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这些小孩子赶上好日子喽。”吃完饭大家一边聊天一边上烟叶。
一根竹杆串满烟叶后有十几斤,李晓虹力气小,掂不动,一根竹杆上满了还得让妈妈帮忙掂到一边去。十点多烟叶终于全部上完了,一根根排列着,整齐无比。
李晓虹伸了伸一直弯着酸疼的腰,竟然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这是事情有所成后的成就感吗?
“天热,烟叶上完了用水洗个澡再睡舒服,妈妈白天在一个大木盆里晒了一大盆的水呢。”
“好的。”
用小盆舀出来了些水,李晓虹先用香皂把全身打了一遍又冲洗净,那份燥热才去掉些。
“妈,天太热,我想睡平房顶上去。”
“不行,你太小了,上面不安全。”
“我自己会注意的,屋里这么热,怎么睡啊。”
“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原来你不都过来了吗?”
母女两个说了半天,李晓虹也没扭过妈妈,只好回自己屋里睡了。
天热得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来自然是这么长大的。可由奢入简难,经过十几年空调的洗礼,她有些没办法忍受这么热的天气了。
感觉汗一直都不停地在冒出,浑身上下好像又洗了个澡似的。翻腾了好久,才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似醒似睡中感觉脸上都是汗,她顺手拿过旁边的床单擦了擦汗,又混乱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烟叶都已在她家炕屋装得差不多了,昨天满院子的烟叶只余了零星一点。
因为李晓虹家没有男劳力,而看炕的活儿都是男的轮流来的,她家就花钱请人修了炕屋,凑了几家都在她家炕屋炕烟叶,也算出过份子,不然很难找得到人合伙。
李晓虹想,也不是妈妈一直想要过继个儿子,农村里女人再能干,还是比不过男人的力气的,而自己老家很多活是需要和人合伙才行的。但是有了自己,那个白眼狼是不要想着进自己家了。
外面几个装炕的男的干脆就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短裤,每人脖子上都围着一条已湿漉漉的毛巾,可大家都只是在装炕的间隙擦擦脸上的汗,让它不妨碍眼睛,晒得黑亮的身上汗不停向下流却都顾不上擦,几个人身上的裤子都湿了一大半儿。
装炕的几人看到她,都笑着打起招呼:”晓虹,起来啦!”
“是啊,你们什么时候已开始装炕了,我睡得沉都没听到。”
“我们不到五点就开始啦。你嘛,小孩子家,就是要多睡才能长高个子。”王婶子笑眯眯地说。
李晓虹笑笑没说话。她洗罢脸,又开始刷牙,牙膏已所剩无几,她用完后随手扔到了一堆垃圾里。
“别扔,虹。牙膏皮还有用呢。”
李晓虹这才想起来,那时候牙膏皮可以和货郎换东西,就顺手把牙膏皮拾起来,放在了窗台上。
“米汤我已熬了半天了,你看看怎么样了。饭好了的话把锅端下火,把那个猪食锅坐上去。”李晓虹答应了一声,就去干活了。
“看你家晓虹,真长成大孩子了,不但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会帮你干活,一点都不用你操心。”王婶羡慕地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这也不是一个人家里忙嘛,都顾不过来她姊妹俩儿。”
“那也是你家晓虹懂事,好多咱们村里的小孩都不像晓虹这么能干呢。”
妈妈脸上一脸地笑,不管如何,有人夸自己家的孩子,总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几个人快手快脚把余下的烟叶都装好了炕。一个人叫了起来:”天呐,要热死啦!”
