚拿七娘子没办法,一个人总会被另外一个人克制住。
她走至了马车前面,车门?禁闭着,她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外面站着一群人,目不?斜视,郑文站了片刻然后轻轻敲了一下车门?处,里面才传出一道浅淡的声?音,“上车。”
郑文看了看周围,轻轻咳嗽了一声?,还是忍不?住轻声?询问?了一句,“七妹和阿苓还在后面等我,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里面的人没回答,只是又说了一句,“上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声?音比前面的那道声?音还浅淡不?少,旁边有一位奴要走过来?趴跪在她面前,郑文只好抬手制止了对方,心中?暗叹数声?,自己提着裙摆爬上了车,掀开帘子就看见公子奭正半阖着眼靠在马车的车窗旁,面色白皙,眉眼间有些散不?去的冷凝和病气,他?的一旁还放着一个小香炉,不?知道燃烧着什么香,气味和眼前的人一样很浅淡,但很好闻,轻轻悠悠。
她顿了片刻,才弯腰走了进去,坐在了公子奭不?远处。几?乎在她坐下的一刹那,马车就动了起来?,她撩起帘子,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外面坐了一位车夫,她刚才根本没察觉到任何响动。
微微皱眉,她转身回看时就发现公子奭已经睁开了眼睛,雪狐似的眼眸正看着她,平静而又深邃。
第66章鬼神精怪说
公子奭目光从郑文眼睑下的微微青色上掠过,对她说道,“你手旁下面?有一些书简,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郑文垂首用手摸了一下,果然下面?有一个暗格,应该是专门擅长机械术的工匠做的,她手在?光滑的木板上摸索几下,察觉到一块凸起的部分,她用手按了一下,格子上面?的机关被打开,露出里面?堆放的一些书简。
竹简部分都很圆润光滑,用来固定的绳索却很完好,说明经常更换,这也说明这些都是公子奭经常的书简。
其实这也有些私密,对于公子奭这样地位的人来说,他看的书简在?某些方面?肯定反应了他的喜好和心理,这就如同后世里和人分享自己?的歌单一样,如果没有到达一定的亲密关系不会?这样做,更别提公子奭这样的人。
于是郑文一时也不太明白对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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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带着阿苓进?了自己的营帐,等七娘子过来后,让七娘子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等下如今要进?山林狩猎穿成她们这样?肯定不方便,阿苓倒是不用换衣,她一向都是一身短衣,行动自如。
换好可以进?入山林的衣裳出来后,郑文?就看见公子奭骑着一匹马在前面已经?开拓出来的平地走来走去,手持一把弓箭,在马匹并不快速的移动中拉弓射箭,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潇洒恣意?。
齐奚在一旁边看着,周围不远处围着一群人,都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公子奭自幼身体孱弱,马术虽也学过,但不十分精通,他大多时间出行都乘坐定制的马车,就连鲁地时每年?的田猎活动他身为鲁侯世子也只是露一下面而已。
郑文?的视线落在对方持弓地手上,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用力?,一瞬间那?根箭矢就飞了出去,射中天空中一只飞离开的鸟禽,一只黑色的鸟雀掉落在地上。
齐奚让人把那?只鸟雀捡起来,马上的公子奭却突然骑着马向郑文?这边冲过来,在七娘子吓得要发出尖叫声时拉住缰绳,马匹停在了三人的面前。
这应该是一匹比较温顺的母马,比一般的马匹也矮了一些,应该是特意?为公子奭挑选地,虽说身体大好,但毕竟还在调理中。
公子奭脸上带着舒怡的笑容,一双平日里显得或许狭长的雪狐眼眸似乎都清亮不少,身上的冷清气?息也完全不在,脸上的病弱色少了许多,隐约透出着健康的红晕,他手拉住缰绳,马匹在郑文?身边转了几个圈后他才跳了下来,不过一番运动,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旁边有仆人拿来温热的湿巾。
“你们的人我已经?让齐奚安排好了,分派进?我的那?些人的手底下,只要他们不乱跑,基本上不会出事情。”他说话还有些微微喘气?,看来在她们未出来之前这人已经?骑着马在附近溜了一圈。
郑文?也知道就她院中的那?三十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练武也就不过大半个月,除了身体强健一点,遇见猛兽估计也就是被当猎物?的下场。
所以她已经?吩咐过让那?些少年?在外?圈行走,不要向里走太深,要不然容易遇见大虫,不过如今公子奭主动提起要帮她安排那?些少年?,郑文?有些意?外?和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公子奭站在郑文?面前说道,“你等下是与我们一同进?入,还是和齐奚跟在后面?”他看着郑文?有些疑惑解释道,“齐奚等下要去山林中采一些草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想到?自己的体质,如果直奔前线太容易受伤了,于是她看了一眼公子奭身后的齐奚,便说道:“我跟在后面吧。”刚好她最近读了一些医书,也可以去山中认一认草药。
公子奭看了郑文?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已经?要将近隅中,府中的仆从们都开始埋锅做饭,也不适合再去山林中,公子奭只派了一小队人马拿着弓箭去里面狩猎了一些野兔子野山鸡之类地当午食,准备用完饭后再出发。
不过一会儿,山林中的人便一起走了出来,可以说是满载而归,这个时代不像后世,在山林中都看不见几只老?虎和熊瞎子,在这里这些动物?可以说多不胜数,特别是这些野兔子之类地,多的有时候会祸害周围农户的庄稼。如果不小心深入山林,遇见老?虎和一些其?他山鹿的可能?性会更大,要不然也不会有记载某次周天子出游狩猎,奴隶为他猎得老?虎二十余只,其?他的一些山鹿之类的动物?更不用说了。
奴仆们烧了热汤为山鸡去毛,剩下的鸡血全都被那?些兵士分了,有兵士给公子奭和郑文?她们也准备了一些,阿苓倒是喝了,郑文?敬谢不敏,婉拒了那?些兵士的好意?。
对于那?些兵士来说,这些野物?的血液也算的上是某种美浆,毕竟这时候的人经?常因为吃不饱饭而缺乏营养,而动物?中的血液含有一些微量元素,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但却知道这些动物?的血是个好东西。就连周天子也会饮下面人献上去的血浆之物?,不提鹿血,还有一些其?他动物?的血液,主要可以用于养身。
公子奭倒是不知道为何?并没有接受那?些兵士的好意?,而是把陶杯中随便递给了旁边的齐奚。
午食是炙肉,中间架着一个很大的火堆,那?些兔子之类的已经?被清洗好放在木架子上不停地被翻滚,这还是郑文?提议的方法,一个小小的木头榫卯结构便完成了这个简易的烧烤架子。
此时的调料还没有后世那?般多,辣椒粉更是没有,这时候的川地应该还是一片荒芜之地,都江堰还未建起来,于是农业并不发达,还没有后世历史?中的那?般重要。此时流行的味道应该是酸味,从梅子中提取出来的味道,除此之外?便是盐,平民也可从茱萸中提取微凉的辣味用来调味。
于是只能?在烤肉上面撒一些盐,抹上一层蜂蜜,虽然调料不多,但烤出来的味道竟也不错,一点都没有明显的肉腥味,郑文?最后吃完了小半只兔子,剩下地是阿苓和七娘子两个人分了,兔子和野鸡打了不少,那?些少年?也吃得满嘴都是油,平日里他们吃肉的机会并不多,为了省钱,郑文?每次吩咐厨房做的肉汤,每人都有,不过基本上每一个人都只能?尝一下肉的味道。
今天算是大吃特吃了,像这样?能?随意?吃肉的场合并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完午食,稍作休息,一行人便准备行装,留下一部分人看守营地,郑文?等人一起进?入了山林,这边的林子树木茂密,大多是自然生长,于是格外?地不好走,那?些马匹根本骑不进?来。
公子奭应该是真正意?义上得第一次亲自狩猎,他以前身体稍微好一些时才能?出一趟远门,不过也不能?见风,要不然容易寒气?侵体,大多时候都坐在马车中,只有在需要他出面的场合才站在众人面前露面,表示鲁侯世子尚在,也是为了震慑鲁地的一些宵小之人。
齐奚和郑文?他们跟在后面,公子奭派了一小队人跟在他们身旁,避免发生不测,不过齐奚一路上担心他家公子安危,不敢离公子奭太远,几人也只一直跟着公子奭身后的路线前进?,偶尔看见一些草药才会停顿片刻。
越往里走,树木越发茂密,甚至可以看见一个很大的古树,参天蔽日,更容易让郑文?想起在山林中躲躲藏藏的十几日,七娘子一路上跟在郑文?的身旁,不敢远离,这里的人她只熟悉她阿姊,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之前留下了心理阴影,格外?地担惊受怕,总觉得四周不太安全。
郑文?采集了一些龙葵放在自己身上的篓子后,正要安慰七娘子一句,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一声怒吼声,声音很清晰,就在他们前院不远的地方。
齐奚猛地站了起来,“不好,是大虫的吼声,公子他们可能?有危险。”
郑文?正想说话,齐奚却已经?把自己装着草药的篓子固定好,朝着公子奭他们的方向跑过去了。
第69章那月灯节遇
郑文觉得公子奭带了那么多兵士护在周围,应该会没?事。
结果她往齐奚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听见了又一声?吼声?,这?声?吼叫与之前的那道明显不?同,七娘子也被吓得站在原地,齐奚身体僵住一瞬,跑向公子奭那边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这?里有两只老虎,郑文快速意?识到。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公子奭这?是闯进了人家老两口的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立刻挡在了郑文身前,“女公子,好像有两只大虫。”
郑文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人跟着齐奚,一行人迅速向公子奭那边跑过去。
如果是一只老虎,公子奭应该还应付地了,可如果同时有两只的话,就可能有点危险了,更别提公子奭还派了一些人守在她们身边。
他们赶到时就看见被众人护在身后的公子奭,他手下的一部分被一只体型更大的公虎牵制住,一只母虎正在逼近他们。
不?过公子奭面色倒如常,并未有太多的惊慌,稍微后退几?步,吩咐手下的人不?断射箭阻隔住那只母虎的进攻。比起?公虎,有时候母老虎攻击能力更强。
箭矢并未阻拦住那只老虎,不?断逼近后那些兵士只能舍弃弓箭拿起?青铜剑来进行攻击,不?过片刻,就已经有人受伤。
齐奚在这?期间跑了过去,看见一家主?子毫发无损后才松了一口气?,正要拉着人向这?边退过来。
那只老虎却突然做了一个姿势,越过众人要扑向公子奭,七娘子忍不?住啊了一声?,郑文神情也严肃下来让七娘子站在这?里不?要乱跑,她快速地抽出腿部随身携带的匕首,对?着阿苓和身后众人吩咐道:“射箭!”
她手持那只匕首,向公子奭那边跑过去,同时手腕略微使了一个巧劲,大声?喊道:“阿苓,射它的右眼。”
阿苓原本?看见郑文跑过去一惊的神色缓和下来,并没?有回答,面色肃立,从背后拿下弓箭,她力气?很大,不?仅在同龄人中屈指可数,甚至比公子奭的一些兵士的力气?还大,背上的弓箭也是郑文给她特意?请小西院的一些方士改制过的,郑文平时拿起?来都费劲。
她拉弓迅速,看见郑文扔出匕首的一瞬间弓弦上被绷直的箭矢就射了出去,正中那只老虎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的匕首却扔偏了,只插在老虎的侧面很快就被蹭掉在地上。不?过她本?意?并不?在此,曾着机会把呆立护在公子奭面前的齐奚踹到了另一边,同时抱住公子奭向旁边扑倒,躲过了老虎扑过来的身影。
她的举动十分突然,原本?正想取下配剑的公子奭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扑倒,郑文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老虎后,她微微弓起?身体,对?身下之人正想说些什么,公子奭却在这?时突然侧面,脸颊擦过了她的嘴唇,很轻,两个人却同时怔住,愣了片刻。
公子奭显然也很惊讶,那双淡然狭长的雪狐眼都微微睁大了一些,郑文甚至能感觉到身下之人一瞬间的怔愣。
不?过,两个人都很快反应过来,同时侧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那只老虎,不?惊讶已经带着人围了上去,她站在远处不?时放箭。
郑文之前就知道阿苓箭术很好,平日里更是经常联系,数十步以内百发百中,百步以内基本?上毫无偏差,且她所使用的弓箭如果良善,一百步取人项上人头?人头?轻而易举,不?过那都是静射,这?是郑文第一次看见阿苓射动态中的物?体,每一箭都插在那只老虎的身上。
郑文站了起?来,公子奭也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身上有一些小的擦伤,郑文察觉后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并未血迹,这?才放心?下来,要不?然伤口自愈的场面被让人看见,她恐怕真会被当做妖异之辈。
公子奭的目光落在郑文的面上,在郑文要抬头?时又迅速地移开,耳朵尖却奇异地红了一点。不?过郑文并未发现?,她看着阿苓皱了皱眉头?。
两个人同时不?停地向后退步,都知道自己在这?群兵士中只能算得上脆皮,攻上去也只有当炮灰的下场,特别是公子奭,虽然箭术和剑术也练过,但?是因为身体原因,使不?上力气?,都是一次性攻击,说起?来比郑文还弱鸡。
他脸色还算镇定,这?样的场面在他看来实?在是小场面,早前在鲁地,公然潜藏在他的殿中暗杀他的人也不?是没?有。他让周围保护他的那几?位兵士一同围了上去,不?停地骚扰那只老虎,一人一剑,十几?个人加起?来杀伤力也不?小。
被郑文踹到一旁的齐奚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连忙向这?边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要查看公子奭身上的伤口。
“公子……”齐奚关心?地唤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轻声?应了一声?。
郑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刚才她下脚并不?轻,不?过她落脚的位置她之前就看过了,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顶多让对?方那块起?青,疼上几?天而已,不?是大事,比起?在老虎那惊人的咬合力下咬上一口了强了太多。
齐奚身上带了一些伤药,他看见公子奭身上一些细小的擦伤后就有些担心?,正要准备给公子奭上药,却被他抬手止住。现?在其他人还在与那两只老虎纠缠,公子奭就站在后方不?停观察他们的战况。
总得来说,他们这?边还处在上方。
公子奭手下有一名将士,郑文觉得放在军队中应该是一位百夫长,他不?停地指挥着兵士干扰和防护来不?停地吸引两只老虎的注意?力,在将近半个时辰后才把这?两只老虎磨了下来,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周围几?乎都是它们留的血,公子奭这?边的人也死了几?个,都是损伤在致命部位,有的被老虎咬上一口或者用爪子扑一下,基本?半条命都没?了。
这?次算是重大损伤事件,郑文觉得。毕竟之前谁也没?有料到过会同时遇见两只老虎,以公子奭的这?些人应付一只大虫绰绰有余,两只就有些勉强。
而且看这?两只大虫膘肥体壮,应该是在这?里生活了不?少年头?,附近常有虎患,不?知道多少庶民死于?这?些老虎口下。现?在的人怕老虎,后世的老虎怕人。
等老虎终于?被磨下来后,齐奚给公子奭处理了一下伤口,才去看那些受伤的兵士。
一共死了两个人,周围人的神情却是习以为常。在这?时候贵族狩猎,也多是奴隶出力气?,像是周天子诸侯他们春日狩猎,狩猎丰富,猛兽多只,也是成百上千的奴隶被赶入山林,兵士敲锣打鼓,把那些猎物?赶出山林,那些奴隶也有充当诱饵的功能,他们如果想要活或者谋出一条出路,猎地珍奇异兽是最?好的办法。周天子狩猎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军事活动,有锻炼兵士礼射的目的所在。
像公子奭这?次出行也带了不?少奴仆,那些兵士中也有一些奴隶,在狩猎中死伤一些人再正常不?过,但?因为他不?在鲁地,身边之人毕竟有限,敲锣打鼓这?种方式来赶猎物?就不?太可能了,毕竟他们只是单纯的狩猎而已,或者说是公子奭身体有所大好,他想要感受一些狩猎活动才会主?动进入山林,对?手下之人也是一种威慑和告示,要不?然他在外面等着兵士把山鹿和一些字野物?赶出山林,他只需要静静礼射便好。
当然,这?些事情郑文也是后来才了解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走进了才发现?那两头?老虎身上多余的伤口很少,那名将士在指挥兵士攻击时还特意?保存了虎皮的完好,只有脖颈处有几?道十分大的伤口,因为血腥气?太重,郑文没?有走的太近,看了几?眼就又走了回去,阿苓和七娘子这?时跑到了她的身边。
郑文看了一眼阿苓:“可有受伤?”
阿苓摇头?,把手上的弓箭重新背在背上,不?过郑文却看见对?方的中指处有几?处划伤,她向齐奚要了一点伤药,涂抹在阿苓的伤口处,七娘子根本?不?敢离开她的周围,一直像一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旁,都不?敢看旁边的那两只大虫。
郑文把阿苓检查一遍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走回了公子奭旁边,随意?地询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她客气?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关心?。却发现?坐在一旁的公子奭半晌没?有回答,等她看过去时,公子奭才慢慢地嗯了一声?,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草丛中,齐奚在旁边整理他刚才采集的那些草药,见此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不?过很快又垂下了头?。
郑文摸不?着头?脑,慢慢地又走回了阿苓身旁,从她手中接过自己的草药篓子,背在身上,她低声?和七娘子说了几?句话,算是安慰,然后准备和其他人一起?撤出山林。
除了那两只老虎,公子奭他们之前已经在有不?少收获,山鸡野兔子打了不?少,还遇见过几?只山鹿。
撤回山林时,日头?即将落下。营帐周围都升起?了火堆,郑山他们今日跟着公子奭派出去的兵士队伍并未进入山林深处,只在外围清理猎物?,倒也有不?少收获,收获野猪三十多头?,还有一些貉和野鸡之类的。
回到营地之后,那些少年便聚在一起?温习功课,再过几?天便是月度考核之日,有不?少算法题目,都是郑文根据实?际问题所出,比如其中会有类似在一次小型战役中,需要多少军粮还有各种人员规划问题这?种题目,这?些不?单是简单的算法问题,涉及极广,她喜欢用这?种题目来锻炼这?些少年的思考能力。
曾经有一次公子奭在一次月度考核后,突然好奇郑文这?个私人学堂如何,还拿了一份试卷去阅,在这?个时代,她用考核来进行人员选拔无疑是很奇怪或者说是史无前例的一个行为,在公子奭最?开始听说的时候也表现?了惊讶,不?过他一直以为郑文是小打小闹,对?于?她这?种收养一些少年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他看见了那些郑文称之为试卷的那些书简。
每一份书简的内容都不?一样,有的书简侧重点在于?术法,有的侧重点在于?农事,还有的在于?天文星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在最?开始时,每一位少年的试卷都是相同的内容,在经过小半月学习后,郑文根据了他们的兴趣取向和答题的分数分布,才确定了他们每个人的擅长方向,由此确定了每一位少年的试卷,这?也意?味着他们往后只需要在一方面专攻就好,但?也有如同郑山一样,在两三个方向都感兴趣的人,郑文一向鼓励他们,因为只有学到的知识拜师他们的,如果有能力,郑文一向鼓励他们多学。
而每次试卷内容的确定,郑文都需要去小西院与那些方士商讨,一整套试卷确定下来,也需要花费很久。
公子奭不?用多想就清楚完成这?些书简背后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那时公子奭就很奇怪,他拿着那些书简想了很久也未想明白郑文的用意?,毕竟郑文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位落难贵女,她并不?可能如同那些诸侯王公一样招揽能人异士去争夺天下,她养着这?些少年能带给她的好处实?在是有限。
现?在公子奭看见营地中对?着火光围坐在一起?的那些少年们,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沣水溪畔,他下车时看见的那一幕,一个非常简易的棚子前站着一群难民,有一位小娘子戴着帷帽坐在后面,看着自己的仆从们在施粥。
那是一个他觉得很傻很天真的行为,他觉得他永远都无法理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可是不?知为何,记忆深刻,就如同在上元灯节街头?见到的那个郑家的小娘子一样,对?方的一双眼睛滢滢生辉,明亮透彻,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知道那不?是第一次见到她,那应该算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城外的那段畿道上,他从鲁地一路赶路,本?就身体不?好,经过一路容色更是不?好,难以见人,齐奚一路上都很担心?,途中怀疑是因为车中太闷,还挑开了车窗一个小角。
当时他正百无聊赖地在阅览一本?关于?烟丘碧树的异志,结果转过头?就对?上了一位少女的眼睛,应该是一位贵女,她脸上还带着笑,看一切都是神奇,旁边还有一位不?知大小的奴婢。
公子奭过往记忆中关于?女子的大多记忆都是和鲁侯的那些宠爱的女子有关,她们就像戴着一张张美人面,在他面前露出了所有的恶意?。而唯一对?他很好的鲁侯夫人,又是不?苟言笑之人,虽对?他细心?照料,可是也沉闷地如同鲁宫中每一位被他父亲舍弃的那些女子一样,他的人生中见过有如此明面的女性极少。那位少女很快就对?上了他的一双眼睛,露出些惊叹。
公子奭不?知道对?方在惊叹什么,他几?乎很快地就让齐奚把车窗掩了下来,走了很久后,烟丘碧树上那一卷他都还未读完。
他善于?掩盖心?思,有时候就连齐奚都不?能发现?,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世间女子也有如灿烂阳光,明丽动人,可是他谁也没?有告诉,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日的那位小娘子还有再见之时,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并未把这?一幕记在心?上,人有时候容易对?一些事情无知,包括自己。
上元灯节,他身体在养了一段时间后有所好转,他的王父让他们出来逛一逛街头?,说不?定会遇上一些欢喜的小娘子。那时他已经成年,不?过因为身体原因,其他诸国并不?愿意?远嫁嫡女与他,可能是怕他很快就死了,结亲之事会得罪他的那些兄弟们,公子奭不?无恶意?地揣测过,于?是亲事之事也就拖延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街头?,人头?攒动,齐奚很少能看见如此场面,在鲁地时他们一向很少外出,公子奭走了几?步,却站在一处灯下面不?动了,他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他一眼辨可看出有一位小娘子被一群人裹挟着向一个方向而去,那名小娘子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开始想办法逃脱。
有点像被困游鱼。公子奭甚至有点闲情逸趣地想。
一开始,他并不?想多管闲事,说起?来,在他记忆中他做过的善事屈指可数,约等于?无。
可是那个小娘子手段利落,几?乎在片刻就做出了选择,手持发簪竟然脱离了困囿。
他看见那位小娘子向他跑了过来,眼中的求生欲望像火一样灼烧。有些眼熟,他想起?了对?方是谁,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并未有任何触动。
是城外的小娘子又如何,这?世间人要想被救还得靠自己。
于?是他听见那位小娘子隔着人群对?着他喊道:“我父乃天子虎臣,我母乃齐王亲妹,今有贼子挟持于?我,还请郎君相救!”
