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奔来一个年轻烧火工,闻言回应到:“我会水!”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纵身跳入池水,向思筠这头游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水中的情形。那烧火工果然水性极佳,快速游到思筠的落水处翻身向水下探去,待看到水下思筠模糊的身影,忙憋起一口气去拉思筠的手臂。
思筠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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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陌上生(二) 。。。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啊,不好意思哦,今天才将剩下半章更完。
亲们,拜托冒个泡泡吧,跟黄昏交流交流啊,不知道在亲们的心目中,是琥烈人气旺一点,还是喜欢竹猗多一点呢?
黄昏今天半更,明天会将下一章节再新出来给亲们,请亲们不要踢偶的懒惰哦。。。。。。
看到那人慌乱想要捉住她向上浮的情形,她陡然间醒悟过来,她这一举动吓到了别人,已有人下到水里来救她。这戏,要怎么演下去?!总不能马上浮到水面向人解释说这仅是自己想要泡在水里而已。
她在心头重重叹了口气,也罢,戏,就这样演下去吧。
她顺从地被那烧火工扯浮水面,又被他抬着下巴带着游回岸上,拖移到池畔,再吐出水,缓缓睁开眼睛。
“老天保佑啊!老天保佑!夫人,你可过来了……”那厨娘惊喜交集地道。
“阿弥托佛……幸好救得早……否则……呸呸,看我这嘴!”一个清脆的耳光,自己打自己竟还真打这么重。
“夫人……你……你以后可不要再进去了……吓死小的了……”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夫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事……”
“快……快去取衣物来!秋日的池水冷,夫人不能再受凉了!厨房快去煮些姜汤,一会让夫人喝下。”于应生总算镇静下来,略一思虑后马上吩咐众人。
“出了什么事?”那熟悉到让思筠心跳的声音仿佛是平地惊雷,突然出现。只见众人之后,他一身玄衣,缓步而来,好看的眉头皱起,未能明白是什么事。
“将军,夫人她……落水了……带好救得及时……”于应生答道。
“是么?!”他的视线扫视过来,琥珀色的眸子尽是惊异,又凝了浓重的担忧,不由自主地迈进一步,俯□,与她四目相对,这一对,让他身体一僵,仿佛就此冰凝。好一会,他站直了身躯,眸子里的惊异于担忧不见了,冷漠渐渐凝覆了眸底,他不带丝毫情感地又扫视了她一眼,无情地道:“没事就行。”说罢,竟转过身,再不理会众人,快步离去。
瞪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思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会水,所有人都以为她落水差点死去,以为她已在鬼门关走了遭,可是他,这个名誉上是自己丈夫,又与自己有过夫妻之实的男人,竟然就这样无情离去!甚至连一句起码的问候也欠奉!
心像突然被什么揪紧,疼,很疼,那疼从心口漫延而上,逼得泪水涌上眼角,再不争气地担着所有人的面破眶而出。就连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都能够说一句“谢天谢地”,可是他呢?竟只给了她一个绝情的背影!
这一落水,她的身虽然救起了,可是心去失落了,失落在那个冰冷的池底,与荷根一起被淤泥埋葬。身体活了,可是心却死了。
想不到,他已经无情到可以漠视她的生死,想不到,他已经绝情到依旧只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这样的婚姻,还有守下去的必要么?
不,没有了,真的什么也没了。
这张熟悉了两世的脸,终于不再有什么缘份,至此而止。就当两世的努力,全都化作泡影。就当那若有似无的缘份,仅是个美丽诡异的梦境,梦醒了,便什么都消失了。
她与他的缘,仅只是在催情香之下的一次合体之欢而已,洞房花烛已过,她便只有寂然远望的结局。
是的,至此而止吧……
思筠的心,已冷如灰死,再也无法自燃。
她缓缓闭下眼敛,在如贝扇般覆下的黑睫上,凝了一颗叫做“死心”的泪……
“夫人……”小丫环雨雁轻手轻脚走进房来,期期艾艾地叫一声。
思筠从回忆中醒来,见是雨雁回来,她贝齿咬了咬下唇,在粉嫩的唇上咬下一印血红。“怎么样了?”她问。
“已经办好了……在京城西郊,我也去看过了,不错的。”
“这就好。”思筠站起身来,开始/炫/书/网/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将它们一一叠好,放置在那块金色织纹的包袱布上。环顾着这捕云阁,什么也不属于她。她只身而来,本应也只身而去的,可是她却不得带走一些东西。
“夫人……您……您真的要走吗?”雨雁问了一句,眼圈儿红了。的确,思筠是个极好的主子,从不声色俱厉地对她说过半句,温柔关切得似极了自己的姐姐。她舍不得她走,可是将军对她的态度,在夫人落水那天她更深刻地了解到了,的确都到了那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呢?
“雨雁,我不想听什么劝告的话,如果你我还有点主仆之谊,你就为我向他带个口信吧。”她将包袱拴好,又道:“还有,一会儿就领我去那宅子吧,不要再让人知道这件事。”
“嗯,夫人吩咐的事,雨雁一定会办的……”雨雁的声音有些哽咽,思筠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目光转柔道:“那对镯子买了之后付下租宅的钱,还余多少?”
“还余三两六钱。”
“都给你吧。”
“不不不!夫人,我怎能要你的东西……”
思筠苦笑了一声:“这不是我的,只能说是他的……”
“可是……可是这是别的大官送给您的贺礼啊……”
思筠眼敛垂下,复而笑了笑,略一思量,去将自己的妆奁盒端来,将包袱打开把那妆奁盒包在包袱之内。
很可悲,除去他给她的东西,她身无分文,就连让雨雁悄悄出去租个宅子的银钱,也是她取下新婚时戴上的镯子变买了才做妥当的。她已决定离开这让她心痛的地方,但却不能离开京城,因为她还要偷进王宫去盗取那颗离魂珠,最佳的方法,便是离开将军府,再找个临时住所,待离魂珠得手之后,便离开京师,去凤翔山找竹猗去。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银钱的基础上!这市侩铜臭的世间,无钱便寸步难行。而且将军府不缺银钱,也不会在乎这一点两点首饰,所以她决定要带走“她的”首饰。
环顾着四周,尽是生活了近一月的熟悉的景。
这便要离开了么?永远离开这里了么?思筠自已问自己,心痛加剧。
那垂着淡绿色的帘幕,那飘飞着流苏的帘穗儿,推开窗映入眼帘的红墙绿柳,还有柳下在初秋日渐茁壮的金丝菊蕾,这一切,都已熟悉得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这一切,都铭刻了一个叫做“琥烈”的人的印记,她现在要把它们全都统统忘记,去过一个没有“琥烈”、没有“梓瑜”的生活。
去休,去休,
人海任沉浮。
琴弦只断离人丝,
空负苍烟暮照,
邀了残月,再依寒楼……
荷华那悦耳动听的唱似乎又在耳畔回荡。
去休……去休……
思筠咬咬牙,将心一横,低声吩咐道:“今晚子时,你领我去……”
枝头的鸟啁啾地鸣叫,将思筠从忧伤的梦境中惊醒,睁开眼敛,又是新的一天。
她缓缓起床,缓缓穿好衣裙与鞋袜,去柴房抱了些柴禾进了厨房,烧了热水洗漱完毕之后,去院落的花坛旁坐下,静默地打量着破旧的花坛中拼命疯长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