李晓虹一看,是已出五代的一个堂哥从炕屋里跳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整个人像从水里刚洗过一样。
“妈的,这活没完没了啦,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众人都笑他:”咱们农民不就是这样嘛,不然你也去当工人,风刮不着雨淋不着的。”
“你们这些年经人啊,别不知足,现在日子已好过多了,那时候吃大食堂时,去得晚一点,就没你工分,天天早出晚归,饭也吃不饱,哪像现在,只要舍得出力,挣多少钱都是自己的。”
堂哥没接声,直接把上衣剥掉,赤着上身,两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口气,然后从李晓虹家大缸里舀了些水,一口气喝完了。
对李晓虹说:“妹子啊,你可得好好学习,别像哥这样天天累死累活的。考上大学,争取离开这里。”
“好!”李晓虹想,我不但将来要上大学,还要尽快改变这种生活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又修改了,看到我的努力了吗,来点意见吧。
☆、初变
炕屋门前的门帘是棉的,李晓虹上一辈子也没进过炕屋,小时候是年纪小,力气不足。大了之后就考学离开了家乡,也只是在原来曾在门口看过一次。
看炕的人已经把烤烟叶的煤炭燃着,她掀起门帘,一股热浪就迎面而来。
只见炕屋内从上到上,密密麻麻摆满了挂着烟叶的竹竿,但明显烟叶不一样,有的绿得深些,有的绿得浅些,深色的叶子比较大,几乎比浅色的要大上三分之一。
看到烟叶,李晓虹想到原来有一年她家的烟叶长得又粗又壮,一个个蒲扇似地,叶子绿得发亮,后面烤的烟叶
都比较黑,原来种烟叶的地要求地薄些,长成黄绿色,烤成的烟叶才比较容易成黄色。
她故意问张梅英:”妈,很奇怪,长山叔家的烟叶怎么长那么小?”
“你不知道,他家人就是懒,都不给烟叶施肥,庄稼自然长得不好。”
“可是,看他们家烤出来的烟叶,倒都是桔黄色的,倒是咱家烟叶,虽然个头大,但大部分都跟黑炭似的。不是说黄色的烟叶等级高,卖钱也多吗?咱家的烟叶像长山叔家的那样黄就好了。”
“是啊,像你长山叔家的烟叶,一杆顶咱们家一大堆。”
说到这里,张梅英惹有所思,看看人家烤得黄色烟叶多的,大部分都是烟叶不太大,烤之前都是浅绿色地,看来有必要来年收完红薯后,再在地里种一些生产期比较快地菜,把地里的肥料消耗尽,说不定种烟叶还好些。
看妈妈有所思,李晓虹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人有时候就是有思维定势,别人一句可能就点醒了。
只是说:”妈,你们那么早就装坑了啊,坑屋里热吗?”
“怎么不热?不过怎么也比卸坑的时候强,那才像蒸笼一样,烤得人油都要出来了。”
“啊,那么热,坑屋里有多少度啊。”
“不知道,大概有五六十度吧。”
“上次我发烧进卫生所,温度计上的温度才二十九度我都感觉热得受不了啦。”
“是啊,所以我们都在早上卸坑,等火熄了一夜后才进去,还都穿着厚衣服怕皮肤烤伤了。”
“我们家炕屋里面也有个温度计就好了,那你们就可以在温度最低时进去啊。”
“你这不是异想天开嘛。”张梅英随口说。
猛然,她一把李晓虹抱了起来,搂得紧紧地,激动地道:”乖妮儿啊,你可真是点醒妈妈了。坑屋里装个温度计好啊,这样什么时候加多大的火就好控制了嘛。也不怕火小了烟叶容易阴着出不来汗,或是火大了烤成黑色了。”
“不行,我得和他们商量商量。”张梅英说着,放下李晓虹就一路小跑出去了。
李晓虹在一旁偷着乐,后来的坑屋就都加装的有温度计,让火大火小全凭经验的事成为了历史。这样出烤出好烟叶的机率就大得多。
等妈妈回来吃过早饭,有人就在门口问:”晓虹在家吗?”
“在的,是丽君啊,快进来吧。”张梅英一边热情让人进院里一边叫:”虹,丽君找你来玩了,天热,别在屋里呆着了,