一瞬间,公子奭的心?动了一下,他第一次遇见如此聪慧的小娘子,不?过他依旧平静地看着那边,那瞬间心?中在想着什么,公子奭如今也说不?太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最?后等小娘子的眼中显露出绝望之色时他心?中才突然起?了恻隐之心?,转身对?着身边的齐奚吩咐了一声?,让他们去救人,便准备自己带着人离开。
他想,这?是他记忆中的唯一一次做善事,感觉还不?错。
可是,唯一的那件善事也并未做成。
第70章你欢喜于我
夜间篝火燃了起来,郑文?换好衣裳从营帐中出来就看见齐奚和七娘子还有阿苓坐在一起,旁边的那些仆人在处理今日的猎物。
她走进了就听见齐奚真诚劝说的声音。
“七娘子,仆家公子真的很?欢喜你阿姊的。”
七娘子立刻反驳,满脸都是不相信的神色。
齐奚却是说,“郑小娘子之前在上元灯节差点被一?些贼人劫持,当时公子还吩咐让奴去救人。”
七娘子这下?不说话了,她知晓当时那个事件的主导者是她的阿母卫夫人,不过七娘子却还有疑问,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还是迟疑地出了声,“我记得我阿翁说当时出手相救地是一位晋国的公子啊?”而且好像还是晋侯的嫡子公子晞。
当时她阿母因为此事被阿翁厌弃后禁闭在东院,私底下?她有数次还听阿母喃喃自语,说阿翁想把阿姊嫁与那位公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在旁边的阿苓也?跟着点点头,齐奚正要解释,郑文?已经走了过去,被他们发现。
七娘子立刻闭上了嘴。
刚才齐奚聊地那件事与卫夫人有关,她根本不想在郑文?面前说起这件事,除却心虚还有一?些其他复杂的情感。
刚才的话其实郑文?已经听见了,说实话她有些惊讶,但她觉??齐奚应该不会撒谎,这是多日相处后她的一?个直觉判断。
齐奚也?有些紧张,脸都红了大半。阿苓却是站起来,空出一个位置给郑文?,她靠着七娘子坐了下?来。
郑文?说:“怎么都不出声了?”
七娘子不说话,阿苓是本来就沉默,齐奚在旁边憋地一张脸都是红的,他有时候可以和七娘子阿苓她们正常说话,可是遇见郑文?就是感觉跟老鼠看见猫一样,白日里外马车上已经是他面对郑文?最大胆的反应了,还瞪了她了几眼。
齐奚还是支支吾吾几下?,勇敢地出了声:“郑小娘子,你是不是厌弃我们公子啊?”
要不然白日里也?不会下?手贼重,他家公子脖子上的伤痕现在看着还很?明显,伤口还并不是很轻,估计很?要一?大段时间才能愈合。
郑文?笑着摇了摇头,和齐奚他们说话时她一?向随意,就像院子里的那些少年也不再如?之前那样怕她,她从他们面前走过时恨不??匍匐在地行一?个礼。
“我并不讨厌公子奭啊。”郑文?拿着一?个木棍子,不断挑着火焰,然后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奚道:“那郑小娘子喜欢公子?”
郑文?看向齐奚,坐在对面的少年神色有些奇怪,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觉??说不喜欢有些奇怪,于是道,“算是吧,我也?挺喜欢……”你的。
不过她话还未说完,齐奚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人,突然笑着站了起来,然后朝着郑文?身后唤了一?声公子。
郑文?转过身就看见公子奭换了一?身衣裳,一?袭白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神色不明地看着她,附近的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庞,多了丝暖色,似乎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不过刚才郑文?过来时并未看见对方,应该是才过来不久,通过对方的神色,郑文?知道对方应该听见了她说的话。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巧合。不过郑文?想起刚才齐奚的神色,不由吐槽,这看着单纯的孩子想不到也有心眼,果然说不愧是跟在公子奭身边混??人嘛。
公子奭慢慢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郑文?的错觉,对方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太一样,让郑文?也?后知后觉地想起在山林中不小心的那一瞬间亲密接触。
她下意识地咳嗽了一?下?,像是被子里呛到了,转移了目光。
公子奭没说什么,安静地在齐奚铺好地毯子上坐了下?来,一?派自如,动作优雅。
晚食很?快做好,他们直接吃的下?午打猎的一?些山货,杀了好几头鹿和野豕,那些士兵也吃了不少,算是补身子,这些东西在平时可都是好东西,有时候还采买不到,郑文?也?没做吃过几次,她以前在郑府上豕肉倒是经常吃。
不过连续两顿烤肉,吃地郑文?都有些上火,嘴上都起了细小的水泡,动一动就疼,最后在去睡之前还拜托齐奚给她开了一?些涂抹的药,但用途不大。
公子奭后几天倒没有再往林子里面跑,偶尔骑着马在山下?转悠,带着一?群兵士射杀天空中的飞禽,在山林中狩猎地都是兵士,郑文?手下?的那些少年们有好几位都不小心受了伤,待在营地调养,怕再有人受伤,最后郑文?干脆让所有的少年都在营地,让他们自由活动,该温习功课地温习功课,想要学习箭术地自己找人学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这些少年在这几天倒与那些兵士混了个熟悉。
到了第四天,几人准备回城,郑文?这些天每日跟着齐奚进入山林,认识和采集可不少草药,几人还发现了一?些瑞草,也?就是灵芝,看模样也有大几十年了,还有几根野人参,算是收获颇丰。
回城的那天是在下午,一?个艳阳天,春日仿佛也?要远去,气温逐渐上升似乎在迎接夏日的来临,郑文?换上了稍微轻薄的衣裳。她在上车时依旧被叫到了公子奭的马车上,不过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公子奭的马车明显舒适感更好,她并没有经过犹豫就爬了上去。
公子奭依旧是坐在老地方,不过不像来的时候,郑文?上了车后就发现公子奭一直在看着她,似乎在估量着什么,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对方这几天一直很奇怪,也?许是她的心理错觉,她觉??在营地的那几天,自从第一天后对方就一?直在躲着她。
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女人的感觉有时候不容小觑。
马车启动后,起初郑文?还能厚脸皮地当做没发现,偶尔看看车上的书简,从一旁的暗格中掏出各种各样的干果,还有温热的浆饮,或者挑起车帘看外面的绿色原野,心情舒畅,可是对面的人一直盯着,导致郑文?最后吃东西都有些束手束脚,实在受不了时她抬起头目光下?与公子奭的视线相对上。
对上那一双稍微有些冷淡和深邃的眼眸,郑文?刹那间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间,说不出来。
公子奭却在这时候开了口,他的语气有些平铺直叙地奇异,“郑氏阿文,你……欢喜与我?”好像问出这句话对很来说很?困难,欢喜二字在他口中也?好像变了一?个意思。
而且这似乎是公子奭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也?许以前有,郑文?或许忘记了,但是现在对方的这个称呼让她有一?种非常正式的感觉,似乎她的回答非常重要。
随着车内的寂静,郑文?沉默下?来,她只能听见马车车轮滚动的咔嚓和咯吱声音。
这个问题她该如?何回答,回答欢喜不太对劲,像是在被逼迫告白,回答不欢喜,她有一?种错觉,她让公子奭丢脸的话可能活不过今天晚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公子奭却最终并未让她回答,在郑文?纠结沉默之时,对方慢慢地垂下?了眼帘,靠在车墙上合上了眼,看着有些疲倦和苍白,车内重新恢复寂静,可是郑文?的心跳却加快了不少,她愣愣地看着闭眼的公子奭半晌后,垂下?了头。
回到郑府时已经是傍晚黄昏时分,不过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她和公子奭下了车一同向里面走,在院子里就遇见了往外走的公子丹,也?就是惠侯世子,他们在城外搭过马车的那位锦衣郎君,甫在他的后面小步跟随,似乎还在低声说些什么,抬头看见公子奭后才松了一?口气。
郑文?见此便带要带着阿苓她们离开,不过却被锦衣郎君唤住了,对方似乎认出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在何处??来的消息,笑着叫了她一声,“郑小娘子,止步。”
郑文?疑惑回头,看了锦衣郎君一?眼,对方对着她微微一笑道:“之前是我眼拙,在城外时并未识出郑小娘子是位女公子。”
郑文?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却还是对着公子丹行了一?个礼,余光暼向公子奭,他脸色倒是如常,只不过此时看着公子丹的一?双眼眸尤其深邃沉静,仿佛酝酿着什么风浪。
甫也被公子丹突然的举动惊住,连忙看向郑文?。
公子丹却又开了口,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对着她认真恳切道:“我一?直非常崇尚郑公为人,想来其后辈也?是良才善辈,所以当初才在城外助小娘子一?力,郑小娘子可愿去携地一游?”
郑文?听到这话时她的反应只能用一脸懵逼来概括。她禁不住看了眼公子奭的神情,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公子奭,察觉到她的目光后也看向她,似乎在等待她回答。
她觉??有些奇怪。
公子丹当初愿意带她与公子奭一同入城绝对不只是因为郑家老祖宗的关系,郑文?觉??还有那半块虎符的缘故所在。
她试着大胆地猜测了一?下?,莫非当初其实在城外时,公子丹就已经发现她手中虎符为右符,于是断定左符也?在她手中,所以才会好心相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不然她想不出这位王侯世子为何向她献殷勤,毕竟虎贲五千,都是精兵,传闻郑家掌握虎贲百余年,另有千人只听从郑家号令,算??上是郑家私军,在这个时代,千人精兵已经是很厉害的一?支军队,足以摧毁一?个小国。
郑文?虽未想明白,却还是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慢摇了摇头,笑着委婉拒绝,“虢城很好。”
公子丹听见这话却也不气馁,只轻轻一笑,又客气地说了几句话,郑文?一?时分不清对方是否在试探些什么,只能模糊地回答,把问题都打太极一?样推了回去。
公子奭这时才开了口,说今日才从城外回来,有些疲倦,让公子丹改日再来拜访,说完直接让甫送客。
郑文?看着甫把人送回去后便带着阿苓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公子奭,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目光泠泠,一?袭白衣清冷地那日上元灯节花灯下站着的那位郎君。
冬夜明月皎皎,却格外清寒。
她看不出对方在想些什么,不知怎地脑子突然一热,郑文?倏地转身向公子奭走了几步,不容自己退缩直接大胆询问:“你是不是与惠侯虢公他们联盟了?”
这其实是一步很大的试探,也?是她觉??很?大可能性的猜测。
不过郑文?询问过后,对上公子奭平淡的目光后就有些后悔,诸侯的这种联盟就算表面再过清楚,但因为如今洛邑还有一?位周王,怎么说都是私密关切到政事的问题,公子奭肯定不会回答她一位小娘子这样的问题。
不过出乎意料地是,片刻的尴尬等待后,公子奭看着郑文?却开了口,声音清凉,“不是惠侯,是周携王。”
郑文?瞬间明晓了对方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是纠正她的称呼,可也侧面肯定了郑文?的猜测正确。
第71章郑文的猜想
他称呼惠侯为周携王,无疑是承认了他的身份地位。
公子奭的确与虢公和周携王他们联盟了,或者说是虢公等诸侯王看中了周携王背后的利益,从而支持惠侯称王。
郑文顿时想通了这些天公子丹经常来找公子奭的原因,还有?那些不停上门的贵族。
她无意参与这些王孙之间的利益纠葛,于是垂下眼帘片刻后还是没说什么,又看了公子奭一眼后带着阿苓和七娘子她们向后院走去,不过心?中却思索起刚才公子丹试探她的那些问题,还有?公子奭和甫的神情,她的感知告诉她公子丹对她的态度很奇怪。
回到后院后,郑文发现院子里的那些种子已经发了芽,上面的那些茅草被揭了开来,还有?一些发芽的种子已经被移栽到内院靠墙的位置。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淡,郑文让少年们回了自己的院子,好好准备后天的月度考核,然后自己就回到了内室,简单洗漱好躺在床上,脑海中却不断翻滚这几天公子奭的异常,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许久才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并没有?发生郑文预料中的大事,异常的平静,公子奭却出乎异常地经常外出,有?时候几个月不回来一次,不过却让甫送来了很?多衣裳首饰品,还有?玉器等一些小玩意儿,比之前?送的更加细致,不过她并未佩戴,有?一次公子奭也发现了那些首饰都落在了七娘子身上,之后再未让甫送过来,不过隔了一段时日,在郑文从庄田里回来时,却发现甫送了好几车书简到她的院子里,几乎可以摆满一个小屋子。应该是公子奭的吩咐。似乎在那次山林狩猎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不太一般,郑文也说不太清楚,就是有些胶着起来,公子奭对她的态度明显变了许多,也许是因为那次的亲密和夜间篝火时她的喜欢二字,也许是因为公子奭在马车上的那一问话。
这些书简中的大多数都是残卷,甚至还有?一些极其稀有?的兵法残卷,让她好是惊喜了一番,不知道对方是从哪处收刮而来,不过想到公子奭搜寻天下名山名水的那股子精神,她又觉得习以为常了,觉得这属于正常操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了整理那些残卷,做成了一个小型的家庭图书室,其余的日子她基本上每隔五日去一趟田地,地里的种子已经收割过两次,也许是她种植合理规划和重视施肥除虫的关系,小麦和大豆的产量都翻了一倍,不过比起后世还是不够看的,于是她只能一次次改良,把最好的种子全都选出来,一批批筛选,这些事情需要时间。
因为她去庄田的时间是五日一次,七娘子还调侃过她说阿姊就像阿翁在宫中值班一样,五日一休沐,打趣她去田庄种田是在放假。
郑文听到这些话,觉得七娘子的性格越发地开朗了一些,也许是和她待久了,下意识地沾染了一些后世女子才有?的性格,于是接下来去庄田中每次都带着小姑娘,让对方在田里感受片刻休沐的幸福。
不过好像所有?的风波都隐藏在暗中,在一年后的某天,郑泽突然被公子奭的一波人找到送了过来,中间颇有?些周折,是公子奭的人拿了一些郑文的信物才让对方相信,再见?时郑泽一行人明显比一年前消瘦了许多,像是在外面游历很?久的游侠儿,有?一股子流浪许久的苍桑感。
见?到郑文的时候,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当场就跪在了她的面前,泪流不止。那一瞬间,郑文仿佛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悲怆,她把人搀扶了起来,慢慢询问之后才知道这一年来对方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还有?打听郑勷的行踪。
她的下落郑泽一直未打听到,不过郑勷的消息他倒是查到了一点,“女公子,主君的人在卫地出现过,听那些游侠儿说,在一年之前?有?一行兵士忽然出现在卫地,不过他们行装匆忙十分怪异,似乎在赶路,好像在护送着什么人,特别警惕。”
“卫地?”
郑勷的人为什么出现在卫地?
郑泽解释:“女公子,主君之弟在卫地为官,有?些郑家族人大部分也在卫地。”主君之弟相当于是天子派过去的监视诸侯王的朝中官员。
那就是郑文和七娘子的亲叔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郑文还是想不通郑勷为什么派人去卫地,而且听郑泽所言,他们似乎在护送着重要的人。
郑文问:“你们去了卫地?”
郑泽摇头,他们打听到消息也是在近几日,是在客舍中停顿时听一些游侠儿偶然提起的,他们起了心?思细细打探才得出来这么一个猜测,但无法确定郑勷派人去往卫地是为了找寻族人。
又问了几句,郑文看郑泽一行人实在是疲惫不堪,感觉人都苍老了许多。听公子奭的那些人说郑泽他们收到了她的信物后简直日夜兼程赶到虢城,一路上没怎么睡过觉,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于是她只好让人带了他们一行人去休息,比起最开始的郑勷派来保护她的五十多名兵士,现在也只剩下了这么一点人,加起来也不过十数人,大多数人都死在了那片永远不见?天日的的山林中。
郑泽他们只带回来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不过却让郑文有?了线索,她让田几他们在城中结交了不少游侠儿,准备雇佣那些人去卫地一趟探寻一下郑家族人的消息,或者帮她带一份手信过去。
不过在郑泽回来的这天有更多关于洛邑那位周王的消息从都城那边传了过来,其实在过去的一年当中,郑文就听说了那位周王上位不正,诸侯并不认同他的王位,认为他不忠不孝协同犬戎曾国杀害周天子,于是他开始封赏诸侯王公,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贿赂,准备以分封的土地砸开这些诸侯的口,获得他们的支持。
其实历代周天子称王登位时都会象征性地封赏一些诸侯,还会把自己的兄弟也分封出去,不过通常这是周天子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而行,这是一种再过寻常的事情。
但到了这代周天子,未分封的土地已经不多,加上犬戎为患,镐京被烧,周平王被迫东迁洛邑,本来王室已经衰落,他如今把自己的领土分封出去的这番行为更是让诸侯势力日益强大,简直就像一只害怕被狼吞噬小白兔为了不让周围的狼群吃自己,然后不停地从周围搜来食物来喂食他们,简直比佛祖割肉喂鹰来的更伟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一年前秦国候因为护送周平王东迁有?功,被分赏了岐山以西的一大块地方,顺便还封了秦侯为公,这一下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周平王在这一年间分赏大大小小诸侯国十几个,最近更是分给了晋国北方好大一块土地。
而在郑文看来,周平王就是第一位致力于自己架空自己的天子,而且还是自己架空自己中的楷模。她当时在听说了这些事情后立刻就在心中表达了对周平王崇高的敬意。这可能是比他老爹思想还奇葩的一位天子。
郑文在这段时间也不断把周朝所统治的区域做了一个大致的地图,因为她并不清楚每个诸侯国的边界,只能根据来往的游侠儿和公子奭的一些兵士的口中来进行推测判断诸国的地理位置和大致轮廓。
宗周周围环拥若干小国,这些小国的面积并不大,比不上西北两方的晋国和秦国,同时还有?处在东方的宋国和齐鲁两国,南方还有?盘踞势力楚国,长江中下游还有?百越等势力,除此之外还有?北方的犬戎外敌相视,整个周朝所统治的诸侯国大大小小将近百个,大国数十个,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统治体系。
因此她做出来的地图有很?大的误差,而且有?一些游侠儿还会把国家弄混,他们有的可能会把卫国说成宋国,两国相邻区域边界不明显,那里生活的庶民们都不一定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国的居民。
这张地图被她绘在一张布帛上现在挂在她的内室中,除了七娘子和阿苓,其他人进不来,于是也没有其他人看见?,要不然恐怕会惊到他们。
因为这时候这种完整性的舆图还未出现,或者说是此时的人们根本没有?这个概念,也没有人力物力去测绘这么一张地图,而郑文也只是根据后世的地图和脑海中的相关记忆,勉强画出了这么一副轮廓图,她觉得还成不上地图,倒是可以算的上草图。
郑泽他们所说的卫地就在宋国和晋国中间,就像一块夹心饼干里面的牛奶馅心?。
郑文想着郑泽所带过来的线索走进了内室,看着墙面上挂着的那张布帛,手慢慢地落在了卫地的位置。
她看着卫国下方的宋国,不知怎地,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客舍中时,那时大堂有?许多游侠儿,其中一名游侠儿说他们在来虢城时途径宋地,在一客舍夜晚看见?了一队赶路的兵士,那队兵士猎骑着马匹,手持火把,夜间也不停下休息。
她的手指慢慢从宗周镐京骊山的位置移到宋国,再移到卫国,下一刻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晋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的阿翁郑勷手下的那些兵士要去的地方并非卫地,或者说是他们也许在卫国停留了片刻,就前往了晋国,这是一种毫无根据的猜想,可是却在郑文的脑海中扎下了根。
她从怀中拿出那半块虎符,指尖不断摩挲着玉面。她觉得郑勷给她的后路可能就安排在卫晋两地。
也许是频繁的分封导致了诸侯暗地中一直都存在的争端逐渐摆上台面,周天子的权力?被彻底架空,诸侯以拱卫周天子的名义发生混战,开始对小国进行不停地兼并,从而以阔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来达到他们想要称霸的目的。
最近各方都不太太平,如果她想要雇佣一群游侠儿去卫地的话可能有些危险,而且自从前?段时间公子奭带着齐奚出了城后现在还没有回来。
虽然公子奭的身体可能因为她的血液有所恢复,但是这一年以来,齐奚发现公子奭的身体比一般人还是孱弱一些,他的身体就像是维持在一个不变的水平线上,无法变得再健康,也无法变得再虚弱,也就是说,公子奭虽然还是个脆皮,倒是个不会脆的脆皮。
而在郑泽回来的二个月后,公子奭终于回到了宅院,这次对方回来脸色不太好,比她印象中的还苍白,郑文时常能闻见宅院中不停飘散地酸苦的中药味道。
她去前?院见了公子奭一次,那时他正在跪坐在堂里处理公务卷书,旁边香炉还在燃烧,升起的香气都压不住房间里浓郁的中药味道,拿着书简的指尖都透着病色和苍白,嘴唇也有?些泛白,整个人像玉色一样透明,郑文甚至觉得这个人马上就要倒在了面前的案桌上。
在她愣神时,齐奚送了汤药进来,还冒着热气,少年看见?她怔了一下就把陶碗塞给了她,“郑小娘子,你把汤药给公子送过去吧,公子这段时间在外奔波,都没怎么歇下来过。”
于是郑文来不及反应手中就多了一碗热乎乎、气息酸地发苦的汤药。
她怔了一下想要拒绝,齐奚就已经退了出去。郑文觉得,这段时间不是她的错觉,这孩子是想要当鹊桥啊。
她最后在心中慢慢地叹了一口气,朝着公子奭走过去,对房子干净听到这边的动静抬起了头看向了郑文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走了过去,汤碗放在案桌上,然后跪坐在一旁。
“齐奚送过来的汤药。”
公子奭看着那碗依旧冒着热气的汤药,似乎能感觉到苦涩的味道,他其实喝了十几年的汤药,从他懂事起就开始服用各种疾医开的汤药,到现在,他的味觉也已经有?些退化,这些汤药的味道他都感觉自己习以为常,尝不出来了。
在郑文的视线中,他面不改色地一口饮下,对上少女略微有?些惊讶的目光,公子奭淡淡地笑了笑。
在郑文看起来竟有?些别样的脆弱感,让她惊艳。
“你很?惊讶?”公子奭手中放下汤碗,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话,同时却拿起一旁的书简塞进?一个封筒中,郑文看见?旁边堆着许多的封筒,都是已经封好的。
郑文说:“这药很苦。”
公子奭抬头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如果一道菜你吃了二十年,你就不会觉得好吃了,同样,如果喝了二十年的药,就不会觉得汤药苦了。”
第72章悲行歌奏响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悲哀。可公子?奭说的太漫不?经心,太过轻飘飘,让郑文觉得这仿佛是一件再?过正常不?过的事情。
郑文她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旁,公子?奭也?没有再?起话头,只安静地处理手中?的公务。这些天从鲁地而来的好多函书都堆积在了这里,他必须要把一些紧急的批好然后让手下的旅贲送回去,要不?然他国内的那些庶弟们准要以为他死?在了外面,指不?定要掀起什么风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人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奇异地达成了和谐。
齐奚在门外看了几眼?,最后还是没有进来,就?安心地守在门外,还让过来的奴仆也?退下了。
在他看来,公子?是真心喜欢这位郑小娘子?,可是在鲁宫中?生?活的公子?有不?快乐和压抑的童年,尔虞我诈几乎贯彻了公子?的人生?,从未喜欢过任何?人的公子?,自小就?懂得了一个道理,自己想要地和拥有地,就?必须属于自己,他不?太懂得喜欢,只知?道自己想要,对待曾经的鲁侯世子?之位是如此,对待如今的郑小娘子?,可能也?是如此。
公子?分不?开两者之间的差别,也?许分开了,但对于他来说也?别无区别。是他的,便只能是他的。
那天陪着公子?奭坐了一会儿,郑文最后对着对方说了一句感谢对方把郑泽他们找回来后就?离开了,回到了后院她整理出来的小图书室,里面坐着几位少?年,正在书简。
