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现在,看着洞中那些人兽畸形怪物的倒下的身体,颜色古怪的血液,马娉婷依旧是不自觉地浑身颤抖。温邑,让她很深刻地明白了一句话的含义,那就是。一个人聪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聪明人利用他的智慧为所欲为。温邑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可怕的存在。
所以,温然向自己投射而来的恳求的目光更让她无奈,不是她不想救温邑,而是她没有办法救温邑。光明靠近光明,黑暗吸引黑暗,心魔易生,更何况,温邑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他心中的毁灭欲。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无能为力。
就在马娉婷和温然眼神交换间,被束缚住的温邑陡然狂笑起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卒子,还能够撑到几时几刻,地洞就要坍塌了,你们不往外跑,倒是把我抓起来,算什么?”
伴随着温邑诡异的声音,地洞中的落石也越来越多,陈滓、灰尘都簌簌落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肩上。脚下,玉石质地的地面也由方才的微裂便成了豁口大开,洞中的整个天地似乎都在消亡之中。
一些人脸上已经挂上了惊惶的神色,惊惧地一股脑儿地朝进入时的洞口涌去,也有一些人并没有任何动作,坚守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譬如压制住温邑的卫一等人,仿佛是没听见温邑话中的含义,直直看向马娉婷,等待着她的命令。
马娉婷神色淡淡地看向疯魔的温邑,“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这里去害更多人,让这个世界变成人间地狱?我不会的。从我答应星葶圣女的时候开始,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我早已经决定放弃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马娉婷的说法,面容腐烂恐怖的温邑陡然发出凄然可怖的笑声,语气中不乏嘲讽,“放弃一切?你在说笑,马娉婷。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你关心你爱的人,你有哪一个可以放弃?你可要好好想想,我的命并不值钱,可是你的恋人,法古国的下任伯爵;你的卢芳老师、俞越校长,你认识的傅振国可都是华国的有识之士,又有着巨大的家族势力,可以说是首都的半边天;还有闫坤,可是华国地下特警部队大队长。
即使你我的性命你都可以无视,可他们呢?难道你要他们陪着你一起死在这里?”
听着温邑一句一句几乎直戳她心口的分析,马娉婷紧咬唇瓣,透明的身子微微颤抖,“只要能够消灭你,牺牲一些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即使我放过了你,救了他们,你又能够保证以后放过他们么?”
在温邑嘴角闪现一抹笑意,准备开口的之际,马娉婷已经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语,“不可能的。温邑,你的心,早就腐烂了,或者说,你根本就是为了毁灭而活着。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过什么,可即使这个世界加诸给你了苦难与痛,也不是所有人施与你的。
恨那些伤害你的人还不够么?这些无辜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呢?”指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兽异种的怪物,马娉婷言辞铿锵,目光灼灼地盯住温邑腐烂的面庞。
嘴角微扯,只剩下一只完好的右眼,温邑眼神幽幽地看向马娉婷,嘴中吐出这样的话,“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
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魔,温邑的脸色不断变幻着,他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男孩,拥有着那样一张美丽的脸孔,跟着法古国当歌女的母亲,在各色人种之中挣扎求生。
小时候的他并不知道没有保护自己能力的过分美丽是一种错误,所以当有人觊觎他那份美色的时候,反抗就显得尤为弱小。
还记得那是他十二岁的时候,随着当歌女的母亲,比女人还要美丽的脸孔已经无法再遮掩。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他和母亲住的那件地下室之中,再次传来让他熟悉、厌恶却又必须接受的呻/吟/喘/息声。
他以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母亲为耻辱,在学校里甚至不能够抬起头来做人,可是如果没有这样一个让他耻辱的母亲,他连活下去都是一种艰困。