郑文没有打扰他们,在这一年中?,她除了去庄田,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因为我屋内昏暗,她特意找人在屋顶做了开窗,不?过需要有人记得在离开时关上,要不?然如果夜里下了雨,这一屋子?的书简可能都会发霉作废。
大多书简的内容郑文都记在了脑中?,这个时代的知?识传承太不?容易了,郑文觉得记忆有时候更好用。屋子?内一片安静,屋顶上有天光穿透下来,只能听见竹简碰撞的细微声音。
现?在郑文很少?去教?那些少?年知?识,公子?奭送给她的这些书简,郑文让他们自由,如果有不?懂之处三十多个人可以聚在一起讨论,相?当于这个时代的清谈,在这种开拓性讨论中?,可以最大限度地扩展一个人的思想深度。
她拿了一份布帛,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拿起旁边的毛笔,开始在布帛上绘图,大多都是平常她改进过的农具,旁边还有一些她认为可行灌溉的水利工程计划。
一些农田周围有河渠,可以修建灌溉的水车,不?过一年前郑文对于后世用的那些水车原理也?只有一个大致的记忆,并不?太熟悉,在经过小西院一年多的各种改进,才逐渐和她记忆中?的水车贴合起来。
这种东西其?实还算先进,不?过郑文最开始也?只是提了一嘴,其?中?原理她惊叹并未说清楚,可朴如是还是把这个水车模型做了出来,不?过在投入之间他们特意还在院中?做过数次试验,以免后面实行起来浪费人力物?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都是花费了郑文很长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中?,她比谁都过得忙碌,算起来从没完整地休息过一天,在郑文看来,这些都是可以救人命的东西。
她希望每年地里多产出一点粮食,就?可以少?饿死?一点人,这是一个有些天真的想法,郑文也?知?道,可是她还是在坚持中?并为之努力,只要一亩地多产出半钧粮食,就?可以多养活一个人。
一年的时间着实有些短。如果给她三年四年,她可以通过多次筛选种子?,进行优质培育,保证每亩田地的产量再?翻一番。
阿苓这时从门外进来,径直地朝着一个书架后面走去,一般女公子?都会坐在这里靠窗的位置。
她手里拿着一封卷书,放在了桌子?的右上角处。
郑文抬起头。
阿苓说:“是那些游侠儿送回来的信件,听说卫地周围的那些小国最近被宋地吞并了,通往那里的幾道并不?安全,他们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兵祸,无奈之下,怕耽误了女公子?的事只能绕道而行。”
郑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此时雇佣城中?人去卫地也?是不?得已之举,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去不?成卫地,只能托人送去消息或者派人去查看一番,看能不?能探出一些郑勷的消息。
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越来越多的小国矛盾开始突发,郑文听说晋楚讲过最近局势也?很紧张。两王并立而治的弊端越来越凸显出来国界交叉之处矛盾不?断,时常发生?争斗,死?伤无数。
宅院的氛围也?越来越紧张,郑文甚至在一天发现?了五匹不?同的快马停在他们院前,而就?在不?久之前,周携王太子?公子?丹也?离开了虢城,回到了惠邑。不?过郑文偶尔听到齐奚提起过,那位公子?丹的下场并不?是很好,被携王送去许地做了质子?,而许公则把自己的世子?送往了惠邑。
这种做法并不?少?见,上任周天子?在时,镐京城中?也?有不?少?诸侯世子?,被当做质子?就?在京中?,算是对诸侯王的一种压制。不?过那些质子?在镐京中?并未受到不?平待遇,反而与诸位公子?生?活并无差别,依旧是贵族王孙生?活,在国学中?读书识字,周天子?甚至还专门派官员去教?导他们礼射,出来基本上都是精英类的人物?,精通六艺之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秋初树叶微微发黄,田中?的作物?开始等待收割时,公子?奭接到了一封鲁地来的函书,突然就?叫甫开始收拾行装,他们要回鲁地。
这个命令下地十分突然,像是鲁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公子?奭并未说出来,他脸色如常,甫他们也?无从判断。
只是从虢城到鲁地的距离遥远,乘坐马车大约也?要花费一月多的时间,更别提公子?奭身体还虚弱,长途跋涉对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是很大的负担,而且他还才回到宅院不?久。众人都有些担心,特别是齐奚。
郑文是在傍晚知?道的这个消息,那时齐奚让小西院的一位术士占卜明日?出门是吉否,郑文碰巧就?听见了对方的说话声。
术士占出地是吉卜。
齐奚听见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公子?接受到鲁地来的消息后就?突然下令,次日?出发回鲁地,这命令太过匆忙绝对,齐奚都有些担心明日?出门是凶兆该如何?行事,公子?可不?是听从劝告之人,他知?道哪怕明日?大凶,公子?说要出发便是一定不?容耽搁的。
郑文在一旁大致了解了公子?奭要回鲁地这件事。
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有些恍然,或者说难以相?信,这一年多的时间险些让她以为公子?奭会一直停留在这里,这是一种错觉,她知?晓了。有时候习惯真的让人觉得可怕,特别是习惯一个人的存在。
齐奚看见她后身体顿了一下,行了一个礼后就?离开了,郑文看着对方匆忙忙离开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后也?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过翌日?,郑文起的很早,她把七娘子?也?一起拉了起来,在七娘子?的埋怨声中?带着阿苓还有几个人向前院走去,宅院的门敞开着,外面停了很多马车,上面基本都是满满当当,她看见了小西院的一些方士就?坐在后面的一些马车中?。
七娘子?还有些惊讶,只怪公子?奭他们的人手动作太快和太轻巧,昨日?七娘子?在后院一点风声都未听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见此后低声吩咐让阿苓去把那些少?年也?叫过来。
公子?奭是在最后面出来的,身穿一身白衣,身上还披着一件很薄的皮裘,他这几日?身体都不?太好,不?知?是否是因为入了秋,他的身体不?太适应时令的变化又侵染了寒气。
看见郑文站在院中?,他似乎有些惊讶,他并未让人通知?郑文她们,事实上,对于对方,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安排。
“我来送你出城。”郑文对上公子?奭清清冷冷的目光后说道。毕竟在过去一年公子?奭帮助她甚多。
公子?奭看了她许久,才嗯了一声,只是面色看着淡了许多。
出城的路很通畅,他们出发的太早,城门也?才开了不?久,郑文一路把人送到了城外五里外后才停了下来,让那些少?年跟小西院的那些术士道别,虽无师生?之名,但有师生?之实,这一年来那些方士教?导这些少?年众多。
少?年们齐齐在马车前鞠了一下躬,高声道:“学生?今日?在此送先生?一别,往后定不?负先生?教?导之名。”
那些方士坐在车中?,听到这话也?并未露面。
肃穆着的少?年们目送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郑文站在前方看着公子?奭的那辆马车越来越远,等看不?见后才转身准备上马车离去,却突然听见身旁的七娘子?惊呼一声,她转过身就?看见公子?奭骑着一匹马向这边奔了过来。
速度很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山林中?骑马朝着她奔来的郎君,面上意气风发,潇洒恣意。
马很快就?停在了他们面前,白衣郎君坐在上方,俯视着下方的人,一言不?发,有些异样的沉默。
周围也?没有人出声。
今日?却是秋日?,可朝阳从东方喷薄而出,竟也?有夏日?骄阳似火之感,那微光洒落在公子?奭的面上,勉强让他通身的清冷带着一丝暖色。
“郑氏阿文,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往鲁地?”
站在下方的郑文抬头看着坐在马上的郎君,刹那间,她似乎看见了映照着朝阳微光的白衣郎君那双雪狐一样平静而又冷淡的眼?竟然透露出那么一点难以克制的情意。
让她在顷刻间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位高高坐在马上的鲁侯王孙其?实欢喜于她。
白毛浮绿水
今日的朝阳有一些温暖夺目,郑文有一瞬间差点真的被那双眼眸中的柔情所困囿住。
不过最后,她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做,虢城还有三十多名?少年需要?她负责,那百亩田地也需要?她照看,水车才在推行中,种子还需要?再次筛选改良,那些难民也需要?她安顿好。
任何一件事都比她去鲁地重要?,她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压得?很重。
公子奭看着她许久没说话。
据后来的七娘子说,当时公子奭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她阿姊的拒绝而?有任何变化,可偏偏就是让在场的人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瞬间仿佛堕入黑暗,有些凉意席卷而来。
周围的人都不敢言语,前方那些追着公子奭过来的齐奚他们都下意识地退后了一些。
而?郑文面色不改,只是抬头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白衣郎君,笑了笑,盎然若春日天上云:“公子奭,等来年花开春暖,你在再邀请我一次吧。那时我定当与君同游鲁地,春日碧波荡漾,有纷飞蝴蝶,定比这时悠闲的多。”
她在这时说的是真心话,并非推辞之语。
人的一生并不能总是为大义献身,有时候也要?考虑考虑自己。郑文觉得?自己并非那种会?为了大义而?献身的人,她想,等安顿好这一切,自己说不定也可以游览一下?千年前的山河,看看与千年之后有何不同。
公子奭最后什么话也没说,看了郑文一眼,突然不知道为何轻笑了一下?,在郑文的目光下?然后骑马就转身离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其实他刚才不过一时兴起,只是看见马车中少了几卷山河志的暗格时,想到在城外的那抹身影,突然觉得?有些若有所失,于是突然就在齐奚和兵士们错愕的目光下?下?了车,让他们牵了一匹马过来。
他的人生中很少有这种突然起意的事情,一时兴起意味着他的情绪在一瞬间的失控,而?他厌恶失控,而?且这种失控还是他不可控制的。
但不可否认,在骑马问出那句话的瞬间,他是期待而?又紧张的,这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被拒绝后又跌落到了谷底。
他想,好像唯有的几次一时兴起最后好像都并不太如意。
公子奭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齐奚一群人跟在后面只能赶紧追上去。
七娘子看着轰然离开的一群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好不容易酝酿的感伤情绪散了不少。
“三姐,齐奚他们回鲁地后不会?再回来了吧?”
郑文吩咐让那些少年们回府,然后转身向马车走去,听到七娘子的问话摇了摇头,她其实也不知道,不过——
“应该不会?来了吧。”
公子奭已经成年,现如今身体有些好转,国内国外局势都很复杂,他应该不会?像这段时间外出了,毕竟鲁侯的那些庶子们可都成年了,宫中那些被宠爱的女子们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
带着人回到了宅院时,郑文站在门口还有些感觉陌生,平时略显拥挤的小院仿佛一下?子空荡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进了大门,前院里惯常站着的那些兵士也没有了,也许是她的神色太过怅然,一旁的阿苓和七娘子不由唤了一声她。
“三姐。”
“女公子。”
郑文转过头,看了看她们,笑了笑,带着少年们进了门。
不过她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一位从后院走过来的仆从,有些眼熟,她看了一眼才发现是公子奭身边服侍的贴身奴仆,郑文在公子奭那里时经常看见对方,应该也是心腹之类的家臣,她听见齐奚叫对方尞,不过她不太清楚是哪个字。
尞看见郑小娘子立马小跑了过来:“郑小娘子。”
她有些诧异,“你没有随你家公子一起离开吗?”
尞茫然地摇了摇头:“公子离开前,吩咐我在小娘子这里侍候。”
七娘子问:“只留下?你一个人?”她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头,觉得?就这一个仆从留下?来是什么意思,她家阿姊又不是没人照顾。
尞摇了摇头:“公子还安排了一些兵士守在院子里,小西院的相柳先生他们也没走,公子说郑小娘子可能还需要?先生他们,于是就把他们留下?了。”
七娘子顿时无言,她看了一下?身旁的郑文,沉默了下?来,果然她就觉得?公子奭离开地太容易了,她觉得?公子奭就是头白毛狐狸,最为奸诈的那种,在城外时,她分明都看见阿姊差点被那头白毛狐狸给劝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幸好阿姊心性坚定才没有答应公子奭的邀请,要?不然等阿姊去了鲁地,要?嫁给鲁侯世子的话,她岂不是要作为媵妾一同陪嫁过去,那也太可怕了。
郑文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询问:“那些兵士呢?”
“一部分在小西院,一部分在后院里。”尞解释道,“奴早晨趁着公子走后,就带着那些兵士过去了。”
公子走后,这座宅院的主人就是郑文了,虽说之前名?义上的主人也是郑文,但现在实际意义不一样,如果她想把前院的地都耕了种小麦大豆,都没人敢说不是。
郑文跟着尞去了小西院,果然只走了一部分方士,郑文平时交际密切的几个人留下?了,不过因为人走了大半,整个小西院也空旷下来,朴如是正在院子里改良水车,他觉得?用水力带动水车的运作会?更方便有利,于是这几日一直在研究怎么改良的更好。
公子奭离开,小西院的大多数人都知晓,相柳看见郑文便小跑了过来,这个老头一直没个术士的模样,看见郑文也不在意地睡在廊下?,翻了一个身。
除了空旷,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小西院的周围依旧站着不少兵士,这些术士根本跑不出去。
尞说:“公子离开之前特意在这里加派了一些兵士,就是怕他走后这些术士诓骗小娘子。”毕竟有好一些方士可不是自愿投靠公子的,而?是公子以各种方法利诱过来的,公子走后,指不定有术士看郑小娘子心善好骗,动了念头。
郑文只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公子奭的人,她没有资格发表观点看法。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果然周围也都站了一些兵士,有些都还是跟熟悉的面孔,之前在公子奭的前院里见过。
郑文这时却突然松了一口气,感觉周围因为公子奭离开的陌生感也散去了不少,觉得?这才是对方该有的做法,怎么就因为在城外的那一眼就心生了那位高高在上地位尊贵的鲁侯王孙会?爱慕她的想法呢。
错觉,绝对是错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在一个月后,郑文的想法就又被推翻了。
一大批珍奇异物从鲁地被送了过来,也不知道公子奭是如何保证这个珍贵的玉器和金饰在路程中并未被抢劫的,除此之外还有一车的书简,有好些医药方面的木牍,应该是公子奭过去从各方收集而?来的。
当时这批东西被送达时,郑文还在城外的田中,卷着裤腿在地里收割小麦,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子奭吩咐过,那几车子昂贵的珍奇宝贝直接送进了她所在的庄子里。
领头的是熟人,之前公子奭身边的那位旅贲出身的什长,看见在田里忙碌的郑文也并不惊讶,一月多未见这位郑小娘子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这——他目光从郑文的皮肤扫过之后,就垂了下?眉眼。
“公子让我等送来了一些物件供小娘子把玩。”
郑文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价将在瞬间飙升百倍千倍,她虽有些惊讶,还是和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后就放下了手中的农具,跟着什长向庄子走去,阿苓也放下手中的农具赶紧跟了上去。
大门敞开着,外面停着一些马车,还有一些陌生面孔的兵士,看见一个穿着粗俗的小娘子走在什长面前都惊讶地看着这边,目光忍不住在郑文的面上打量,最后是被什长一一瞪了回去才收敛了下?来。郑文却是不太在意,她想到等下?还要?再回去田里,也懒得?换衣裳了。
走进院子就看见地上放着的一些大箱子,看着就很沉,里面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她看了一眼什长,一边询问,“送来地都是些什么物事?”一边吩咐让阿苓把这些木箱子打开。
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下的时候,阿苓就撬开了其中一个木箱子这些木箱子用材应该十分特殊,很有些重量,阿苓打开地并不容易,不过她也看不出这些都是些什么木材。
箱子刚被打开的一瞬间,郑文就看见了里面闪闪发光的一些金器,还有下?面摆放些一些玉器,感觉这简陋的院子顿时蓬荜生辉了不少,吓得?她赶紧让阿苓把箱子给合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什么意思?
郑文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
这时旁边的什长从怀中拿出一份布帛,递给郑文。应该是非常重要?之物,才被对方贴身放置。
郑文一时想了很多,莫非公子奭要她帮忙拉拢一些贵族或者时一些人才,而?刚才的这些是贿赂。
她脑洞大开之际,打开布帛看着的第一句话就愣了一下?,她抿了抿唇,接着读下去。
布帛上文字并不多,加起来也才三四句话,非常符合公子奭的做事风格。
大致意思概括起来,就是她的生辰将至,这些都是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生辰礼物。
郑文一时怔在了原地。
她是两年前的冬日来到了这里,第一年到了春日,也并没有人提过她的生辰,而?去年一年忙碌,大家都在为生存忙碌,城外的难民和逐渐消耗的钱财几乎是压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根本想不起来任何有关生辰的事情,就连七娘子去年也没有提起过。
这样算起来原身出生的日期大约也就在夏秋两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公子奭从何而?知原身的生辰,还远远地送来这么一大批金饰玉器。
郑文的心却突然感觉柔软了一下?,她觉得?也许等今年过后,等冬日河面上的冰融化时,她真的可以去鲁地一游。
第74章晋江文学城首发宋鲁地结亲
公子奭送过来?的礼物太过贵重,郑文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只好让人送回了城中的宅院,让那些兵士看护起来?。
她看旅贲什长一?行人神色疲倦,准备让他们在庄院休息几晚再回鲁地,不过却?被拒绝了。
什长看着郑文道:“出发前甫吩咐过我们,让我们送到之?后?赶紧返回鲁地。”
这下郑文便不再多,也许对方身上?还有其他的任务也未可?知。
不过什长完这句话,却?看着郑文并不动身,弄得她有些茫然地看了回去,“还有什么事务可?要再?”
什长犹豫了几下,看了一?眼郑文手中的布帛,略微迟疑地建议了一?句,“郑小娘子可?要回信一?封给公子?”
郑文这才反应过来?。按道理她收到礼物,是?要返回书信一?封,以示感谢。
不过她看了那位面色殷殷切切的什长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回了自己的内室,因为她在这边待的时间并不短,于是?在此处也备了一?些笔墨,以备不时之?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找出一?张干净的布帛后?,跪坐在案桌上?,手持毛笔沾了墨水后?许久也没有下笔,看了看窗外,那些人应该还在等待,最后?思忖许久,郑文在布帛上?写?下了一?句诗词: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然后?她拿出自己放在一?处暗格中的绘有各种改良农具的和?写?有利于农耕的农事经验的布帛,裹在这封回信的布帛中。
这些都?是?她这两年种田亲自种出来?的,结合了后?世的一?些方法,足以让一?亩田地的产量翻一?倍。对于一?国君主应该是?有大用之?处,是?利于农民之?事,郑文之?前便向送给公子奭,不过那时还未完善,如今当做回礼送回去再好不过。
因为她在里面裹了一?层布帛,于是?这封书信看起来?格外的厚实,什长看着才略微高兴了一?点,觉得自己这一?趟任务完成的不错,对甫也算是?有交代了,不枉对方在出发前千交待万嘱托要带回一?些回执回去。丽嘉
郑文把那等厚实的布帛交了过去,看着什长当宝贝一?样带在身上?,她才放下了心。毕竟布帛里面绘制的改良农具和?作物种植经验可?是?她千辛万苦熬过骄阳,皮肤都?黑了一?层才得到的经验。
除此之?外,她还让阿苓回到后?屋子扛了半袋粮食出来?,里面都?是?小麦种子,金贵的很,平时她都?是?拿来?留种的,自己从没吃过半点。她让阿苓交给了那群兵士,不管那些兵士看着那半袋谷物的奇怪表情?,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对方好好保存,一?定要交到公子奭手中。
什长勉强点了点头。觉得郑小娘子的爱好越发奇葩了一?些。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停留不到半天,就离开了。
郑文把人送走以后?才带着阿苓重新?下了地,这亩田地种着地全是?她筛选了三次以上?的种子,最近下了几次雨,也刮了大风,不少作物都?被吹到在地,郑文看着着实心疼。
趁着今日刚好天晴,她和?阿苓把这些麦子准备全都?给收割了,为此她还把宅院中的一?些守卫也拉来?了一?些,这些天因为公子奭不在,她没少干这些事。
现下,她给了公子奭半袋子谷物和?改良农具的方法后?,觉得自己有所贡献,于是?使?唤地越发心安理得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庄田又忙了几天后?,把地里的谷子全都?收割装进仓里后?,做好防潮措施,还安排了人看护,郑文才带着阿苓回到了虢城。
七娘子这些人都?在小西?院,跟着朴如是?学木工,不知道怎么突然对木匠感兴趣了,同时还着迷一?些机关术,也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整日里抱着一?些木头到处跑。
郑文也不觉得小姑娘不务正业,相反鼓励对方发展课外兴趣,要不然这一?个院子的适龄女孩就那么几个,她天天忙碌,阿苓又是?个沉闷性子,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后?院的那七八个少女又和?七娘子不上?话,真要小姑娘稍微文静一?点,准要养成个自闭症出来?。
回到院子里,她在内室的侧间简单地沐浴后?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图书室。
公子奭送过来?的那些书简已经摆在了一?个书架上?,看样子还被一?些少年翻阅过。应该是?对医药感兴趣的那几位少年。
郑文慢慢向内侧走,自从公子奭走后?,她就把那面挂在她内室的周朝草图放在了这里,就挂在一?面墙上?,不算隐蔽,也不算太显眼,不过在这里看书的少年们应该都?看见过。
她走过去时,就看见一?位少年盘腿坐在那面布帛的下方,抬头一?直看着那面地图,面前放着一?盆装满沙土的陶盆,那些一?根木棍子在上?面画着什么。
郑文走进了,才听见那位少年喃喃自语,在沙土上?画下一?条条流利的线条。
她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少年在补齐她地图里的一?些山峦河流,而且似乎还有高度标记。
郑文知道这位少年排行六,一?般被人叫做郑六,排行虽高,但年纪却?不大,师从小西?院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术士,前不久随着公子奭离开了,郑文其实和?这群少年中的大多数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也不太清楚面前这位排行第?六的少年到底从那位方士那里学到了什么。
“你在绘图?”她其实有些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知道院中有几位少年对地相术感兴趣,并在小西?院向一?位精善堪舆的方士学习,郑山就是?其中一?位。但是?地相术是?对适合宅邸或者墓地所在山行、地势、河流等吉凶判断的玄术,讲究的是?风水,像是?这位少年看中山脉河流本质的极少。
郑文出了声,对着惊讶转身抬头的少年微微一?笑。
少年叫了一?声女公子后?急忙要站起来?,郑文手按在对方的的肩上?,在对方不远处也盘腿坐了下来?,一?派悠闲地看着少年面前的陶盆子,指了指,“这是?山峦,这是?河流,我没猜错吧?”
少年错愕地看向郑文,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只是?看见这里有这样一?副很大的图,想起之?前看过的诸多山河志,根据那些地方的描述性用语,在沙土上?简单地描了一?下。
郑文手指点在一?处,询问,“你怎知这里有河流?”
少年低声回道:“我看过一?卷山河志,上?面在此地有一?座时山,山右有清水河流,山左有污浊之?水,一?处入渭水,一?处注汉流,我便猜测这座山在虢城以东,骊山以南。”
书中的两条河流明显是?长江和?黄河的支流,而那座时山应该就是?众多秦岭山脉中的一?条。
郑文看向沙土,上?面还有不少这样的线条,看来?她从公子奭那里拿来?的那些山河志书,这位郑六少年都?读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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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点了点头,慢慢地把沙土抹平。
郑文笑着把陶盆子向自己移了一?些,对着少年:“把木枝交于我。”
少年微微惊讶,递了过来?。
郑文接过后?,开始在沙土上?画了起来?,这个陶盆子不大,她的绘画图形也就小了许多,而且还不大标准,不过这也并非是?为了绘图。于是?郑文怎么豪放怎么来?。
她先是?在上?面画了一?个抽象的大公鸡,然后?根据脑海中的五岳群山的位置在在大公鸡的各个部位落笔之?后?,又把大公鸡擦去。此时周朝边疆远没有后?世那般夸张。
“这处是?岱山,伫立在齐鲁两地,东面临大海,西?靠浊河,南还有汶、泗、淮之?水,这处是?太宝山,地处,地处中原,山势险要,多为山岩……”
郑文拿着木枝慢条斯理一?一?道来?,这只是?她根据脑海中残存不多的五岳山脉留下的印象做出的讲解。
在现在,岳其实为掌管四方的官员职称,还没有五岳之?。
有些虽为名山,可?在山河志上?并未有过记载。
郑六认真地听着,郑文在沙土上?画下了一?条连绵不断的曲线,“此处为南北交接之?处,因形状如莲花被称之?为华山。”现如今还未有秦岭之?称,秦岭中最高的山峰被称为华山。她绘制地图时并未加上?一?些山川河流,只有长江黄河标注了一?些,算是?参考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记忆中的制图规划化起源于西?晋时期的一?位名叫裴秀的官员,对方在官至司空后?就专心绘制地图,最后?颇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心境。历史上?最早的地图集也是?出自此人之?人,名叫《禹贡地域图》,藏于秘府,只有达官显贵和?帝王才能阅览。
虽然地图集在历史中已经遗失,但是?裴秀留下的制图规则却?留了下来?,也就是?制图六体:道里、准望、高下、方邪、迂直等,用后?世的白话体来?,可?以概括为比例尺、高程、距离、所在方位与周围地形坡度的起伏等规则。后?世的一?些制图规范就是?由此而来?,比如我们熟悉的等高线。
现在制图规则并不太规范,且制图人员还未有这方面的认识,大多数制图过程很是?草率,山川河流就是?一?条蜿蜒曲线,比一?些藏宝图还来?得简单,基本上?就是?凭借着感觉随意绘制,精确度极差。
郑文看少年实在是?感兴趣,不由多讲了一?些,她平时教授这些少年的都?为算法,毕竟她学识还算不上?渊博,在史学方面还没有小西?院的那些方士厉害,很少教导其他方面的内容。
她笑着:“如果你对绘图感兴趣,数法上?也必须精善。”
少年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认真地放在那已经有些混乱的沙土陶盆中。
郑文刚才的那些话是?从她的世界认知来?看待这片土地,那是?少年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但是?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剩下的还需要这个少年去探索。
她从城外收的这些少年,真正天生禀赋之?人极少,郑山算的上?一?个,其余的少年都?是?普通人,识字困难,不过比后?世一?些孩子强的是?,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一?条生路,他们必须抓住,于是?日日夜夜吸收知识从未落下一?天。
因为郑文并不强求他们所学内容,大多都?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范围,一?两年下来?,一?些少年在自己学习的方向也算小有成就,特别是?排行二十?三的那个女孩子,因为精通算法,性格坚韧,最后?学习了奇门遁甲之?术,现在也算小成。
在离开前,郑文把墙面上?挂着的那副地图取了下来?,交给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少年,拍了对方的肩膀一?下笑了笑,“其实我们居住的这片土地广阔无?垠,有肥沃黑土,有千里黄原,山川河流相错,诸国林立,南方的树木和?北方的树木丛林也会有所不同,这片土地比我们想象的更辽阔。我希望你以后?能把它补齐。”
这是?郑文对对方怀抱的由衷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完,在少年有些惊讶地目光下站了起来?,就从后?面的书架找了一?卷自己想要的书简离开了,走在廊前,她抬头看了眼今日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啊。
接下来?的数月里,不知道公子奭是?不是?喜欢上?了这种异地传书的行为,每隔半月都?会有数辆马车从鲁地远道而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封写?有文字的布帛。
这种行为其实极耗费人力物力,毕竟沿途要途径数个国家,有不少小国还在战乱中,也不知道公子奭是?怎么让这些人安全穿行而过的。
郑文由衷地觉得对方可?以凭借着这份势力在这个时代展开一?项名叫鲁通快递的服务。
公子奭的书信都?来?了好几封,去往卫地的那些游侠儿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郑文猜测他们可?能已经在路途中遇到了不测。
但就在郑文写?下第?五次回信时,虢城中传起一?个消息,宋鲁两国要联姻了。
这个消息是?东方的那些商人带来?的,这些天城中客舍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好几天都?不一?定看见一?些商人,就在这几天有一?队商人从宋地而来?,带来?了这个消息。
七娘子不知从何知道,在一?个下午突然闯入了郑文的内室,义愤填膺地开始对公子奭进行人身攻击。
对方是?奸诈小人,无?情?无?义之?辈。十?分愤然。
郑文听到也有些惊讶,她当时正在整理公子奭从鲁地送来?的一?些布帛,因为竹简难以运送他干脆让人都?眷写?在了布帛上?,方便从鲁地运送过来?。
阿苓待在她的身旁一?起帮忙整理,听到七娘子这话后?也变得气愤起来?,不过这孩子不会公子奭的不是?,只在亲娘子愤然时不停地点头表示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听谁的?”郑文把手中的布帛整理好放在一?旁,才止住了七娘子的话头,询问道。
七娘子看了郑文一?眼,“霍仲他们的,听从好几日前城中就已经开始有了这个传闻,不过他们一?直不太相信。”
郑文笑着询问:“如今怎么又相信了?”
七娘子神色有些担忧,她看着郑文道:“今日又有宋地商人来?了城中,是?宋地的那位王姬已经出发去了鲁地。”
郑文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下来?,手指下意识地在那些布帛上?滑动了一?下。
阿苓和?七娘子都?在一?旁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一?人担心自家女公子太过伤心,一?人担心自家阿姊因为公子奭娶妻太过悲伤。这时候的妾室地位是?极其低下的,生出的庶女一?般会当做媵妾随同嫡女一?同出家,庶子也无?缘侯位。
七娘子就是?以为公子奭打?着让自家阿姊为妾的想法,所以才会如此生气愤然。他们可?是?郑公之?后?,郑家的嫡女。
郑文却?是?在短暂的沉默了之?后?,突然了一?句,“阿苓,准备一?下,我们申时一?刻出发去庄院,把霍仲他们都?带上?。”
该是?时候准备后?路了。
这般想来?,明年的春日她是?去不成鲁地了,她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第75章晋江文学城首发郑姓少?年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变故来得如此之快,比她?想象得更快,原本郑文以为,至少?也可以等到明年春日的结束。
她?至少?在?心中有那么一?丝真的以为那位公子奭可能有一?点对她?的爱慕。
现在?仔细想起来,那日晨时,被朝阳映照出来的些许情意做不?得假,公子奭可能对她?真有爱慕,不?过?那丝爱慕在?其他面前可能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在?这个时代,爱慕也许算是最不?值钱、最不?真诚的情感。
七娘子听到了郑文的话,却?是忍不?住了,“阿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去乡下?鼓捣你那批豆子。”
郑文她?重新把那些布帛放下?一?旁的案板上,让七娘子按照整理?好的顺序放在?书架上,然后笑着对着七娘子说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出去秋游的时候。”
她?喜欢时是真喜欢,可要真放弃时也没有那么困难。
不?过?现在?已经是秋末了,天气明显凉了下?来,郑文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冬日凛冽的空气即将吹过?秦岭山脉。
七娘子跺脚。她?是没有自家阿姊这样的好心情,今日听到霍仲的话时她?快要气死?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看着阿苓出去的背影后,也拿起一?旁的托盘走向了图书室。
几乎阿苓才把霍仲田几他们?叫过?来,前院的尞就小跑了过?来,这一?院子的眼线,也不?怪对方?知道阿苓的行为。
“郑小娘子这是要去何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站在?院子的台阶上,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裘衣,她?这两年个头很是长高了一?些,大约也有一?米六五左右了,在?这个时代还算高挑之人,比起后世的白幼瘦不?良审美,现在?的人更喜欢健康高挑的女子,她?们?才被称为美人,郑文当然也算一?位美人,也许是因为长久地作为七娘子他们?的主心骨,身上渐渐带了一?股气势。
“我去一?趟庄院。”郑文手指掩了掩面前的裘衣,看着院子里的落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尞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后女就立马低下?了头,“前几日公子送来的那些人还没有离开,今日说还要再住上一?段时间。”
郑文点了点头,好像并不?在?意,“前院有的是屋子,就让他们?住下?吧。”
尞听到这个问答,心里怎么也不?踏实,他想起近几日城中的一?些传闻,不?由?问道:“郑小娘子,可听闻了近几日城中的一?些荒唐传闻?”
郑文这才慢慢的把目光从落下?的树叶上移开,看向下?方?的那个仆人,数月以来,公子奭派过?来的这位仆人还算尽心尽力,操持府中事务,城中有贵族前来郑文不?想应付都是对方?以公子奭的名义把人打发走的。她?很长时间没说话,底下?等候的尞逐渐不?安起来。
在?寂静的院落中,随着七娘子的到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院子中间站着的尞和台阶上站着的阿姊,还未说话,就看见自家阿姊淡淡的笑了笑,对着下?面的那位仆从出了声,“城中荒唐传闻?都是些什么传闻?”
她?的语气好像很惊讶或者说是疑惑,一?时之间七娘子都有些怀疑阿姊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仿佛刚才在?内室中阿姊在?听闻那个消息后的沉默也是假的。
她?正踌躇时,郑文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七娘子,然后笑了笑,一?种颇为冷淡的笑。
七娘子上前,唤了一?声三姐,下?方?的尞也看见了七娘子,不?由?行了一?个礼后才问,“七娘子也要去城外吗?”
七娘子正要应是,郑文却?出声道:“她?不?去,现在?天气凉了,七妹还小,出去城外一?趟可能会受了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完就对七娘子温声道:“小妹,你就在?家先待着,我去庄院里看过?后就回来。”
七娘子对上郑文的目光后,抿了抿嘴唇却?慢慢地点了点头,并未说任何反对的话。
尞听见七娘子在?家后却?是放下?心了一?些,公子离开前院要他好好玩照顾郑小娘子,这数月的相处下?,他就觉得这位郑家的小娘子与旁的贵女颇不?一?样。
院中的人早就因为来去数趟的书信和源源不?断从鲁地而?来的那些金贵的饰品认为郑文是公子奭爱慕的小娘子了,要不?然怎会如此费心讨好,尞也是这样以为,不?过?这次随着一?批礼物而?来的还有一?封被封筒密封过?的书简,直接送到了他的手上,上面还有公子的私信,吩咐让他看顾找郑小娘子。这个看顾显然不?是一?般的看顾,在?尞听见了城中一?些传来传去的宋鲁两地联姻后,不?知怎地就明白了这份命令。
公子是怕郑小娘子离开。
要在?平常贵女身上,尞会觉得自己公子多思?多虑,可在?郑小娘子身上,尞就觉得公子的命令很有道理?。
他不?知道为何,心中就觉得这位被公子所重视的郑小娘子是一?位性格高傲之人,不?是此间高傲,是带着一?种他也说不?出的气质,让他觉得,这位郑小娘子不?是一?位会委屈自己的人。
但郑小娘子绝对不?会扔下?嫡亲的妹妹不?管,独自离开。
听到郑文的话松了一?口?气的尞才面带微笑地说道,“那奴去前面去郑小娘子安排马车去。”
郑文也笑着点头。
等尞离开后,七娘子才若有所悟,“阿姊,我们?要离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话里有瑟缩之意,离开这里就意味着要离开安稳之地,她?知道如今外面并不?安全,何处都是战乱,前些日子她?还挺说了有好几个小国被宋晋这些大国给吞并了,城外因此还多了不?少?的流民,要不?是阿姊心善给了一?口?吃的,城外估计又是一?片饿殍遍野。
郑文摇头:“不?,我们?要等。”
现在?城中还只是传闻,她?也不?确定那是大国联盟传出的谣言还是真有其事,所以她?要等,等公子奭的人过?来。如果传闻是真,郑文觉得公子奭一?定会再派人过?来,在?一?年多的相处中,她?了解屈奭的性格,不?管对方?是否真的爱慕于她?,他都会派人过?来。
在?尞安排了马车后,郑文带着霍仲还有数名兵士出了城,前往庄院。
她?在?乡下?待了七天,去田里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带着阿苓还有一?些兵士在?附近的山林外围打转,顺便去采摘一?些野果子,数天的山林重要有不?少?野果子,还让阿苓捉了几只野兔子和山鸡准备晚上烤了吃,仿佛她?真的是出来秋游一?般。
周围陪同的那些兵士也渐渐放松下?来,并未察觉郑泽霍仲几人一?连几天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他们?偶尔晚上还会跟着郑文他们?一?同在?院子里点燃了篝火烤制食物。
除了在?山林中打转,郑文其余的时间都带着阿苓在?内室中,读书识字,至少?在?那些兵士看起来是如此。
随着城中传闻越甚,气温也逐渐降了下?来,郑文能明显地感觉到底冬日要来了,一?些农户开始储存过?冬的粮食,走的猎户开始上山打猎,希望猎得一?件过?冬的大皮袄子,顺便还可以拿着那些猎物去城里换一?些谷物粮食。
郑文在?庄院待着的时间越来越多,尞也因为她?在?庄院住着的时间长而?有些不?安起来时,鲁地终于来了人。领头地却?是熟人,齐奚。一?行人风尘仆仆,看样子一?路并未停歇。
郑文当时在?小西?院,听见来的人是齐奚时还有些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人会是齐奚,看来公子奭是真的重视她?。
她?去了前院,齐奚他们?还站在?院子里,尞正在?和齐奚几人说话,七娘子也站在?前面,不?过?一?直冷着脸,并未理?睬齐奚他们?。这倒有些难得,以前七娘子虽然和齐奚吵吵闹闹,但她?并不?讨厌齐奚,平时大多时间关?系都很好,毕竟齐奚性格温软,在?公子奭之外的问题上不?会和七娘子发生争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郑文来了后,齐奚他们?都停住了话头,七娘子赶紧走了过?来,扯了一?下?郑文的袖口?。
小姑娘小声嘀咕:“阿姊,我听他们?说,公子奭派了齐奚他们?要把我们?接去鲁地。”
郑文听到这句话眉头不?动,只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了。
齐奚上来唤了一?声郑小娘子,一?如既往的性子软和,不?过?看着人却?是黑了不?少?。
郑文道:“你们?怎么来了?”
齐奚看了眼郑文身后的七娘子和阿苓,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公子说再过?一?段时日就要下?雪了,明年春日郑小娘子不?是想去鲁地,公子觉得在?冬日之前把你们?接过?去还能看一?下?鲁地的冬日风光,而?且公子住的宅院前面有一?片湖,等冬日落了雪,好看极了,要不?然等明年春日河冰融化,天也冷,小娘子们?在?路上又要耽搁一?些时日,到了鲁地春日风光也过?去了。”
郑文听了这么一?大段话,有些好奇,“这是公子奭和你说的?”
齐奚抿着嘴,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他走之前公子虽并未如此说,不?过?回到鲁地后,公子有一?次看见宅院前的那片大湖是真想起了郑小娘子,说了一?句话她?定当喜欢,那时公子提起郑小娘子的语气太过?熟稔和亲昵,还带着一?些想念,也许他自己都并未发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郑文却?一?看便觉得齐奚在?说谎,这孩子说谎都会不?自觉的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帘。
也许是她?的神色太过?平淡无波,少?年这才挠了挠头从怀中掏出一?份布帛,“这是奴在?离开前公子吩咐奴,让奴交给郑小娘子的。”
郑文看了那封布帛半晌也没有接过?来,而?是询问了一?句,“我听城中从宋地而?来的商人说宋地的王姬已经进入了鲁地王都,这件事可是真的?”
“你们?公子真的与宋地的王姬联姻了?”
七娘子在?郑文问了这句话后也走上前来,对着齐奚虎视眈眈,一?副只要对方?敢说谎,她?可能就要动手的模样。
齐奚看了一?眼尞,他恐怕也是很少?面对这样的场面,在?对上两位小娘子的目光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郑文却?已明晓,她?并未再为难齐奚,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一?笑,说,“既然如此,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吧。等我把虢城的事务处理?好后,就随你们?一?同去鲁地,说实话,我也想看一?下?鲁地的大雪,是否与干镐京城中的雪有何不?一?样。”
就是七娘子都听出了她?阿姊话语中的冷淡,偏偏齐奚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听到郑文的话还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其实齐奚身上还有一?封信件,公子因为他与七娘子之人关?系好,才把他派出来接郑小娘子她?们?,可又怕郑小娘子不?肯,他威慑力不?足,还写了一?封信让他带着。
公子做人一?向是考虑周全,会布一?条后路,而?有时候这条后路可能会伤人伤己。
郑文也许是知道公子奭肯定会有后手,所以她?才未做其余的反抗,她?觉得两人之间未必要闹得太僵,要不?然她?肯定讨不?得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齐奚在?府中安顿下?来后,郑文回到了后院让阿苓把府上的那些少?年们?叫出来,同时自己从内室里面拿出来一?个木箱子,这里面一?共有三十四?块玉牌,每一?片玉牌上都有一?位郑姓名字。
玉算不?得好玉,在?这两年内公子奭送了她?不?少?东西?,她?把其中一?些贵重的金饰换成了这些稍微劣质的玉佩,在?上面刻了名。
她?原本是准备一?年后再让这少?年外出游历的,在?这个混乱而?又蒙昧的时代,空读书不?如不?读书,只有行走过?列国,感受过?烈火,这些少?年的一?身本事才终究会派的上用场。
院子里很快站满了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与郑文说过?话,关?系比最开始时亲近不?少?,是亦师亦友一?样的存在?。
郑文把木箱子中的玉佩一?一?取出,交到这些少?年的手上,看见他们?惊讶和迷茫的目光后,微笑说道:“从今日开始,你们?不?再是郑府奴仆。”
打从一?开始,郑文就没在?他们?身上刻下?奴仆的印记,也没有让他们?以奴自称,就算最开始压制他们?,让他们?产生畏惧感,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塑造这群少?年的性格,人生机遇变化太大,对还算年少?的他们?也是一?种考验。
“女公子是要赶我们?出府?”站在?最前方?的郑山手里握紧了玉佩,高声询问道。
郑文摇头:“我即日会去鲁地,也许不?会再回虢城,你们?皆是有学?识之人,不?应跟在?我身旁蹉跎岁月,郑山,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能做到如天地间大丈夫,立心于生民,兼爱世人,这是我教养你们?的初衷。”
很多少?年听了她?这番话还很迷茫,只有少?数几个人看着郑文的眼神滢滢生辉,郑文只笑着说:“以后你们?地位高崇时,请不?要忘记我今日之言就好。”
这是她?最开始收留这群少?年的原因。他们?出身贫困,生于微末,在?战乱中流离,应该更知晓底层人悲惨命运,如果要找出一?批火种,郑文相信只有他们?才能把火种传递下?去,就如同孔子收弟子三千,墨家兼爱非攻,等那个真正璀璨的时代真正到来时,郑文希望,那里面一?定会有姓郑的少?年。
而?她?,也有她?要走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76章晋江文学城首发[4]
第七十?六章终是分?别日
随着冬日的来临,天也黑地越来越早。
不过酉时?时?分?,天就暗了?大半,已经有些模糊起来,尞把齐奚他们安排在了?前?院的两?侧房屋,那里以前?惯常是一些兵士和护卫居住的地方,不过数月未住,平日里尞还叫仆人经常打理,还算干净,可以住人。
也许是今日听说了?太?多宋鲁两?地联姻之事,也许是因为齐奚他们来了?的缘故,也许是郑文?心中本来就有一股无法宣泄的压力。在这一晚,郑文?就做了?一场噩梦。
梦中的一切都很模糊朦胧,天像是笼上了?一层黑幕,什么也看不清,沉沉地好像要压在她的身?上,她似乎躺在一处地方,不能动弹,在茫茫的暗色中,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声好像划破了?整个天空的暗淡。
她听见了?一道女人的声音,她在唤着阿苓。
一声比一声凄凉。
郑文?在梦中逐渐变得慌乱无措,想要找寻那个女人是谁,可是眼前?却似乎蒙着一层阴影,身?体被禁锢住,什么也看不见。
最后在她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变得昏昏沉沉之际,她似乎听见了?一个人低低地唤了?一声娥姁。
刹那间,天光大白,沉沉的黑幕被拉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却在这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床榻上急促喘气?,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的被絮。
又是一场噩梦,这是她来这个时?代做的第三场让她心不由惊悸的噩梦,可是不同于前?两?次,她这次什么也没看清,好像一切都蒙在一层薄薄的黑纱后面,需要她一层层去?揭开。
郑文?手?放在额头上摸了?一下,果然出了?一层薄汗,过了?好一会儿她恢复了?波澜起伏的情绪才转过头去?看窗外,门窗皆关着,整个屋内一片昏暗,她披了?一件衣裳在身?上,下了?地,推开窗户,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
阿苓正?在院子里小跑,估计是前?院那边住了?齐奚他们,她过去?不太?方便,所以干脆就在这里跑了?起来,听见了?郑文?这处的动静,不由得看了?过来,发现是郑文?后才小跑了?过来,“女公子。”
少女脸颊完好的一侧显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带着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稚气?和活泼,另一侧却像是被刀斧劈开的悬崖峭壁。
郑文?看了?阿苓好一会儿,才在对方微微疑惑的目光下笑了?笑,“郑山他们起了?吗?”
阿苓摇头:“昨天女公子不是吩咐过让他们多睡片刻吗?我今日便未去?唤他们起榻。”
郑文?点点头。不过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站在了?窗口片刻,就感觉到了?寒意上涌,搓了?搓胳膊,她看着天空,估计还有大半月可能就会下雪了?。
刚才的那场梦到底在预言什么,或者说是想告诉她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个女人那么凄凉地唤着阿苓,还有一个男人叫着她的小名,那是只有她极为亲近之人才知道的小名。
可是因为梦中的一切都太?过模糊,根本看不清,所以郑文?想了?很久也是毫无思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怕着凉,郑文?把窗户关上了?,在屋内点了?灯。阿苓从外面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应该是才烧好的,热气?腾腾。
阿苓半蹲在郑文?的身?前?,看着郑文?净手?擦面,在热气?腾腾的水雾中,突然开了?口,“女公子,我们是要去?卫地吗?”