以前只是在夜晚,当歌女的母亲会把她唱歌时的恩/客带到他们住的地方,用身体交换微薄的薪资,那是他们母子活下去的依靠。
那是第一次在白天,他的母亲毫不避讳地带着男人回来。他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嫌恶,却又无比无奈,还未成年的他是不能够脱离母亲去独自工作的,也没有一个地方会收容他这样一个小不点儿。
在破败楼房外的枯藤做成的秋千上坐了很久,秋日午后的阳光还有微微的暖意,有些睡意地闭上了眼睛,他以为醒来的时候就能够回家了,可他却是让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拽住拉离秋千醒来的。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醉眼朦胧的红脸大汉,酒糟鼻子尤为显眼,肥头大耳,看着他的面容露出垂涎的姿态,他挣扎着想要避开浑身酒臭味的大汉的手掌,但年纪小小的他根本无法挣脱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几乎是被半拉拽离地回到了他和母亲住的那个小小的阴暗的地下室,只有一只昏暗的灯泡从斑驳的壁顶上垂落下来,照的一室晦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扔在那个仍旧散发着糜烂气味的小木床上,他想要逃跑,却在下一秒被身前那个健壮丑陋的男人压在小床上。
接着,就是他一生噩梦的开始,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小小的身子被那只散发着恶心气味的手掌抚弄了个便,记得那个丑陋的男人触碰他最私密的地方,记得自己的身体被狠狠撕裂,记得身下流出的汩汩鲜血。
幼小的他喊叫着、嘶吼着,可是没有一个人听见他的悲伤和痛苦,没有一个人来救他,就连他的歌女母亲,也不知道到那里去了。
他还记得室外梧桐落叶,小径黄金遍布的灿烂模样,可是他的世界已经完全暗下来,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到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他所有的希望尽数吸走,半点不留。
从那时那刻起,心中保有孩子美好的温邑就被杀死了,留在他幼小心中的是无尽的恨,他发誓要将这个侮辱自己的男人一点一点折磨致死,而最后,他也做到了。他还记得那个丑陋男人看见他长大时候模样时候的色迷,然后当体会到他手段之后的告饶与脆弱。
第二九六章 离曲(七)
被那个男人摧残之后,他俯趴着小小的身子,在床上不停颤抖,后庭撕裂的伤口不停流出温热的血液和那个丑陋男人恶心的体/液,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整个身子都挣扎颤抖着,无力瘫软。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那破损的铁门从外面推开,身为歌女的母亲从外间走进来,瞥了眼他躺倒在床上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完全没有任何动容,只是从衣着暴露的口袋里掏出几张小面额的钞票,扔在他手边,“拿去自己买点想要的东西,想不到,你才这么丁点儿,就能够和老/娘一起伺候男人了,这样也好,皮/肉/生意,多一个人做总多一份收入。
记得,以后有人再要上/你的时候,少挣扎一些,其实,只要学会体会快/感,这件根本不用你自己出力的事情做起来还是挺享受的。”
沾了沾口水点着手中的钞票,那一叠似乎是新的收入,作为歌女的母亲继续命令他道:“行了,既然还活着,就别装死了,赶快起来做点吃的,老/娘晚上还要伺候好几发人,不填饱肚子,哪有精力去应付。”说完,女人便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破败不堪的摇椅中倒下去,侧着身子点燃一根白白细细的香烟,吧嗒吧嗒吸吮起来。
听着母亲真实而残忍的话,温邑的心中只剩绝望。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别人的母亲是不同的。和他同班的那些孩子大多数都有一个温暖的家,他们的母亲经常出现在学校活动时的舞台边,眼含关怀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而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没有露过一次面。
但是,即使自己的母亲再怎样不好。也是这世上他唯一能够相依为命之人,他以为无论如何,他的母亲还是爱他的,可是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清楚地明白,也许让那丑陋的男人侮辱自己这件事情本就是母亲默许的,只为了让她的恩客高兴。让她多一点资本去享受烟味的快感。
温邑小小的心灵中第一次升腾起强烈的愤恨,怨憎,他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是他有这样一个冷血的母亲,为什么是他要遭受这样残暴的待遇……然而,他还是太年幼。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