自从那些游侠儿一去?不回?后,虽然女公子表现的并不太?在意,可是阿苓还是感觉到了?女公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不安和焦急。
郑文?把湿巾从面上拿开,觉得神智清醒了?许多,突然听见了?阿苓的这声问句,还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笑了?一笑,亲昵地摸了?摸阿苓的额头,“行啊,我们的阿苓现在会动脑子了?。”
阿苓垂首,羞涩地抿了?抿有些嘴唇。
前?段时?间女公子听闻了?宋鲁两?地联姻的事情后,大半时?间都呆在乡下的庄院,周围虽有一些兵士保护,她一直待在女公子周围,陪着女公子满山林的跑,但是霍仲郑泽他们所干的事,她并非不知道。
庄院中的粮仓就建在庄院的下方,从地面上来看离女公子的住所没有几步路,很近,不过是院子隔着院子之间的距离,但阿苓知道,在地下粮仓被建立的最开始女公子就留了?一手?,在粮仓建好以后让郑泽他们暗地在里面挖了?好几条通道,都是通往外面山林处的,原本是女公子告诉过她和七娘子那是她们留着战乱时?逃命用的。
后来女公子虽和她一起在山林中看似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是想要打猎,可阿苓觉得实际上女公子是给?郑泽他们打掩护,郑泽他们好像在女公子的吩咐下进行着一件事,应该和粮仓的地道有关。
郑文?看着阿苓脸上的羞涩,笑了?笑,声音轻柔:“阿苓,你害怕吗?”
害怕即将在外流离,可能居无定所,遇到兵祸贼人,朝不保夕。这可能就是她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未来。
阿苓看着郑文?慢慢地摇了?摇头:“我跟着女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听到这句话却垂下了?头,看着还不停冒着热气?的铜盆,她手?在水面上点了?几下,能看见雾气?中泛起的涟漪。可是,她害怕啊。
郑文?害怕前?路未知,害怕她因一己之私把阿苓他们带入绝路,害怕去?往卫地并不是一条生路,她心中因为许多未知而有些惶恐不安,郑泽他们的性命都担在她一人的身?上,这种重量太?重了?。
刚才的那场噩梦终究还是在她心头蒙上了?一层阴翳。
阿苓如同往常一样快速地敏锐地察觉到郑文?的略微有些低沉的情绪,但是她想不通为何,只对着郑文?又说了?一遍,语气?却肯定许多,“女公子,阿苓跟着你。”所以阿苓不怕。
郑文?抬起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不怕就好,到时?候我把你带进坟里,你可别怪我就行。”
阿苓听到这句话竟然笑了?一下,似乎被郑文?的语气?逗笑了?,这种神情郑文?第一次在阿苓脸上见到,还觉得挺新奇,不由想戳一下阿苓的梨涡。
却听到阿苓开了?口,语气?却是很认真,“那奴就做女公子的守灵人。”
郑文?失笑:“还守灵人,阿苓,死?的人应该被称为鬼,那时?候,你应该是守灵鬼才是。”
阿苓也笑。
这下郑文?心里的那些情绪也消散了?不少,她看着面前?的少女,心想,一步步走着再说吧,未知是因为未知才可怕,她刚开始来到这个时?代时?不是也慌乱无措,怀疑人生吗?但是那段最难过的认知阶段她也度了?过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不必要因为未知的未来而感到可怕,也许当下才是最难的。
她洗漱好后才走了?出去?,外面院子里的落叶被吹的满地都是,郑山的母亲正?拿着一把扫帚在打扫庭院,看见郑文?后才唤了?一声女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娘子也在平常起床的时?间上出了?门,看见郑文?后笑着唤了?一声阿姊。郑文?注意到一般心情好时?或者涉及比较私密的事情时?,这位小姑娘主观上偏向?唤她阿姊,平日里喜欢唤她三姐,少女的有些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等朝阳喷薄时?,那些少年也来到了?这个院落,大家都还未用朝食,郑文?也未用。
他们一行人进了?一个屋子,这里原本是两?间屋子,被她打通了?,用作少年们的食堂,布置地有些像客舍地大堂,位置很是宽阔,平时?也可在此?温习功课,主要是去?年冬日太?过好冷,在外虽有天光,可少年们都被冷风吹的生了?病,手?上生了?疮,拿笔都拿不起来。
这时?前?院的尞派了?仆人送来了?粥食,还有一些羊奶,应该是出去?采买的,就一两?碗,平时?也是紧着她用,不过今日郑文?却是一点胃口都没,特别是闻见浓郁的奶腥味都不太?舒服,干脆让阿苓喝了?。
她端着一碗粥,跪坐在上座手?持陶匕慢慢抿着,这一两?年间吃过不少次麦粥,竟也习惯了?不少。
郑文?平日里极少与?这些少年一同用饭。一则是主仆有别,她毕竟是府上贵女,经常食用的餐食毕竟不太?一样,郑文?不想在这些方面体现一些阶级感,为了?让少年们安然用饭,自己便在内室里吃了?,不会出现在这里让他们不自在,这就像老师和学生一起用食,在郑文?的记忆中,这些场面往往是拘谨而又冷淡的,二则是她有时?候太?过忙碌,作息并不太?规律,而会在城外待上大半时?间,和这些少年一同用餐的机会并不多。
她今日坐在这里,是想要在和这群少年分?别之前?再嘱托一些事情。毕竟在饭桌上谈事情是我们民族传统不是。
等少年们都落下陶碗,郑文?才站了?起来,她对着周围的三十?多名少年说:“即将冬日,天气?阴寒,再过一段时?日可能就不便出门,如果你们想在冬日来临前?出去?游历,需要制定好自己的出行路线,规划好时?间,不要走的太?远,最好在第一场雪降临前?找到自己的落脚之处。”
说到此?处,她建议道:“你们虽是在战乱中流离奔波过,但毕竟年纪尚且年幼,行事可能不周全,遇到贼人恐是危险,所以在出发之前?可以去?虢城客舍中雇佣一些游侠儿来保护你们。”
这个时?代流行外出游历增长学识,或者让家中子弟外出就学,请游侠儿保护左右并非奇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有些少年才年幼,不过十?岁左右,入府时?也才七八岁,听闻郑文?的话神情惴惴不安。
“但是这处宅院我会让尞留一些仆从在此?处打理,你们依旧可以居住于此?,如果你们想要明年春日再出发,这期间的一切所需可能就要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郑文?在这两?年教导他们的只有一些启蒙知识,以及她让这些少年心中建立了?一套知识体系,在未来,他们会自己去?扩宽这套知识体系上的枝丫,这才是郑文?真正?想要教导他们的。他们不需要一味的输入,她并非想培养一批应试人才,郑文?需要他们学会独立思考,学会创新,建立自己的逻辑框架,从而建立自己的学术学派,他们要做的是成为这个蒙昧时?代的开创者,而不是继任者。
原本她规划的时?间是四到五年后再把这群少年放出去?游历,那时?他们性格基本已经在稳定,现在这群少年虽然经历了?两?年多的教导,但还有几位孩子太?过年幼,容易受到外面价值观的冲击,导致现阶段建立的一套认知被冲刷掉。
只希望这些年幼的少年能坚持住自己的道。
在沉默一阵后,有少年高声询问:“女公子何时?出发去?鲁地?”
郑文?对那位少年微笑道:“你们不必送我,若有缘分?,必会重逢。”
“尔等可还有话要留于我?”她转头看向?四周跪坐的少年。
少年们都看着郑文?,脸上神情不一。
“如若没有,郑文?在次此?与?诸君相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完话双手?抬起,对着这些少年俯身?行了?一个君子礼仪。
从此?以后,天南地北,诸君也有自己的前?程抱负。她知晓,这片天地之大,相逢来的何其困难,也许今日就是最后一见。
这群少年是牵绊郑文?的心神所在,说完最后的临别之语,郑文?总算觉得卸下心头的一个重担,回?到了?后院就安排阿苓和七娘子她们收拾行装,准备次日就离府,直接前?往庄院。
第77章晋江文学城首发[5]
去卫地城濮
郑文让阿苓把出发日期告诉了尞,这时间?有些仓促,尞和齐奚却很高兴,毕竟早日回到鲁地,他们也好与?公子交待。
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冬日,路上不好行走,而且天寒地冻,马车在?道路上也难以行驶,说不??他们还未到鲁地便在?路上被凛冽的冬风给吹成了冰块,这年头的大雪可不是吓人。
去年冬日大雪时郑文基本?待在?宅院没有外出过,公子奭更是平日里见不到面,他体寒,到了冬日格外难熬,屋子里必须放碳暖,要不然一天下来,脸上毫无血色。
另外则是携带行李的问题,除了一些金银器物?,最难处理地便是院子里那一屋子的书简,是郑文攒了两年才堆积起来的,如果要马车来拉,可能需要十辆马车,太过不方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她知道自己?并非是真的要跟着齐奚他们一起回鲁地,所?以这些书简必须好生安置好,要不然放在?这里日夜无人照顾和翻阅也太暴殄天物?了。
那些书简,郑文让少年们自己?挑选了一些自己?想要的带走,其余的一起打包装在?木箱子中,准备运到庄院的粮仓下面的一个小屋放着,粮仓一直较为干燥,比较适合放置这些书简,如果以后郑山他们回来,也可以去那里找,她留了具体的地址。
翌日隅中用了饭食,尞便开始吩咐让仆人们把行李全都搬上马车,昨日里尞便急忙请了方士占了卜,得出今日出门大吉。
郑文从内室出来,手?中并未拿任何东西,她转过头看了眼居住半年的院子,从最开始的空旷到现在?整个院落都沾染了他们居住的痕迹,墙角处还有扎满空洞的木头桩子,墙上挂着很多的靶子,还有搭建而成的简易茅草棚子。
齐奚站在?院子门口,见到郑文和七娘子出来,才迎了上来,“郑小娘子,七娘子,马车都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郑文点了点头。不过她转头看了看院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有些太过空旷了,平时总能看见几位少年的身影,“郑山他们呢?”
阿苓说:“在?门外。女公子你不让他们到城外相送,所?以郑山他们就在?大门处等?着。”
郑文这才向外走去,一边询问身旁的阿苓,“我让你交给郑山的布帛和玉佩你可交给他了?”
玉佩是她的表兄齐国世子公子宜究给她的众多礼物?中的一份,但?玉质极好,十分?温润,好比羊脂,郑文很喜欢,一直留在?身上。
现在?给了郑山他们,是希望如果这群少年去了齐地,遇到一些困难可以找寻齐侯世子的帮助,布帛也是手?信,郑文亲手?所?写落名为郑家娥姁,应该可以让她那位表兄相信郑山他们。
阿苓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却还有些不太放心,“那每人一份金饰也给了?”毕竟大多人都年纪太小,郑文都有些担心他们如何生存下去。
阿苓肯??点头:“女公子,你放心,奴是一个个交到他们手?上的,郑山会照顾好他们的。”
郑文这才不再询问,带着七娘子和阿苓出了门。
果然,郑山一群少年全都站在?大门处,后面停了一排的马车,上面装满了东西,等?到郑文出了门才沉默地行了一个大礼。
郑文看了看他们,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该嘱咐的她之前已经对?着这群少年说完,一些离别的话也没必要再多说,她一向不太喜欢这种离别场景,让人心底徒生伤感?。
在?一阵沉默下她在?少年们寂静目光的相送中上了马车,马车在?驱使下,渐渐的远去。
小西院的那些方士齐奚也让人搀扶上了车,郑文后面三辆马车中坐着便是相柳和朴如是等?人。
阿苓和七娘子坐在?郑文的这辆车上,应该也是经过改装,空间?虽然没有公子奭的那辆马车夸张,但?是也很大,而且还有一??的防震装置,一路上郑文感?受到的震动很少。
如果是平常,七娘子也许早就因为这辆马车的不同寻常而好奇起来,今日小姑娘却很安静,她在?这段时间?感?觉到了郑文与?齐奚那些兵士之间?的氛围很紧绷,像是在?拉着一根线一样。
郑文的性格她在?这一两年已经了解,和以前争抢好逗的性格不同,阿姊变得更加的能控制住情绪,七娘子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对?方被发配到庄院才知道的性格改变,但?她知道阿姊不会轻易地向公子奭妥协,背地里肯??有了计划,而七娘子觉得齐奚他们并不真正地了解过郑文。
她的阿姊是一位心很强大的人。七娘子看见过郑文最初在?庄院对?付那些不听话难民?的行为,手?段强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安静地坐在?郑文身旁,在?即将离开巷子时,没忍住打开车窗向后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郑山他们了,后面紧跟着的车马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视线,只能依稀看见宅院屋顶的一角,熟悉而又?陌生。
郑文看见了七娘子的动作,透过车窗看见了一旁的那些兵士们,还有熟悉的巷道墙面,她垂下了眼帘,端坐在?车中,没有说任何话。
人在?离开一个已经习惯的环境去开拓新?的生活,一??是很困难的。郑文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们需要不断地适应改变。
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门,七娘子没有再去打量的心情,和以往每一次出城不一样,她难得的心情低落下来。
郑文从暗格中掏出一本?书简:“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这本?异志。”她们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到达庄院。
在?出发前郑文已经和齐奚说过,在?前往鲁地之前她要去一趟庄院,把田户的事情处理妥当才能安心离开。
七娘子看了一眼郑文,沉默地接过了书简,却是拿在?手?中,并不打开。
一个时辰后,车马进了庄院,里面已经有仆人等?候,郑文到达时天色已经微微暗淡,他们还得在?这里住上几晚上。
尽管她有时候并不来庄院,可她的屋子每日被会被打扫一遍,她来了可以直接入住。
郑文带着七娘子和阿苓进了她的内室,吩咐仆人七娘子今晚和她睡在?一块,阿苓在?侧间?的榻上休息,让仆人不用再收拾出来一间?屋子。
七娘子看了郑文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仆人低声应诺,这次来的兵士前所?未有的多,女公子的院子外面都站了一些人守着,她们明显也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太一般。
晚食郑文直接在?屋子里用了,等?天一亮,就吹灭了屋子里的灯火,拉着七娘子上了床榻。
七娘子察觉到了不太对?劲,拉着郑文的手?就要询问,却被郑文捂住了嘴唇,黑暗中郑文在?七娘子耳旁小声地问了一句,“白?日里我让你缝纫一些金箔和金叶子在?身上,你可带了?”
七娘子点了点头,唔了一声。
郑文这才躺在?七娘子身旁,对?着她低声说道:“不要脱外衣,直接就这样睡,等?到了时辰,我再唤你起来。”
七娘子有些不安地侧了侧头。
郑文看着黑黢黢的屋内,摸了摸七娘子的头,压低的声音明显柔和了一些,“不要担心,睡吧。”
在?一片黑暗中,七娘子虽然还有些不安,可听到这话竟奇异地静了下来。起初,她还因为郑文的话而紧绷着,以防万一,后来睡意上涌,她也就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她睁眼时是一片黑暗,也辨别不出现在?是夜里什么时辰了,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极静。
郑文已经从床榻上下来,站在?床边,旁边还站着一个黑影,七娘子先?是被吓了一跳才认出来是阿苓。
她有些茫然地下了床榻,摸索着穿好鞋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把七娘子叫醒后,让对?方小点声,她才按了一下床榻一侧的一个小凸起点,床板被打开,出现了一个容纳一人进出的大口子。
这一切都在?极为压抑的安静中进行,看见开口后,郑文就让七娘子和阿苓先?下去,她把屋内熄灭的油灯盏拿了一盏在?手?中,看了屋内一圈后,就也跟着进入了地道,在?床板合上时,把床铺恢复原样。
这里到达粮仓的通道是郑文在?前段时间?让郑泽他们暗地里挖掘的,从外面向她内室中挖掘,这样挖地道中产生的土也都被郑泽他们从地道中运了出去。
下了地道后,七娘子明显很害怕,她紧紧地抓着郑文的一只胳膊。但?其实郑文也是第一次从这里走,她也不太确??,不过她相信郑泽他们行事稳妥。下面比上面明显黑了许多,地道并不是很宽,反而有些低矮,郑文点了油灯,三个人只能弯腰向外面走。这些墙面还带着一些泥土才有的腥气,而且空气有些憋闷,郑文手?中的油灯光芒摇曳了几下,说明这里透气虽不太好,但?是空气是流通的。
她们加快了步伐,又?走了片刻,就看见了粮仓,里面隐隐约约的火光和说话声。
郑文谨慎地熄灭了手?中的灯火,慢慢走了过去,确??是郑泽他们才带着阿苓她们两个人快步走了出去。
霍仲一行人看见郑文后也赶紧迎了上来,一直紧绷的神经明显松了很多,“女公子,七娘子。”
郑文看了一眼人,都到齐了,才说:“别浪费时间?,我们先?出去再说。”
一行人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地道郑文就熟悉了许多,在?过去一段时间?,她为了确??方位,走过不少次。
一路还算顺利,他们出地道入口时,天还暗地很,不过天空中布满了星星,月亮的光辉清冷而又?皎洁,可以看见远处一片片山林的轮廓,在?黑夜中像沉默的怪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入口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还有几批马,不知道郑泽他们怎么弄来的,郑文也来不及多问,直接让一行人上了车,因为这两辆马车都很狭窄,她和七娘子一人一车,阿苓随着她挤在?一辆车中。
在?清寂的月光下,两辆马车和数匹马朝着一个方向奔去。那是去卫地城濮的方向,而城濮正是郑家族人所?居之地。
第78章晋江文学城首发,请支持正版[1]
善善者不来?
卫地城濮位于河冲平原地带,这里多沼泽,不过气候温暖,处于黄河下游,适合居住。
它?其实是一块很大的区域,其中黄河和?济水的支流濮水也留经此?处区域,造成此?地土壤肥沃,非常适合农耕,从很久之前就一直有部落居住于此?,在这里物事农耕,而庶民居住之地也被称为濮阳,是濮水之阳的意思。
上古时代,五帝之一的颛顼还有他的族人就在这里生活,当时他们的居住之地也就是濮阳被称为帝丘,夏王朝时这里被称为昆吾,殷商时又为帝丘,后来?以屈姓王族为核心形成的统治阶层成立了周王朝,建立了宗周统治,从而分封了帝丘一带为卫国,为康叔封地,后来?就一直是屈姓王族的封国。
这样独特的地势也造成它?是黄河要津、中原腹地,一向为兵家必争之地,于是在这个周天子式微,诸侯强势时的特殊阶段,卫地这么一块地方就成了香饽饽,估计是谁都想要把这个咬下来?。
郑文她们上了车后,连夜沿着去?往卫地的畿道行驶,一夜未眠不停地赶路。
郑泽他们给郑文和?七娘子在马车上都准备了一身小郎君的服饰,毕竟在这个时代,男子身份在外行走总是更容易一些。这两套衣都是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不过郑文身材高挑,倒是刚刚合适。
在天亮时,郑文已经换好了衣裳,脸上的妆容也变了,比此?之前还白了一些,不过透露出一股苍白的病弱感?,声?音也沙哑了一些,为了让容貌英气一些,她还把眉毛也描粗了,看?着更像一位十?五六岁身体有些不好的病弱少年,多亏在这两年的相处中,公?子奭给她提供了不少易容的灵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七娘子,在赶了一夜路停下马车在一旁稍作休息时,郑文下了马车看?见对方的装扮后赶紧让小姑娘把身上的男式衣裳又换了下来?,穿着这般不伦不类还不如不穿,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位小女公?子。
她让七娘子重新换了她的一身长裙,以后在外行走唤她阿兄便可,为了这段时间能够更像一位病弱的少年,她还特意用一种草药把嗓子给短时间的毁了,把清亮的压低了一些,听着像正在发育的少年时期的嗓音。
七娘子下车时看?的好奇不已,围绕着郑文打转,啧啧称叹。
郑文不由?失笑,拍了拍对方的的额头,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叮嘱道:“别忘了以后不要再?唤我阿姊,记得唤阿兄。”
七娘子嗯嗯点头。
郑文又吩咐让阿苓和?郑泽他们唤她小郎君。郑泽一行人也点头应是。
因为赶了一夜的路,郑泽他们都很疲倦,郑文让他们先休息片刻,顺便吃一些食物,等精神恢复一些再?出发,他们赶了一夜的路,已经走出了很远,齐奚他们不一定能追过来?,毕竟他们走的无声?无息,郑文内室中的那个机关能精细,估计他们很少有人能想到?地下面有地道,就算要发现,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因为赶路,几人身上带的都是干粮,十?分干涩,郑文就着水才能一口一口吞咽下,七娘子也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
在稍作休息、整顿了一下后,郑文一行人又重新赶路,他们今日必须要在傍晚赶到?下一个客舍,要不然夜晚宿在野外也不太安全,他们昨夜昨夜趁着夜色赶路也是不得已之举,而且他们也需要到?达客舍才能补充沿途赶路需要的食物,和?一些其他的必需品。
郑文她们昨晚夜逃真正地说起?来?还是有些匆忙和?狼狈,所?需的过冬衣物都没怎么准备,身上只带了交易货物的金饰、玉器还有一些朋贝。
等傍晚时分,郑文她们终于感?到?了客舍附近,虽是兵祸横行,可是南北穿行贩卖货物的商人还是有不少,客舍前面还可以看?见一些牛车和?马车,来?来?往往不少人,还可以看?见一些装满货物的马车正在向后面的马厩里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泽把马车赶了下去?,郑文下了车,她身上披着一件很薄的皮裘,偶尔低声?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同寻常的病态白,一看?就是长久缠绵病榻之人。
七娘子戴着简单的帷帽后也走了下来?,长长的帷帽边缘几乎遮挡了七娘子的上半身,她走到?郑文身旁小声?地唤了一声?阿兄。
郑文点了点头,田几几个人去?停马车,郑泽和?霍仲跟随着郑文她们进了旅舍。
大堂里面有一些人,这里的布置和?虢城的客舍没有多大的区别,大堂中间摆了一些低矮的饭桌,坐着一些人在用饭,看?模样大多都是商人和?护送商人南北往来?的护卫,这些护卫很多都是长相粗狂的游侠儿,举止豪放,说话时都带着各地的方言,有一些话明显带着秦地的口音,当然这还是霍仲告诉她郑文才知晓的。
他们进了客舍,一行人明星气质不同,走在最前方的一脸病弱的郑文理所?当然地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
在这个时代,大多人都是颜控,不限男女,反而男子貌美有时候更容易引来?纷争,比如被看?杀而死?的卫阶,而贵族王孙容色更胜者,也会被人所?追崇,郑文容貌本身就是明丽之色,现如今增加了一些英气,略显病态时,看?着就是一位容貌略显女气的小郎君。
看?着便觉出身权贵,被金玉之物浸润过的人物。
郑文察觉到?周围的打量后,微微侧了侧面,垂首微微皱眉咳嗽了几声?,阿苓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上前几步挡住了她的侧面,郑泽几人见此?也不由?上前几步,把郑文拥簇在其中。
他们很快办理了入住,客舍中的屋子也按等级划分,为了避免麻烦,几人选择了过往诸侯王孙贵族们会居住的房间,这些屋子价格一向高昂,而且僻静,不容易被人打扰,郑文身上钱银带着还算多,倒也不愁,比起?不停损耗的钱银,她其实更担心他们一行人是否能安全抵达卫地。
旅舍中的人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小院子,有主屋还有侧屋,侧屋一看?便是给随身仆人和?护卫准备的,里面用具一应俱全,那位仆从并未多看?,只低声?对着一旁的郑泽几人说了几句话就退下了。
郑泽几人先进了屋子,查探一番后,才让郑文和?七娘子走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一会儿田几几个人也回来?了,他对着郑文说道:“小郎君,奴刚才回来?时在前面点了晚食让他们等会送过来?。”
郑文点点头。
昨夜大家都未休息,白日里又是全神贯注地赶路,生怕被公?子奭派来?的人追上,除了一两次休息,几人基本没歇过神。
等用完饭后,她就让郑泽他们回房休息,不过郑泽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小郎君,不知是不是臣奴们的错觉,今日赶路之时,奴们一行人都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他们身为军人,过往常与主君一道保卫君主,去?秦岭北麓打过不知道多少次猎,长久的军旅生涯让他们生成了一种对危险的天然感?知。
这一路上,他们都察觉到?了似乎有人在跟随他们,这种感?觉如影随形,在最初时几人警戒有人发难,猜测可能是公?子奭的人追上来?了,可到?了客舍也没看?见人,郑泽他们才觉得自己可能猜测错了,可心中还是不安,才对郑文开了口。
郑文的脸色也严肃了不少,她听见了郑泽的这句话时,首先想到?地如同郑泽他们一样也是觉得他们出走时可能被公?子奭他们的人发现了。
可仔细听过后,才肯定后面的人应该不是公?子奭,以齐奚的那副模样,如果察觉到?她离开后,不可能如此?安静,定要带着大批人追上来?,他们不可能走这么远的路。
郑泽接着便说,他们想去?前面打探一下看?是否有奇异之人,客舍这里人多眼杂,虽是危险,可也容易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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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郑泽的这番话,七娘子和?阿苓都有些紧张,就连郑文的精神也有些紧绷起?来?,晚间睡觉还特意安排了人守夜,院子里燃起?庭燎示警,也是告诉有想要入院的贼人,院中人并未熟睡,让贼人不敢趁夜行事。
翌日他们起?的很早,郑文一夜都睡得不□□稳,心神一直紧绷,暗地里警戒着,夜间往往最容易生出事端。
不过,一晚上过去?,院中平静如昨日并未有任何事发生,郑文这才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让客舍中的人帮忙准备了一些物件,吃完朝食就准备赶路。
他们出门?经过大堂时,郑文的脚步却下意识地缓了下来?,她突然松懈的心神一下子紧绷起?来?,好像有某种危险在向他们靠近。
她向四周看?了看?,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大堂兄虽坐了不少人,可大多都看?起?来?是寻常的游侠儿,她一时找不出突然而起?的危险感?来?自何方。
七娘子看?了郑文一眼,轻声?疑惑问道:“阿、阿兄?”
她有些诧异前方的郑文为何突然停住了脚步。
郑文却抬手半挡住嘴唇,咳嗽了一下,却是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人道:“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说完这句话后的郑文眉眼不动,又低声?咳嗽了几下,脸颊都隐约出现一丝咳嗽而带来?的红晕,七娘子和?其他人正要转头打量,就听见了郑文接下来?的话,“不要转头,你们装作不知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七娘子克制住完转头去?看?四周的欲望,慢慢上前站在郑文身旁低低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不安,这一路她都如同惊弓之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行人跟着郑文急忙出了客舍。
马车已经被牵到?客舍的前面,郑文因为心头突然笼罩的一层阴影,也顾不得检查一番,就让七娘子先上了车,然后带着阿苓上了少年的一辆马车。
因为郑文不同寻常的反应,加上昨日一天郑泽他们的感?觉,他们总算确定了有人盯上了他们。
再?次坐上马车郑文的心头虽有抵触,可还是没有办法,他们现在只有这一种出行工具,郑泽她们骑马时间比她更长,能适应长时间的赶路,而她只不过是训练了一段时间,肯定不能撑住如此?高强度的骑马,不提摩擦腿部,她的腰身肯定率先坚持不住,于是比起?骑马,坐马车还是优先选择。
经过昨日一夜一天的蹦蹦车后,郑文再?次感?受到?了没有装置防震设施的马车有多么的颠簸。她都这般,更别提后车中的七娘子了,郑文正这样想时,就听见了马车旁边的郑泽的叫声?,还有人的惊呼声?,她心里一惊,以为有人来?袭,她下意识地握住剑柄,却感?觉自己乘坐的这辆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阿苓掀开车帘子手持剑柄走了出去?,郑文刚想推开车窗,郑泽就来?到?了她的车马旁禀告道,“小郎君,七娘子的马车车轮好像坏了。”
阿苓把郑文搀扶了下来?,果然就看?见七娘子乘坐的那辆马车停留在他们的后面,有些距离,等郑文走近了就看?见了马车的车轮出现了故障,一个车轮的轮轴已经断裂,根本无法再?前行,而因为刚才的极速,七娘子乘坐的马车险些翻倒在地。
小姑娘已经被人搀扶了下来?,好像受惊不小,看?见郑文后就赶紧小跑着跑了过来?,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惊悸之色还有些泪痕,看?来?还在马车中自己哭过。
郑文摸了摸对方的头,低声?安慰几句,才看?向半蹲在马车旁的霍仲。
霍仲检查了车轮后却是突然看?向了郑文,神色前所?未有的深沉:“小郎君,这辆马车的车轮被人为毁坏过。”
郑文看?着蹲在地面上的霍仲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股在旅舍中她感?觉到?的不安重新地笼罩在她的心头上。正在七娘子也感?觉到?惊讶时,他们感?觉到?远处的道路上来?了十?几个人,都骑着马,速度很快,几乎片刻就要到?了他们眼前。
郑泽他们瞬间警戒起?来?,七娘子和?郑文被他们拱卫在最中间,一行人不断后退。
这个时候来?人,明显是来?者不善。
第79章晋江文学城首发,请支持正版[2]
亲近之人死
在眨眼之际,那些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田几发现?了是一群游侠儿后,脸上神情显而易见地松懈了一些,比起一些军士,游侠儿更讲究道?义一些,因为他们大多为平民出身,不为贵族躬身,他正要走出去问?话时?,却已经有人骑马持剑攻了过?来?,马背上的游侠儿完全不留后手,剑直指田几脖颈间。被围在人群中的郑文都察觉到了对方剑势中的杀意和?狠厉,瞬间便意识到这群人是想要杀他们。
守在郑文身旁的霍仲见到这一幕出了声,几乎破音,大声喊道?:“田几!”
阿苓动作迅速,几乎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弯弓搭箭,在那个?游侠儿袭击时?,阿苓的箭矢已经射了出去。
但是在阿苓箭矢射在那人喉咙间的同时?,那个?游侠儿的剑尖已经划过?了田几的脖颈,田几反应过?来?的持剑阻挡的手在刹那间顿在了空中,然后又慢慢地坠了下去。
那一瞬间,郑文想起了在山林中被弓箭射中的鸟雀,它们从空中坠落时?也是如此地不敢置信和?突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血溅了出来?。
田几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那个?游侠儿也从马上跌落在了地面上,地面上的灰土被砸落的重物溅起又慢慢地落地面上的那人面上,像蒙上了一层阴翳。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几乎郑泽一行人虽是在戒备中,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郑泽他们就反应了过?来?,他们没时?间因为田几的离去而悲伤,他们骨子里都带着对郑勷的忠诚,郑泽瞬间就在脑海中理清楚如今的形势,安排三人护着郑文和?七娘子向马车那边退去。
“你?们先带着小郎君离开?,定要誓死护小郎君安危!”
三个?人点了点头。
郑泽这才和?霍仲带着七八个?人向十几匹马攻了上去。
这就相当于人数少的步卒在进攻人数多的骑兵。有点螳臂当车的以?死相搏的意味。
郑文被阿苓和?那三个?人护着在不停地后退,可她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倒在地上的田几身上,久久都不能移开?。
倒在地上的身体许久都未有动弹,郑文可以?确定,田几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突然了。
她想,太?突然了。
在如此危急的时?刻,郑文的脑子里突然有瞬间的空白,什么也没有想,她仿佛在田几死亡的瞬间变成了一个?容器,里面空空如也,那从对方脖颈出流淌出来?的血液不停地灼烧着她的双眼。
这是第一次有这么亲近的人死在郑文的面前,她在对方死亡的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血液溅出去的轨迹。
鲜红的生?命消逝的痕迹。她甚至没来?得及唤一声对方的名字。
七娘子手紧紧地抓着郑文的手,身体几乎在颤抖中,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她阿母死在她面前的场景,心头的阴影因为田几的死去被放大到极致。
阿苓手持弓箭,身上的十几只箭矢很快被用了大半,两个?人被她直接一箭封喉,剩余的箭都伤在那些游侠儿并不重要的地方,后来?她意识到这样不行,便开?始射那些马的眼睛,她箭术很准,动态射物也不在话下,毕竟那些马匹可不像人一样会躲闪她的攻击。
在几箭过?后,那些游侠儿也发觉了阿苓的箭术很好。他们开?始分成两拨人,其?中的四匹马向郑文这边冲过?来?。这时?她们一行人已经到了马车边上,身边的护卫开?始催促郑文和?七娘子赶紧上车。
郑文却在这时?突然回过?了神,她看了看那奔过?来?的四匹马,还有不远处在打斗的场面,而是让七娘子上了马车后,让七娘子待在马车中关好门窗不要出来?,自己则抽出了腰侧的青铜剑,对着身旁的三人快速说道?:“攻击马匹腿部的关节处,记得躲闪。”
阿苓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回头叫了一声女公子。
郑文却说道?:“阿苓,在他们的追击下我们跑不远,他们马的速度绝对比我们马车的速度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事实,不解决这批人,他们就会一直被追杀。在羊群与狼群的追逐中,最后疲倦的一定是猎物。
而且,她的目光沉了下来?。
她要搞清楚这群人到底是谁,或者说是谁想要杀他们,要不然她就会活下来?寝食难安,田几也会白死一趟。
四匹马很快到达跟前,同时?而来?的还有剑影和?杀气,不过?郑文注意到那四个?人的攻势更多地是向马车上的七娘子。
她意识到这些人的目标是马车上的七娘子。
可小姑娘是他们这里最弱的人,平时?也就在院子里练练跑步,虽拿起了青铜剑不少次,可多是糊弄外?人的,郑文再清楚不过?这样的水平。
这样一个?小娘子,怎会有仇家?
所有的猜测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数秒,这群游侠儿应该身经百战,几乎在郑文攻上去的片刻,他们就牵着马绳躲了开?来?,还给予了郑文一击,她持剑的右手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青铜剑,肩膀处血液的颜色快速地染红了她的衣袍,不远处看见如此场面的阿苓忍不住大声唤了一声女公子。声音带着惊恐和?不安。
那些游侠儿听见这声女公子后似乎迟疑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有一位游侠儿说了一句话,郑文没听懂,但听语气辨别出似乎是一句疑问?句。他似乎有些疑惑。
郑文身边有一位护卫听出了那人的口音,持剑砍向一匹马的前腿关节时?,大声对着郑文喊了一声:“女公子,他们是宋国人。”
宋国人?还不待郑文思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就看见那个?护卫就被人刺中了胸口,刺中他的那个?游侠儿骑的马匹也已经被砍伤了前腿,他顿时?跌落在地。
郑文看见半跪在地上的护卫,那个?青年对着郑文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根本没有多想,她几乎凭借着一股子狠意,忍住眼中的泪水,她冲了过?去,躲过?一边人的攻击,持剑直接死死得插进地上之人的胸口,速度很快,那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而她因为肩部伤口带来?的疼痛感,持剑的那只手也隐隐颤抖中,有血顺着她的手臂流淌了下来?,同时?她感受到了伤口处传来?的瘙痒感,让她立刻意识到——
肩膀受伤处的伤口正在愈合中。
随着地面上那人的死亡,郑文这边的护卫又缺少了一个?,另外?两人身上也有了伤,那三个?游侠儿都下了马,不过?他们却都向着郑文冲了过?来?。
原来?,她刚才不是错觉,自从阿苓喊了那声女公子后,这些人对她的攻击也多了起来?。
阿苓也扔掉弓箭拿着剑冲了过?来?,格挡住一半的攻击,直接踹开?一个?人,她的力?道?不轻,似乎还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第80章晋江文学城首发,请支持正版[3]
终是一场梦
尽管郑文和阿苓已经?解决掉两个人,可是他?们?还是很快就陷入了不利的境地。郑泽那边的人死?伤大?半,有两匹马冲出他?们?的防护向郑文这边攻了过来,一人攻向郑文,一人攻向马车上的七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下郑文确定了,这一队人的目标是小娘子,而且他?们?的目标还可能就是她,起初因为她以男装示人,那些人并没有识出她的身份,或者说是把?七娘子当作了她,才会在最开?始他?们?的攻势全?都对着马车上的七娘子。
马匹停留在马车附近发出嘶鸣声,郑文情急之下直接扔出了手中的青铜剑插在那匹马的腹部,一声哀鸣声响起,轰隆一声,马带着人一起跌落在地,撞着马车跟着晃悠了一下。
车中的七娘子被吓得缩在角落里,脸上满是惊惧和泪水。
阿苓和其中一名护卫连忙向马车跑了过去,另外一人挡住了外面的攻击,郑文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这把?剑比她常用的重了不少,十分有分量,她握在手中都能感觉到坠落感。
她赶到马车时,阿苓已经?持剑和那位坠落在地的游侠儿打斗起来,郑文只听听见马车内的七娘子不停地唤着阿姊、阿姊。
语无伦次,似是被吓得不轻。
郑文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她感觉到了自己手掌中的血腥儿,她站在马车外面急促地喘着气,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带着温柔和安慰:“七妹,别怕,阿姊在。”
车内的七娘子得到回应,顿时大?哭出声,想?要出来。
却?被郑文厉声止住,“待在车中别动!”
外面刀光剑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极容易被人误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着话,目光却?盯着不远处的阿苓和那些护卫,慢慢地活动了自己的胳膊。刚才扔出青铜剑的那一瞬间,她肩膀处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又因使出了太大?的劲,而有些脱力。
马车中的七娘子却?很是不安,她什么也看?不见,被命令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就像被蒙住了双眼。
郑文在一会儿,拍了拍车窗,说了一句话声音是被草药伤后的沙哑,压的有些低,七娘子能听见明显的喘息声。
她说:“车内还有一把?剑和匕首,保护好自己。”
说完就没了动静。
车内的七娘子在一阵寂静后,才反应过来,不由轻轻地试探着唤了一声阿姊,却?没有人再回应,她能听见外面的刀剑碰撞声。
她眼眶中的泪水突然就一下子涌了出来,簌簌落下,像秋日的落叶。脸上神情却?逐渐变得坚毅起来,她找到郑文所?说的剑和匕首,匕首放在身上,握住了青铜剑,蜷缩在角落里对着车门的位置。
而车外的郑文却?并不轻松,他?们?这边的人大?多都已经?死?在了那群游侠儿的手中。
她从?这些人的剑招中,意识到这群人绝对不是如同的游侠儿,他?们?下手狠厉,大?多都有传承的剑势,应该是有师从?之人,且还可能是名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随着时间的拖延,这些人的剑势越发凌厉起来,郑文一行?人渐渐招架不住。
郑泽身上已经?落了不少的伤,胳膊上都是剑痕,有血流了出来,看?着像一个血人,大?家情况都不太好,郑文身上虽是有伤口,但已经?是受伤最少之人。
他?们?这边不算七娘子只剩下了五个人,霍仲身上的伤口见骨,已经?站立不稳,半靠在郑泽的身上。
对面也只剩下了六个人左右,比起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郑文她们?是为了生存下去,当用尽全?力来脱困,而对面的那些游侠儿只为杀人。
两方人马对峙中,似乎都在警备对方忽然发难,又因为当前双方都损失惨重,那方的游侠儿有些迟疑是否该继续下去,他?们?脸上有凶狠之意还有斟酌。
郑文收了剑高?声说道:“诸位壮士可能受了他?人的差遣来暗杀我?等,如今我?们?两方都损失惨重,不妨各退一步。”
她几乎是咬着牙才把?这话说完,她的心中开?始生了恨意,可是郑文也不知道该恨何人,是这些游侠儿背后之人,还是造就这个时代的那些贵族王孙们?。
田几他?们?的尸体该躺在不远处,只是郑文知道他?们?继续下去,能幸存的概率并不多,她现在只希望这些游侠儿不想?再让己方人马再有损失,而放弃此次暗杀。
可是她说完话,郑泽旁边的霍仲就倒在了地上,没了直觉。
几乎是刹那间,郑文抬头看?向那群游侠儿,果然他?们?因为霍仲的倒下而对视一眼后齐齐攻了上来,阿苓在外围被他?们?最小缠上,郑文只看?见一把?剑插进了阿苓的左胸口处。
“阿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好像换了打法,不再针对被人群中的郑文,而是秉着解决一个是一个的想?法,除了留出两人防卫掩护,四个人一起攻向了阿苓。
郑文在看?见阿苓胸口的那把?剑被拔出的一瞬间,她的理智好像被崩盘了,瞬间就冲了上去,不再是之前阻挡时的打法,不管不顾地只看?着眼前的人攻击。
也是因为这种打法,她的身上多了一些伤口,可是她给?对方留下的伤口更多,不过片刻就斩杀了两人,一个脚踝的踢击出去,把?人打蒙的同时,剑刃从?他?们?的喉咙前划过。
她神智全?无,只顾杀人,等力竭下来时,发现周围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就连郑泽也倒在一处,气息全?无,胸口插着一把?剑,却?像是一个碑。
郑文半跪在地上急促地喘气,可是眼中泪水却?像是不受控制地一样无声的落下,她此时定是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裳残破,混杂着血迹和剑痕。
突然,她若有感应,倏忽看?向身后。
一个血人站在她身后,作持剑攻击状,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他?身后站着一个人。
“七妹?”
七娘子脸上满是泪水,握着匕首的双手还在颤抖中,那把?匕首坚定地插在血人的后背上。
血人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前方的郑文,突然想?要转身看?一看?杀他?者,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转过身,就倒在了郑文的面前,像一个奴隶卑躬屈膝地跪在地上。
七娘子泪流满面,双手还有些颤抖,她在看?见郑文满身都是血后,唤了一声阿姊,声音明显夹杂着强烈的害怕和恐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握着手中的剑,撑住自己的身体,只笑着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七妹,别怕。”
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她刚才已经?用尽了全?力,可是还是没能救下她相救的人。
在斗转天空下,郑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此时太累了,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再次醒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仿佛睡了许久,郑文再次醒来时被人吵醒的,或者说是被哭声唤醒了。
她感觉身上像被马车碾压过一样,酸疼的厉害,随便动一下仿佛能听见关节活动的声音。
郑文侧了侧头,就看?见七娘子坐在她的身旁在小声哭泣,好像从?出了虢城是,小姑娘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停过,她的衣服上全?是尘土,脸上也不太干净,整个人就像郑文之前在那个客舍后院遇到时一样狼狈。
“七妹。”郑文抿了抿嘴唇,慢慢唤了一声,不过因为她许久未饮水,一出声喉咙就疼的厉害。
七娘子顿时停了啜泣,看?向她面前,察觉到郑文醒过来后,脸上带了明显的喜色,“阿姊,你醒了?”
郑文看?了看?身旁,阿苓躺在她不远处,霍仲靠在一棵树旁,两个人双眼紧闭,不知道怎么样了。
“其他?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努力地坐了起来,七娘子赶紧把?她搀扶住,郑文活动了一下肩膀,垂下眼帘,她能感觉到自己肩膀处最严重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她不动声色的摸了下自己的胳膊内侧,那里的伤口太轻已经?没有了,不过身上还是有其他?的一些伤口,都是各种剑伤,密密麻麻,有的已经?见了骨。
七娘子脸上还有泪痕,她看?着郑文半晌,才回答了她刚才的问话,“郑泽、他?们?都已经?……”
对上郑文的目光,她有些哽咽,“阿姊,你晕倒后不久,霍仲醒了过来,他?把?所?有的人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阿苓还有气息其余人他?们?……都已经?没气了。”
她似乎几位艰难地才说出这句话,看?了郑文一眼后接着道:“霍仲,他?怕再有追兵过来,就让我?背着阿苓,他?背着阿姊,选了一条路准备先离开?。”
原来的马车已经?毁坏,马匹也不知去了何处,他?们?只能一步步向前走?,希望能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可是走?了一天,霍仲本来重伤在身,在傍晚时分没有撑住还是倒在了地上。
没有办法,只剩下了七娘子,他?们?当时晕在道路上,太过显眼了,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七娘子心中也很是害怕,她找了一处地方,才把?倒在路上的三个人背了过来,这里有树,还有一些灌木丛,勉强可以遮挡一下。
而郑文醒来其实已经?是第二天。过了一夜,他?们?三个人都还未醒,可是七娘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三人的伤口,她在之前学到的更多是机械术方面的知识,如果要称医术,还是阿姊读的书更多,认识的草药也更多一些,等到太阳高?高?挂起时,三个人还在昏迷中,而且霍仲还有些发热,七娘子才越发地焦急起来。
她一个人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她在过去的人生中,在郑府时有卫夫人作为她的依靠,在山林流浪时又遇见了郑泽和阿苓,后来又有郑文,就算再过落魄,可是她的身边一直都有人,可是如今只有她一人清醒,不禁慌乱无措。
郑文听后沉默了许久,才如往常一样摸了摸七娘子的头,第一次唤了七娘子的小字,“雱雱,你做的很好。”
算起来七娘子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真的做的很好。郑文知道这是七娘子第一次杀人,这个小姑娘因为她手上沾染了人血。
七娘子听到这句话时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
“可是,阿姊……郑泽,田几,郑源,还有青浦……他?们?全?都死?了啊。”
她在郑文面前,再也压制不成,嚎啕大?哭起来,“阿姊,他?们?都死?了啊,整整十个人,全?都死?了。”最后从?虢城出来的人,只活下了他?们?四人。
郑文异常沉默地用手擦拭掉七娘子脸上流个不停的泪水,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少女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她出了声,声音很轻,像一阵风:“七妹,那些游侠儿都死?了,我?们?为他?们?报仇了。”
“我?们?为他?们?报仇了。”
士为主死?,她也不能让他?们?白死?一趟。
而郑文相信,如果派出这些游侠儿的背后之人是那位宋国王姬,对方很有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清楚以公子奭的性?情,知道这件事后不会让那位宋国王姬活过这个大?雪纷飞之季,毕竟冬日落雪时,埋骨之人才会感觉到地下的冰凉。
第81章晋江文学城首发,请支持正版[4]
国人与野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快速地检查了自己身上的伤后,郑文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检查阿苓和霍仲的身体。
两个人身上的的伤口都被?简单包扎,应该是七娘子的手笔,他们都还有气息,不过气息都很微弱,特别是霍仲发了高烧,浑身烧地跟火炭一样,再烧下去估计都可能变成傻子。
郑文让七娘子帮忙,把?两人身上的伤口重新简单的清理?一遍,然后起身看了看周围。
这?里?应该是一片小树林,他们前面不远处有一大片灌木丛,七娘子把?他们拖到了灌木丛的后面。
不能再这?样待下去,阿苓和霍仲身上的伤需要处理?,而且算起来他们几个人都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任何食物,重伤又长久饥饿,在这?荒郊野外?很可能撑不下去,估计得埋骨于此。
郑文自己把?霍仲搀扶起来,半背在身上,然后让七娘子背上较轻的阿苓后说道:“我们先穿过这?片小树林。”
她刚才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简易的捕猎陷阱,这?说明?在这?处小树林周围应该有村庄。
因为七娘子和霍仲已经在她昏迷的一天里?走了不少路,郑文也不知道他们现如今在何处,选择了一个方向就开始前进。
一路上两个人都走的很困难。
郑文身上本就有伤,虽在自己愈合中,可还是疼痛难耐,更别提她还搀扶着?一个大男人,霍仲的体重可不轻,正?值青年。
她能撑着?,完全是凭借着?一口气,而七娘子也是因为昨天已经背着?阿苓走了一天,好不容易养好的脚掌上都起了一层水泡,落地便疼,不过她看见?满身是伤的郑文搀扶着?霍仲一直走在她的前方不远处,便也一直咬牙并未说出一个疼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走便是毫不停歇地赶了一天的路,郑文不敢停下,她就撑着?一股子气,停下了,那?股子气也就没了。
走到后面,她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几乎是寸步难行,她像是一个拖着?沉重龟壳的乌龟,上面似乎压着?一座沉重的大山,身上一些伤口已经愈合。
后面的七娘子比郑文好不到哪里?去,小姑娘的脸上都是汗,抬起的脚上像是绑上了厚厚的沙土布袋子,步步艰难。
“阿姊,我……走不动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甚至感受不到背上阿苓的重量,整个人有一种轻飘飘浮在空中的感觉。
郑文听到了后面的声音,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七妹,再坚持一下。”
“马上就到了。”郑文微微喘着?气说道。
七娘子听到这?句话却没了声音。在这?段路程中,郑文说了很多?句,七妹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看到人了,可是这?些被?重复的话就像一根吊在水中鱼前的饵料,七娘子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也撑下去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现在,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抬头看了眼被?树枝枝丫半掩盖的天空,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郑文又走了几步,没有像之前一样听到回?复,才缓缓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身后,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七娘子和阿苓。
她轻轻唤了一声七妹,没有人回?答,树林里?面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鸟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心头坚持的那?股气忽然就像是被?扎破了突然一下子就泄了出去,身体晃悠了一下,她一个没撑住,连带着?背上的霍仲栽倒在地,还好她在倒在地上山还记得用手护住霍仲的头部。
地面上有很多?的落叶,人倒在上面还能听见?咯吱声,她再无站起来的力气,她实际上也不肯定附近有居住的居民,只是有念想,活下去的渴望迫使她自己相信。
躺在地上感觉到从地底渗透上来的凉气,郑文看着?天空缓慢眨了眨眼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却在下一刻,猛地睁开。
她突然警戒地坐了起来,毫无刚才脱力时的表现,手中拿着?青铜剑目光如炬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
那?里?刚才有声音传了出来。
灌木丛中走出来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头发已经有些斑白,在这?个时代算的上是高龄,他背着?一个背篓,手中拿着?木头制成的一个简易的武器,看见?躺在地上的几人有些诧异,对上郑文,目光落在她的青铜剑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不是追兵。
郑文很快便认出这?可能是一位居住在郊外?的野人。
现如今庶民分为国人与野人,国人居住于城郭之中,一般与大小贵族会有一些血缘关系,有时甚至可以参与政事与国事,干涉君主政令,而野人地位则较为低下,他们大多?可能是先朝遗民,与如今的那?些贵族并无血缘关系,因此地位低下,虽如同国人一样需要服兵役,可他们一般在军中只能担任冲锋陷阵的步卒或者是最前方的炮灰,侍奉驾驭战车的国人兵士。
在那?位老翁战战兢兢之时,郑文叫了对方一声,收起青铜剑,用沙哑的声音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她与姊妹受贼人袭击不小心流落于此,还请对方相救,来日?必有重谢。
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对着?那?位老翁行了一礼,言词恳切向他求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翁转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都是少女?模样,面前的这?位脸上身上满是血污的小郎君,眼睛明?亮,不像是贼人之流,他在思虑片刻后,就上前了几步,帮助郑文把?倒在地上的霍仲搀扶起来。
郑文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多?谢老翁。”
老翁所居住的村落就在不远处,居住在一起的人都是野人身份,属于贵族所有,平日?里?帮助贵族耕作,因为他们只有两人,并不好搬运倒在地上的三?人,老翁回?去又叫了他的妇人和女?儿来帮忙。
在路上,郑文了解到这?位老翁名叫鸲,他家妇人平时都被?人称之为吴媪,相伴数年家中只有一位独女?,夫妇二人甚为宠溺,这?出乎郑文的意料之外?,毕竟在这?里?,可是讲究子孙传承,家中只有一位女?儿,可是没有了后代祭祀。由此郑文对鸲很是尊敬,被?束缚在历史?背景下还能突破时代界限的人,她感觉到了对方身上传给她的一种肃穆感。
至于鸲的女?儿如何称谓,鸲并未告诉郑文,也许他认为郑文是一位郎君,总该避嫌,于是并未细说。
他们很快到了鸲所居住的村落。
鸲家的家是一座并不太大的茅草屋子,有三?间房,周围是用夯土砌成,看着?还算结实。
郑文很快就意识到鸲的家境很是贫寒,甚至称得上困窘,她搀扶着?霍仲跟着?鸲他们一同进了屋子,发现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家具,不过甚在光洁明?亮,窗户上还摆着?几个陶罐子,里?面竟然放着?一些花花草草,应该是这?家妇人养着?的,她可不相信那?鸲老翁会有这?种闲情逸致。
因为被?鸲他们误认为成小郎君,霍仲和她被?分到了一间屋子,七娘子和阿苓跟鸲家女?儿住一间屋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安顿下来后,郑文才开始询问他们村中可有疾医,不过鸲听到这?句话后却是摇了摇头,“小郎君,我们这?里?总共也才十多?户人家,哪里?来的疾医。”平时他们生了病都是自己扛过去就好,要不然进山里?采一些草药,自己煮了喝了也就了事了,真遇上什么大病,那?就只有等死的份。
郑文心沉了下来,不过听到后面鸲的话眼睛又亮了一下,“附近有大山?”
此时山中丛木茂密,草药也甚多?,大多?草药有些农人根本不识,于是只能腐烂在山林中,她先前看过不少医书,还跟着?齐奚辨了一段时日?的草药,加上前世的一些记忆,如果附近有山林,要找寻一些伤药应该不难。
鸲点?头,看见?郑文的神色后不由劝说道,“小郎君,就算你?认识草药,可山中猛兽蛇虫甚多?,里?面太危险了,恐怕有去无回?啊。”
他平日?里?打猎也只敢在树林外?围,宁愿跑远一点?也不愿向林子深处走上一步,虽然里?面野物更多?,可是林子越深,有大虫的可能性越大,前不久还有一头野猪把?附近的农田给拱毁了大半,伤了数人,因此这?片山林,根本就没有人敢向里?面走,更别提这?么一个看起来娇弱的小郎君。
第82章[修]晋江文学城首发,请支持正版[5]
世人自难处
经过了两天?一夜,阿苓和霍仲的伤口虽有恶化,但因为天?气阴凉了下来,倒并未是很严重,有一段时间,阿苓和霍仲都醒过来片刻,并未完全失去意识,这?让郑文?松了一口气。
七娘子?是在屋子?里睡了一会儿才醒了过来,那时已经有些晚了,这?小姑娘应该是这?几天?都没睡好,在逃路中神智紧绷,又?加上太过劳累才晕了过去,郑文?看见后觉得没有大?问题于是最开始就没有叫醒她。
七娘子?醒过来后便看见陌生的房顶还有墙面,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等看见身旁躺着?阿苓才松了下来。
她下了床榻,四周打?量,窗户这?是关着?,门?口处的门?半掩着?,她试探性地?推开房门?就看见了在院子?里劈柴的郑文?,全身的警戒和不安顿时消失不见,就向郑文?跑了过去,正要大?喊一声阿姊,就看见郑文?身上的衣裳和此时旁边老翁唤郑文?的一声小郎君,那句阿姊在她喉咙间硬生生转了个圈,变成了一句阿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木柴,对着?七娘子?说:“醒了?”
七娘子?看了一眼郑文?身旁的那位老翁,不好意思地?往郑文?的身旁走了几步。
郑文?介绍:“这?是鸲老翁,你叫他鸲老伯就行。”
七娘子?点点头,在郑文?的目光下唤了一句,不过就不再说话了,她缩在郑文?的身旁,因为有外人在也?不敢多问,生怕泄了她们这?边的底。
吴媪和鸲家女儿应该是在后厨忙活,他们这?边的灶台很简单,应该不能称之为灶台,就是一个制成的火堆上面放着?几个陶罐子?,陶碗。
她们在为郑文?几人准备晚食,因为家中粮食不多,只能煮食简单的粥,放了一些野菜叶子?在里面,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较为丰盛的一餐。
郑文?觉得七娘子?也?不是和鸲家女儿有话题相谈的人,干脆就让她在旁边整理木柴,自己一边和鸲随意地?谈话,打?探这?边的消息。
毕竟她还不知道这?里为何地?,此处是否还在宗周地?界。
然后鸲却说:“这?里是晋地?。”
晋地??
这?说明他们在路上偏离了原来的路线,直接跑到晋国的地?盘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鸲老翁看了郑文?一眼,接着?说道,“小郎君要去卫地?的话,还得有好多天?的路程呢。”
郑文?听到这?话后看了一眼面前阿苓和霍仲躺着?的房屋,心想,看来只能等他们伤好了一些后才能出发了。
在等待的这?段期间,郑文?偶然带着?七娘子?去附近的山林中,不过只在外围行事,采摘一些她认识的草药,有一次他们甚至还听见了老虎的吼叫声,自那次以后郑文?越发小心,上山必带青铜剑的腿上还绑着?匕首,一步步都格外小心,除了一些草药,她也?还有一些收获,抓到了几只山物,皮毛交给鸲他们处理,剩下的肉他们一行人也?能打?打?牙祭。
阿苓和霍仲的身体还得养着?,两个人昏睡的时间占据了大?半,随着?气温逐渐降了下来,伤口愈合的速度也?缓慢了很多。
郑文?身上的伤口倒是好了很多,鸲他们倒未多想,以为她本来身上伤口就不太严重,不过七娘子?就有些迷茫了,有时候看着?郑文?正常行动是神色有些惊讶,郑文?也?不解释,随小姑娘多想,有些离奇的事人会自己脑补出合理的答案,不过她身上一些地?方她仍旧做了处理,简单包扎一下,避免太过夸张,引起?了鸲他们的注意。
这?段时间,阿苓和郑文?在鸲他们的家中待了下来,渐渐地?与周围的农户熟悉了起?来,特别是郑文?,她穿着?粗布衣裳,脸上的皮肤也?被草药涂抹成深色,声音嘶哑难听,就像一个正在变声期的普通庶民,举止都很粗鲁随意,其他的一些村户根本没看出来这?个小子?可能是一个贵女。
为了解决吃食问题,郑文?时常会和村中的一些猎户进山,也?不会进到山林深处,在山中的边缘地?带安置一些陷阱,倒也?中了不少的野兔子?和野鸡,这?段时间山中野物为了过冬,都养了一层秋膘,很是肥硕,一只野兔子?熬汤也?可以吃好几顿,而且现在天?气冷了,食物也?容易保存。
在他们到达这?个村庄的第十天?,形势突然有了变化。
村子?里来了几个人,说是要征兵戍边,这?次上面下了征兵令,每家每户都要抽出一人服兵役,不比以往要求的成年男性和有身高七尺要求,现如今年满十五岁即可。
这?明显不是平时征兵的流程,只有战时才会如此紧张,对年龄如此不做限制。
七娘子?也?被村子?里的氛围给弄得十分紧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鸲一家也?有些哀愁起?来。现如今服兵役的年龄为二?十到六十之间,鸲虽有五十高龄,但无疑还在服兵役的年龄中,可服兵役,这?一去可能就有三年之久,而且随着?现如今战争规模扩大?,小国摩擦不断,指不定还会出现延长服役期限的情况,鸲家中只有他一名男子?,这?意味着?鸲一去,他们家中三年劳作能力都会出现问题可能会因为缺粮食而饿死,于是鸲颇为忧愁。
且先不提此时,在服役过程中有时候还不提供吃食,需要他们自行准备,只有在极其庞大?和关键性的战事前面,国家才可能会提供粮草。
郑文?和阿苓也?不再外出,开始在家专心照顾阿苓和霍仲的伤势。
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给阿苓和霍仲喂下后,郑文?坐在床榻旁,重新检查了一下二?人的伤口,并未恶化,不过阿苓的伤口太深,幸好并未伤及关键部位,但这?和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差不多了。
七娘子?坐在一旁,于沉默中突然出了声,“阿、阿兄,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因为鸲家一家的变化和村子?里越发紧张的氛围,她在最近几天?一直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郑文?看着?床榻上紧紧闭着?眼睛的阿苓,他们身上的伤势太重,如果现在离开,很大?的几率会加重,不等他们到达卫地?,这?两人必死无疑。
她掏出了怀中的那块虎符,七娘子?的目光也?落在那半块玉上,她知道这?是阿翁留给阿姊的,贵重至极。
郑文?却是想起?了很久之前她试探过公子?奭一次,当时因为这?块虎符,她心中其实甚是不安,那时候自己钱财耗尽,实在是别无他法?,她在公子?奭面前拿出了那块虎符,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以金银换之。
公子?奭如何回复她至今依旧记得很清楚。
“死物如何有活人来的有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死物只针对过去的人,而活着?的人可有持续的影响力。
那个青年就站在她的身旁,面上带着?很轻淡的笑容,语气却微微带着?嘲意,“郑小娘子?,我觉得你的阿翁给你的后路不在这?块虎符上,而是在你自己身上,这?块虎符只有在你身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他似乎意有所指。
郑文?肯定当时对方并非嘲讽于她,那种?嘲讽的意味仿佛是因为另外一个她不知道的人,又?或者是因为他自己。
不过,这?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郑文?才知道平公子?奭平生最是厌恶一人和一种?人,其中一人指地?是晋国公子?晞。而她又?因为与晋国公子?晞的牵绊救了晋国一次,那种?牵绊还是起?源于上元灯节街头的那一次相救,对于他来说,晚了的那么一刻简直救成了公子?奭心头的一块疤痕。说完这?句话,公子?奭就准备离开,可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郑文?一眼,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垂下眼帘笑了笑,然后就走离了郑文?的视线。
如果是齐奚在,他一定能看出那一眼中之意,可是齐奚不在,于是在郑文?眼中,那一眼便有些莫名其妙,让她不由得多想几下,公子?奭是否还有其他的含义。
现如今,郑文?拿出这?块虎符,又?看了半晌。
七娘子?突然问道:“阿兄,你后悔了吗?”
后悔逃离虢城,也?许去鲁地?会有更好的选择。
郑文?把虎符收了起?来,看向七娘子?,小姑娘语气很低沉,郑文?却已经听出了那句话的意思,“你后悔了?”
小姑娘在片刻安静后缓缓点了点头:“有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在田几他们被那些游侠儿杀了以后,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去了鲁地?,郑泽他们就不会死,她和阿姊她们也?不会流落到乡野之中。
郑文?因为小姑娘的诚实笑了笑,可还是说道:“七妹,人不能依托在他人身上生存,这?样自己就没了骨头,变成烂泥一样的人。”
她其实最开始时也?质疑过自己的决定,可是郑文?清楚自己的性情,也?知道公子?奭此人,她入了鲁地?很有可能再无自由之言,变成只有攀附公子?奭才能继续生存下去的藤蔓,如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子?一样,很有可能在自己的价值被消耗殆尽后,那时候她的下场应该不会比现在更好。
而她先前因为依附在公子?奭的势力下生存,如今他们才变成这?副模样,在变故来临后,毫无应对能力。
“七妹,我希望你以后遇见困难,不要想着?依附他人,你得自己展现出魄力,让别人觉得你有价值,让他主动来救你。”
郑文?神情异常的认真,“哪怕是你以后的丈夫。”
郑文?其人从后世而来,经过超越千年的教育和价值观让她很难相信这?个时代的情情爱爱,一个男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如果朝代更迭,王权旁落,也?并非是那位君主对女人心生爱意,而是因为那个男人贪恋美色,昏庸无道,本身无德无能。
七娘子?哪怕如今落魄,可出身贵女,未来夫君人选不会太差,她不可能低嫁,再者如何,未来夫君应该也?是一位小贵族。只要她到了卫地?,找到郑氏族人,七娘子?便是当之无愧的郑家嫡女,这?是一个讲究身份的时期。
七娘子?看着?郑文?的眼睛,这?和她以往受到卫夫人对她的教育不同,可她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又?在一天?后,郑文?起?了身,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霍仲,照例查探一下他的身上伤口,发现并未恶化后就准备出门?,却发现房门?被敲了敲,她有些惊讶,平时这?时候七娘子?可不会这?么早来找他。
打?开了门?,郑文?发现是吴媪和鸲家女儿,两个人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外面的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来,空气中都有一股寒气,郑文?看见两人面上的神色,迟疑了一下还是让两个人进屋子?再说话,毕竟秋末的早晨还是足够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进屋,郑文?把门?半掩上,转过身就要说话,却看见吴媪犹豫着?开了口,面上有些不太好意思。
“小郎君,我们可能不能再留你们了。”
郑文?沉默下来。她其实已经有了猜测,这?几日村中氛围越发紧张起?来,不少农户已经派出了家中的壮男,而鸲一家只有鸲一个男丁,如果要应召,也?只有他了,而鸲家中食物本来就不多,他们虽是进山打?了一些猎物,可是依旧耗了鸲家中不少粮食。
吴媪果然接着?说:“我家鸲过几日就要去戍边了,家中再留着?小郎君也?不好,而且鸲去戍边要带一些食物和过冬衣物过去,我们家钱粮并不多了,恐怕支撑不过这?个冬天?。”
事实上,等鸲离开后,她们母女二?人都很难度过明年夏天?,到时候家里的农耕就是一大?难题,吴媪年纪大?了,力气也?不足,鸲家女儿也?是一个女孩子?,她们二?人耕作估计不一定能补足贵族的田赋。
郑文?听到这?话,目光落在面前的两人身上,吴媪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斑白,粗糙黝黑的面上可以看见明显的皱纹,面上带着?这?个社?会底层人特有勤劳与悲苦,而鸲家女儿则是满脸的泪水,簌簌地?落下,眼中满是对阿翁离去的不舍。
她依偎在吴媪身边并不说话,可全身都散发着?不安,毕竟郑文?虽身体看起?来很单薄,可毕竟也?是一位小郎君他们现如今进门?赶人,还是怕对方心恶伤人。
说完这?句话,吴媪见郑文?沉默许久都未回答,最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鸲家女儿走了出去,门?推开时,她们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七娘子?,面色顿时有些尴尬,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而小姑娘头发散乱,看样子?是一醒过来就来找郑文?了,越发每个形象,对上吴媪两人也?有些惊讶和不好意思,毕竟她没有想到这?么早会有人来找阿姊,而且——
她也?听到了那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娘子?轻声唤了一句阿兄。
郑文?目光从对方的头发上移开,笑了一笑,“还不进来,站在外面你不冷?”
七娘子?抿嘴笑了笑,可进了门?后,她把门?掩上后,神色又?暗淡下来,“阿兄,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原本她以为是他们先走,想不到如今却是要被吴媪她们赶离。
七娘子?心中一时很是复杂。
阿苓和霍仲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而且最近天?气冷了下来,他们也?找不到马车,离开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冬天?的路可不好走,更何况她们还有两个伤者,连厚实的冬衣都没有一件,更别提其他的一些赶路的用具,身上也?只有一些金银和玉器了,不过现在也?变现不了。
郑文?摇了摇头,却是没说话。
第83章鸲离家戍边[修]
鸲离家戍边
随着天气?的渐渐冷了下来,村子里的人家都选出了壮丁,鸲这几天都在?家中忙碌,准备离开要携带的吃食还有一些过?冬用的皮袄和棉絮衣裳,郑文见过?吴媪准备的半筐子干粮,摸着硬邦邦地,像石头一样。
在?这个时代去戍边服役的??,路途中那些兵士需要自?己准备食物和过?冬的衣物,国家并不负责,如果准备不足的??,他们?这些去服役的野人很可能在?路上就饿死了或者在?边境处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冻死,随地掩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年去戍边服役回来的人不到一半,大多?都因为?边境恶劣的天气?而死在?黄沙尘土下,一辈子就埋葬在?了那里,而在?战时,能回乡的人不足十?之一二,就算有的回来了,身上也都是各种伤,活不过?几年也被一身伤痛折磨而去。
到了晚间照常为?霍仲和阿苓他们?煮药,郑文坐在?炉子旁看了沸腾起来的陶罐中的黑色的汤药许久,七娘子坐在?对面也在?沉默出神,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她看了看对方,然后才出声随意地找了一个借口?把七娘子打发开去,七娘子也没细想,听?从郑文的吩咐去房中去拿托盘,郑文等看见七娘子离开后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汤药中,然后慢慢抽出腿部的匕首,抿了抿嘴唇,面色平静地利落的对着自?己的手掌心?划了一刀。
很疼。可是却?有些可怕地习以为?常。
她记得她以前可是皮肤被划出印子都会觉得疼痛难耐的人,现如今面对刀光剑影,沟壑一般深的伤口?竟然做到了习以为?常,这无?疑很可怕。
握紧了手,感受到手心?传来的一阵阵瘙痒,有血液从手掌中滴落下来,等片刻松开,她手掌处已经看不见任何伤口?,只有遍布掌心?的血液告诉她,她的愈合能力又变快了。
血液和陶罐中的汤药融合在?于一起,郑文的脸色却?明显苍白了一些,她前些日子流了不少血,身体根本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
对于郑文来说,这个特?殊与异能一样的能力并非是好事,她内心?在?最?开始有所猜测时便是隐隐地抵触和拒绝,可能还有一丝不安,习惯性地想要忘记这一个能力,毕竟承认自?己是一个行?走?的唐僧肉对她来说着实有点困难。
她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的血液可能治好了公子奭的先天不足之症。现如今,鸲要离去,她们?在?这里的处境也有些尴尬,她也被迫要正视自?己血液的作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阿苓和霍仲身体虽有所好转,但痊愈速度太慢她还是不太放心?,也许她的血液真有作用,也能让他们?两人的身体好的快一些。这是她第一次恳切地希望自?己的血液真有那么奇妙的作用。
等七娘子回来时,汤药已经被从炉子上拿了下来,放置在?一旁的木桌上。
郑文站了起来,淡淡笑了一笑,“药煎好了。”
七娘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木柴,端起木托盘向门外走?,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郑文,担忧地开了口?,“阿兄,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看见阿姊的脸色不太好。
郑文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之前伤还没完全好。”
七娘子目光在?郑文被衣服遮掩的伤处扫了一下,才抿了抿嘴唇。阿姊之前因为?怕被鸲一家发现她是女?儿身,身上的伤口?都是自?行?处理,因此,她并不了解郑文身上具体的伤口?情况,前些日子看阿姊能下地走?动,毫无?障碍,还以为?阿姊身上的伤已经痊愈。晚上喂了阿苓和霍仲喝了药,途中霍仲醒了一段时间,意识清醒能说几句??,郑文坐在?床榻边和对方讲了这段时间的事情,表示他们?现在?流落到了晋地。
霍仲也有些惊讶。他当?时醒过?来后就看见七娘子坐在?女?公子身旁哭个不停,手中满是鲜血,看样子被吓得不轻,因为?都是尸体,有他们?这边的,也有那些宋地游侠儿的。
他当?时以为?女?公子也遭遇了不测,醒过?来后立刻向七娘子爬过?去,等发现女?公子还有呼吸后才放松了下来,然后他就把周围的人都检查了一遍,还剩一口?气?的游侠儿都被他补了口?,他最?后发现郑泽他们?都没了气?息,身体都已经有些凉了,只有阿苓还有些微弱的气?息。
来不及迟疑下去,他怕还有人追杀过?来,见马车也不能用了,就让七娘子背着阿苓,他背着女?公子找了一处方向行?径。
他不比郑泽他们?,懂得一些堪舆方面的知识,只是随意地选了一个方向,整整走?了一天也没看见人烟,最?后他实在?是坚持不住,因为?失血过?多?就倒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听?到的最?后声音就是七娘子的惊叫声。
这个故事郑文已经听?闻七娘子讲了一遍,不过?比起霍仲的故事,七娘子的版本显然更加跌宕起伏一些,简直把逃生过?程描述地跟大型吃鸡游戏一样,时不时地还掉几滴泪,生怕郑文不知道她的害怕。
霍仲说完这几句??,就有些喘气?起来,估计伤口?都有些崩开了,郑文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告诉七娘子无?碍,阿苓也没事他们?现在?在?户农户家中很安全,让他继续睡安心?养伤,等过?一段时间几人再去卫地。
她熬制的草药中有一些嗜睡的成分,这样对养伤更好。
霍仲这才又睡了过?去,就连女?公子为?何与他待在?一间屋子也没来的及询问一句。
翌日清晨,天还未完全亮时,郑文和七娘子就醒了,两个人穿戴好后站在?院子里,鸲一家也醒的很早,吴媪很早就开始忙碌,准备朝食,今天的朝食难得丰盛,是一碗肉糜粥,里面放了很多?的谷物和切碎的野兔肉,还是前段时间郑文进山打的,一直晒干了储存到今天。
说实??,肉的味道已经很淡,几乎没有了,可鸲依旧吃的很香,鸲家女?儿捧着一个陶碗,眼泪簌簌地向下落,想说挽留的??却?又知道不符合现实,所以一句??也未说,沉默地喝着碗中的食物。
吴媪也一直强撑着神色,面上想要撑出笑容,事实证明这有些难度。
一行?人慢吞吞地吃完朝食后才把鸲送到了村口?处,那里已经有了很多?人,都是在?送别。
村子里有十?几户人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由专门的人带去登记,五人一伍,五伍一行?,军队之中行?伍二字便是如此来历,一般在?行?伍过?程中,五人相互监督,一起巡视,如此安排也有防止逃兵的出现,只要有一人逃跑,队伍中的其他四人会因为?看管不力而被罚劳役两年,逃跑者一家都会被充做奴隶,惩罚力度不可谓不严重。
郑文手中拿着一些她最?近制作的草药,都是伤药,大多?为?外敷,还有一些内服的,不管能不能用上,郑文都包裹好分类好递给了鸲,就算不能用到时候还可以在?军中贩卖给其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她还在?这些草药包中放了一些钱银,并不多?,但也足够丰盛,如果鸲在?军中遇到钱银方面的困顿,在?这些金银之物的帮助下他也可以度过?。她依旧记得当?时她和七娘子到了绝境,还是这位老翁出手相救,她和阿苓等人才活了下来,要不然真可能死在?荒郊野外。
这份恩,她记得。不过?这件事她并未说出来,财帛动人心?,等鸲走?了自?己会发现的。
鸲接过?道了谢,长时间的沉默后,才对着郑文道:“小郎君有如此学识,精通药理,以后定有远大前程。”
他虽是一荒野农夫,虽然初见时郑文便是一身破衣,十?分不堪,可那双清透眼睛绝非常人,而在?他家住的数天,郑文多?次上山,带回来不少猎物,还有各种他不识得的草药,他便断定,这位小郎君以前恐怕也是贵族出身,只不过?如今到处兵祸,也是遇到了贼人才落得如此下场。
郑文看着鸲许后,余光瞥见吴媪不自?然的神情,确定这位老翁应该不知道吴媪前段时间带着鸲家女?儿来找她的事情,于是才慢慢说道:“老伯不用太担心?,我在?的这段时间,定会照顾好老伯的家人。”这是她目前能许下的承诺,她在?的这段时间保鸲家妻女?安全。
鸲笑着点了点头,“小郎君一言,我足以安矣。”
一旁的鸲家女?儿终于忍不住上前,也许意识到这次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阿翁,毕竟此次征兵不同以往,最?近兵祸横行?,诸国战乱明显增多?,鸲十?分有可能要上战场但他年纪又大,很可能一去不回,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上前拉着鸲的胳膊,嘴里不停地叫着阿翁,我不想要你走?,声声悲戚,让郑文想起了七娘子,那时候在?马车中,七娘子也是如此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让郑文在?厮杀之际至少还有一丝残余的神智。
鸲拍了拍怀中小姑娘的脑袋后,看了眼天色,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周围的人已经在?催促了,他这才拉开女?儿,又说了一句??以后就跟着其他的人走?了。
村子中抽出的男丁大多?是二十?多?个人,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也有十?几岁的少年,年龄十?分参差不齐,小一点地脸上都是泪水,年纪稍微年长地一些勉强都是缄默色。
一路上鸲再没有回头,佝偻着身体背着沉重的竹筐子跟随着人群慢慢地走?远。
吴媪安慰着哭泣不停的女?儿也终于落下了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冷的空气?中响起了民间小调,很是粗狂的声音荡起,应是送别之歌。
郑文抬起头,看见远处的朝阳这时候才喷发出来,朝霞的橘光渲染了整天天空,明明是朝升之阳,却?偏偏让人觉得心?头难过?。
他们?村口?的一行?人看着那些男丁们?,在?这朝阳中的光辉下越走?越远了,渐渐地消失在?视野中。一旁的鸲家女?儿在?朝阳下的声音也越来越压抑,不止怎的,突然有一股沉沉的哀重压在?了郑文的心?头上,直叫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们?几人寂静而又沉默地回到了家中,阿苓和霍仲还在?屋子里沉睡,七娘子和郑文准备回屋子煎药,鸲家女?儿回到了屋子中,她们?并未再谈起让郑文几人离开。
不过?郑文却?是带着阿苓回到了房中,拿出几人之前的旧衣裳,从夹层里面拿出来一块朋贝,光是这一块朋贝价值都不菲,能换取不少粮食和衣物,她在?细想片刻,还是放了回去,在?身上找出了一块不太值钱的玉器。
金银之物太过?显眼,这种劣质玉器还是稍微保险一些。村中应该有易物场所,吴媪她们?应该可以有换取钱银的通道,郑文让七娘子把这块玉器交给鸲家女?儿,就说是他们?这段时间居住在?此的费用。
七娘子点点头,“不过?,阿兄,这块玉器是否太过?低劣了?”
郑文笑:“吴媪她们?,有私心?,也有善心?,可人有时候私心?会压制善心?,变成另一种人,我们?虽不必提防她们?,但平时做事也要谨慎一些,不必在?这些方面考验人之心?性,你去把这块劣质的玉器交给她们?,之后就说,这块玉器是我们?身上留下的唯二几块玉器中的一块了,其余的??不要多?说,等我们?离开前,可以再留下一些钱银给她们?。”
七娘子这才嗯了一声。心?中明白了郑文的??,说还有几块玉器,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对方存疑,毕竟他们?身上只留下一块玉器,怎么想都有些不合理。
也许是因为?郑文送过?去的那块玉器,吴媪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虽有些低沉,可待他们?却?是极为?客气?,没有再提让她们?离开的??,但也可能是鸲私底下和她们?说过?什么,郑文无?从猜测。
在?过?了数天后,家中多?了一些谷物,应该是吴媪不知道通过?什么人换取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苓和霍仲身上的伤口?也慢慢愈合,肯定是因为?汤药中掺和了郑文血液的关系,二人痊愈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但没有到令人惊讶地地步,也许是她那次控制了血量,并未放进去太多?。
第84章大雪纷飞天
郑文和七娘子算是正式在这个村子里住了?下?来?。
比起时常外出的郑文,七娘子一?般待在家中,因为她为女子,虽年纪尚小但容貌艳丽,如果要一?起出去进?入山林,郑文也会让对方遮住脸面,做一?部分的易容处理,把眉眼给盖一?部分下?来?。
郑文在前段时间听到了?一?些消息,是村子里面进?城卖兽皮顺便采购冬日粮食的农户回来?后说的,宋国与?南方一?些诸侯国结盟,开始与?北方突然崛起的两个大国晋秦之间摩擦不断,一?方象征平王势力的北周,一?方象征携王势力的南周,借着为保卫王室的借口暗地里开始进?行土地和人口争夺。
当然这里面的有一?些是郑文根据之前她在虢城行得到的一?些情报猜测出来?的。
宋国势力不如突发起来?的晋秦,这盘踞北方的两国势力在这几年渐渐变大,对南方诸侯国就是一?个威胁,而宋国首当其冲肯定就需要面对晋国的冲击,因此它决定先下?手为强,联合鲁楚两国,打着为携王、匡扶王室的名义和晋国打着携王是叛逆之人、他必须为平王讨伐逆贼的名义,这两国联合着其他一?些小诸侯国直接在卫地干了?起来?。
在知道这件消息的当晚,郑文又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不再如同上次一?样?被黑沉的天空笼罩,她什?么也看不见。
梦中的天空虽然依旧昏暗,可是还是可以看见天光,此处似乎是在一?片平原上,杂草丛生,她骑着一?匹马带领着一?军士正在战场上冲杀,比起他们的人,对面的敌人却像是一?大片黑色的乌云,涌上来?时足以让他们淹没在其中。她的心中充斥着肃杀,整个人身上全是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敌人的。
身上的伤口被刀剑割裂开又快速愈合,在她周围已经?快要空出一?片地带,周围的敌人都在不断地后退不敢上前时,一?只箭矢隔空向她射了?过来?,正中她的胸口,血液流了?出来?。
刹那间,她半跪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刹那的惊悸和心口的绞痛让她突然醒了?过来?,郑文看着黑沉的房顶急促地喘着气。
她梦见了?战场。
她在战场上杀敌。
一?时之间,郑文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预言梦还是她平日里听了?太多的两国兵戈方面的事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等心神缓解下?来?后,郑文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觉得有些凉意,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起了?床榻,一?阵寒气顺着她的脚踝向上蔓延让人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她推开窗户,外面一?片雪色,天空中不停地有雪落了?下?来?,在地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
下?雪了?。
郑文脸色刹那间一?变,赶紧披了?衣服在身上,检查过霍仲,发现对方并未发烧后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皱了?眉头,对方体温太低了?,她拍了?拍霍仲的肩膀。
“霍仲,霍仲,快醒醒!”
拍了?好几下?,霍仲才醒了?过来?,眼睛睁地很困难,叫了?一?声女公?子,郑文把屋子里面的被子都放在他的身上,说道,“外面下?雪了?,你自己注意别再睡过去,我先去隔壁看看七娘子和吴媪她们。”
这天气太冷了?,人在睡梦中很快变会失去意识,因为体温下?降而被冻死,一?点音信都没有就没了?气息。原本才来?到这个世界时郑文还对在睡梦中被冻死感觉到不可置信,可后来?有一?年她的庄院冻死了?一?些人郑文才知道原来?真有人会在梦中冻死。
郑文穿好衣服好,依旧能感觉到冷气,直嗖嗖地向她脖子还有袖口处灌进?去,她站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下?雪了?,下?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不管别人听没听到,她快速踩着雪在咯吱声中跑进?了?七娘子的屋子里。
里面冷的跟冰窖一?样?。
七娘子和阿苓躺在一?张床榻上,两个人已经?因为突降的温度蜷缩在了?一?起,准确地说是七娘子已经?把阿苓当做一?个抱枕一?样?抱在了?怀里,无意识地哆嗦着身体,嘴里还在喊冷。
郑文摸了?摸两人的体温。
还好,不是太低。阿苓因为身上的伤明显温度低一?些,这般被七娘子抱着虽然于伤口有些不好,但也让她身体的温度没有下?降的太快。
她赶紧把两人叫醒,“七妹,七妹!”
七娘子很快就醒了?过来?,不过阿苓却是陷入了?昏迷,晚上才喝过汤药,估计有药物在作用,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七娘子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阿姊,用手揉着眼睛,有些好奇她怎么在这里。
郑文没时间去解释,只说了?句,外面下?雪了?,让她赶紧起身,然后她把阿苓搀扶了?起来?,又让七娘子把被褥都抱在身上,让她们一?起来?了?霍仲的屋子,这个屋子的床榻大一?些,多睡几个人虽然有些困难,但裹在一?起也温暖一?些。七娘子看见霍仲还有些不好意思想?再问几句话话,却看见郑文穿着一?身单薄的冬衣已经?离开屋子向吴媪的屋子跑过去了?,她喊了?一?声都没有叫住。
吴媪她们屋子的房门被锁着,不过这种锁都是木锁,能很轻易地就被人打开,郑文强制毁掉后就闯了?进?去,下?一?刻就不禁哆嗦一?下?。
这个屋子竟然比阿苓他们的屋子还冷,吴媪和鸲家女儿躺在床榻上,脸色已经?隐隐有些泛青,不过两个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寒冷,蜷缩在了?一?起,可能已经?陷入短暂的昏迷中,如果这段时间不叫醒对方,由于体温下?降,二人可能很快就被会在昏迷中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文快速上前,试了?试,发现根本没有法?子把人叫醒,无奈之下?,才又把七娘子叫了?过去,他们两个人合力一?起把人抬进?了?霍仲的屋子中。
狭窄的屋子迅速变得拥挤起来?,也迅速温暖起来?,床榻上铺了?好几层被褥,虽单薄可加起来?厚度也还算实在,也许这就是鸲他们往年一?家过冬要用的棉絮。
郑文找了?一?个陶盆子,把里面放上一?些草木灰后,还有一?些木头燃烧过的木炭,点燃,也能勉强当做碳火盆子,让屋子内温暖一?些,她把陶盆子放在榻上,让阿苓和霍仲两个伤者躺在一?旁先把手脚捂热。
然后她从雪地里弄来?一?些干净的雪,不停地揉搓阿苓的身体,还有吴媪和鸲家女儿的身体,感觉到他们的身上渐渐温暖起来?,把人叫醒见他们虽有些迷茫,可神智尚在后才松了?一?口气。
阿苓看着郑文脸上的担忧抿着嘴叫了?一?声女公?子。
郑文笑了?笑,摸了?摸阿苓的头,“你继续睡吧,应该没事儿了?。”阿苓身上的伤口还在愈合中,此时正是嗜睡之时。
她说完这句感受了?一?下?,在这么冷的初雪天,她背部竟然出了?一?身汗。
这一?夜,就这么兵荒马乱地度过,等到第二天看见太阳光时,郑文还有些恍然。
他们出了?屋子,才发现村子里的屋子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远远望去,不远处的山林也被大雪覆盖。吴媪去准备吃食时,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哭声,她们出了?门,就看见了?被抬出门的人,有的人在昨晚睡梦中被冻死了?。
七娘子第一?次真正看见这副场景,在之前虢城中时她也不过听闻郑文提起过,那时她在虢城中宅院,屋子中有碳火,身上披着厚实的皮裘,听闻郑文提起也不过感叹一?句,这是她真正的第一?次亲自目睹冬天冻死了?人,那些人被抬出屋子时皮肤已经?青白,隐隐透着紫色,很是可怕。
她意识到如果昨晚她们睡得太熟,如果阿姊没有醒过来?,也许她可能也会变成那副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有些不安叫了?一?声阿兄,郑文目光从那些村户上收了?回来?,对着她安慰的笑了?笑。
“回去吧。”她们现如今落难,谁也帮不了?,也许她们能不能安全度过这个冬天都是一?个问题。
安静地吃完朝食,吴媪和鸲家女儿去村子里帮忙,有好几个年老的人没有撑过去,昨晚直接冻死了?,郑文和七娘子把阿苓和霍仲的药煎好后就去劈柴,或者说是拾柴。
周围的山林还有一?些腐朽的木头,不用工具,可以直接拖回家,用来?煮食饭食再好不过,同时她们需要一?些硬木用来?烧出一?些木炭,鸲家的被褥也不太多,而且太过单薄了?,恐怕夜里睡觉还需要再生几盆火炉子才行,要不然被冻得根本睡不着。
大雪越来?越厚,郑文和七娘子她们上山也越来?越艰难,地面太过崎岖不平,而且身上衣物单薄,家中唯一?一?件厚实的皮裘给了?戍边的鸲,她们几盆都穿着里面夹层放着棉絮的衣服,不过吴媪用玉器换了?一?些衣物回来?,但她换的更多的是粮食,冬衣不多,而且皮裘昂贵,她更是不舍的。
眼见天气渐渐冷的人走不动路后,郑文心中决定这一?日再拾一?些柴回来?后就不再上山,结果她们和鸲家女儿刚捡了?一?些枯枝树木,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哼哧哼哧声音,还有雪地被踩的咯吱咯吱声。
七娘子僵住,鸲家女儿也有些害怕,“郑小郎君,好像是野猪的声音。”
村子里有不少人都被野猪伤过,虽然这野物的肉好吃,可是没有七八个人根本把一?头成年野猪整不下?来?。
郑文抽出了?身上的剑,这把剑她很少拿出来?,可能也就鸲见过它的真实面貌,自从到了?鸲家以后,郑文就用木条子把它裹了?起来?,平时看着也就一?个普通的木棍子,前些日子她偶尔拿着这个木棍子在院子里舞来?舞去,吴媪看不出究竟,鸲却说她剑法?颇好,已经?有了?一?定的气势,看样?子是师从名人,教她剑术的先生应该也是位极善剑术的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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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捡起了?一?根粗木头,两个女孩谨慎地跟在郑文身旁,慢慢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
结果就看见一?头成年野猪躺在地上,还在喘气,不过根本爬不起来?,整个身体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第85章山中遇野物[修]
鲁地也下了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王宫中难得的安寂下来,宫殿前面的那一片湖中落了一层雪。
齐奚带着一行奴仆一路小跑进了宫殿,又?赶紧把门掩上。
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还有一碗汤药。
这些日子也许是因为到了冬日,他前些天一不小心受了寒气,身体还未彻底恢复,依旧比一些健康的人孱弱许多,这么一病直接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不过齐奚进门才发?现公子并未躺在床榻上,而是坐在另一侧的案桌前,有一位将?士站在下方,公子奭坐在上方正在查阅一卷函书,身上披着厚实的皮裘,衬的他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公子奭轻轻咳嗽了一下,才问?道:“还没找到?”
将?士跪在地上,“臣无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奚端着托盘垂首站在外面,心中也很?自责。自从前段时间他带着郑小娘子失踪的消息回来后,公子奭不久后就病倒了,他自责是因为他办事不利才完成了如今这副境地,让公子也受了风寒,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一病下去又?要养上一些时日才能?恢复过来。
公子奭沉默许久,他站了起来,想要推开窗户看一看窗外,齐奚却突然走上前去,有些失礼地阻拦了他的行为,端着托盘跪在地上,“殿下,该喝药了。”
公子奭抬起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然后慢慢落了下来,收回袖中,转过身看了眼齐奚,还有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他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却暗沉地厉害,藏在袖口中的手动了动,指尖苍白凌厉。
他突然咳嗽了起来,在周围的寂静中笑了一笑,有些突兀的笑容让周围的仆从都跪了下来,近些日子殿下性?情越发?乖张阴鸷。
他向窗户又?走进了一些,在齐奚地又?一声殿下的叫声中,面上带笑地推开了窗户,身上的皮裘伤的白色绒毛被风吹地颤动几下,青年面上的血色几乎完全没有了,越发?显得透白,像是没有了生命一样。
“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啊。”他语气平淡,却像是在对着什么人说话一样,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落了一层雪,银装素裹很?是好看。
齐奚低垂下了头,面上是愧疚之?色,“殿下,是奴无能?,没有把郑小娘子她?们给带回来。”并且在过去的过程中还被人给跟踪了都没有发?现。
他当?时在清晨发?现郑小娘子不见后,便意识到她?们一行人在夜间逃跑了,最后还是一位兵士发?现床榻下方有些不太对劲,他们发?现了地道,不过等找到人时,只发?现了一地的尸体,都有些腐烂了,路上躺着一些尸体,战况很?惨烈,到处都是血还有散落的兵器,还有数匹死马,尸体除了郑泽田几他们,便是一些游侠儿,齐奚看了几眼便觉得眼熟,后来想起是在一些地方见过这几人。
齐奚当?时心中有不好的猜测,他检查了一遍后没有发?现郑小娘子她?们才松了一口气,只好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继续找寻,他连忙带着人回来向公子禀报,可终究是他办事不利,让公子失望了。
公子奭没说话,沉默压制着所有人,在那位将?士面上出了汗时,他才把目光从那片落满了雪的湖面上移开,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话,“那位宋女整日里在做些什么?还是如前段时日那般无聊,派手下的人到处乱窜?”
齐奚点了点头,回声道,“不久前王姬进宫了一趟,好像是找王上商讨攻晋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奭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这倒是巧了,近几日我那几位庶弟也很?是忙碌,见我病重,忍不住想要分担一些。”
他说完这句话,外面一阵风吹进来,他感觉到喉咙一阵瘙痒,忍不住急促地咳嗽起来,面色迅速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